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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字太过霸道,是堵,“臧”有所回旋,可疏,于今才知柳籍真正心存不舍。
郗道遇望向柳籍,柳籍默然低眉。
往下看,又是“吴龙时”!
郗道遇猛然又明白许多——小郎,小郎明知文君已死,却故意不说明白,为的便是借此引势,进而引咎辞职!
李孤冰请辞,其中有书:臣蒙昧,不知体察,致使兵事大出纰漏,有负圣恩,有负民意,忝居高位,汗颜无地。
“连你也设计孤家!”郗道遇心中一痛,但并不昏乱,转即便想到蹊跷之处,“为什么文君坚持推荐吴龙时接任相位?”
“啊,是了,是了!”郗道遇悟道,“文君算到小郎必然引咎辞职,所以未雨绸缪了!可是,可是,他怎么知道的呢?”
郗道遇不怪李孤冰“设计”他,因在他看来,这不过是王文君计谋的余波,“小郎不过配合而已。”
灾民围堵尚书府,讨伐李孤冰私自放走王文君闹得沸沸扬扬,郗道遇怎会不知?他不仅知道,而且很生气,只因柳籍进言,才不出面。
李孤冰脱去官服,还归布衣之身,郗道遇亲率文武百官送别,直送到宫城外。
以正视听。
李孤冰辞去官职,再无顾忌,回到尚书府,遣散了府人,细细的安排妥当,踏出尚书府时,正是拂晓时辰。
马车已经备好,共有两辆,车夫是小甲和小乙。
李孤冰自乘着一匹马,一行来到相府外。李孤冰下马,携着等候已久的林拂和王依上了马车,悄然离开洛阳。
出城行了十里,便有一个长亭。
李孤冰早见了柳籍和龙秋蝉在候,便一笑,拍马快一步赶到停下,与柳籍和龙秋蝉各作一揖,喊道,“大哥,龙将军,你们怎么在此?”
龙秋蝉笑道,“大将军不仅料到你会不辞而别,还料到你必然走这条路。”
李孤冰闻言惭道,“大哥,我”
柳籍拦道,“不说他话,孤冰,大哥为你践行。”
说是践行,柳籍却是送了又送,直送出五百里路。
李孤冰都慌了,问道,“大哥,你这是”
柳籍道,“送君千里。”
李孤冰听得出柳籍不是在说笑,当下恍然,愣道,“大哥你也”
柳籍点点头,笑道,“走吧。”
柳籍的辞呈传到郗道遇的手上时,郗道遇正在思念,翻阅辞章,郗道遇追思往事历历,那日四人朝觐,一时气魄,龙庭气节,一朝散如云烟。
“是孤家命数,只得你们十五年?”
郗道遇从未想过今日,从未想过,但似乎在赵询不辞而别,他便在冥冥之中知道不可能再回来了。
郗道遇怅立整日,颗粒未进,望着日薄西山,忽地仰天长啸,呼叹道,“何妨!何妨!只要你们还在孤家的江山里,就还是孤家的!”
一千里尽矣。
第257章 一百零二:是江南()
岳阳城。
未到江南先一笑,岳阳楼上对君山。
在此别过,各自中途,却不知是谁送别谁?
李孤冰心中惆怅,更觉得自己才是送人的那个,他问柳籍,“大哥此去,却往何方?”
柳籍闻得李孤冰发问,抬眼远望,却不知望向的是何方。几番变幻,令人难以即时消化,柳籍也不知究竟要去到哪里,便说一个暂时,道,“去杭州。”
是江南。
龙秋蝉即道,“不错!”
李孤冰知道柳籍之意,一拜道,“大哥,一路保重。”
林拂也一拜道,“大哥保重。”
柳籍点点头,与龙秋蝉别去。
李孤冰送别了柳籍和龙秋蝉,心中惝怳,忽而道,“据说三千桐便是出身在洞庭一带,后流落杭州,更不曾返乡。前时误会了他,不知他可还好?”
