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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脉脉被吓得一颤,连忙爬起来,调息站好,远远凝视着雷电劈下之处。
继而,又是一道更大更凌厉的雷电。
这一次,她甚至都看出了其中的剑意。
宏大深远,难以描摹。
如果是对着她劈下的……庞脉脉打了个寒战:估计早就化为飞灰了吧。
雷劫!
是余芒峰有人成婴了吗?
金色剑雷一连七道,终至消散,其间不过一二盏茶时间,却让人觉得如一生一世般漫长。
旁观者尚且如此,不知面对者又该如何?
修士,果然是超自然的可怕生物啊。
庞脉脉感慨了许久,又觉得不对,书上不是说成婴雷劫通常是一九雷劫至三九雷劫吗?怎么会只有七道雷?
若说是神器出世,又应该是三的倍数啊!
她正不解着,突然身边就多了一个人。
庞脉脉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叫“师父”。
卢真在她右侧,背手而立,宽袍大袖被山风吹得烈烈作响。
“你过些日子要准备去余芒峰了。”他没看她一眼,喟叹说。
庞脉脉不解。
“赵千行结丹了。”卢真言简意赅,“等他稳一稳境界就有空教你雷炎剑了。”说着又叹息一声:“结丹即现雷劫,后生可畏啊!”
于是三个月之后庞脉脉站在了余芒峰脚下,觉得自己的心情很是复杂。
这个世界里,成婴是肯定有雷劫的,金丹有雷劫的却是凤毛麟角,虽然不是独一无二,却真是有史以来寥寥可数。
赵千行果然不凡啊。
端木无伤最近真要嫉妒死了吧?他去年才冲击金丹失败。
他比赵千行大三十岁呢。
庞脉脉仰首望着面前的险峭山峰。
虽然毫无疑义,主峰才是合一宗最重要的一座峰,但是余芒峰却是最令人难以忽视的。
这里有合一宗最强大的战士们。
大部分是剑修。
其余的即使不是剑修,也是以战斗法术为第一重要的。
合一宗弟子普遍认为,几乎所有余芒峰的人都是战斗狂。平时很少有人敢惹余芒峰的人。
但是每次有需要时,他们往往战斗在第一线,死伤也是最重的。
余芒峰同时还是最冷清的一个峰。这里不像舟济峰人来人来,楼宇相连;也不像转乐峰如同一个精致的小镇,一栋栋精致的小楼错落有致,很有人气;甚至连拓冶峰,东西两院虽然风格不协调,建筑群很不搭调,但毕竟也是有建筑群在的……
这里一直上到半山腰,都不见人气。
庞脉脉早听说这儿有不少修士是在山中挖洞居住的,甚至还有挖空一整块大石头的,还有住在瀑布后头的,不知道是把自己当孙猴子了还是当雨燕了,个别也有住在清雅的竹楼里的,当然也有在树上搭屋子的。
赵千行比较正常,他就在瀑布旁边结了一栋小木屋。
而他的师父,余芒峰主宁锐道君则根本没人知道他住在哪里。
庞脉脉越走近赵千行的小木屋就越觉得紧张。
她对这人始终很在意,不知道是因为此人气场强大态度冷漠;还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引路人,有过那一阵子走得比较近的时光;抑或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秘密。
本来她完全可以开口问他知不知道那村子的罩子是怎么回事的,但她一直觉得这事恐怕不应该提,而他闭口不谈的态度,就更让她觉得忐忑。
或许和自己是穿越的有关?
于是赵千行就成了一个知道自己秘密,又不好打交道的男人。
何况他有时侯会过来跟自己说几句话,说话态度让她觉得他对自己和别人分明不同,而有时候她又会很敏锐地感觉到他对自己有所厌恶或反感。
爱憎不明,进退难期。
真是让人为难!
可尽管为难,她到底还是一步步走到了瀑布近旁。
一路上几乎没人搭理她。
余芒峰的人都和赵千行一般的冷淡傲慢毛病。
看到木屋,她停住脚,不知不觉蹙起眉,脚步踯躅起来。
这一迟疑就是好一会儿,以至于听到了里头冷冷的声音传来:“既然来了,就进来拜见。你师父是这么教你规矩的么?”
庞脉脉皱皱眉头,还是整理了一下裙裾,上前对着木屋门口恭声说:“弟子庞脉脉,拜见赵师叔。弟子失礼了,只因方才观瀑布水流湍急,气象宏伟,有点入迷,弟子定力不足,却非师尊教导之失。”
里头沉默了片刻,才传来一声轻轻的嗤笑,极尽轻蔑:“满嘴谎言。”
四个字不过轻轻吐出,却如一记重锤,狠狠敲在她心上。
随便谁被人当面如此斥责都难以忍受。
庞脉脉脸涨得通红。
里面人仍冷冷说:“若是看瀑布,你当脚步平静轻盈,而方才你脚步沉重,吐息迟凝,分明是害怕见我。……三年前我就看你是个巧言令色的女人,三年多过去也未见丝毫长进,如你这般的女子,便是天赋再佳,又谈何修真?”
