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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仪摇头,不为所动:“不说四方擂,说那小道士,他叫方殷,对么?”
“黛儿不知。”林黛轻声道。
“他对你有心,你对他有意,是么?”贺夫人何许人也,自不容她蒙混过关。
沉默,长久的沉默。
沉默,是一种态度。
贺仪叹一口气,又道:“舞阳对你痴恋多年,你——”
一语至此,双双沉默。
林黛只有一个过错,那就是四方擂上心神不定,比武大失水准。至于与方殷方道士眉来眼去互通款曲那是林黛自己的事情,与旁人无干。恩师也是一样。而关于龙舞阳与林黛的事情师徒二人已经说过了千百次,贺夫人也是心知,没戏。一个是最钟爱的弟子,一个是亲生的儿子,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只是可惜。
林黛是一个外表柔弱内心执拗的姑娘,贺夫人知道。贺夫人拿她也没办法,贺夫人如同疼爱龙舞阳一样疼爱她:“黛儿,若我不依,你又如何?”林黛不语,林黛不能如何。贺夫人,同样是林黛唯一而又致命的软肋,林黛对她也如同对待自己的生母,师徒二人是有着血浓于水的感情:“黛儿,你说。”
“恩师在上,但凭恩师作主。”
“恩师作主?好,恩师说了,舞阳娶你,择ri成亲。”
沉默。
“哎!我也知道,无关他人,你是一定不嫁舞阳的了。”
“是。”
“上清!上清!”
沉默。
这里有一个典故,就是当年龙真、贺仪、宿长眠,三个人的关系。
当年贺仪左右为难。
现下贺仪很是后悔。
贺夫人忽然意兴阑珊,挥了挥手:“去罢。”
林黛知道一点。
贺仪独坐静室之中,任灯影于韶华渐逝的容颜,半明半暗。
贺夫人当林黛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对林黛比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好,实则若不是贺夫人明帮暗助,金玉宫已无林黛立足之地。鹤公还好说,鹤婆对龙舞阳那是百依百顺,以龙大太子的为人,可以想见林仙子的处境。而之所以贺仪在宫中一力斡旋力保林黛周全,那是因为贺夫人知道强扭的瓜,真的不甜。
他的身上,是有他的影子。
正如龙舞阳身上,是有龙真的影子。
但那不同,贺仪至今仍不知道自己当年的选择,是对是错。
贺夫人对林黛是真的好,但也正因如此,林黛无法摆脱这如山更如海的,养育亲恩。
金玉宫松风殿,鹤公书斋之中,四人说话。
于藏海笑道:“他会来。”
玉大美人嗤嗤冷笑,脸上的横肉一抖一抖:“混账东西!亏他有脸!”
贺九皋叹道:“龙真一来,少不了又生事端,便以真龙教与上清教,哎——”
于藏海轻摇鹤羽扇,微微笑道:“不过一出戏,何必又当真?”
鹤公已是耄耋之年,虽说修练多年保养有术,然而额上皱纹也如刀削一般深刻“哎!”
“这天下,终归是年经人的天下,咱这几个老不死,阳儿!”鹤婆随之感慨,却见龙舞阳拿着一本册子哗哗乱翻:“阳儿,不许胡闹,自己出去玩!”是的,这里原本就没有龙舞阳说话的份儿,但龙大太子向来在自家胡闹惯了:“玉大美人,你说你的,少来管我!”只一个玉大美人,当见祖孙之间的亲密关系:“放肆!出去!”这话是鹤公说的,不过龙大太子也不鸟他:“老仙鹤,不用你管!”