林拂经此一问,记起王彪等人寻过她,便道,“你不说,我倒忘了。王彪他们已经回到洛阳了,瞧他们样状,想是没什么事了。”
李孤冰点点头。
一行继续南下,林拂忽然问李孤冰怎么看待王文君对他的感情。
李孤冰坦然道,“二哥对我照顾入微,我却不理解他。”
林拂又问道,“那你又怎么看文君对大哥的情义。”
李孤冰没有回答,只因他实在答不上来。
王文君对柳籍和李孤冰的情义,复杂纠结,确实一言难尽。
对这件事,旁人倒是容易评价几句,后人寒著雨怀古,即有诗曰:十年八拜礼,一朝三进陛。天生均敌手,为何是兄弟?
岭南。
李孤冰与林拂所之,是岭南。
在清水村,李孤冰和林拂遇见了西门乱春和陆庭中,李孤冰也因此得知斩杀巨蟒的人,原来却正是王文君本人。
林拂叫王依拜祭。
王依跪地叩拜。
林拂则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连同信封一并烧去。
信中字句,自也烟消灰灭。
那本是一封休书,书曰:
负情人文君拜言:去之足下,曩者辱受爱,名实俱在。然仆久虑之,卿与仆纵有夫妻之缘,绝无男女之思,仆毕生所爱,唯夏侯依一人而已,仆毕生行事,亦只为夏侯依之一语矣。此书见阅,你我即断绝夫妻缘份,误卿半生青春,文君顿首再拜!
西门乱春和陆庭中不知林拂是何意,更不知那信中写了什么。李孤冰虽知信上内容,但也不知林拂将信烧去却是何意——只闻林拂道,“此信还与君子,你我不曾相逢。”
李孤冰感慨不已,末了收拾情绪,既乐见西门乱春抛下恩怨,与陆庭中同归,想起斩蛇之剑,拿出来递给西门乱春,言是物归原主。
西门乱春接过软剑,轻轻一笑,“我已不要它了,它却自己又寻回来,难道冥冥中真有天意么?”
陆庭中刚想开口,西门乱春却接着继续说道,“是了是了,我已打算在此守护相爷,它回来得正好不过。”
陆庭中便没有再开口。
李孤冰并不事先知道在他之前是谁赶上接应王文君,但他却是猜到王文君已死了的,而且很有可能骨灰会被送回清水村。
他没有告诉柳籍。
柳籍建言郗道遇把“葬”字改为“臧”字,心中那份不舍和留恋,李孤冰是明白的。
在遇见西门乱春和陆庭中之前,连他也只是猜到王文君已死,而非亲眼证实,或者,像现在这般经由当事人确认。
所以除了在场之人,所有认为王文君已死的人,都只是猜测。
大哥既然不舍,我便留出空白。
柳籍确实没有完全死心,纵然他的理智告诉他王文君确实已经死了,但无论如何,人是情感动物,理智有时候并不管得住情感脱缰。
有一件事柳籍就很不明白,而且常常拿来反驳自己。
“朝中巨变,凤皇为何不闻不问?难道凤皇在中途也有什么变故?依照常理推断,除非如此,不然凤皇绝不会袖手旁观。”
柳籍自然不会认为赵询已经死了,所以自然而然也可以跟自己说王文君也没有死,怕是被什么高人救走了,譬如说梦尘那样的。
“世上能人异士虽不多,但我能遇上,文君就不能么?”
柳籍问龙秋蝉,“梦尘那样的异士,世上有几?”
龙秋蝉毫不犹豫地回道,“嘿,有一个就算多的了。”
柳籍摇摇头,“至少有两个。”
龙秋蝉心底“咦”了一声,嘴里却“嗯”一声,附和道,“怕是有。”
柳籍一笑,不再多言,与龙秋蝉径往杭州。两人一并行到洛园外,受了接见,尔后拜祭祁少陵和卓舒两位,龙秋蝉自留下,柳籍则独自离去。
柳籍托韦杭入朝递上辞呈,漫游了十数日,冬风渐紧,正好披上大氅,遮掩容貌,或骑或牵,与疾卢踏烟一道,折路上花城找赵询去了。
人是遮掩了容貌,马却是极好的马,骨带铜声,一路上也招惹了不少目光,有“啊哟”一声的,有喊打喊杀的。
“抢了好马,大家发财!”