庞脉脉胸口发热,如有什么东西涌动翻滚,简直不能忍。
自己就算是说瀑布是托词,那不也是不想撕破脸吗?难道要直说我是不想见你?
这人简直欺人太甚!
哪有这样说话做事不留情面的人!我同你又不是仇人!
这一瞬间她几乎都想甩身而去,大不了不跟他学《雷炎剑》了!
可就算如此也不能随便让人来踩脸!
她勉强压了压火,淡然说:“不知道赵师叔是对所有人都如此尖锐还是独独对弟子针锋相对?弟子哪里不觉得罪师叔了吗?”
里面没有回答。
然后一声黑衣的赵千行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速度不快不慢。
脚步不疾不徐。
一脸依然是平静中略带冷淡的神情。眉间的朱砂痣依然带着杀气。
如今他已经是金丹修士,是她名副其实的师叔了。
依然是少年模样,冷淡从容,背脊笔直,举步间蓄满力量,但却威严自生,虽那脸依旧是路人脸,却令人生起不敢直视之意。
赵千行一直走到她面前,远远越过社交安全距离才停下,近得都让她忍不住要退后几步。但是她强忍住了,硬是站在那里没有挪动,虽然她要抬头才能直视他了。
这个姿势真是太不占上风!
庞脉脉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每次遇到赵千行都像是被猫盯住的耗子了,实在是这个男人对她的态度太具侵略性!
而且很难应付。
就如刚才指责自己说谎,自己是承认还是不承认?
现在又站这样近,自己后退固然是输了气势,可站在原地不动仰起头一脸倔强看着他又算什么画风!
真是太可恶了。
正想着,赵千行却又有动作了!
他之前一直负手站在那里冷冷低头俯视她,连手指头也没动过,可她头上的引雷钗突然间已经到了他手里。
他随手转动把玩了一下她的钗子,淡淡失笑,说:“你要用这根钗学雷炎剑?”
庞脉脉再度气红了脸。
随便拔女人簪子,他以为他是贾珍吗?
冷着脸做流氓行径难道就不是流氓了!
“赵师叔……”她拼命压抑自己的火气:“随便拔女弟子的簪钗……是不是太过分了?弟子尚且无意把自己的法器当信物什么的乱送!”
赵千行微讶看着她,似乎耍流氓的是她一样,最后笑了笑。
“你知道刚才如果我要杀你,你已经死了多少次了?”他笑着却依然冷着脸,“还有机会让你在这里胡思乱想?”
“就算你是个女人,也没下过山,但既然是修士,就要警惕,”他声音渐渐严厉,“你不要以为是因为我和你的修为差距才能轻易拿到你的法器。你知道你刚才站在那里浑身有多少破绽?你这样下山半天就没有小命在了!”
庞脉脉最后终于完全败北了,被他从头数落到脚。
什么“有时间乱想不如好好修炼”。
什么“你虽然是个女子,但首先是个修士”。
什么“本来以为你很快就会来求我教你雷炎剑,不想一等就是三年”。
明明冷着脸装酷的,说那么多话好吗?……赵师叔你不但会开嘲讽,居然还有话唠属性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 为了省事以前都叫111的火箭炮,谢谢的地雷,谢谢大家踊跃留言。请继续支持,多多评论,离第一页月榜已经很近了。爱你们,你们的评论是我每天写作的动力!
第21章 门口的突袭()
不过虽然赵千行这么欺负她,这么充满恶意地嘲讽她,到底在答应教她雷炎剑这件事上并没有太过推脱,似乎早已做好教她的准备许久了。
而一旦开始教,地狱就来了。
庞脉脉从小到大学过各种科目,几乎所有老师都认为她是个十分聪明又擅长学习的好学生,包括现在的师父卢真。然而赵千行显然是个例外。
“我让你用灵力,不是生火,是攻击!”
“你真的已练出灵力来了吗?”
“难怪卢真会现在才让你来学,看样子你还是来早了。”
“你这么慢,不等攻击出来,对手早把你杀了。再练五百遍!”
“我简直不敢相信,你居然连御剑飞行都不会!”
“你的身体是柴火棍吗?这么硬邦邦的,能不能柔软点?”
“放松!我只是要纠正你的姿势,别一副我要占你便宜的样子!”极其不屑的口吻。
庞脉脉要崩溃了。
本来练习御剑飞行时她还在心里小嘀咕:我也简直不敢相信,你的语言表达还这么丰富!
可是赵千行来纠正她的姿势,这就有点受不了了。
本来他存在感和侵略性就很强,贴那么近,手还放到她腰上……她当然会紧张!
结果还要被嘲笑!
连卢真还是做了她好几年师父才犹豫着摸了摸她的头呢!
据她观察,这里明明即使是修真者在日常生活中也是遵守一定意义上的男女大防的!
腰部被男人有力的手握住,热度无法忽略地透过薄薄春衫透入,这种情节作为一个矜持的女性自然会僵硬和紧张啊!
赵千行你果然还是在占便宜吧!
