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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再像人,也是猴脾气,没等一口气儿喘匀,又被旁边儿树上的一只大鸟儿……
鸡屁股!一百零八大叫一声,扔了棍子急急火火蹿了过去!
练功的好处就在这里,方殷自是看不见,方殷也似听不到,方殷浑不着意只在感知着体内气息的运行,沉醉于四肢百骸经脉气血的鼓荡充盈,沉醉于气息贯通每一条脉络的奇妙滋味,沉醉于内息一丝一丝慢慢茁壮起来的满足感成就感,忘却了烦恼忘却了担忧忘却了快乐和不快乐——
当一个人全身心投入一件事情的时候,那他就是快乐的。练功是这般,习剑也是这般,只有在这些时候,方殷才是快乐的。这是一件好事,因为无论如何方殷在这一年当中,即使不是很快乐却也得到了很多——开始去想,开始明白,开始认识自己开始用心去做,这又怎会不是一件好事?还是那句话,万事开头难,方道士尽管没有开一个好头儿,可是方道士毕竟还是开了头儿,很好,很好,实在应该说是可喜可贺!
有得必有失,有失才有得。
忽然风起,拂动额角一绺长发。
旋即发梢被捏起,轻轻扯向头顶。
“一百零八!再闹打你屁股!”方殷闭目低喝,又将眉头蹙起。练功不是睡觉,哪怕不看不听,不着意处却也自有感知——
指尖微凉,轻轻掠过。
霎时心儿“砰”地一下大跳,方殷猛一激灵不觉中抬起眼皮——
她?
是她。
果然是她!
分明两世界,只在一刹那!
顽劣的小猴子不见了,换来一个花样的大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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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一百零八之死()
希声;十九 一百零八之死
似曾相识。濠奿榛尚
在那一瞬间,方殷几入梦中,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这突如其来的四个字——
似曾相识!
还是那白嫩的脸庞,还是那乌黑的长发,还是那新月般的眼眸,还是那秀气的鼻与嫣红的唇,是她,是她,她穿了一条浅绿长裙与一件鹅黄轻衫,静静立在眼前就像一朵美丽清新的荷花!可是,可是,此时竟然有些陌生,任那千回百转梦里梦外的思念却是记不住的容颜,而一朝真真出现眼前……
方殷不能说,她也不说话,两个人一坐一立静静对视着,额边那绺散发仍在手中不曾拢起。非但有些陌生,竟然更似生分了!一年未见,那是多久?没有多久,三生石前种种似在昨日,又是很久,似是过了三生三世……
蓦然心中悲恸,无数委屈辛酸激动狂喜千般莫名情绪涌将上来,登时百味陈杂!万句话要说,却开不了口说不出一句,哪怕一个字也……
方道士眼圈儿一红,泪眼朦胧又是哽咽。
袁嫣儿扑哧一乐,嘻嘻笑道:“坐好,不许哭。”说罢伸手轻轻拔出发髻上的木簪,细细将那络长发拢起绕啊……
绕。
声音还是那样温柔,动作还是那样轻柔,就连风儿也变得那样轻柔。
佳人就在眼前,只闻馨香淡淡。
方殷已是迷乱,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虚幻,一颗心狂跳之后似乎忽然又找不见了,只想,只想,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天长地久还是曾经拥有?劳燕分飞还是生死白头?这是怎般甜蜜喜乐与痛苦忧患纠缠交织的情感啊!不如就在这一刻,留下时光不再走——可惜时光还会走,正如青丝变白头,留不住,还是流……
“你不听话,怎还是哭了!”袁嫣儿簪好发髻,摇头注目开口。
泪水流下,时光倒流,方道士已然又变回一个呆子,一只呆头鹅,不会说话不会笑,只会呆呆地哭!
袁嫣儿轻哼一声,转过身:“你哭罢,我走了!”