柳籍不管对方好孬,统统教训一顿,大笑而去。
临近花城,柳籍越发欢喜激动,毕竟不想惊扰花城百姓,拍马直入一字渡口。此前柳籍曾拜会过此地,彼时甫入一字渡口,便察觉到一股死气,更有离奇之事发生。
这番也不例外。
重来一字渡口阴地,柳籍一身是胆,倒不惊惧,只是不知怎的,总有一股说不出的怅惘从心底冒出。木屋依旧整洁如新,似有主人,书桌上有书卷半开半合,柳籍看到,便禁不住动手整理,小心放回原处。
这样的事情柳籍并不少做,因为书桌常常有书卷乱放,而且书桌乱了,都是每逢他外出归来。
柳籍很以为是赵询跟他捉迷藏,期间与想象中人斗智斗力,每每惨败收场,但时间久了,开始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凤皇何以无聊至此?
啊,难道,难道凤皇果真遇到了什么
——柳籍曾以此暗示自己,好让心中留存王文君未死的念想,如今却倒抽一口冷气。
详细毕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258章 一百零三:风烟长积()
自屈原以降,客入洞庭,无不起怀幽之思,诗曰:“风烟长积,洞庭极秋。”即是此话。地近洞庭,又感于别离,李孤冰便不觉遥念三千桐,为他的处境忧虑。
在小镇古楼安身后,三千桐已有空教导洛出水入梦剑式。
洛出水拜谢飞絮为师,谢飞絮只传授万里一息轻功,并将天峰剑式心法暗暗锁在洛出水心口之间,但看洛出水后天造化。及遇三千桐,谢飞絮却亲赐烟秀月剑名并传授烟秀月天峰三十七式,着实令洛出水艳羡不已。
谢飞絮当初说“时机到了”,亦是暗指“杀气”一事,如今洛出水身上杀气除尽,传授入梦剑式,正是时候。
三千桐悉心教导,“斜阳落花”,“回身落泪”,一招一招细细演示。洛出水初初拳脚生疏,进展缓慢,越往后越流畅,及至第十八式,不待三千桐演说,她竟接上第十七式,自然而然念出一句剑决曰:“剑雨连环击百万!”
三千桐愕然之余,暗暗称赞洛出水原是武学奇才。
洛出水自然使出第十八式,忽见三千桐定睛瞧着自己,脸上一烫,停下剑势,三千桐仍兀自出神,呆呆而望。
洛出水登时心猿意马,难以自持。练剑的地方僻静偏幽,本就极容易培养气氛,三千桐拣择此处传授剑法,无非以为佳处,仅此而已。洛出水低着眼眉,用力地攥了攥剑柄,忽尔猛地抬头,直视三千桐道,“妙音,你,你喜欢我的罢?”
三千桐闻言一个激灵,似醉酒之人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一般,浑身一颤,即回过神来。看着洛出水仍旧带有稚气的面庞,三千桐反倒轻松了,回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洛出水小嘴微微一张,道了句“没什么”便半低了眼眉,终于又忽地昂起头颅,眼里已全是泪花,“那你知道我喜欢你的罢?我跟着你,我这般跟着你,你知道不知道?很多年前,我就一直偷偷跟踪你,”
三千桐避而不谈,岔开道,“小水,咱们不说这个。”
“那不行啊!”洛出水慌张起来,兴许自己也不知慌张什么,“要说个明白!我问你,你喜欢孟皇后是吗?还是风阕姐姐?”