赵千行嘲笑完她,没等到她回嘴,低头看她的脸发现她隐忍地咬住下唇,僵硬的身子微微有点发抖,不由怔了怔,最后还是慢慢把手拿开了。
结果这一天他倒是没再嘲笑她,只是逼着她练习了足足三个时辰的飞行。
其实,庞脉脉一点都不讨厌飞行。
飞行是多少人童年的梦想啊。
庞脉脉绝对是其中之一。
小时候她家鹦鹉扑腾着翅膀在家里飞时她也是偷偷羡慕的,尽管那家伙飞得很笨拙。
不过任何事情都是知易行难,虽然她也没什么恐高症,但是要想快速飞行不乱撞出空中交通事故也是很不容易的。
不理解的人试试滑翔机就知道了。
何况驭剑的灵活度是大大超过滑翔机的。
幸好她这一年来用蹈波屐也练习了短距离的低速飞行,还学了御风滑翔的低级飞行术,勉强还是可以应付驭剑的基础需求。
然而对于赵千行的要求而言,怎样也是不会轻易过关的。
就像本来骑自行车的人突然要她换成f1赛车,庞脉脉免不了频频犯错。
于是这天离开余芒峰时,庞脉脉简直比以前连续加班又被上司无故辱骂时还要疲惫愤懑怀疑人生,但是她不敢小声骂啊,谁知道赵千行有没有在她身上动什么手脚?恐怕一骂就要被听到了。
而这里连在网上树洞求安慰的余暇节目都没机会!
可是古人说得好啊,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一天一定是庞脉脉的倒霉日,她满腹郁闷愤怒沮丧地朝着拓冶峰低速飞去,还才刚到峰底,突然迎面就飞来一个蛇状物,闪烁着银白色光芒。
庞脉脉大惊。
她还没下过山,也没跟人斗过法,也没有防御法宝,哪里知道在自家门口会被袭击?
好在今天跟赵千行学了一天雷炎剑,虽然没有任何大成小成的,总算会了一招半式,今天学的起手式正好是“炎封”,此刻正好用来防御。
不知道是不是危急激发人的潜能,庞脉脉发挥得比今天练习时都要强,她拔下引雷钗,引雷钗在她的灵力激发下,瞬间整个长度大了一倍,带起一片冷电紫光,幻影重重,朝着前方银白色蛇形物迎过去。
她另外一手掐了五雷诀,一掌也拍了出去。
这算是引气期所能学习的法术当中最厉害的一种之一,威力颇为强大。
不过对面的人也不过是咦了一声,而金光一闪,她掌中发出的雷光就被什么给收了,而那条银白色蛇状物已经破开她的炎封,她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低头一看,是一条银白色的皮鞭状绳子,看上去霞光重重,显然是个很不错的法器。
她被捆住后便觉得灵力一滞,什么本事都使不出来了。
直到这一刻,她才感觉到恐惧。
也是到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赵千行的意思。
她的修真生涯不是快乐地在玩游戏,也不是和平的学习。
这三年来,她其实早已暗暗在因自己的修真天赋得意洋洋,为自己的修真学霸生活自得其乐吧?早已忘记了刚穿越那一年多的不堪和困苦……
然而修真并不是安全无虞的。
当人类个体掌握的力量超越了法规,这个社会就是混乱的,就是□□裸弱肉强食的。
她居然愚蠢到连这点都没意识到!
难怪赵千行那么鄙视她啊!
她根本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只是因为师父宠爱同门赞誉,一个蝼蚁都不如的引气期小修士,竟然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纷至沓来的悔恨不过是在一瞬间,她的理智依然在工作中:
这里都已经到拓冶峰了,外敌入侵的可能性并不高。
师祖就不说了,即便金丹真人们的神识都是足以笼罩此峰,自己应当不会太有性命之忧才是。
她压下悔恨惊惧,定了定神,开口时不自觉也带着冷冷的腔调:“你是谁?”
对面的人现出身形。
是一个……肥嘟嘟的……胖子。
穿了一身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甲胄,虽然看体型是个成年男子了,但白嫩嫩胖嘟嘟的脸,看了就想捏一把。
莫名其妙的,庞脉脉的危机感突然消失了,绝望恐惧都变成了恼火。
她狠狠瞪了这胖子一眼,“你想干嘛?”
“哈,”胖子表情浮夸地笑了一声:“爷想干嘛?”他昂起脑袋,一翻眼睛,劈头盖脸说:“你还问爷想干嘛?爷还想问问你想干嘛!”
他一边说一边走过来,手指头都戳到她肩膀上了:“你算哪颗葱?什么犄角旮旯冒出来的泥腿子!你脚上泥还没洗干净呢,还妄想嫁给爷做道侣?”
没等惊呆了的庞脉脉反驳,胖子继续噼里啪啦一大通:“你以为你天赋好?天赋好你也是山沟沟里出来的!你以为你长得漂亮爷就一定肯娶你?看看你,鼻子不够挺,身材不够高,腿不够长,也就眼睛嘴巴胸脯子能看看,就你这长相的,爷一瓶丹药能换一打!每天换一个十天睡不完!你说你要不要脸!拿了我家的《元融真经》不够是吧?还想要生化鼎做聘礼!也不嫌你嘴张得太大!”
喷完一通,他喘了口气,又说:“你看看,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