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本来就心中烦闷的斑兰怫然而怒,可还未等俯视下看,只听一片讥笑轻语传来:“斑兰,你这废物还敢回来,既然回来,就滚回去你那父亲腹下藏着,还敢来我禽部。”
不用看了,一听这刻骨铭心的声音,他也知是说话的人是谁。
如是是在以往,别说和这人对面而立,怕是光听声音,斑兰也要狼狈逃窜,皆因他在这人手中吃亏吃得太多,已成梦靥。如今,斑兰却只觉一股邪火自元婴中升起,不为这人的讥笑,只为他想要重塑下自己曾失去的东西。
忆往昔,仇怨纠缠难理清,自他化形为人之后,好似便与这人开始了一生的宿怨。
斑兰的确是本体不佳,未能继承父亲五元阴阳影蛇的天资,只得了一五色斑蟒之身。但这是斑兰能自己选择的么!他不明白自己的出身何以会招来那人无端的嗤笑,自他化形起便被冠以野种之称。
言语羞辱也就罢了,斑兰可以全作不见,可这人却每每在公开场合戏弄自己。自己稍有不悦反抗,便会被那翎毛所刺,痛痒难耐之下每每哭诉于父亲,父亲却只是斥责他自不量力和那人争斗,甚至连身上中的翎毛也不给自己取出。无可奈何之下,斑兰只有自己苦捱哀嚎数日,等翎毛法力消失脱落。
而那人的父亲却也不责怪爱子,有时部族集会上碰到也只是虚情假意的宽慰一下,可那言谈举止仿佛是在炫耀自己爱子的神武。
那人什么修为,当时都已出窍!自己不过是刚化形不久而已,能比么!
可是,这些无可比拟的差距都被那人父亲选择性的无视掉,斑兰只能自认倒霉。即便在明白自己不能和那人匹敌之后,每每等不到见面他便闻风而逃,可总有逃无可逃之时。
第614章 呜呼斑兰(中)()
斑兰还清晰的记得,两百余年前,他化形还不足一年之时,遇到妖宗内门人弟子演武之日,在万妖殿前的那一幕。
妖宗每年一度演武涉及全宗、遍布十三部族,无论修为如何均可参加,均可在宗内任选一人以作对手,互相比试演练,旨在培养新人、促进交汇。
演武大会有一不成文的规则,挑战者除却宗主和十三长老,其余可任选迎战之人。哪怕是一刚化形的小妖欲挑战大成高手,应战者也不可拒绝,否则全宗之人皆会看之不起;反过来一大成高手若欲战一化形小妖,小妖也不能拒绝。
不过,好在大成之妖也不会自贬身份,去挑战修为浅薄的小妖,故这等事倒是极少。但相差一两个阶级对战的也时有发生,往往一次演武均会化为溅血事件,各部族恩怨也越结越深。
早在雨松执掌首席大长老权柄之前,演武大会就已经渐渐的变味,好好的比试交流大会竟成了解决私人恩怨之地。
以前斑兰未化形时,雾山倒是从未让他参加过,连看都未让他看过。这才刚化形不足一年,雾山便命他参加此届演武大会,斑兰如何不惊恐!