转身是转身,自是不会走,方道士日思夜想好不容易盼来了心上人,这般给弄哭了就走人那也太不厚道了……袁嫣儿明白,方殷也明白,方殷猛然立起,只是想要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哪怕之前将这场景想了千百回,到头来竟是尽数忘记完全不是自己想象的模样——
竟是无话可说!
怎会如此?又怎能如此!
方殷又是懊恼又是焦急,而急恼之下更是说不出话!
袁嫣儿转过身,微笑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叹口气。
这实在有些尴尬!
懦夫!可恼!
急死个人!
不能!
说!
方殷低下头,嗫嚅道:“你,还好吗?”话是问出口,伊人却不答,袁嫣儿抬头默默看他半晌,轻声道:“你瘦了。”方殷茫然抬眼,一时又不知该要说些甚么,只是看着她,胸口起伏目光闪躲。袁嫣儿展颜一笑,绚如春花:“却也更好看了。”好看么?好看。方道士本就长得俊,瘦一点便是清俊了,很有男人味儿的……
“你,更好看!”
得到了心上人夸奖,之后自然是对夸,话是没有错,换个花样儿嘛!词儿呢?句呢?诗辞歌赋呢?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举世无双惊若天人美胜天仙天上地下第一大美人儿呢?风流才子呢?哪儿去了?这都哪儿去了?没了没了全没了,才子变回傻子,可恼笨口拙舌,真个没出息恁地不争气!
还是一只呆头鹅。
二人相对无语,气氛清冷尴尬。
空自想了千百八遍,未料竟是这种结果!没话说,没话说,就是没话说!说什么呢?我想你?我爱你?梦里醒时都是你?不成不成,唐突了,冒失了,一说她会生气了!难不成说吃过了没,啥时候儿来的,走了这么远的路累坏了罢!不成不成,还是不成,那样多虚多客套,说了也白说,还不如不说——
方殷忽然恨自己,在心里痛恨着自己,恨不得啪啪扇自己两个耳光,然后转过身扑通一声跳到水池子里!灌木丛里簌簌一阵乱响,一百零八急急火火蹿将出来,吱吱叫着飞快从两人中间穿过,旋即在地上低着头东找西找!鸡屁股飞跑了!棍子却又不见了!你说这叫甚么事儿!一百零八呼哧带喘转悠了一通,又立在那里连说带比划,撅嘴瞪眼吱吱叫着大发脾气,看上去还是那样满脸不乐意……
袁嫣儿不由失声而笑,好奇地打量着这只穿了衣服的猴子。这一次,却也来得正是时候儿!方道士松一口气,伸手指道:“那里。”棍子就在那里,一百零八看不到,只是一百零八看不到而已。一百零八欢叫一声冲过去抓起棍棒,又疯了一般冲到袁嫣儿面前,吡牙咧嘴作凶恶状,呼呼抡着棍棒以示恐吓!
你看!你看!罪魁祸首找到了!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个人!是她害得一百零八想要吃喝玩乐却没有人陪!滚开!去死!没有人不知道老大的最爱是一百零八!可是现在看起来好像有点儿不妙!这样!就这样!只要打跑了她,那么——
老大爱她,一百零八可不爱她,一点儿都不爱!因为一百零八心里比谁都明白,她,正如那些猴哥爱着的猴姐,如果坐视不理,她是会夺去一百零八的最爱的——
她是一个母的!
“你是一百零八,对么?”袁嫣儿笑嘻嘻说一句,蹲下身子亲切招手:“过来过来,让我瞧瞧,好可爱的小猴子嘻嘻!”瞧个毛!你才是猴子!你个母猴子!一百零八即便听不懂她说的话,可也看得出来她的意思,这就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一百零八并不理会,仍然凶巴巴地抡着棍子满脸满眼都是敌意!咦?她怎知一百零八叫作一百零八?一百零八并没有见过她,这是谁说出去……
这还用说!自是一百零八最最亲爱的老大嘴不把门儿,早就将一百零八的所有情报出卖给了她,以博心上人一笑——
看罢!果然很危险!正如同被猴儿姐疯狂爱着的猴儿哥,早就忘记了……
一百零八危险了!
