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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表情,足可以令亲密无间生出间隙。
第119章()
南宫世家内部有没有碧隐瑶的内应,谁都不知道。没错,南宫战久经年岁,的确能够看得出张残是否在骗他,那不过是因为张残和他的境界相去太过悬殊罢了。所以用相同的办法,绝不可能适用于碧隐瑶。
不过就算碧隐瑶只是在信口胡诌,其目的仅仅是为了扰乱南宫战的心神。不得不说,她真的是一针见血般找到了关键点。
南宫战身为南宫世家的族长,那么自小被灌输的,自然是任何事都要以家族利益与传承为先。猛然间听到自己所守护的基业,可能存在倾塌覆亡的危机,如何能无动于衷。
而随着碧隐瑶的话音刚落,夫妇二人根本已经没有再去看南宫战的脸色,一左一右,彼此呼应再度攻向南宫战。最妙的是,两人的心法内劲截然不同,但是武功套路却如出一辙。在南宫战严阵以待心神失措之下,两人居然在出手的最后关头,游刃有余又变换了位置,然后才以狂风扫落叶之势疾攻南宫战。
而南宫战本来拟定的应付一寒一热的心理准备,顿时完全逆反,功亏一篑。本来左手该承受的热劲变为寒流,右手该承受的寒流变为热劲。这样完全失算的场面,毫不客气地说,就是南宫战的灭顶之灾。
伴随着砰砰两声剧烈又激荡的响声,南宫战闷哼了一声后,和错身而过的凌却碧隐瑶夫妇二人同时伫立。
劲气四散,更像是一阵微风一样,吹皱了已经少有人至的路面。飞扬起的尘土,一如翩翩起舞的曼妙身影一样,迷离而又美丽。
不知为何,完全说不出什么原因,蜷缩在地上、面目埋在尘土中的张残动了起来。
张残扬起了脸,经历过刚才的羞辱之后,本以为在黯然的心神影响下,目之所至应该是愁云密布的,应该是不见星月的。不过恰恰相反,月明星稀,整个世界都充斥着蒙蒙荧光的美丽与神秘。
张残转而望去,灵萱也正面露奇异的微笑,目中隐含扭曲的兴奋,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自己。直觉告诉张残,刚才的几番旷世之斗,她绝对没有侧目半分,只是把她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身上。
毕竟令人咬牙切齿的仇家萎顿在地,这样的场景比之任何都赏心悦目,足以令她不闻任何窗外之事。
灵萱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至张残身前,蹲了下来,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拍了两下张残的脸,然后才看似优雅地站了起来,仍旧高高在上,并认真地道:“张兄谨记,这只是开始,绝不是结束。”
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灵萱这个动作极富侮辱性,张残的怒火随之燃烧了全身,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右手竟然于此刻还能挥舞得动厚背刀,并毫不客气地朝着灵萱的腰身划去。
灵萱虽然武功平平,不过就算是张残偷袭,以张残现在的状态来说依然对她造不成丝毫狼狈与威胁。
只见她脸上抹过一丝嘲讽,莲足轻点,一脚踢在张残握刀的手腕上。
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张残闷哼了一声,身躯剧震。当不可抑止难以忍受的痛苦传至全身时,张残才发现右手手腕已经被灵萱骨折。
当啷一声,厚背刀掉落在地。
看着张残扭曲着满是尘土的面容与不断抽搐的身体,灵萱极为满意地道:“对,就是这样!欠我的,要主动偿还,千万不要等我来取。”
张残现在最恨的就是当时没有一刀把灵萱给杀了,就像传天所说,像鬼手老人那样的超脱之辈,只是讲究点到为止。他阻止了自己第一次,绝不会阻止第二次。
如果当时自己一狠心,哪会落到现在的田地。
不过可惜,现实从不迁就如果所衍生出的假设。
正在此时,一阵香风袭来,唐幻也走了过来。
张残紧咬着牙关,憋出了几个字:“张某背后中伤唐小姐,唐小姐不来上一脚吗?”
