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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官,已经傍上了九千岁魏忠贤,他绝对死不了。该死的是脚踏两条船,准备见风使舵的熊廷弼。”
“这一次之所以熊廷弼和王化贞同时被下诏狱,就是因为王化贞和熊廷弼为了各自的党派势力互相攻讦,根本没有以国事为重。从而坑害了大明十万军队,丢掉了广宁、义州、平阳桥、西兴堡、锦州。丧师失土,举国皆曰可杀,你救他们干什么?”
“我这里有一份《东林点将录》,叶向高号称天魁星及时雨大学士。正是在他的影响下,东林党占据了朝廷一百多个要害部位,于是形成上下呼应之势。朝廷上只要一人对他们稍有异议,他们就群起攻而灭之,要害职位非其党不得安于其位。”
“现在大明的实际情况是,文官不治民,全国到处哀鸿遍野,民不聊生。边关军队的主将全部都是文官,监军都是宦官。武将全部靠边站,敢说话就砍头。所有的党派拼命谋害武将,所有的进士都削尖脑袋抓军权,然后统帅三军,内战惨败,外战惨败。”
“如果我们的实力足够,不仅不是要救出熊廷弼,而是要把东林党、齐党、楚党、浙党、秦党、宣党全部诛灭干净。让朝廷从今往后文官治民,武将治军,皇上统御一切。只有这样才能扭转大明的颓势,否则都属于画饼充饥,饮鸩止渴。”
苗三冠的这一番长篇大论,听得熊储变成了傻子,坐在那里呆呆的不发一言。
以前李信也说过不少,但从来没有这么层次分明。苗三冠毕竟在京师呆过一年,而且最后会试名落孙山。
因为苗三冠什么党派也不是,而且也拒绝参加任何一个党派,能中进士才有鬼了。
亲身经历了京师里面党派之间的互相倾轧,所以苗三冠说起来事实俱在,有条有理,让你无法辩驳。
“既然老夫子已经把利害关系说清楚了,这两份委托我一个都不接。”熊储不希望卷入乱七八糟的党争之中,为一帮居心叵测之辈所用:“九娘,你立即赶回去。他们谁愿意趟这趟浑水,就让他们去好了。”
严二娘接口说道:“在门主沈惜月没有回来之前,相公所说的就是我们紫衣派今后的行事方针,我这个当副门主的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彭婆镇万福楼,是我们监视九道山庄的基地,你要当心对方继续捣鬼。”
苗三冠看着莫九娘笑了笑:“这两份委托应该是同时出现的,而且是同一个人送到万福楼,让你们挂在大堂里面的,对不对?”
“老夫子果然神机妙算!”莫九娘非常吃惊:“你是怎么算出来的呢?”
苗三冠摆摆手:“呵呵,这并不是什么神机妙算,而是对各方势力的推演结果而已。我不仅知道是同一个人送到你那里的,而且还知道他是锦衣卫的人。”
熊储恍然大悟:“朝廷里面东林党一家独大,楚党、齐党、浙党偏弱,内廷的宦官就采用驱虎吞狼之计,让他们狗咬狗。因为熊廷弼和王化贞就关在北镇抚司监狱里面,怎么也跑不了。魏忠贤就看看谁能够吃了谁,然后出来收拾残局。”
“公子能够看见朝廷里面的龌蹉纷争,更能够明白党派林立造成的恶果,那就没有必要头痛了。”苗三冠看着熊储说道:“我们都是小老百姓,面对这种情况只能引而不发,静观其变。我想,总会有人坐不住,然后跳出来捅破最后的一层窗户纸。”
头痛的问题暂时解决了,熊储稍微轻松了两天,也有心情对霍连山、熊开山、熊翠云、熊月娥、韩冰茹指点一番。
熊储通过黄妍莹转达师叔上清仙姑的意思,同意熊储自己物色可靠的弟子,把上清心法传授下去。因为到了望气散人、上清仙姑这种高度,已经没有门户之见。
正因为如此,霍连山、熊月娥、熊翠云、熊开山他们四个人都是同时传授上清心法,算是熊储以下的第二代弟子。
