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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张残朝着小慧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已经说完。然后继续蹒跚着脚步,继续伛偻着身形,继续任冷汗沁湿了自己的全身,一步一步,朝着屋外走去。
这次,不等小慧关门,张残已经先一步替她将之关好。
完颜伤算不得家大业大,但是空房子还是不少。随意进去了一间,张残撑起最后一丝力量,成功地萎顿在床榻之上。
床上,没有柔软温暖的被褥,只是坚实的木板。但是张残,却根本不觉得冰冷和坚硬,反而分外觉得舒适。
因为这里,嗅不到小慧身上那几乎让张残为之过敏的幽香。
经过这短短几十步的“长途跋涉舟车劳顿”,张残顺理成章的再度陷入昏迷。
刚刚失去意识,张残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黑暗似乎像是一个漩涡一样,将张残彻底吞噬。随着眼前一花,张残忽然又看见了宫本灭天。宫本灭天不可一世的横刀立马,昂然站在完颜伤家的大门口处。
站在宫本灭天面前的,却是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背影长发及地,一袭白衣,双手背负在身后。
正是江秋。
张残站在一旁,眼前的场景既陌生又熟悉,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这不正是宫本灭天和自己争斗前的景象么?不同的是,处在当时位置上的自己,此时却变成了江秋。
下一刻,宫本灭天以同样的威势同样的动作,挥出了攻向“自己”的第一掌。
一声清鸣,隐隐间似乎看见一只浴火的凤凰冲天而起,不仅携着万钧之势,而且伴着神圣而古朴的威压,直冲“自己”而来。
再看已经将“自己”完全取代的江秋,他和当时的自己所做的动作一样,独独探出拇指,“嗤”地一声,射出一指头禅的真劲。
直觉告诉张残,江秋在催发一指头禅时,他刻意将一身的功力,反而压制在了刚好和张残完全等同的水平。
然而完全截然不同的事情发生了。
江秋的一指头禅有如天外飞星一样,势不可挡,坚不可摧,固不可撼,去不可止。
瞬间这道指风摧枯拉朽般轻易溃散了那只有如实质的神鸟凤凰,并且丝毫没有停顿地继续钻进了宫本灭天的掌风之中。
“砰”地一声,宫本灭天全身巨震,被江秋的一指头禅反震得直接倒飞出去,狠狠地撞在了完颜伤家的院墙之上。
而江秋依然是印象中的江秋。
除了他的一只单手有过动作之外,他的发丝、他的衣衫,仍旧全都被永远定格在一个固定的时间点上一样,根本连一丝轻微的颤抖都没有出现过。
张残看着这样的场面,顿时愣了下来,甚至一时之间不能言语。
同等内力之下,江秋使用出来的一指头禅,和自己使用出来的一指头禅,根本就是天地之差!
在目睹了江秋如此傲人的战绩后,张残自然看出了自己和江秋的不同之处——自己当时面对着宫本灭天这一掌时,虽说用一指头禅的威力,成功将如有实质般的凤凰给打散。不过随着凤凰的消散,自己一指头禅的劲力也继而被消耗殆尽,根本未能触及到宫本灭天的掌风。
下一刻,张残只觉得脸上一红,因为他现在终于彻底明白了过来!
自己当时所打散的,其实不过是宫本灭天的掌之“势”,根本未触及到他的掌之“劲”。
然而不过是仅仅做到这一点,自己当时居然还敢大言不惭的叫嚣着:“一指头禅,专破内家真气”这种话。于是一时之间,张残无地自容到了极点。
忽而之间,场面彻底陷入黑暗。然则这种黑暗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张残又复得光明。四下一瞅,自己已经从完颜伤的家中,再次“来”到栖龙山上。
傲然卓立于崖边的江秋,仍是背对着自己,双手负立。
稍微收拾了一下心神,张残朝着江秋一拜,苦笑了一声:“又要劳烦前辈不辞辛苦的托梦指点了!”
第263章()
“小兄弟可知道,自己是如何摆脱了宫本灭天的那团死气么?”
张残此时回想起来,当时宫本灭天确实已经被完颜伤给一锤砸死了!他的生机和气息也确实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然则令他不明白,为何宫本灭天能够死而复生?
甚至宫本灭天死而复生之后,将不知道从哪里“借”来的冰冷死气,全都灌注在了张残自己的体内,肆虐破坏着自己的生机。
张残彻底糊涂了,所以只能老老实实地说一句:“请前辈指点。”
江秋淡淡地说:“小兄弟可还记得江某的师尊?”
江秋的师父,是临安城外一座寺庙里的得道高僧。
张残点了点头,说道:“他老人家救过张某一命,并且还向张某的思海中,渡来了一道精纯的真气。”
张残反应了过来:“莫非……”
江秋没有回答,再度发问:“小兄弟为何不能发挥出一指头禅的全部威力?”
张残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同样的问题,张某也正想问前辈。”
一声女子的轻哼,环绕在了张残的耳边。
张残打了一个激灵,这才意识到在自己的“梦中世界”,居然还有第三个人存在。
不过任张残左顾右盼,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女子存在的迹象。
“快向他请教!能被他指点,这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福分!”
