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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红裳话到一半突然一转,想看看闻人秋水有什么反应。
闻人秋水显得轻松自然,回道,“正是。”
冉红裳道,“阿哥自称梦幽是他的大师姐,但我与梦幽并无瓜葛,秋水先生怎会说我与阿哥身上都溢出令秋水先生熟悉的剑意呢?”
闻人秋水轻轻笑道,“书奇身上的剑意,瞒不过秋水。”
冉红裳不同意,笑道,“忘了说了,我向来不用剑。”
闻人秋水却道,“秋水的感觉不会有错。”
冉红裳奇怪不已,坚持说明自己不懂剑法之实。
闻人秋水又道,“书奇从未拿过剑?”
冉红裳即道,“是。”
闻人秋水又道,“我与你比剑。”
冉红裳一愣。
闻人秋水却不容冉红裳拒绝,转向默默立在一旁的姚千羽道,“千羽先生,可否借你的宝剑一用?”
姚千羽将剑抛给闻人秋水,并笑道,“这次请书奇玉奇进来可不是要与你比剑的,你若输了,可别怪我。”
闻人秋水道了声“多谢”,将自己的剑递给冉红裳,自己则拿着姚千羽的剑,邀请冉红裳出招。
冉红裳愣愣地抽剑出鞘,面对闻人秋水凛然剑意,完全不知如何出招。
闻人秋水忽道一声“得罪”,即撩着剑花,抢攻过来,冉红裳惊讶之余提剑格挡,竟鬼使神差般连连防住了闻人秋水的剑势!
冉红裳越发觉得神奇,暗道,“妙了个趣,我的手怎不听使唤?”
闻人秋水见冉红裳分神,轻轻又道,“书奇剑法不止如此。”
闻人秋水话声甫落,右手捏著剑诀,左手上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忽快忽慢,使的正是秋水剑法。
白玉楼与此同时低呼一声,“落叶剑法?”
闻人秋水闻言剑势戛然而止,收剑奇道,“你也说这是落叶剑法?”
冉红裳趁此间隙,连忙擦了擦额头上闷出的汗珠,过来附和道,“阿哥,你是什么意思?那不是秋水剑法么?”
白玉楼直言道,“母亲曾传授我天下武学精要,方才所见,确是落叶剑法。此剑法乃落叶门不传绝学,母亲说若在中原遇到会使落叶剑法的人,必是落叶门人,若能将此剑法使到出神入化,则必是丘答伊前辈无疑。秋水先生的落叶剑法炉火纯青,不知秋水先生与丘答伊前辈有何渊源?”
闻人秋水闻言心头大震,暗道,“难道我真的是丘答伊?可为何却在此地?落叶门又在哪里?缘何我都不记得?”
姚千羽见闻人秋水默而不语,便道,“玉奇,恕姚某冒昧,敢问令堂又是何人?若依玉奇所言,落叶剑法乃落叶门不传之秘,令堂怎会知道落叶剑法的精要法门,并传授于你?”
白玉楼被这话问住,吞吞吐吐道,“这母亲没说,这些”
冉红裳接道,“诶,千羽先生,梦幽不也知道落叶剑法的奥妙么?阿哥是梦幽的师弟,阿哥的母亲理所当然就是他们的师父了,不然也是师娘。你想想梦幽是什么样的存在,就知道天下武学在阿哥母亲眼里,都不过如此罢了,不是么?”
姚千羽无法反驳。
闻人秋水此时道,“飞絮姑娘那日看到我便直呼我‘答伊’,在她眼中,闻人秋水是没有的,有的只是丘答伊。但我都想不起来了,也不觉得忘记过什么。”
白玉楼闻言大惊,心道,“前时拜访南宫庄主,南宫庄主似也遗忘许多旧事,答伊前辈却连自己何所而来都似乎不知,那舅舅?啊,难道那些故人前辈,也都是因为这个缘故而毫无踪迹的么?”
冉红裳忽道,“在我的书里也有丘答伊,但除了梦尘名逝烟和梦落天女,我不知道其他人的下落。如果秋水先生真的就是丘答伊前辈的话,没有理由自己都不知道,秋水先生,你不会是有什么不能说的苦衷,瞒着我们吧?”
