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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辛则不动声色,将奏章摊开,眸光幽幽而观。
瞬间馨庆宫中便即不由陷入诡异的寂静。
妲己美眸楚楚,也忍不住往奏章上观望。
一旁的商青君同样美目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而目光向着奏章上望去。
姜子牙眼观鼻鼻观心。
费仲一脸淡然。
就是杜元铣明显也感应到似乎有些什么不对,但还是忍不住激动紧张,而心跳加速。
昏君!你就发怒罢!只要将老夫下狱,马上所有人就都会站出为老夫求情!到时看你敢不敢都下狱!就算你不发怒,老夫也要骂到你发怒!
但不想帝辛眸光幽幽看了许久,不但没有丝毫发怒的迹象,反而是声音淡淡的开口。
“朝纲不整,御案生尘;丹墀下百草生芽,御阶前苔痕长绿;寡人不过一年没上朝,不想朝堂上竟都长出了草,敢问商相,可确有此事?”
商容明显也是听得不由怔住,而面现诡异之色,倒忘记看一眼其奏章,怎会写如此不着边际之事?那朝堂何时长了草?
不由一张老脸便即被帝辛问得微红。
帝辛声音却又幽幽继续。
“寡人贪恋美色,日夜荒淫,君臣不会,如云蔽日;夜观乾象,妖气贯于王宫,惨气笼罩朝歌,正应佞臣姜子牙、费仲二人;
寡人当施霹雳手段,除此二贼,还朗朗乾坤于朝野;不避斧钺,冒死上言?杜爱卿倒是忠心可鉴。
只是寡人已言,那司天台妖气之言,为那方士妖言惑众……”
“陛下不可!”
不想话音刚落,杜元铣便猛然上前,而大声开口。
“老臣乃三世元老,素秉忠良,真心为国,沥血披肝!本职掌司天,验照吉凶,又如何能够有错?那‘妖气’便正是应在姜子牙、费仲此二贼身上!
老臣不避斧钺,冒死上言,今以直谏,以命报君,虽死不辞!”
姜子牙继续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声色,终于商容也不禁脸色有些古怪起来,而感到一丝不对劲。
突然帝辛身旁的妲己便即楚楚开口。
“姜子牙为陛下忠心耿耿,妲己却知,愿为姜子牙进上一言。
那司天台题诗,本为那不知何来的方士,假捏妖言,蔽惑圣聪,摇乱万民,当为妖言乱国;
今杜元铣又假此为题,当是羽党惑众,架言生事;百姓至愚,一转此妖言,不慌者自慌,不乱者自乱;
而致使百姓惶惶,莫能自安,自然生乱。究其始,皆自此无稽之言惑之。故妲己建言陛下,凡妖言惑众者,可杀无赦。”
“既如此,便将杜元铣枭首示众,以戒妖言。”
淡淡的声音落下,商容险些一头栽倒。
杜元铣同样身子一哆嗦,不由无比震惊的瞪大眼睛,枭首示众?
第48章 任你阴谋诡计()
不是说顶多被下狱吗?怎是枭首示众?
杜元铣无比震惊的瞪大眼睛,不由哆嗦着身体,几乎站立不稳。
而就在帝辛幽幽话音落下的同时,于殿外也突然冲进两名禁卫,直接便在商容同样目瞪口呆,反应不及下,粗暴的扒下杜元铣衣服,绳缠索绑。
便仿佛是准备好的一般,不然那绳索怎说来就来?
杜元铣直接吓瘫,商容也终于反应过来,不由就是大惊。
但不及阻止,帝辛身旁商青君便即悠悠开口。
“父亲且莫管了,回家静待便是。”
悠悠的声音,让商容不由颓然就是一叹,自知道女儿比其脑子更是好用,既然女儿如此说,那“昏君”便当必是有所目的。
却是其可以不相信帝辛,但却不会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只是心中忍不住有些生气,帝辛竟能一年都不上朝。
两名禁卫押着杜元铣便往宫外拖,待到宫门即大声宣旨。
“陛下旨意,杜元铣妖言乱国,于午门外枭首示众,以正国法,且都让开!”
既然是早有计划,于宫门外因为司天台题诗事件,亦“刚好”满朝文武似乎都在等待。
但不想竟等来一个将杜元铣枭首示众的旨意。
妖言乱国,枭首示众,以正国法!
几乎所有人都是不由震惊住,不是说只会被下狱吗,怎是枭首示众?
但看两名禁卫冷漠的目光,自所有人都能看出,绝非是假。
瞬间面对杀身之祸,终于所有人都是不由退缩了,但只有同样王叔比干铁杆的卿士梅伯,眸光猛的就是一闪,直接站出一声大喝开口而问。
“太师何罪至此?”
而杜元铣被一声大喝惊醒,也不由一咬牙赶忙回道。
“君主失政,不得已上本内廷,直斥那佞臣姜子牙与费仲,不想却有犯天颜,君赐臣死,不敢违旨;功名二字,化作灰尘,数载丹心,竟成冰冷!”
梅伯闻听,直接就是一声冷哼,若不能将人保住,那绸缪岂不是又要功亏一篑?面对杀身之祸,何人又还敢为王叔效力?
“哼!你二人且在此等候,待我去找陛下保奏!”
目光凌厉,说罢转身便直奔王宫大门。
干脆两名禁卫也不阻拦,就只是目光冷漠的押住司天官杜元铣。
而梅伯自也是朝歌内有名的“直臣”,可惜无数次想冒颜进谏,都没有找到过机会,因为帝辛压根就不上朝。
而且不是一日不上朝,却是一整年都不上朝,自早已给其憋了一肚子火。
当然最关键更是,其不仅是王叔比干的铁杆支持者,更还是直接参与了帝乙的暴毙事件!