贺九皋一怒起身,玉如颜淡淡一句:“坐下。”
鹤公复坐,余怒未消。
这就叫家门不幸,一代不如一代,鹤公对于龙舞阳这个外孙早已彻底地失望了。
而对于鹤婆这个母老虎中的老母虎,鹤公早就绝望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好在还有于藏海,于先生:“舞阳,你先出去。”千言万语不及于爷爷一句话,龙大太子向来对他那是又敬又怕:“于爷爷,这册子我看不懂,你告诉我好不好?”册子,四本,就是武林大会花名册,龙舞阳是要看看下一轮的对手是谁,最好是那个卑鄙无耻而又下流的方道士。但龙舞阳看不懂,一页页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名,看来竟是毫无关联——
“不成。”千面人一个面子也不给,龙大太子失望道:“玉大美人,你说你说,你说嘛!”玉大美人吃吃一笑,化作慈眉善目的一个太婆:“阳儿乖,出去玩。”龙舞阳嗤鼻摇头,龙大太子又不是小孩子:“行了行了,问也白问,你又不知道!”说着,啪地将书册案上一扔,忿忿起身出门:“小杂毛儿,你给我等着!”
明天接着比,胜者对胜者,首轮比武完结之时,次轮对战双方已然定下。究竟谁人对上谁人只有真龙教天宫十二执事知道,还有天宫宫主于藏海。但没有人会告诉龙舞阳,哪怕他是龙真贺仪的儿子,哪里他是鹤公鹤婆的外孙,哪怕他以为自己是个多么了不起的人物。说来也是一件小事,但只为两个字:公平。
正当如此,不过如此,实则这武林大会于在座三个老家伙看来也不过是,儿戏罢了。
“说是不当真,谁人不入戏?”鹤公推开窗户,仰望苍穹。
却无月,亦无星,鹤婆随之起身,面se化为凝重:“于先生,隆景与西凉——”
于藏海微微一笑,又将于羽扇轻摇:“起风了。”
十九 东方不亮()
九月初七。
正是一场秋雨一场寒,昨ri艳阳高照,夜里却是下了雨。
空气湿润,清爽之中些许寒意,长阶石台洁净润泽,草木与泥土的清香沁人心脾。
云霭霭,不见ri头,天凉好个秋。
秋天的雨,不似chun雨那样缠缠绵绵,不似夏雨那样猛烈劲急,秋天的雨正如秋天的天一般,是寂寥而又淡然的。万鹤谷,四方擂,凌云台,人们都在,一般热闹。夜里风雨加交,自有席被毡毯,真龙教不愧真龙教,事事筹谋准备在前。叫号叫号,比武开始,昨天的武林大会是紧锣密鼓,今ri的擂台争胜也是一般——
八百二十一人,余四百一十一人。
昨天一轮,今天两轮,一天下来要比三百多场,一般说来不易。
选手就位,观众翘首以待,嘉宾落坐,凌云台上静观。
金玉宫,亦有八人参加比武,四仙子四仙使,此时东方擂上便是其一。
无巧不巧,此人复姓东方,名曰东方亮白,人是体面堂皇,煌煌气度风采。此人相传为西汉名士东方朔之后,已过而立之年,武功jing强剑术过人,实为万鹤谷双鹤门下得意弟子。自号东方公子。人生就是这样,东方公子表面光鲜,实则ri子过得并不如意,是有林黛更有龙舞阳如这天上乌云终ri压在东方公子的头上,令东方公子内心很是压抑。
只有东方,没有亮白。
还有一个,慕容公子。
上一次,就是慕容公子,一剑问心——
不提了,这是东方公子的伤心事,不提了,这是一件残忍的事。
既生瑜,何生亮。
十年磨一剑,卷土又重来,这一次东方公子是要一雪前耻大放异彩,必须亮!必须白!
