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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最佳损友()
曾经在江州的时候,当时的方老大印象很深刻,城东有一个人叫作黄百万,黄老爷,豪宅百间良田万顷,妻妾成群骡马遍地,是为江州首富。那家伙,可是了不得,相传他的家里有一百万两银子,那根本就是一个天文数字,要知道当时方老大及其手下一干兄弟们的所有家产最多的时候加起来也不过二两银子,所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当时的江州知州贾大重也没有他家钱多——
这是一种情结,当年黄老爷就是方老大的偶像之一,可比赵子龙。
这下好了,牛逼大了,那是黄百万这是方百万,一个顶十个,十足真金的!今天陪酒的全是土豪,而且人人出手阔绰,方老大赚了一个钵满盆盈,当真是大大地发了一笔横财!这一场酒分为八顿,天字一二三号轮着喝下来直直从上午喝到了下午,从白天喝到了黑夜,贵重好礼收得那是不计其数,若以金计怎么算也得一百万两往上走,一个十足百万土豪金就此诞生,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单以此时财力而论,方百万可以排进京城前十,京城前十就是隆景前十,就是放眼天下五大洲四大洋所有国家富豪排名榜上也得进前百,这才是真正的金榜题名!说来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单从这一点上来说,方百万的吸金能力那是绝对地天下第一,所以说日进斗金不算个甚,黄百万?黄百万又算个毛!还偶像?我呸!就凭他那点儿可怜的小家业。给人家慕容公子端洗脚水都不配!
“呃——”现下方老大心目当中的偶像只有一个,毫无疑问,当然就是慕容公子:“慕容兄啊,你说说,你到底有多少钱?”这是喝到最后,第八桌刚刚完结,方有钱得了七分醉意,舌头都大了。大到再也不想以命搏财的时候儿打着酒呃儿说的:“多少?多少?十倍?百倍?千倍?”慕容公子也喝大了,慕容公子已有八分醉意,慕容公子皱起了好看的眉头,沉吟道:“这——”
这将慕容公子难住了。
于他而言,十倍百倍总是有的,至于千倍嘛,慕容公子……
钱多到了某种地步,只是一个数字概念,钱多到了慕容公子这种地步。以数字概念而论也是毫无意义的,反正就是钱多,而且很多。就是了。不是数计。数以倍计,反正全世界富豪榜上排名从第三位到第一百位的有钱人所有的钱加起来都不及他一个人钱多,事实如此。而之所以说是第三位,是因为朝云暮雨楼还有一个二老板,据说二老板的身家仅次于他,二老板就是于藏海于老先生——
也就是说。全天下最有钱的两个人都姓于,一个千面妖人,一个花花公子。
“金山!金山!”方有钱已经喝大了,于残羹冷酒,灯火阑珊处手舞足蹈发疯也似大叫:“我要看金山啊——我要看金山!哈哈哈哈!”
“你。你,你……”阿怜独坐。手足无措,眩然欲滴:“那里不好,不要,去……”
实际上,酒色财气齐至,今日战况的激烈程度远远超乎方有钱的想像,不止土豪兄们轮流上阵争相献宝,中间七个美女那是醉了又醒,醒了又醉,自也不肯服输,你来我往不断地进行骚扰挑逗,并且主要针对方有钱,这一场酒方有钱从始至终都是喝得是辛苦无比!坚持到最后的只有阿怜,阿怜从始至终滴酒不沾,以昏睡之姿坚持到了最后:“咿咿……嘤嘤……”
听过蚊子哭么?
“啧啧,啧啧,啧啧啧啧!”方道士是没有听过,不过方有钱已经听过了,因为方老大已经喝醉了:“真是一个美人,真是,我见犹怜呐!”这说着醉话,一只手就抚上了阿怜的香肩,阿怜如中雷殛,登时娇躯一震:“哎呀!”只一对眼,便已百年,阿怜忽悲忽喜忽冷忽热正自忽忽冒汗,浑不觉方大才子已经再次变身,终于在酒能乱性的情况之下吟咏出了太白先生的千古泡妞儿第一绝句:“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恨谁?恨谁?还能恨谁?”阿怜当场就被雷得外焦里嫩,一时芳心大乱,几乎魂飞魄散,岂不知这厢心里有话还自尚未说出口,那方臭不要脸借酒撒疯当下又出咸猪手,便就一指,托勾,雪白瓜子脸,尖尖美人颌:“可怜,可怜,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这,这,这都无绝期了,这不是那老白先生的万古泡妞儿第一绝句吗:“你——”
恨就是爱啊,这是表白吗?