白玉楼闻言顿时又一恍,跟着看向闻人秋水。
闻人秋水摇头笑道,“秋水能有什么苦衷,若有,那也是唉,我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书奇无所不知,秋水还要请教落叶门在何处。”
冉红裳道,“我可以画张路观图给你,但我不能确定落叶门是否还在那里。”
闻人秋水点点头,忽又跟姚千羽道,“千羽先生,你还记得我们是如何相识的么?”
姚千羽闻言一怔,随即回道,“自有记忆,我们便是相识。”
白玉楼越发觉得奇怪,兀自道,“这是什么世界?”
冉红裳道,“佛不曰执着,阿哥,有些事是纠结也不清的,还是赶快去见梦尘罢,记忆这东西可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流失的哟。”
白玉楼闻言心惊,生怕冉红裳胡言说中,待冉红裳将路观图画好交给闻人秋水,即与冉红裳告辞离开。
闻人秋水送客离庄,对姚千羽笑道,“千羽先生,你要独自离开,还是与秋水一道去探访探访落叶门?”
姚千羽叹道,“哎,摊上事了,我这把骨头哟!”
从花城向东南行至孤落山一带,再往西走去,是幽密的林丛。此时在林丛中慢慢行走着两个人。
第95章 ①道士()
贵在坚持的武侠,敬请各位读者阅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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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楼和冉红裳拜别闻人秋水,离开花城,原路折回渺孤峰。两人在渺孤峰停歇了半刻,略作休憩。
白玉楼携着五美图,心里想着许多事。自汝阳到洛阳,经历斗酒会和百岁案一喜一悲之事,冉惊鸿的名声已经扬播天下,但于寻觅似并无关联。若非冉红裳,自己必似无头苍蝇一般,摸不到门路。如此一想,白玉楼不觉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女子。不可否认,当初在金陵说书楼初遇冉红裳,白玉楼就已觉得冉红裳身上气息独特,令他如见故人一般。此时由冉红裳带路向歧路城方向行去,白玉楼越觉得似有事要发生。
冉红裳在秋水山庄胡说什么“记忆流失”,一路上但见白玉楼忧心忡忡,不免颇觉懊恼,默默行了一段路,又见白玉楼打量自己,有些不舒服道,“阿哥,你做么这样看我?”
冉红裳不闹腾,白玉楼大觉意外,不免找了个话茬道,“妹妹,此去歧路城,不知还有多远?”
冉红裳道,“我们从金陵到洛阳的路程。”
白玉楼闻言笑道,“半个月的路程,若一直默默地走,待到歧路城,恐怕我们就都变成哑巴了。”
冉红裳哪里会不知白玉楼的计较,嗤了一下道,“阿哥,你是不是担心梦尘也像丘答伊那样,把许多事情都忘却了?”
白玉楼略略摇了摇头道,“并没有。”
冉红裳却道,“但确确实实存在着那样的可能。”
白玉楼轻轻笑道,“南宫庄主还记得表舅,不是么?”
冉红裳道,“这倒是。”
白玉楼又笑道,“而且你说过,舅舅还记得尘多海前辈。”
冉红裳忽道,“阿哥,你明知道我有可能知道更多的事,为什么不问?”
白玉楼顿了一下,淡淡道,“妹妹心里有事,对么?”
冉红裳嘟了嘟嘴道,“我有什么事?”
白玉楼戳穿道,“妹妹在竹林里急着支走易星移,难道不是令人奇怪的事情?”
冉红裳被拆穿,嘿嘿一笑,岔开话题道,“我们赶得快,不用半个月。”
白玉楼却道,“有时候却并不是我们想快就能快的。”
冉红裳完全不同意,“妙了个趣,如何不能?”
白玉楼笑道,“比如说,有高手拦路。”
冉红裳闻言一愣,顿时停下脚步,对着前方大声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给老娘滚出来!”