父命难违之下,斑兰也只能胆战心惊的在一旁观看,万幸无人瞧得上他那才化形的修为,眼见大会将要结束也无人找他迎战。他正暗自舒一口长气之时,那梦靥的声音响起。
“禽部羽昆,挑战蛇部斑兰。”
十三部族、数万妖修一片哗然,宗内无人不知禽部与蛇部积恨己久,听说上代两部首领就是同归于尽、形神俱灭而亡的,羽昆挑战斑兰,斑兰能有好下场么!但大会规则所定,即便目睹这相差悬殊的战斗,也无人能出言反对。
斑兰万念俱灭的看着父亲,不是怕被击败后受辱,根本是怕自己走不下演武场,皆因演武比试中生死勿论。
哪知被他寄予求生厚望的父亲、雾山长老,只是看了他一眼,阴阴淡淡道:“怕死就跪下求饶,是男儿便上去应战。若战死,为父自会为你收尸、复仇。”
父亲的话说到这个份上,让他还能说什么呢,好歹也是蛇部公子,跪下求饶不谛于蛇部全体向禽部求饶。怕是自己跪下之时,无需羽昆出手,光蛇部之人就能干掉自己了。
那可耻可恨的羽昆,竟然还在场中悠然自得的勾手示意:“斑兰,还是跪下求饶的好。我刚入出窍,力量控制不好,伤亡了你可就不好看了。所以呢,你蛇部还是低头的好。”
第615章 呜呼斑兰(下)()
话说得有些嚣张,尤其是不该扯上整个蛇部,场外边上的傲天抢在雨松长老动怒前,喝斥了羽昆几句。可只要是有听觉的人,无人听不出喝斥中哪里有什么斥责之意,反倒是炫耀居多。
蛇部哗然、群情激愤,斑兰被逼的咬牙迈着打战双腿站在场中,卑微的道:“羽昆师兄,手下留情。”
情急之下斑兰连辈分都不顾了,变相求饶起来,如果老老实实按资排辈,雨松长老和他父亲是同辈,羽昆之父是雨松之徒。羽昆是应该叫他一声尊长的,可现在斑兰恨不得叫他一声尊长,以求自己活命。
没想到,羽昆很干脆的洒然点头,阴鸷的脸上一片灿烂。
“放心斑兰,我绝不会”
还未等斑兰松一口气,他竟又戏谑道:“我,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结果可想而知,刚结丹化形的斑兰、己进出窍之期的羽昆,用脚趾想也知道谁胜谁败。交手不过一合,或者说斑兰连出手之机都没有,羽昆仅仅是一抬手,他便在一片金光之中砰然倒地。
不留情果然是不留情,但斑兰却奇迹般的竟然未亡,只是全身插满金色翎羽,麻痛难忍的四肢扭曲痉挛,动弹不得。
没什么可说的,他当即就在场中哀嚎哭喊起来,哭喊着父亲救命、羽昆大爷饶命。
场外的蛇部众人一个个羞愧难当、咬牙切齿,又是痛恨羽昆以大欺小、又是反感斑兰无骨无气,只不过碍于首领之面,无人敢当即出众喝骂罢了。对面的禽部却是哄然大笑、挤眉弄眼,指指点点的又是讥笑斑兰、又是嘲讽蛇部,也无一人仗义执言认为这是一场不公平之战,只要能压蛇部一头就好。
而其他十一部,有与蛇部交好的同盟也都纷纷挂不住脸,个个拂袖而去;与蛇部交恶与禽部亲近的均是夸赞羽昆争脸,为禽部争得荣誉;傲天脸上掩饰不住的自豪,一点也没有嫌弃爱子以大欺小的自愧;位于中立的部族,隔岸观火、幸灾乐祸,有看两部热闹恨不得当场血战的、也有干脆迈离蛇部几步靠近禽部的。
部族传人如此不堪,那这个部族还有希望么?
也许正是那时,雨松长老才拉拢住几个游离部族,最后夺取妖宗首席大长老成功。即便蛇部不全是因此而失势,至少也是一个引燃的导火线、涌出的泉水源头。
第616章 往事如烟(上)()
演武台上,任斑兰躺在地上哀哀哭叫,却无一人上来查看,更莫说有人肯为其疗伤解难。雾山长老更是笑意盈然的向雨松长老致贺,丝毫不见难受,最后仅是冷冷一句:“丢人现眼的东西,自己的伤自己解决。”
说完,雾山长老便拂袖离去,蛇部众人更是在嗤笑中个个掩面而去,连替他说一句报仇狠话的人都没有。很是让边上看热闹的几个部族大为遗憾,好好的一场流血冲突,却被斑兰这废物给搅了,双方都未斗起来。
几位部族首领顿足直叹,大骂斑兰的无用、大讽雾山的无胆、大笑蛇部的无能,反正是没有一个同情地上哀嚎的人儿。
崇尚自然、生性淳朴的妖类这是怎么了?不过数万年时间,一个个腐化如斯。
难道说妖类化为人形后,不但具有人类的肉身经脉、头脑聪慧,还学会人类的恃强凌弱、狡诈阴谋不成?