这不是表白,而是全白,慕容公子举杯笑道:“好极,妙极,当浮一大白!”
太白老白都有了,中白又浮一大白,只剩下一个小白:“我——”
方道士眨了眨眼睛,忽然觉得上身有些冷:“不是罢?又晕了,这可真是……”
阿怜姑娘再一次幸福地晕倒,只愿从些醉,再也不要醒。
暮雨楼。
花前月下,两个人一黑一白,直挺挺立在门口儿,就像两个无常鬼一样。
或说两个醉鬼,瞪着四只眼,共赏大春宫。
雪蚕衣,乌绡袍,方道士穿的一身儿白,果然就是一个小白:“多少?多少?”
“百美图么,不多不少,一百个美人。”慕容公子将身隐于幽冥之中,一张俊美的脸被灯光打得惨白:“你不要光看身子,有些脸是一样的,比如这个,这个,和那个,那个……”
“果然!果然!一样一样,一样的!”方道士连连点头,啧声赞叹,定睛观赏一时,又奇怪指点道:“不对不对。这脸长得是一样,怎么这个大,那个小,你看你看,这里,那里……”
“呃——”这里那里,指的是咪咪,这又涉及到了生理学科。慕容公子也不好给他解释,只一指,道:“那里,就好比,这里!”
方道士低头一看,马上就明白了:“咳!咳!咳咳!”
干咳两下,尴尬一时,方道士忍不住又问道:“我说老兄,你。你究竟有过多少个女人?”
这又将慕容公子难住了。
慕容公子茫然,发呆,半晌。扯着嗓子高声叫道:“叫春——”
“来啦!来啦!你这害死人的小冤家。这又是猫尿灌多了啊!”廊间一阵香风起,叫春一朵彩云也似飘将过来,用手帕捂着鼻子尖声叫道:“好臭!好臭!好大的酒味儿!快去池子洗个澡,洗个白白……”随后就是香气飘飘,乱花迷人眼,一群佳丽蝴蝶穿花般地翩然飞至:“公子——公子——公子来了公子来了。公子你怎才来,姐妹们都在等你洗澡,快快快快……”
“叫春,你说给纪之老弟,我究竟有过多少个女人?”慕容公子一指。道。
“记甚?女人?”慕容公子是喝大了,叫春妈妈茫然。发呆。
“咦?”慕容公子一扭头儿,发现身边连个鬼都没有,方道士早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人呢?纪之?纪之?”
男澡堂子,女澡堂子,方道士都不想再进去第二次了,今天不洗澡堂子。
可惜,可惜,可惜他头发长见识短,没有眼福。
“嘿!嘿!”一个黄头发蓝眼珠儿的美女当然发现敌踪,仰面朝天激动跳叫:“贼儿!贼儿!”这个美女,名叫肉丝,一激动就会胡言乱语:“欧耶!欧耶!欧买高地!”是蛮高地,众人抬头一看,果有一贼,大壁虎也似,正自于黑暗之中攀爬匿行,眼瞅着已经爬上二楼,又往三楼爬去:“有贼!有贼!”这也亏得肉丝眼尖,不过这一下也是惊动了那贼,但见那贼闻声猛一哆嗦,回头看过一眼,露出一口白牙:“哈哈,还有洋妞儿?哈喽啊,鼓捣猫捏?”当然了,贼儿就是方道士,不要忘记方道士是谁人调教出来的:“鼓捣猫捏?鼓捣鹰捏?还是鼓捣白白捏?”