白玉楼却继续向前走,冉红裳撒腿跟上。不一刻,两人眼前出现一块空地,空地是山路上下坡的折点所在。
空地周匝皆是林木,左边更有一株三人合抱的大树,枝条横截山路,其下凛凛飘风,背立着一名身着道服的男子。
冉红裳上前一步道,“哪里来的臭道士?”
道士闻言转身一笑。
白玉楼看见这一笑,不由得暗道一声好,定睛细看眼前道士,但见他粗眉方脸,棱角分明,十分容貌,三分打扮,七分气势。
冉红裳看见道士正面,只哎哟一声道,“三舅,你跑来这荒山野岭里作甚?想学人家茹毛饮血啊?”
道士咳了一下,一本正经道,“谁是你三舅,贫道钟猛。”
冉红裳不屑道,“三舅,阿哥说有高手拦路,不会是你吧?”
钟猛忙道,“诶,贫道在这里纳凉,哪里是拦路?不过贫道听说冉公子只用肉掌便接住了玉笛公子的飞刀,十分好奇。”
白玉楼淡然道,“钟道长所闻甚是神奇,事实却是玉笛公子有意赠送飞刀,在下倾力接住而已。”
“嘿嘿,你叫我什么?”钟猛听得白玉楼口称“钟道长”,不由十分地好奇。
“阿哥的老毛病又犯了,哎,什么都不懂!”冉红裳瞅了白玉楼一眼,接道,“钟道长,你少啰嗦,别挡着道,快走开!”
钟猛见冉红裳也跟着胡喊,哼哼一笑道,“老娘,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贫道只想领教领教冉公子的高招。”
冉红裳嗤地一笑道,“我说三舅,你挑战的规矩不是层层递进的么?怎么跳着来挑战阿哥?别说老娘没提醒你啊,小心阿哥一巴掌把你拍飞咯!”
钟猛猛地咳了一声,随即哼哼道,“老娘说话还是那么刺耳啊。”
冉红裳嚷道,“不爽呀?”
钟猛忙道,“贫道据实而言,这都不行?”
冉红裳道,“三舅,你既然知道阿哥接住了玉临风的飞刀,想必也知道阿哥在斗酒大会上赢了大酒徒,老娘就问你一句——你现在敢去挑战大酒徒的掌法么?”
钟猛闻言连连咳嗽,辩解道,“贫道便是听说了冉公子斗酒胜过大酒徒,才想找冉公子切磋切磋嘛,而不久前又听说冉公子单掌接下玉笛公子的飞刀,号称天下第一掌,贫道特来领教,没说是挑战哩。”
冉红裳笑道,“三舅就是三舅呐,十分的有自知之明。”
白玉楼略微苦笑,接道,“想必这天下第一掌,也是江湖同道溢美之词,钟道长不必认真。”
钟猛即道,“切磋切磋,如何?”
白玉楼心知不满足钟猛所求,必然多有纠缠,只得伸手道,“恭敬不如从命,钟道长请。”
钟猛闻言不禁一跳,嘻嘻笑道,“哎呀,冉公子真是好说话,马上马上,待贫道饮了这壶酒,咱们好好比一比。”
钟猛的这一转变倒是让白玉楼一怔,冉红裳早已是司空见惯,连连催道,“快点快点,我们还要赶路呢!就你婆婆妈妈,怪不得别人都输给你,看来是还没打就被你气倒了!”