“一百零八,你自己去那边玩,别在这里添乱!”老大发话了,一脸不耐烦。看罢!看罢!果然!果然!一百零八最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很不幸地,这刚刚给他活跃了气氛打破了僵局,用完立刻翻脸立马儿轰走一点儿情面也不留!你这不是过河拆桥么?你这不是卸磨杀驴么?你说这叫什么事儿你当这是耍猴儿么!一百零八算是明白了,甚么?叫做,重色轻友!
一百零八坚决不走,而且大叫大跳大力抡棍,表示严重不满以及强烈抗议!
然后就累得不行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喘粗气。有什么样的老大,就有什么样的老二,袁姑娘却也不敢过于招惹这只半大不小看上去有点儿二的猴子,只笑了笑,轻声问道:“方殷,我们再去看一看三生石,好不好?”好好好,方道士连连点头——只要心上人在身边,莫说三生石,天涯海角也是去得!自然是好,又有什么不好?何况这一个“我们”,哪怕上刀山下油锅也是去了!方道士忽然找回了那种熟悉又亲切的感觉,心里觉得很美很甜蜜!
那就走罢,说走就走,二人结伴而行,眼看双双离去……
一百零八跟上!
一百零八跟上!
一百零八跟上!
一百零八坚决跟上!
一公对一母儿,想必没好事儿!想要甩下我,没门儿!一百零八早就识破了二人的诡计——这是嫌一百零八碍事儿,想要甩掉一百零八了!当然,想得美!那是不可能的!一百零八紧跟慢跟明跟暗跟拎着棍子……
咦?棍子呢?棍子怎又没了?
奇怪!
罢了,跟上再说!反正想要甩掉一百零八是不可能的,死活也要跟着!甭管好事儿坏事儿,跟上去搅黄了它!想要和一百零八争宠想要夺走一百零八的最爱?哼哼,那是做梦!要知道一百零八并不是一个,善茬儿!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儿!
一百零八很聪明,一百零八更无赖,一百零八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可惜天底下没有不可能的事儿,而且这个事儿也实在是,绝对不能让它跟着搅和,你看老大已经生气了已经发火儿了已经就要翻脸了,一百零八还是没有眼力还是不知死活还是在后面非得跟着……
哎!
最后的结局是:一百零八死了。
当然干掉它的是它最最亲爱的老大,方殷方道士!
甚么是兄弟?甚么又是义气?
那可真是下了毒手啊!
所以说有些事情是绝对绝对不能去做的,譬如一百零八。一百零八的死因是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虽然说方道士是老大,一百零八是老二,可是当老大的老大来了的时候,一百零八就是小三儿!
咎由自取!
——这是他的原话。
真是可怜。
——这是她的说法。
一百零八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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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星语()
希声;二十 星语
一百零八用仇恨的眼睛瞪视着这个无情的天地,蓦然凄厉大吼一声,久久露出血红的牙龈森森的白齿!这句话的意思是,岂有此理。濠奿榛尚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他怎能这般对待一百零八!一百零八恨他,一百零八恨死了他,没有天理,没有地理,没有公理也没有母理,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样的道理!一百零八如此爱他,可是他却这样无情无义地对待一百零八,一百零八发誓不再爱他——
绝不!