没人能说得清为什么会对同类冷漠仇视,也无人知道是从何时传承演变下来的,只知天经地义、理应如此;优胜劣汰、弱肉强食。
尤其是在羽昆临下场的时候,完全是鼻孔朝天以鄙夷不屑的口气,调笑的一番话语,深深刺痛他卑微的心灵。
“我就是要留你性命,好让我以后心情好或不好之时有个人虐待。我就是喜欢欺凌弱小,就是喜欢看你在我脚下哀哀而叫。这个妖宗是强者的妖宗,弱者就理应被强者欺辱,你这废物还是滚回父亲腹下求庇吧!”
斑兰惊了、呆了,惊呆的麻痛都不知了,他这才知道想在妖宗生存的法则。可是已经晚了,哪怕他如何拼命修炼,天资所限终难以有成,更无法赶上羽昆的步伐。
在那一刻,斑兰恍惚中不知怎么会突然有一个奇怪的念头。
自己到底是不是父亲的儿子?
如果不是,父亲养自己这么个废物作甚,早早一脚踢开不是更好,省得此时丢人现眼;如果是,为何从无像傲天对羽昆般欢笑以待,只会对自己打骂责罚,连自己重伤都不看一眼。
他想不通,更无能为力,只能自己默默垂泪承受这一切。
变了,斑兰变了
苦苦修炼无果之下,斑兰变得阴沉寡言,再与父亲无那么多的话;变得敏感易怕,稍有风吹草动便觉草木皆兵;变得性狡难猜,前刻还是笑语盈盈转脸便是冷厉阴森。
自此以后,他每回再被羽昆羞辱,便会巧玲颜色直接哀哀求饶,从不求助父亲。待羽昆玩弄尽兴离去后,斑兰便会找到山林之中,寻到一些还未化形的小兽小禽,抽骨剥皮、烹髓煎脑以泄私愤。
第617章 往事如烟(中)()
父亲还是老样子,日日的责骂喝斥,斑兰还是老样子,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的任其责罚,修为更是停滞不前。直到十余年前,他才由结丹进为元婴,中间竟然足足用去两百年的时光。
十年前,不知父亲发了哪门子的疯,会把自己遣往天山境内、昭平城之中。初始斑兰还未接触过凡人,根本不知凡人懦弱之无能,看其皆有人形,还以为一个个全是修炼高手。他只是偶尔有些奇怪,怎么凡人一个个看不出真元波动,难道人人都是如父亲般大成之人,返璞归真了么?
刚成元婴,神识根本不能外放探查,他忍气吞声好长时间,才在一次无意击杀凡人中发现,原来凡人根本就没有修为。
那斑兰哪里还忍得住寂寞,这么多年的压抑苦熬一朝得以解脱,不肆虐一番还对得起自己么!更不要说昭平郡王后来招揽,他更是如虎添翼、如鱼得水,甚至连亲自动手就不必,只需动动嘴皮发些阴损主意,便有大把大把的人会为自己办事。
直到被萧南天破去真元,擒回天山为止,他才有时间回忆过去、思及以往所为,常常毛骨悚然、胆战心惊,不敢回首。
二十余日,对修士来说是一个极其短暂的瞬间,短暂的在漫长生命中根本翻不起一朵浪花,可就是跟着萧南天的短暂二十余日,斑兰只觉以前如做梦一般荒唐可笑。
现在,梦既已醒,就再难回去,也无需回去!
漫无边际的思绪电闪回转,斑兰双目一凝,清澈透亮、如水明晰,直视下方的山林。下面那人出言羞辱他一番后,倒也没有再发动攻击,仿佛空中的斑兰不值得一击般。
斑兰稍稍迟疑一下,还是朝山林中落将下去,双脚踏上松软的泥土,他隔着四五丈远的距离看着对面有些惊讶的那人。
本来,他以为此次单独相见,自己会很害怕或者是很愤怒,但等他真正站在那人对面时,却发觉自己什么感觉都没有。情绪出奇的平静,心儿没有跳动加快、脸色也没有绷紧,简直不像是面对自己的宿敌,而是来会见一个老友。
片刻后,斑兰才淡淡道:“羽昆,你还是老样子。一如既往的混蛋!”