张残这次听清楚了,这个声音是步静的声音。
被一个女子强行闯进自己的梦境中,张残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听了步静的话后,张残也是赶紧正经了下来,再度一拜:“晚辈实在不知。”
“无论是一指头禅还是拈花指法,皆是我佛门最正宗的武功。非最上乘的佛门心法,万难彻底发挥出这两种神功的威效。”
张残苦着脸说道:“前辈明知张某修行的乃是道家的心法,别说什么上乘的佛门心法,下乘的心法张某也不得而知啊!既然如此,却为何还要授予张某佛家的绝学?莫不成前辈想让张某皈依我佛?”
江秋语气有些凌厉地说:“江某的武功传给了你,便不再属于江某,而是专属于小兄弟自己。难道连如何运用,如何施为,都要叫江某给你一一指明?”
“没错,江某是为你展示了如何使用的技巧。但是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若你只知道照搬全书,充其量是一个迂腐的书呆子!试想一指头禅和拈花指法皆是世所无双的绝技,只要你能将它们彻底变成你自己的武功,其威力或许更甚于江某本人。”
张残全身一震,如醍醐灌顶,再次诚恳地鞠了一躬:“多谢前辈指点。”
“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是永远走不到武学的最顶峰的。”江秋最后这句话,语重心长,似乎还抱有些许希冀的味道。
没等张残再度答谢,江秋问道:“你可知自己正处在生死危机的紧要关头?”
张残想了想,试探地问:“张某体内的死气,未能全部尽除?”
江秋摇了摇头,然后才说道:“真龙之血乃是世间至刚至阳之物。然则天地之间,孤阴不生,孤阳不长,从无例外。所以无论任何的万物,皆需要达到阴阳平衡,刚柔并济,才能够长久存在。小兄弟现在阳刚之气过盛,若不能尽早调和,半年之内,必然被反噬而死。”
张残登时眼前一亮:这是作者要给自己开后宫所打的坚实条件啊!喜不自禁地就问道:“前辈的意思是,张某需要夜夜寻欢?好吧,张某不是不能答应。”
江秋淡淡地说:“调和与发泄是两种不同的概念。除非小兄弟发泄直至人亡,否则,依然不能改变真龙之血的潜在危机。”
一盆冷水浇了下来,张残苦笑了一声:“那晚辈该怎么办?”
江秋淡淡地说:“不是什么事情,都得需要别人教你该如何去做的。”
忽地眼前的场景,就像是一面镜子碎裂一样,支离破碎。
然后张残闷哼了一声,再次恢复了疼痛的知觉,睁开了双眼。
看着完颜伤咕嘟嘟地灌着酒,张残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完颜伤见状笑着说:“这个动作……是在诱惑我么?”
张残嗯了一声,有气无力地说:“给来一口,我就是你的。”
完颜伤把酒葫芦凑到了张残的嘴边,由得张残痛快地灌了几口,然后张残舒服得几乎想要呻吟一声。
想起一事,张残接着问道:“宫本灭天还活着吗?”
完颜伤收起了脸上的微笑,目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惊惧,细声说道:“当时他伤过张兄之后,又被我打了一掌。然而他却一个翻身逃走了,临别之前,他还狂笑了一声——凤凰涅磐,不死之身。”
张残皱着眉,思索了良久,才问出一个近乎于白痴的问题:“那么,他确实没死?”
完颜伤都没有嘲笑张残的心情,认真地点了点头,慎重地说:“我很清楚自己的那一锤要了他的命!然而事实就是,他确实死而复生了,正如涅槃的凤凰。”
张残止不住问道:“真有不死之身吗?”
这个问题显然完颜伤已经考虑了很久了,没有丝毫犹豫地说:“很抱歉不能为张兄解答!但是宫本灭天死而复生之时,他自身似乎非常虚弱。”
张残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因为在宫本灭天死而复生之时,他拍向自己的最后那一掌,其中所蕴含的劲力,还不到他自身功力的一成。否则,若是他真正的实力的话,别说那一掌把自己的全身骨骼尽皆拍碎了,自己只怕早就被他拍成了一滩烂泥。
之所以自己昏迷了这么久,造成自己真正过度虚弱的罪魁祸首,倒还是他灌注在自己体内的那团冰冷的“死气”。
完颜伤忽地说道:“张兄又招惹到小慧姑娘了?”
张残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反问道:“什么?”
待得完颜伤重复了一次后,张残才笑道:“张某已经对她避而远之了,又怎么会招惹到她?”
完颜伤微笑道:“避而远之,置之不理,这样的伤害远超过苛责谩骂不是吗?”
没等张残说话,完颜伤续道:“小慧姑娘其实已经给了你和解的讯号,何不借坡下驴,化仇解怨呢?”