唐门乃名门望族,倘若张残不说还好,说不定唐幻真的会出气一番。不过张残既然先发制人以退为进,那么唐幻果如张残所言胡来的话,传出去是会让人笑话的。
唐幻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张残的小伎俩,那张精致的娃娃脸上只是闪过了一丝不忍。她也慢慢地蹲了下来,伸出嫩白如雪的小手,递过一颗药丸:“吃吧。”
清新的药香纳入胸腔,张残顿时觉得精神一振,甚至连身上的痛苦都淡化了几分。
而这样的药丸张残曾经得她授予过一粒,就是在宫照玉重伤了自己之后。不过因为心怀愧疚,张残一直没有服食,反而将它珍而重之地保存了起来。
现在的情形似乎与当日如出一辙,唐幻脸上的善良也一如昨日,未曾更改。
张残忽然之间只觉得异常地滑稽可笑与嘲讽,然后不受控制般右肘支着地,左手一挥,打在了唐幻的手腕上,口中吼道:“老子不需要你的慈悲!”
张残力气之大,使得那颗药丸也不知道飞到了荒草丛中哪一角。
灵萱冷笑了一声:“幻儿相信了吧?这种人是无可救药的!”
唐幻没有回答,却在张残血红眼睛的注视下,又从一个玉瓶中倒了一颗药丸。然后又伸出嫩白如雪的小手,递在了张残的面前:“我也曾在背后说过人的坏话呢。”
张残冷笑了一声:“还是那句话!老子不稀罕你的慈悲!”
说完之后,左手又再度挥向唐幻的手腕。
月光朦胧下,唐幻雪白纤细的手腕上,几个指印隐隐可见。
那是我打的吗?张残不由就是一愣。
抬起的左手,高举了半晌,终究还是没有再如之前的鲁莽。
似乎过了好久好久,张残最终把手垂了下来,一如他最后低垂着的头一样。看着像极了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蔫的,无复任何高昂。
“吃吧!有精神了,才能继续上路。”
张残为之沉默了许久,方取了过来,丢在口里。
药丸入口即化,有若琼浆玉液般融化了张残所有的倔强。抬起头,看着唐幻那张不谙人世的娃娃脸上,那种发乎于最真诚的善良与甜美的微笑,张残不知怎地,心头一片祥和与宁静。
久病成医,张残从地上爬了起来,左手只是一递一送,咔嚓一声,右手断骨之处已然续上。
上次因为心中有鬼,所以张残并未发现唐幻的身材格外娇小,让人一看之下,不由就会生出保护的欲望。
在她清澈的眼神下,张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谢谢!”
但是下一刻张残却目瞪口呆,因为他骇然地发现,话到了嘴边,其内容却是让说话的自己都是一头雾水:“终唐姑娘一生,千万不要到湘西去!”
第120章()
张残这么一句令人摸不着北的话,唐幻听了讶然道:“张兄说什么?”
张残也是不明所以,愣愣地道:“我说了什么?”
唐幻古怪地看了张残两眼,灵萱却是冷笑道:“幻儿看不出来吗?这人已经疯了!”