钟猛将酒饮毕,故意打了一个酒嗝,笑道,“他们输得心服口服。”
钟猛言罢心神一凛,
冉红裳低声跟白玉楼道,“阿哥,小心他的掌心雷。”
白玉楼点点头。
此道士自称钟猛,其真实身份却是当朝皇后孟嘉鱼的三兄孟断。
孟断不拘礼法,十七岁那年,妹妹孟嘉鱼入宫受封皇后,他不愿呆在国舅府里当国舅,反倒跑到横断山做了道士,道号钟猛。
钟猛有个掌门师叔姓袁,道号志刚,便是在百岁门奇案时出场的袁姓道长。袁志刚掌管横断山门,有声有色,不过以武学造诣而论,钟猛当属第一,是横断山百年一遇的奇才。
横断山镇山之宝——十二路道心掌威震武林,百多年来,横断山无数弟子却无一人能全然领悟道心掌的真谛,直到钟猛出现,这个尴尬的记录才终于得以终结。
掌心雷乃是道心掌的第十二掌,凌厉非常,此掌一出,有如天钟振聋发聩,敌手中招即浑身如火灼,轻者内伤,重者毙命。
第96章 ②大宗式,掌心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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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猛贵为国舅,拜入山门即得钟天琼传授道心掌,门下弟子虽有不满,却也无可奈何,最多不过在暗地里发发牢骚,说几句焚琴煮鹤的话。
谁都料不到钟猛竟学会了掌心雷,连钟天琼也不例外。彼时袁志刚新任横断山掌门,这件事对他而言是个十分巨大的打击,钟天琼更是懊悔传位太早,以至于失去了一个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奇才掌门。
钟猛秉性落拓不羁,全然没有要当掌门的意思,但也自知自己身负绝学,是太师叔钟天琼属意的掌门候选。钟猛虽暗自庆幸袁志刚早一日接任掌门,但为使钟天琼好过一点,不久后便出走山门。
钟猛的想法单纯,也只有他自己是那样理解的。
所有其他弟子的理解无不是:钟猛习得掌心雷,自负万人之上,却让师叔当了掌门,自然气愤不过。
无有例外,连袁志刚也是这么觉得的。
钟猛全然不知这样的议论,洒脱出走不说,竟还公然挑战天下掌法宗派,这更令他自负不忿之名在横断山落下了口实。
横断山弟子此时一致认为:当钟猛使用掌心雷的时候,山门定然要大变,无数武林同道都将开始议论横断山的是非。
所幸至今为止,钟猛还未用过掌心雷。
而非横断山人,对钟猛挑战一事却等闲视之,众人皆知钟猛本名孟断,乃当朝国舅,习得一身武艺,血气方刚,要挑战天下,实在正常。
钟猛性情刚烈,却十分厚道,江湖人便不约而同,都以三舅呼之。
至于挑战屡战屡胜,有人认为水分必然是有的。
只有对手心知钟猛每战得胜,名副其实。
钟猛听说有个佳公子冉惊鸿横空出世,在斗酒大会还胜大酒徒一筹,虽然也听到许多人说大酒徒是看在冉红裳的面上有意相让,钟猛却不愿放过。
钟猛要寻冉惊鸿比试掌法,无意间看见冉红裳,一路跟踪,抢先一步在树下空地将一切安排妥当,甚至连台词都背了几遍——单以嘴上功夫而论,冉红裳着实难缠。
此时钟猛与白玉楼已斗了不下百回合,钟猛的道心掌已用到了第七掌。钟猛掌风扑扑,气势凌人。白玉楼双手对敌,游刃有余。
钟猛自知平常招式都奈何不了白玉楼,使出第十一掌之后,第十二掌紧跟在后。
只见钟猛将掌势全部凝在右掌掌心,嘴里似乎还在念着什么道语,一个蓝色的电球便在钟猛的右掌心凝结旋转。
从凝气到电球形成再到钟猛将掌心雷拍来,一掌翻为无穷式,整个过程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而在这个电光火石之间,白玉楼也完成了从双腿叉地到左右手同运真力,再到左手悠然接住掌心雷,再同时送出右掌掌劲。
钟猛但感一股强大的掌势逼迫,收回右掌同时又与左掌双掌拍出,“啵”的一声,钟猛受力站立不稳,向后滑出两三丈才立住。
与此同时,白玉楼左掌向天一拍,一道刚猛真气便直冲云霄,砰然爆裂,一时之间,天地变色。
钟猛此番可说是输得一塌糊涂,但也心服口服。
钟猛呆了片刻才突然奔上几步问道,“贫道眼拙,敢问冉公子使的是什么掌法?”
白玉楼一揖道,“此掌法名唤大宗式云罗檀掌。”
钟猛闻言哈哈笑道,“妙妙妙,天下第一妙。云罗道雷,如此轻松,就算贫道再有十年的功力,也要败得无话可说!”
白玉楼轻轻道,“钟道长言重了。”
冉红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