张残笑了笑,淡淡地说:“我知道老哥一片好心,也看得出小慧姑娘确实有和我冰释前嫌的意思。”
“那为何偏偏这么倔强?”完颜伤诧异地问。
张残想了想,木然地说:“现在,我只要一想起她,脑海中浮现的,就是她冲着宫本灭天甜美而又灿烂的微笑,紧接着,就是宫本灭天置我于死地的那一掌。”
“心结难解,老哥今后别再尝试撮合我和她了。”
第264章()
其实一直以来,张残总想娶个大家闺秀的小姐。但是命运却总是和自己开着玩笑,因为和自己杠上的,总是小姐身边的丫鬟。
比如说自己还未过门的正室,就是伺候萧雨儿的婉儿。现在名存实亡的妻子,是常常伴在绿萝左右的小慧。
当然,现在的萧雨儿如果能够恢复自由之身,张残敢打一百个赌,她绝对是愿意嫁给自己的。
不过,终究这是假设的如果。
其实在当时来说,随便娶了一个大家闺秀的小姐,她身边的丫鬟在一般情况下,都会顺理成章的作为陪嫁一同嫁过来。
但是娶了丫鬟,那自然是不可能得到她的主子。
虽说人人平等,然而自古以来,这种看似平等之下,从来都是阶级分明的分为三六九等。张残孤儿一个,并不是什么达官贵人的后代,在某些心理落差之下,得到一位地位优越的名门小姐的身心,确实是他一直抱着的最为深刻的美丽幻想。
好吧!看来人的出身,真的能够定性人的一辈子,自己算是逃不开娶丫鬟的命了。
又经过两天的恢复,张残终于判断出,自己的伤势能痊愈得如此之快,必然是真龙之血的原因。因为任何灵丹妙药,估计都做不到能够造血生肌的神奇。再一回想,当时朴宝英筋脉尽断之下又从鬼门关里绝处逢生,不正是因为吞噬了真龙之血么!
感觉好久没有脚踏实地了,张残虽然不能有幅度过大的动作,但是慢慢移动脚步,倒是并不如何刺痛。
完颜伤这小子又不知道去哪里了,张残也不愿自己一个人和闷酒,便一个人呆呆地伫立在院子里,与天上明月,对影成三人。
难得呼吸着夜色下的清新空气,张残不由想了想自己这几天的遭遇!
人们说的没错,没啥别没钱,有啥别有病。当你无能为力只能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的时候,只能羡慕地望着窗外的蓝天,却只能局限的活动在这小小的一方床榻之上,不用别人提示,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废人。而且,还是个只能等死的废人。
想到这里,张残更是觉得,倘若有一天自己真的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从而困在这局限里的话,自己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自我了解。如此一来,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人,都是一种痛快的解脱。
此时此刻,张残忽地生出一种极其美妙的感觉。似乎有一种血肉相连的温暖,正慢慢靠近自己。当张残回首凝望的时候,朴宝英以一个极为优美的姿态,一袭如雪的白衣,飘落在张残的眼前。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的柔情一闪而逝,转而变得有些冰寒:“谁伤了你?”
仅仅四个字,张残知足之余,却是心中微微一酸。
都知道男儿该去顶天立地,都知道男儿该去坚强不屈。但是当一个男儿陷入极度脆弱的状态时,又是多么渴望有人能够为自己带来细声的安慰!
至少,他所有的付出,得让他生出“都是值得的”这种满足。
否则的话,天下之大,独善其身之外,岂不更显逍遥自在?何必为了某些责任某些担当,非得去拼个头破血流!
相比较小慧献给宫本灭天的甜美微笑,张残却觉得朴宝英上的煞气十足,反而分外想让张残去亲切。
摇了摇头,张残没有说话。一把拉起朴宝英的小手,揽着她的纤腰,两人双双落在屋顶之上。
侧目一看,明月的银辉轻柔的洒在朴宝英的脸上,动人之处,竟然让张残生出一种美妙的幸福感。
不过张残马上皱着眉,说道:“宝英知道吗?真龙之血至刚至阳,它潜伏在你我的体内,实则在伺机而待,等待着将来的某一天将你我反噬而死,”
朴宝英于武学来说,无论修为还是见识,都在张残之上,所以张残只是说了一个大概,她已经了然于心。而听了张残的话,她没有表现出任何怀疑的神色,玉脸也是闪过一丝凝重:“宝英也觉得,这滴真龙之血是活的,它已经生出了粗浅的自我灵智。”
张残默然了好久,本来不想说,不过还是说了出来:“有位前辈告诉我,最多半年的时间,它就会向你我反击。”
朴宝英眨巴着眼睛,微笑道:“那你怕吗?”
张残随即笑道:“我只怕当时看不见你。”
朴宝英似乎来了兴致一样,开心地说:“要不这样,咱们就约定一个时间,到时候你我互相拥着对方,一起快乐地度过生命最后的一段路程,怎么样?”
张残讶然道:“为何还需要约定一个时间?从现在起,你我每天每夜呆在一起不就得了!”
朴宝英笑了笑,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宝英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解决。”
张残这才登时醒悟:自己其实也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