的确,羽昆还是羽昆、还是那个十年前的羽昆、甚至还是两百年前的羽昆,仍是那样的俊秀翩翩、那样的自以为是;仍是那样的恃强凌弱、狂傲不屑。已经快要看烂的面容,还是不曾改变的一脸令人呕心笑容,只是现在看来有些慌乱、有些羞恼。
也许是被自己一向鄙夷戏弄之人嘲笑的激怒,也许是在此做了什么不可告人勾当被人撞破的恐慌,反正现在羽昆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任人欺凌的废物也敢直言羞辱自己。
第618章 往事如烟(下)()
一瞬之间,羽昆的脸就涨得青紫,可是手伸了几伸虚空划拉几下,竟然忍住没有出手,而是恶狠狠道:“斑兰,十年不见、废物依旧,胆气倒是大涨。现在有了新靠山吧!”
往日羽昆总是翩翩风度的戏谑斑兰,斑兰只能羞愤交加的默默忍受;而现在斑兰一脸平静的看着他,羽昆反而是羞恼交加的反唇相讥,世事变化何其无常。
羽昆的失态让斑兰有些意外,但心中仍是一点快感都没有,反而很可怜他,觉得如他这样的人活着实在是再悲哀不过。在他回到妖宗之前,如果说心里略微还有一些想在羽昆面前找回失去东西的感觉,现在那种感觉已经荡然无存。
见面之前的怨恨,等见面之后想发泄都发泄不出来,因为已无必要,真的不需要了。
“羽昆,我没空和你废话了”,斑兰索然无味道。
哪知他刚说完这句话,羽昆豁然转身,双手负于背后,扭头就向林外走,双拳紧攥却仅仅是紧攥,并未再出手凌辱斑兰。
如今的斑兰,目光前所未见的刺人,让羽昆休想面对、也不敢面对。
不敢面对?开什么玩笑。自己会不敢面对这个以前服头帖耳、哀呼求饶的废物!可为何一看到他的目光,自己心里就隐隐的发颤,有一丝惶然、有一丝不解,竟还有一丝可笑的战栗。
羽昆心里莫名其妙的涌起一股凄凉悲伤,仿佛是以前自己看不起之人现在反而看不起他一样,就是这丝无名悲哀让他连出手都出不得,只能惶然离开。远远离开的身形都有些颤栗,也不知是压抑怒火的颤栗、还是心寒的颤栗,一股萧索的意味油然而生。
“咦”,在羽昆仓惶离去之时,斑兰竟无意之中在他背负的双手上发现一丝泥土的痕迹。
以斑兰目光不算强大犀利,但仍可清晰看出那丝泥土光鲜如新,宛如刚从泥土里挖出一般。目光微转,他在一株甚不起眼的铁木树下,竟发现有一片新翻的泥土,湿润的泥层尚未干透,掩埋的痕迹十分明显,应是刚挖不久。
可现在泥土挖掘痕迹赫然还在,羽昆却匆匆离去,是因为自己突然出现而未来及做完应做之事么?
羽昆是在做什么?
用得着亲自挖土么?
自嘲的摇摇头,斑兰连翻开泥土查看一下的兴趣都没有。
无论他在掩埋什么,都与己无关,因为斑兰此时心中索然,竟微微觉得自己与他已是两个没有界限交际的人了。
过去的就让他随风而去吧,这一刻,斑兰连跟羽昆的恩怨都已不想再提及,那只是一场可笑而幼稚的闹剧,真正精彩的人生也许此刻方才开启。
自嘲的笑笑,斑兰挥挥手,仿佛是在挥别过去的自己。
身形一起,他驾起光华朝冰火泉飞遁而去,身外五彩斑斓的真元隐隐开始有些泛青。
第619章 心有恶魔(上)()
直到斑兰离去甚久,早已不见身形,这片死寂的林子中又被打破了平静,一个阴影自那株铁木树下升起。即使现在已清晨,林中光线充足,但仍无法看清阴影身形相貌,只能看见一个黑黑的人形轮廓。
阴影就站在那片新土边上,嘿嘿低沉冷笑两声,随即挥手向泥土里探下去。手臂宛若没有实质一般的没土而入,一掏一拉提出一口黑木小箱,泥土却是丝毫未动。
箱子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