“哈喽!哈喽!”这是他乡遇故知了,肉丝闻言那是大喜过望,也顾不得他颠倒黑白了,当下抛个媚眼儿给一飞吻:“好肚油肚!好肚油肚!买内母椅子肉丝,喔次一子内母?”油肚?内幕?方道士傻掉了,方道士肚里喝过的洋墨水实在有限,因此思忖了一下,别无选择地回道:“爱老虎油啊!”犹觉不足,加了一句:“爱娃!爱娃!”
“爱老虎油吐!爱老虎油吐!”岂不知,下头还有一个红发美女名字就叫爱娃,这下又是误会了:“欧买达令!买夯腻!买死喂特!”我的蜜糖,我的甜心,我那亲爱的啊,方道士真是一个纯的慢:“抠泥七瓦!”说过,这里是美女集中营,这一下,又招惹到了一个东瀛美女,这个美女叫考哇咿:“奥尼桑!奥尼桑!呀妈爹!呀妈爹!”不要不要,太可怕了,考哇咿非常之担心,这个奥尼桑一旦失足跌下来,怕是跌得连他老爸老妈都不认识他了:“欧巴!欧巴!怕不欧巴斯密达!”这是一个高丽美女,名字叫作朴美丽,朴美丽和考哇咿是好朋友:“马鹿!马鹿!呀妈爹呀妈爹……”
“这,这,又说的甚?”这时候慕容公子也爬上去了,这时候围观的人的越来越多了:“纪之,纪之,拉我,拉我一把!”慕容公子才是一个达人,如同宿道长一般,正儿八经留过洋的海归人士,相传当年他的人生第一桶金就是从海外掘回来的:“呼!呼!说你白痴,是个傻瓜!”我靠!这可真是不像话,方道士伸出一根中指予以回击,慕容公子与之一般奋力上爬,二人一同大叫道:“少来瞎叫唤,有种跟着爬!”
六十五 不走寻常路()
楼是太高了,垂直高度,边角少有,一失足成千古恨,当然谁也不肯跟着他二位老兄往上爬。所谓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这楼高达三十三丈,整整三百三十尺,若是从楼顶头上脚下直直跳将下来两腿必将扎进腔膛,横着平拍下来整个人就是一滩肉泥了。尺寸计量古今不同,所谓七尺男儿,所谓一丈之夫,但无论以何种方法计算这楼高度最少也有个五六十米,正是仰之弥高,使人望而却步——
只有叫春妈妈,跟着爬了上去。
因为小冤家这一回实在是喝大了,叫春妈妈看得出来,当然那个小兔崽子的死活叫春妈妈不会放在心上,叫春妈妈只为一人担忧。这事儿有些新鲜,楼中众美以及围观酒客们也是大开眼界,慕容公子极少有如此失态的时候,即使是有,大伙儿也从来没有见过。两个人那是齐头并进,一般爬得费力无比,那是比蜗牛还慢,但见一个一脚蹬空,一个立刻施以援手,一个猛地失手落下,一个当场海底捞月,正是有情有义亲哥儿俩,你死我也不独活,眼见吭哧吭哧拉拉扯扯爬了半天终于从二楼爬到了三楼……
甚么银瞳玉剑?甚么将门虎子?就这身手连下九流的蟊贼都不如,当时所有人的都已经很不耐烦了,叫春妈妈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因此一跃而上,正如一朵祥云般地腾空而起,只须几个借力,正是如履平地。眨眼之间就将两个不要命的滥酒鬼。是一只手拎着两个人的脖领子。如同拎着一对儿土鸡瓦狗腾云驾雾般地飞了上去!那是太过轻松,不费吹灰之力,说过叫春武功很高,叫春轻功尤其地好,由此可见一斑。
众人击节赞叹,无不叹为观止!
这着实有些丢人,方道士自己也知道,不过即使是慕容公子喝大了也是一般灰土头脸颜面无存。这又给了方道士些许安慰。如果在头脑清醒四肢有力的时候,要进行一场爬楼比赛,方道士也未必就输给了她,慕容公子更是稳胜于她。慕容公子说过他是会一种极为高明的轻功叫作梯云纵,也就是凌空拔高,足足为梯,各以借力,根本不用攀援一口气就可以飞上楼顶——
这又违背了物理常识,能量守恒定律,权当醉话。暂且不提。暮雨楼不同于朝云楼,暮雨楼是有九层。一层沐浴净身,二层谈情说爱,三四五六七层就是特殊服务了,只八层九层不同。九层有金山,有着山一样多的金子,也就是大金库了,这就是方道士此行的目的,是要当先见识一下。八层有一剑,有名问心剑,据说植于冰魄玉髓之中,是为天下第一奇剑——
醉酒狂歌,问心将出!