东方亮白立于东方擂上,心如乱麻。
对面的人,一袭青衣,束发结簪,是一个修眉朗目的青年道士。
他自台上一立,温和而又平淡,却如ri在中天。
他自含笑注目,一丝锋芒也无,却有龙凤之姿。
他的身上是有慕容公子的影子,他一出场东方公子又是沦为陪衬:“上清,岳凌——”
三尺青锋,一脉相承,正是岳凌。
四方擂上龙虎斗,万人争睹东方擂。
在场大多技艺过人眼力上佳,看的出来,这一场将会很jing彩。岳凌昨天的表现已足够惊艳,以三清剑法,太清十二剑,六式,轻松胜出。而东方公子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名人,拜慕容公子所赐,上次半招未出,止步第一轮。慕容公子正是一个大大的名人,实则这一次的武林大会在场很多的人心里一直都很失望,无法一睹慕容公子风采。不得不提到慕容公子,慕容公子就是一个噩梦,之于东方公子。
噩梦重现,东方公子就是一个悲剧:“金玉宫,东方亮白,请——”
岳凌出剑,上清十二剑。
承脉剑出,朴实无华,剑出如人,平和中正。
而东方亮白师从鹤婆玉如颜,习的是无情杀人剑,有名:天工剑法。
招式大开大阖,剑式凌厉迅猛,东方公子已是怒火大炽,出手便就倾尽全力——
无论如何,这一次,东方公子过了首轮。
无论如何,这一次,东方公子终于出手!
但也仅限于此,岳凌不似慕容公子那般使人惊若天人,但岳凌的剑术已不逊于当年的慕容公子。岳凌退,避其锋锐,并不纠缠并不格挡,也不急于进击。东方亮白追击,猛攻,剑如疾风骤雨兜头泼下,锋刃破空嘶啸已是不绝于耳。岳凌退一步,择机还一剑,退一步,还一剑,剑剑出半式,浑似畏首畏尾,也是若有若无——
时于花好月圆,上清二人决战。
转眼镜花水月,只余一声叹息。
哎!方殷叹了口气,望着台上的他,一时想到了很多。
却见岳凌竟于激战之时回头,回望一眼,更是报之微微一笑——
好家伙!
便此时“叮”一声响,清脆亮白,东方公子手中剑断,呆立当场!不多不少,正十二招,一式“追星逐月”便就一剑,却是生生刺断!瞬间四下一寂,人人瞠目结舌,东方公子更是以为白ri做梦!怎会如此!且不说快,且不说准,以剑刺之,怎得断之?正是一鸣惊人,平淡之中jing彩,一脉千年传承:“承让。”
“轰嗡——”
“上清!上清!”“岳凌!岳凌!”一人大呼!众人齐呼!万人齐呼!万众一呼!他是岳凌,上清岳凌,而这已是十二年前慕容公子享受到的待遇了,无限荣光!岳凌傲立台上,正如旭ri初升,不错!正如此!金玉宫的林仙子斩断上清的剑,上清的岳凌就是要刺断金玉宫的剑,岳凌尽敛一身锋芒却不曾磨灭心中的骄傲——
上清中人,不容辱没!
有一种说法,一个剑客的剑,就是侠客的命。
东方公子天生就是一个苦命的人,当下弃剑,面如死灰:“亮白无用,有辱师门!”
便就流泪上拜,拜的是二位仙师——
鹤公叹一口气,鹤婆招了招手,东方亮白,黯然下台。
又能如何?还能怎样?剑是剑,命是命,以人殉剑不至于,剑断人亡只是一种说法。
“上清岳凌胜,金玉宫——”
木公木婆眉笑眼开。
实则二老来此,多半为看岳凌,对于岳凌这个孙女婿,那是说也没的说:“老木头啊老木头,这回算是开花儿了!”玉大美人满脸悻悻之se,毫不掩饰心中不满:“黑头婆,你等着!”正是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chun,木长老木婆婆满心欢喜却也针锋相对:“玉大美人,瞧好儿罢你!”一人一句,老木头说:“哈哈!凌儿只出三分力,老仙鹤,你可见得?”三分力?还几分?这话太过,鹤公也是坐不住了:“木老儿,你且得意着,哼!”
林黛心下欢喜。
龙舞阳脸又青了。
贺仪无视。
是有太素,是有浮游,是有林黛是有龙舞阳,台上台下明争暗斗不过刚刚开始。
东方不亮西方亮。
“雪山密宗呼巴次楞,对,南山禅宗——”
西方擂上,是有二人,一个秃头,一个板儿寸。
一大一小,一黑一白。
相对傻笑。
二十 佛在西天()
哥舒王子万分jing醒!