绝不的意思就是说,一百零八还没有死。
当然这绝不是开玩笑,一百零八虽然没有死,可是一百零八也快要死了!一百零八已如鱼在砧板,尽管能够动弹却也无力挣脱,只能等待着死亡等待着被吃掉的悲惨命运。天黑了怎么办?狮子老虎来了怎么办?一百零八使足力气拼命一挣——
此时艳阳高照,可是天总会黑,狮子老虎没有,可是还有豺狼!一百零八动弹不得,一百零八无法挣脱,天黑了,狼来了,一百零八快要死了,也快要哭了……
现在的情况是,一百零八被自己的腰带,也就是麻绳绑在树下头。
树干上。
等死。
这还有活路么?这根本就是谋杀!这可真是不像话……
好狠!好狠!算你狠!等着瞧——
一百零八恨啊,一百零八简直恨死他了!一百零八咬牙切齿恨恨决定,回头就把那个狠心又负心的老大干掉,然后自个儿当老大!是你不仁在先,那就休怪我无义,谁个敢这般欺负一百零八,那么他的下场,哼哼,必定是个死!一百零八连连猛挣,试图脱身,然后追上去,报仇!一棍子打死他!对了对了,棍子呢?棍子棍子棍子,棍子找不见,挣又挣不开,一百零八气急败坏却也毫无办法,折腾半晌又累得呼哧带喘眼看就要不行了。
脑袋耷拉下去,一时悄无声息。
三生峰上,三生石边,二人坐着说话,有一搭没一搭。
“方殷,一百零八给你绑在那里,会不会——”袁嫣儿担忧道。
“不会,死不了,放心罢。”方殷没心没肺道。
“你这人!一会儿天就黑下来了,那里……”袁嫣儿拢紧双臂缩起肩膀。
“你是冷么?等下——”方道士关心又体贴,赶紧脱衣服!
“你……我……哎……”
又是黄昏时,山风透薄衫,盛情犹可却,送来是温暖。脉脉人不语,双双又无言,只看,只看,将看不看,还是不敢。是谁眼神慌乱低了头?是谁心头火热不畏寒?三生峰上,三生石畔,朦胧之中还是朦胧,朦胧的心思又有谁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无人可知无人不知,说的还是——
心事。
山还是这山,水还是这水,石还是这石,人还是这人。人也见了石,石也见了人,再见,一般。人影依旧依稀不见真人真容,烟云雾霭不过将那往事重现,恍若一梦,梦醒一年。不变的是心,变的是心事,这一次方殷的心里很平静,就好像知道了那是自己的,宿命。方殷不去想,也来不及去想,说了很多,又似乎没有说过,方殷只恨时光无情匆匆流走无法将之挽留,只是,只是,不想让她走。
“这山中虎豹猛兽不见,鹰鹫也是稀有,前年来了一群土狼也给我打跑了,你说,谁会吃它?”它是一百零八,这是没话找话,袁嫣儿笑道:“只你不吃它,确也没人吃它。”方殷哈哈笑道:“这猴子平日里顽皮得紧,不教训一下它就不长记性哈哈!”袁嫣儿掩口轻笑:“就像你当年那样顽皮,是么?”方殷一怔,旋即讪笑道:“是,是,差不多罢,哈哈!”
二人相视一笑,又将那时想起。
“方殷,你道这附近为何凶兽猛禽鲜见?”袁嫣儿笑着问道。方殷摇头:“我怎知道?说来当真是,奇怪!”你不知道,我却知道——袁嫣儿点头说道:“是宿师叔,我爹爹说的。”宿老道?是了!原来是他!方殷恍然笑道:“是他是他,果然是他!我早猜到是他,问他他又不说!这人……”
“宿师叔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当年的他也如你这般,你,知道么?”袁嫣儿摇了摇头,轻声叹道。方殷嘿嘿一笑,不以为意:“如我这般胡闹?如我这般没用?还是如我这般不知上进?”袁嫣儿看他一眼,又看了看天:“方殷,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听好——”
天色已然不早,方殷自是恭听。
“在那一年,也是中秋比武,我爹爹是第一名。”
方殷微微一惊,旋即释然笑道:“我就说!历害历害,有道是名师出高徒,不如你去比一下,也夺他个第一!”袁嫣儿摇头道:“我武功不成,我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