霍连山是二十四招飞云剑法,这个早就传授下去了。
熊翠云和熊月娥是两姐妹,心性也差不多,都属于内敛型的女孩子。熊储经过一番推敲,黄妍莹和方千寻的一剑穿云剑法并不适合她俩。
熊储从山洞石壁上挑出一套沉稳厚重,而又不失灵动的剑法,也就是三十六招《祁连飞雪剑法》。
这是师傅望气散人刻在山壁上的一套剑法,三百年前的祁连仙子所创。熊储曾经使用这套剑法里面的一招“雪花六出”,在芮城县杀了矿税使邱德志。
至于已经十七岁的韩冰茹,这丫头作风彪悍,泼辣大胆,敢想敢做。
打铁老人已经传授了一套剑走偏锋的速成内功,熊储干脆把《闪电三千击》传授下去,这都是以攻为守的剑招,而不是剑法。学会一招就是一招,上手就能吓唬人,而且也能杀死人。
熊储自己也没有落下,除了继续琢磨一剑刺向太阳,就是在不断雕琢《平天六式》。
因为经过两次战斗,熊储发现《平天六式》具有非常深奥的武学原理,和一剑刺向太阳一刚一柔,应该具有某种内在联系,只不过一时间还没有找到其中的关键之处。
一剑刺向太阳攻如闪电,无坚不摧;平天六式守如磐石,牢不可破。
攻守平衡,内外兼顾;阴阳调和,刚柔相济。
熊储虽然知道这个武学原理,但是一剑刺向太阳宛如苍龙过隙,始终感觉有些东西抓不住。平天六式龟缩一团,绝对不抢攻一招,似乎违背了创立这套剑法的初衷。
如果在战斗中轮流使用这两种剑法,熊储始终没有办法体会到那种犹如行云流水般的畅快感。
行云流水,一剑生辉。想法很好,可就是办不到。
问题究竟在什么地方呢?
没有人能够回答熊储的疑惑,反倒是很多意外变故找上门来,让他无法潜心练武。
0164、洛阳密谋()
洛阳内城,是藩王府和河南府各级机构的活动场所,普通人一般非请莫入。
燕语楼,其实是洛阳福王朱常洵的一座别院,占地十余亩的庞大建筑群,围成一个独立区域。
洛阳福王朱常洵来这里就藩,自然要修建王府。福王府落成的第二年,燕语楼就开始动工,耗时一年半完工。
前前后后,七七八八算下来,就花了二十八万两银子,超出朝廷规定的藩王府邸建造预算十倍,号称全国最奢华的藩王府邸。
除了王府以外,福王还有庄田两万顷,是其他藩王的四倍。
但是,神宗皇帝朱翊钧和郑贵妃还是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儿子,于是派出太监征收“矿税”,搜刮的亿万钱财,全部送进福王府“补贴家用”。另外把山东、湖广的良田一万顷,也划给了河南府,弥补福王府的“日用之不足”。
据说朝廷里面有好多御史不怕死,竟然弹劾郑贵妃和福王逾制。结果神宗皇帝朱翊钧闻讯大怒,然后非常罕见的亲自批阅奏章。并且专门下一道旨意:今后凡是涉及到福王的奏折,一律及时呈览,不得有误。
然后,那些御史全部都被金瓜击顶,陈尸午门示众。然后就没有下文,也就没有然后了。
这都是万历四十一年(一六一三年),也就是九年前的事情。
万历四十二年二月,三十二岁的福王朱常洵,带着无数金银财宝就藩洛阳,那真是天降福瑞,盛况空前,就藩队伍前后长达一百多里。
这其中就有神宗皇帝朱翊钧特批的太监七十二人,宫女一百零八名,禁卫军四千八百人,创造了一个流传至今的匪夷所思的天下奇观。
这一晃就是八年过去,好多人都开始淡忘这件事情。唯一还记得的,就是河南府每年的矿税、关税、地税、人头税,全部都变成了福王府的金票。
其实,皇帝都不可能万岁。神宗皇帝朱翊钧自然也没有万岁,虽然他现在已经万岁了。
神宗皇帝朱翊钧万岁之后,光宗皇帝朱常洛登基,郑贵妃送给朱常洛八个美女。朱常洛年轻气盛,一夜连临幸数人,结果身体每况日下,登基十天之后病倒,不到一个月也暴薨万岁了,史称“红丸案”。