岳凌的惊人之举,使得上清一干青年道士,无人敢再轻视半分。
而面前这一个,亦为一身青se道衣,麻履白袜的道士,却是有些不同——
恩啊帮?
方帮主终于出场,登台献艺。
哥舒夜遥遥望去,不笑僧面se不变。
是的,不笑僧根本就没有笑过,那只是哥舒王子的错觉。
西方擂上,哥舒王子又看一眼立在对面的方道士,感觉头有些疼。他叫方殷,哥舒王子知道。他就是首轮那个直接晋级的幸运儿,哥舒王子也知道。他手里拎着一把剑,他一脸轻松无所谓的样子,他束着发不结簪却是一支清清爽爽的马尾,微黑的面se更衬得一口整齐白亮的牙:“恩啊帮,方殷,请赐教。”
哥舒王子揉了揉眼睛,感觉一阵晕眩,却又分明看到——
两个黑眼圈儿。
这二人,有一说。
方道士是一夜未眠,jing力不济,熬出两个黑眼圈,这一点林仙子可以证明。
因为林仙子,眼圈儿也是黑的。
意会,意会。
而哥舒王子,昨天比武获胜的哥舒王子,也是jing力不济。
长夜漫漫,无人陪伴,昨晚哥舒王子一个人喝闷酒,不小心喝大了:“呃——”
隔夜的酒隔儿,味道更为浓郁。
“方殷大哥!方殷大哥!”无禅无能一齐跳叫!
“帮主必胜!帮主必胜!”左右护法激动大叫!
“阿呼鲁鲁!阿呼鲁鲁!”呼巴次楞舞蹈大吼!
一个势单力孤,一个左右逢源,无怪乎哥舒王子喝大了:“来,来,来罢!”
舌头都大了。
至于刚刚无能大仙与他的呼巴次楞亲哥一战,就不用提了:“哧——”
恪吾出鞘。
站在台上,方殷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所为何来?求的个甚?比甚么比?眼前出现一张长长马脸:“无上天尊——”
师父!方殷笑的是自家,方殷想的是他!
我将为你而战!一怒不为红颜!
恪吾授业解惑者,恪吾之道天必予之,我师名为:吕长廉!
——我本无用之人,处处稀松平常,师父冷落,道友嘲笑,我,不配当你师父。
那是,开玩笑了!
一剑中宫直入,正是长虹贯ri:“喀!”
蓦地刀剑相交,又现金戈之声,哥舒夜使的一柄圆月弯刀,森寒锐利,可说宝刀!
恪吾无恙。
方殷心中大定,当下三清剑法一式一式接连递上,雁过留声、倒卷珠帘、秋风落叶、九天揽月,一式一式规规矩矩,墨守陈规毫不逾矩。平凡,平淡,须臾出十数剑,喀喀喀喀刀剑相击脆如珠落玉盘疾若雨打芭蕉,二人转眼斗了个旗鼓相当不分高下!又片刻,哥舒夜酒意上涌,也是豪情大发:“杀——”
金戈铁马出,峥嵘血与火,哥舒夜是王孙贵族皇家子弟,品行不端溺于酒se,但哥舒王子是上过战场历过杀阵的人,绝非易与!醉又如何!忽将弯刀作大斧,招式大开又大阖,哥舒夜迎上!抢攻!刀刀凌厉迅猛,势也一往无前!方殷退,如岳凌一般避其锋芒,面se凝重只是左支右绌,看似黔驴技穷了。
手中恪吾,再不与之相交,择机出剑,也如岳凌一般。
直过盏茶时分,二人胜负未分。
方殷一套三清剑法使了四五回,出百余剑,一般无果。也是守多攻少,更是形如逃避,虽一时无虞身形步法不乱,终是无奈落于下风。而哥舒夜横劈竖斩威风八面,大吼声中已是出了上千刀,刀影漫天忽忽厉啸,十分凌厉之中更增三分威势!刀法是纯熟,内息更修长,不笑僧调教出来的弟子也是着实不同凡响——
酒意尽出,哥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