张残此刻居然显得漫不经心,站了起来后,更是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边拍去身上的灰尘一边淡淡地道:“自然是拜姑娘所赐。”
不仅仅是灵萱,还有唐幻,都是以极端意外的眼神看着张残。因为任她们想破小脑袋瓜,也猜不透为何张残此刻的语气竟然意外的平淡。其实张残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能如此淡然,而且自己还不是装模作样。要说张残对于刚才的事情好不介怀,那绝不可能。所以奇怪就奇怪在,张残也很想表达自己对灵萱的怨恨,可是,却如论如何也表达不出来。
尤其是张残居然生出了一种事情的发展本该如此的认命,自己所遭遇的,不过是命中注定的一场劫难罢了,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至于张残刚才为何会对唐幻说出那么一句话,老实说张残根本讲不出半点道理与缘由。因此张残也没在多想,却是信步走到唐傲身前,与其并肩而立。
唐傲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南宫战与凌、碧夫妇二人之间的决斗,对于张残的到来,他似乎既在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之外。
张残见他满脸微笑的看着自己,不知为何,张残脱口而出道:“短短十数天,前辈似乎衰老的几分。”
张残更愿意相信这是自己的错觉,因为像唐傲这样精气神颇佳的壮青,生机盎然之余,新陈代谢极为缓慢。即便数十年的雨打风吹,也休想在他脸上留下烙印。最简单的来说,寻常人一天呼吸的次数,足以顶得上习武之人有成者数个月之久。
唐傲并没有首肯或者否认,只是仍然微笑道:“衰老是人之必然,所以无须掩饰沧桑,否则如何对得起经历的岁月。”
张残沉默了良久,对他的话没有作任何评价,只是低声道:“前辈曾后悔救张某的性命吗?或者说,像我这样的人,值得前辈去救吗?”
唐傲伸出手,轻轻地在张残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后和蔼地道:“如果张少侠将来后悔救了不该救的人,请原谅他,因为他或许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当然,更无须为此纠结,因为张少侠需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
最后,唐傲语重心长地道:“世人皆浊我独清,世人皆醉我独醒。超然物外,并非是要你我冷眼旁观,而是要不被世俗所影响自己的立场与信念。”
张残还未来得及多想,便又听到碧隐瑶嗲声嗲气地道:“南宫大哥怎地这般不解风情一动不动?您真的忍心小妹一个人自弹自唱?”
这人说话间好像总爱一语双关,暗中暗指着男女之事。试想以南宫战的心性,岂会因为她露骨的话产生任何联想,从而分散他的注意力?完全是无用之功。
不知何时移步至张残身旁的唐幻倒是脸嫩,听了之后忍不住暗暗皱眉。
张残见状,也不知怎么回事,脱口而出道:“以‘美娘子’的大名,岂会缺乏观众?至少张某看着便如痴如醉!”
碧隐瑶讶然地看了张残一眼,以她成名之久,显然张残在她眼中连个蹦跶着的蚂蚱都算不上。不过张残既然捧场,还以为他是不忿南宫战之前对他的折辱而出气呢,因此碧隐瑶娇笑道:“这位小哥倒是有挺会说话。没想到妾身数十年未在江湖中行走,居然还有青少知道妾身的绰号。”
张残微笑道:“不在江湖中行走,但是江湖中处处都是‘美娘子’的传说。所以但凡提起碧大姐的名号,无论中外认识不认识的,谁敢不翘起大拇指,赞一声够浪够骚。”
碧隐瑶瞬间脸色多云转晴,喝骂道:“臭小子,消遣老娘呢!”
张残继续微笑道:“老娘您且息怒,脸上遮得三层粉可经不住这般折腾!别笑!冷笑也不行!会掉渣的!”
碧隐瑶怒不可遏,叫道:“找死!”
只见她身形一晃,张残本来严阵以待,哪知她微微一晃之后,脸色忽然之间变得极为难看。
南宫战此时哈哈一笑,朗声道:“如果先人筑下的宏大基业,却后世子孙败落个精光。那这些绝对是不孝子孙,先人又何必为了这等毫无出息毫无廉耻之徒挂心?”
碧隐瑶转过头,恶狠狠地看着南宫战,南宫战续道:“老夫颐养天年数十年,早已没了慷慨激进之心。如果妹子以及余人以为老夫是软捏的柿子,倒也无可厚非。不过倘若老夫忽然折损在此,那对尔等绝非是一件好事。因为南宫世家的继承者绝不会如老夫一样,对你们这等牛鬼蛇神姑息。”
碧隐瑶忽然“娇躯”一颤,咬牙道:“竟没想到,堂堂南宫战,居然使出下毒的卑劣手段!”