光宗皇帝朱常洛万岁了,并没有轮到福王朱常洵,让郑贵妃大失所望。
朱常洛的长子朱由校登基,改元天启(一六二零年),大明朝进入天启时代。(现在还不能叫熹宗皇帝,而应该叫天启皇帝,因为朱常洛皇帝还没有万岁,庙号熹宗还没有出来。)
洛阳福王朱常洛,是天启皇帝朱由校的三叔。虽然没有登基当皇帝,但是皇叔的名头也不是白给的。
光宗皇帝朱常洛已经明令废止的矿监、盐监,河南府并没有执行,于是怨声载道,天下知闻。
天启皇帝朱由校登基之后,最担心的就是三皇叔咸鱼翻身,让自己走父亲的老路提前万岁。
现如今,洛阳的那个皇叔金银财宝堆积如山,比国库还富裕。
天启皇帝朱由校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来:三皇叔手里的财富,养活十万大军绝对不成问题,万一来一下那个什么,可不是开玩笑的。
天启皇帝朱由校仔细筹谋之后,于是命令司礼秉笔太监魏忠贤抽调锦衣卫得力干将,在洛阳城弄一个落脚之处,并且派员长期驻守,这就是凤。鸣轩。
燕语楼,是福王朱常洵的别院,据说里面云集天下美女,人数不下四百。真是燕瘦环肥,美不胜收。
凤。鸣轩,就在燕语楼东北侧隔墙而立,同样红灯高挂,靓女如云;琴声绕梁,燕语如诉;迎来送往,终日不绝。
和燕语楼不同的是,凤。鸣轩里面的女子举止端庄,仪态万千。而且都是经过更加严格的训练,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待人接物妥帖周全。
有坊间传闻,凤。鸣轩里面的姑娘们,都是经过九道山庄彩衣班特殊培训的。那真是人人有绝活,个个能上天。
尤其是一年前突然出现一位“香车圣女”,一手弹琴绝技,能够让人神魂颠倒,如醉如痴,梦游巫山,三日不醒。
可惜“香车圣女”朝来夕去,神秘莫测。让那些寻芳探胜的“骚客们”喉咙都能伸出爪子来,却也无可奈何。
据传说,洛阳城炒作“香车圣女见面费”,目前已经高达八万两银子,见面时间为三息时间。如果要聆听“香车圣女”弹奏一曲,耗时一刻钟,就需要纹银二十四万两。
但是到现在为止,好像也没有人目睹“香车圣女”的绝世芳容,成为整个洛阳最大的秘密。
有确切消息称,福王朱常洵已经开价四百八十万两,但求“香车圣女”一夕之欢,可惜至今尚未达成心愿。
因为“香车圣女”的横空出世,凤。鸣轩名震河洛。这一年来,简直不是日进斗金所能形容的,一日百万不是虚言。
凤。鸣轩,楼高六层。
五层以下全部都是寻欢场所,唯有第六层楼梯口,高悬一块四指宽的纯金小牌子,上书四八个朱红小字:内堂重地,非请莫入。
一间四壁悬挂深色帷幕的房间,里面利用珠帘分成内外两进。
外间面对珠帘躬身站立一人,赫然正是锦衣卫北镇抚司副指挥使陈鸿泰:“许大人、崔大人:暗线传来消息,鱼儿没有咬钩。”
哗啦一声,珠帘被拨开,从里面踱出一个人来。
此人看起来也就是四十来岁,面白无须,一副书生打扮。头戴锦缎方巾,白色缎面长袍,左手中端着一个紫砂壶,右手倒背身后。
此人正是锦衣卫二把手,都指挥佥事许显纯。
外间传闻,在伏牛山中,许显纯被袁摩云的霸王枪刺中右肩,据说伤势不轻,所以没有返回京师。
不过从目前来看,这个许显纯气定神闲,悠然自在,并不像身受重伤的模样。
许显纯身后出来的,正是锦衣卫副指挥使崔应元,此时脸上的神情似乎很不好看,仿佛有人欠他半两银子没还。
许显纯并没有看陈鸿泰,而是扭头看着崔应元:“崔大人,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四个月前在太平镇发生过一场生死之战,双方是谁?”