“走开走开,一边儿呆着去!”可怜叫春,好心当作驴肝肺,这时两个小白眼儿狼已经四六儿不分了,更是恩将仇报,将叫春姑娘当作一个累赘:“少来管我,滚蛋罢你!”叫春妈妈虎着个脸,胖大的身躯又一次堵在门口儿,一妇当关万夫莫开:“小兔崽子,反了你了!”当然人前人后,叫春从不吃亏,不过对于慕容公子叫春还是不一样的:“啊啊,啊啊,莫要胡闹,我地乖乖,快快睡觉……”
“滚!”可是啊啊已经翻脸了,翻脸不认人:“滚开!”
“就是!”方道士,助纣为虐,恨人不死:“好狗不挡道,叫春,滚开!”
“你!你!”这委实伤了叫春姑娘的心,叫春妈妈问天无语,泪流两行坠落香腮:“好!好!好!”就是分别指点二人,一连三个好字,其后又是一指,嗤嗤冷笑道:“你们两个,想要过去也成,这里,这里,从这里钻过去!”这就叫你不仁,我不义,叫春指的乃是自家胯下,说过叫春妈妈从不吃亏:“哼哼,敢叫老娘滚,还反了你两个小无赖,我呸!”当下叉开腿两条,那空当,简直比狗洞还小:“来啊!来啊!有种过来!”
怎么办?
这就是胯下之辱了,还是女流之辈的胯下之辱,作为一个贵公子,一个小侯爷,两个人都不肯干。事出突然,情况严重,因此两个人退开一旁交头结耳紧急商议,方道士问道,怎么办?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慕容公子说道要不改天,再看?改天又怎能成,兴头儿都上来了,方道士不同意,方道士坚决不同意!那就没有办法了,慕容公子又说道,今天不在状态,我是打不过她,纪之,你来!
商量的结果就是,钻。
还是得钻,别无选择,今天纪之也不在状态,有一种人喝得越多武功就越高,那是燕大侠,这一对儿浪子贱客不在此列。
也罢也罢,得过且过,好汉不吃眼前亏,二人是互视一眼,各自点头。
就钻。
慕容公子先钻。
那一幕没有第四个人看见,慕容公子,当真四肢着地狗爬一般,乖乖地从叫春的胯下爬了过去,爬进了门。
方道士,犹豫了一下。
这关乎荣辱,这关乎尊严,因此方道士要犹豫一下以示清高,过后才肯去钻。人生大起大落,世界变化太快,早上某位剑客还调戏过人家叫春来着,晚间便就要承受胯下之辱,这让他情何以堪!也罢也罢,就钻就钻,能屈能伸大丈夫,大伙儿就当没看见,方道士也学慕容公子,五体投地癞皮狗爬一般,紧跟着就乖乖地从叫春的胯下爬了过:“哎呀!啊!啊!啊啊!救命啊啊————————”
方道士被夹住了!
这是活该,报应,谁叫他偷奸耍滑头,总是做人不老实!当其时,方道士是以狗爬式去钻,事到临头又自反悔,突然改为免子蹬鹰式,意图混水摸鱼蒙混过关,这又如何逃得过叫春妈妈的一双法眼!当下两腿一收,一式横江断流,放过两条腿,夹住一个头,啊啊,啊啊,方道士的脖子几乎就要给他夹断了,自是疼得大叫救命,哭得那是涕泪横流:“纪之——纪之——”
当然了,慕容公子就在里头,一条腿,两只手,慕容公子正自大呼小叫玩儿命地拔,方道士有所感受:“不要拉!不要拉!”这分明不是一个好办法,头粗脖子细,岂能以蛮力强行拉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