三千桐摇头道,“小水,你莫胡思乱想。确实,孟皇后倾城绝代,风阕千娇百媚,不必违心说话,然而我对她们只有爱慕之心,并无男女之思。”
洛出水暗地“啊哟”一声,忙又道,“那你”三千桐犹豫了一下,是没想好该如何回答,洛出水却不知,转忧为喜。
三千桐不想太过直接,怕洛出水难以接受,这会却不能不果断,即道,“小水,我心里有喜欢的人,矢志不渝。”
这无异于一个霹雳打在洛出水心坎上,洛出水却当三千桐不敢正面答应她,吞吞吐吐的掩饰道,“你,你,她们都不是你的心上人,那还有谁?你别扯谎瞒我!”
洛出水话中真意,实是严肃,语气却有几分稚脱,三千桐分不明白洛出水到底是有几分认真,只当极其认真对待,吐出三个字。
洛出水闻得,脑袋嗡的一下,整个人一颤,向后打了一个趔趄,几乎跌倒,不待三千桐来扶,却自己站住,转身跑走。
这一跑就是五六里路,到了镇上,洛出水也不作声,钻入此前那家“掠美”客栈,要了十坛酒。
掌柜的远远看见洛出水,已乐得不行,直到洛出水出声,才察觉今时不同往日,一贯的笑脸相向,“哟,是谁惹咱们家的洛姑娘生气啦?”
洛出水哼哼两声,想说什么,最后却摆了摆手,是要掌柜的别管。掌柜的自是识趣之辈,笑道,“小人多蒙洛姑娘常来照顾,这十坛酒小人亲自搬上。”
洛出水道,“好说了,快快上来。”
掌柜的笑一声便去搬酒,暗里遣人去古楼通报,他想十坛酒饮下去,神仙也遭不住。
洛出水正自伤心,怎会去想掌柜的会暗中“使坏”,待酒上来,也不管你娘他妈,咕噜咕噜便饮尽一坛。
掌柜的看着竟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正似一个胃口不好的人看见一个饿汉大口大口光吃白饭起劲,仿佛白饭本是山珍海味,不觉也恍惚能闻到一股饭香,暗自叹一句,“原来米饭是这般香甜的啊!”
洛出水很快醉眼迷糊,恍惚中看见一个人,也不理睬,猛然却一振,那不是——“啊,看到鬼,你怎么在这里?”洛出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醉了?”
洛出水确实已经醉了,不过玉临风坐在桌对面,也并不假。
玉临风微微一笑,开了一坛酒,笑道,“你的酒力尚浅呢。”
洛出水听不分明,只听进一个酒字,不禁笑道,“你在这里正好,赔我饮酒!”
玉临风却之不恭。
两人便推杯换盏的,都不说话。洛出水越发醉了,不自禁地呜呜哭了起来。
玉临风关心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洛出水只是呜呜的哭,玉临风也不再出声,不知过了多久,洛出水却忽地抬起头,瞧了玉临风一眼,极其不爽地粗着嗓子道,“妈的,他不喜欢我!”
玉临风虽不出声,却兀自一斟一酌,不停地饮酒,闻言“噗”的一下,一口酒即从嘴里喷出。
洛出水这会似一点未醉,嗔目而视,“你,你什么意思啊?看到鬼了,难道你,你也呜呜,他喜欢的人从小就比我优秀,我没戏了,没戏了,呜呜呜。”
玉临风见洛出水说话很喜剧,哭得却又极伤怀,虽然心疼,却也好笑,“疯丫头,你是真哭还是假哭?”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洛出水伏案而泣,不再说话,心里却想,“为什么是姐姐,为什么是姐姐?”
在她,洛芙蕖是一道跨不过的坎。
想着洛芙蕖,便想起“云寄相思”,那刻在更云梳上的四个字,缘何笔道熟悉,原来是为此!洛出水胡乱地回想,一件件事情竟一一明晰起来——为什么姐姐那天早上竟带着黑眼圈,为什么烂木桐洛出水想着想着又伤心起来,“姐姐,姐姐”
玉临风本是很心疼的,却无缘无故地被洛出水逗得发笑,此时已完全地心疼起来。
直到洛出水醉倒睡去,玉临风才起身将人抱起,出了小店。半路上遇到赶过来的三千桐,玉临风便把人交给了三千桐,道,“你还是来了。”
三千桐回道,“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