“许大人,卑职并没有乱说,也不敢在大人面前胡说八道。”崔应元狠狠地瞪了陈鸿泰一眼:“有确切消息称,老供奉当日晚上的确出现在太平镇,指名道姓点出了锁喉剑,而且两人发生一场战斗,持续时间一刻钟。”
“虽然老供奉和锁喉剑八郎同时消失,此后再没有出现。但是卑职认为,锁喉剑八郎应该就是最后看见老供奉的那个人。只要找到锁喉剑八郎,就能够查明老供奉的去向,龙鳞紫金刀的下落自然就一清二楚了。”
许显纯微微点头,然后才转头看着一脸虚汗的陈鸿泰,拖着长音说道:“这个,陈大人,你刚才说没咬钩,是不是说没有查明锁喉剑八郎的落脚点?”
陈鸿泰低着头不敢抬起来:“卑职当初跟随崔大人,曾经在彭彭婆镇万福楼见过锁喉剑八郎,而且那个锁喉剑八郎和我们的老板娘莫九娘关系不错。这一次利用熊廷弼和王化贞的事情发出委托,就是针对此人设计的。”
“因为锁喉剑出道以来,所作所为根本不是黑。道杀手的行径,反倒是白道英雄的风范。熊廷弼虽然在朝中不受人待见,但是在江湖上,很多不明真相的人却是推崇备至,愿意为他效死的大有人在。”
“卑职认为,如果锁喉剑得到熊廷弼即将被凌迟处死的消息,他应该不会坐视不理。许大人,那些所谓的白道人物,一贯沽名钓誉。如果有机会能够把熊廷弼救出去,那绝对会蜂拥而至。”
“现在悬赏委托半个多月没有动静,所以卑职认为锁喉剑八郎应该不在洛阳附近才对。如何查找他的下落,只怕还需要另外想办法才行。”
“哦?”许显纯点点头,又转头看着崔应元:“崔大人,你到河南府已经一年有余,对这里的情况比咱家了解。说说看,那个锁喉剑八郎的社会背景、人员关系查清楚没有?”
崔应元脸色阴沉:“实不相瞒,对于那个锁喉剑,还是陈大人第一次在他手中落败以后,才引起我们的重视。据我们已经掌握的消息,锁喉剑是杀手逍遥子的徒弟。逍遥子没死之前,江湖上并没有锁喉剑这个人。”
“但是自从大王镇一战之后,洛阳周边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和锁喉剑有关。正因为如此,当初设计《盗世天书》的时候,才把他作为一个重要环节来考虑。因为他没有复杂的社会背景,也没有看出来他有争夺天下的野心。”
“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个锁喉剑发现自己可能会引火烧身,出于自保的目的,果然把《盗世天书》送出去了,从而实现了我们原来预计的目标。而他也没有参加寻找秘籍,说明我们此前的判断没有错。”
“可是,后来锁喉剑和老供奉发生冲突,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外人都不得而知。从太平镇得到的消息,好像是老供奉想要锁喉剑的头颅练功,所以两个人打起来了。因为打斗的时间不长,当时也没有人看见他们分出输赢。”
许显纯听到最后,两个眉头都已经拧在一起。在房中来回转了一刻钟,这才问道:“两位大人,对于如何继续寻找锁喉剑,尽快查明老供奉的下落,把九千岁的龙鳞紫金刀送回京师,有没有什么比较成熟的方案?”
陈鸿泰接口说道:“锁喉剑八郎的社会关系并不复杂,和他关系最紧密的人也不多。但是,逍遥子是他的师傅,而白道中人最讲究尊师重道。所以卑职认为,逍遥子虽然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