南宫战笑道:“世间英雄,皆以成败论之,从不例外。光明也好,卑劣也罢,最重要的是达到自认为正确的目的。小妹以为然否?”
碧隐瑶“呸”了一声,以此不屑作答。
南宫战莞尔道:“小妹的回答确实令老朽自惭,不过可惜,挡不住老朽依然是这么想的。”
“更可惜的是,老朽也这般做了。”
到了最后,南宫战又补上了一句:“最最最可惜的是,老朽因此还获得了成功。”
碧隐瑶钢牙咬得咯咯作响,在此刻针落可闻的静谧深夜里,尤其显得刺耳:“南宫战,你会死得很惨的。小姐会为我们报仇的!”
南宫战闻言,稍一回想,便摇了摇头,哑然失笑道:“小妹说的是歩信锐的女儿吧!”
说到这里,南宫战狂气冲天,傲然道:“即便歩信锐死而复生亲临至此,也不被老朽放在眼里!更何况一个毛头丫头!”
一直不发一言的凌却此刻漫步而出,脸上却意外地显出一种神圣。他先是看了南宫战一眼,然后双手扶住碧隐瑶的双肩,用极其尖锐刺耳的声音,既深情又温柔地道:“活下去!”
第121章()
凌却不同于碧隐瑶,此人有何过往,张残一点都不了解,可以说是闻所未闻。
因为当耶律楚材血洗神州的时候,随着“中原第一剑”吴惧和当时的魔教教主步信锐,先后向他挑战失利甚至败亡后。中原武林不论正邪的顶级高手,无不避其锋芒,不敢相抗。是以曾经很多赫赫有名的高手仓惶自保,蛰伏不出,几乎绝迹于人间。当然,不排除他们当中有的,或许已经含恨而逝了。
所以,除了那几个特别出名的前辈名宿,还能供张残这样的后辈津津乐道之外,其余人等毫无存在感。
因此,凌却此人在数十年前,怕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平心而论的话,看起来他也远远配不上碧隐瑶。
一旁的灵萱仍旧将她那异样的目光投在张残身上,让张残浑身上下分外的不舒服。不过张残自知此刻奈何不得她,便淡淡地问道:“其实张某都不知道灵萱姑娘姓什么。”
灵萱脸上抹过些许意外,不过还是回答道:“我姓郜。”
张残点了点头:“下次相见,你我之间必会有一个圆满的结束。”
郜灵萱轻笑道:“那下次相见,张兄记得一定要跑得远远的。”
张残斜睨了她一眼,同样轻笑道:“那郜姑娘记得一定要追上来,放心,张某不会跑得很快。”
郜灵萱认真地道:“一定。”
此刻张残也不愿再和郜灵萱做些无意义的口舌之争,当他回过头时,却见凌却盘膝而坐,单掌贴在碧隐瑶后背运功。
几乎可以肉眼可见的,一丝丝黑气正不住在凌却脸上呈现。
他正在为碧隐瑶运功驱毒。
所谓的运功驱毒,不过是施功者将中毒者的毒气,以真气吸附到自身来达到解毒的目的,这当然对施功者的健康有着很大的危害。
而凌却此时以中毒者的身份运用此功法,毫无疑问完全是豁出去了。因为随着他的真气游走活跃,自身所中的毒便会加剧发作,会以更快的速度弥散至五脏六腑。因此,可以肯定的是,不论碧隐瑶最后是死是活,凌却都绝无可能幸免。
张残看了看束手而立的南宫战,此时他只要随随便便打断此二人,此二人便会立马下地见阎王。不过或许是碍于身份面子,也或许是因为毕竟相识一场,南宫战终究还是无动于衷。
而不知何时,一脸苍白的曲忘也出现在了场中,使得他本身便丑陋得不堪入目的五官更是显得扭曲。而看其身形步伐,不似之前自如,想来也是受了内伤,只是不知是轻是重。倒是与他遥相对立的顾所愿,依然潇洒自如。
明月下,错综复杂的一群人安静的诡异,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