帝辛知道,商青君、妲己、飞廉、费仲、恶来,包括姜子牙都同样知道,就只有丞相商容不知道。
而曾经本以为“东窗事发”,都老实消停了一段时间,但看两年帝辛竟然都没有任何动静,自便又让一众人不由放松了。
帝辛若是知道,又怎可能一点动静没有?
结果一路急走,刚好撞上垂头丧气的商容,不由便眸光暴闪着急急开口而问。
“敢问商相,杜太师犯有何罪?陛下竟要将其枭首示众!”
商容再次不由叹一口气,忍不住心道:‘昏君’亦极宠爱那妲己,况与老夫之女青君又形同姐妹,老夫却不能将其供出;那姜子牙佞臣之名既已朝歌尽知,老夫便也对不住了。
而不由就是叹一口气,无奈开口。
“唉!元铣上本,实为大商,奈何身旁有左道佞臣姜子牙蛊惑,坐以元铣妖言乱国,惊慌万民之罪,老夫苦谏,陛下不从,如之奈何啊?”
但见梅伯闻听,不由就是更怒,而眸光暴闪。
“君主无辜而杀大臣,似丞相只等钳口不言,委之无奈,是重一己之功名,轻朝内之股肱!怕死贪生,爱血肉之微躯,惧君王之刑典,却非丞相之所为!且待与我一起再去面君!”
可谓朝歌有名的直臣,更脾气火爆。
说罢拉着商老头就再次进宫,无论如何都一定要保下杜元铣。
而商容也只能无奈,你不惧你梅伯就去,反正老夫我是不怕。
很快便又至女儿的馨庆宫,而通报。
但只宫内却清楚传出帝辛丝毫不避讳的声音。
“商容乃三世老臣,更为寡人爱妃之父,亦形同寡人之父,进内可赦;梅伯擅闯寡人后宫,却是不遵国法,且让两人来见。”
闻听,商容难有的不禁小小感动一下,昏君竟能口称老夫形同其父。
但梅伯却是瞬间不由更怒,而太阳穴突突暴跳。
一进馨庆宫,便即直问。
“陛下!臣梅伯具疏:杜元铣究竟犯何国法?竟将其处以枭首!”
妲己不动声色侍候一旁。
商青君依旧美目中闪烁着智慧,眼见父亲又进来,也不禁美目悠悠一闪,商容却不敢跟自己女儿对视,老夫是被硬拉来的。
姜子牙依旧眼观鼻鼻观心。
费仲也同样静静的站立一侧。
帝辛则也是眸光幽幽,让其完全猜不出心中所想,而淡淡开口。
“杜元铣与方士通谋,妖言乱国;身为大臣,不思报本酬恩,却诈言妖魅,蒙蔽欺君,律法当诛,除奸佞,不为无故。”
梅伯闻听,瞬间更是怒目圆睁,而不禁直接再次厉声。
“臣闻尧王治天下,应天而顺人,言听於文臣,计从於武将,一日一朝,共议治国安民之法,去谗远色,共乐太平。今陛下整载不朝,乐於深宫,朝朝饮宴,夜夜欢娱,不理朝政,不容谏官……”
但不想未等其说完,帝辛淡淡而随意的声音便即打断。
“梅伯与杜元铣一党,擅闯寡人后宫,不分内外,且与杜元铣一例典型,枭首示众。”
淡淡的话语,让商容不由就是身子一颤,陛下好大的杀意!难道是要发生何事?
梅伯同样是听得大震,但直臣之名,性烈如火,却也是骑虎难下,但只能再次一声大喝。
“好个昏君!听后宫妲己之言,失君臣之义!今斩元铣,岂是斩元铣,实斩朝歌万民!
梅伯之命,亦轻如灰尘,死何足惜!但不忍成汤数百年基业,丧于你这昏君之手!今闻太师北征,朝纲无统,百事混淆,昏君日听谗佞姜子牙之臣,左右蔽惑。
更与妲己在深宫,日夜荒淫,眼见天下变乱,臣亦无面见先帝于黄泉!”
帝辛目光冰冷,更冷冷的等着其说完。
心中也自明白,其为何单提妲己,却不言商青君,不过是顾及商容之面。
但只却也是让帝辛忍不住眸光更冷,杀意更盛,而直接冷冷开口。
“且将梅伯拿下,剁成肉酱。”
冷冷的话音落下,商容直接就是不由一个哆嗦。
而上一秒还铁骨铮铮不惧死的梅伯,更是直接瘫倒,瞬间大小便失禁。
恶来眸闪着凶光几步跨入大殿,提着瘫倒的梅伯就走。
帝辛则缓缓转向一旁的妲己,一手托起其下巴,直视向其楚楚的双眸,而幽幽开口。
“你不负寡人,寡人亦可为你斩尽天下人!”
第49章 姜子牙之策()
剁成肉酱!
商容不禁胆寒,但再听帝辛霸气的一句话,又不禁心中生敬,暗暗咀嚼一遍:你不负寡人,寡人亦可为你斩尽天下人!
论古往,又何曾有如此气魄之君主?
瞬间心中也不知是如何个滋味,有些吃味,不是对自己女儿所说,又不禁有些敬佩,纵成汤三十任君主,恐亦无人能有此霸气。
而妲己纵为妖族之身,闻听还是瞬间忍不住心中大动,眼泪不受控制的就簌簌滑落。
一旁商青君同样听得眼眶湿润。
费仲也是不由听得眼睫毛微微一颤,而心中激荡,斩尽天下人!
即使是姜子牙,也都同样是不禁心中大动,如此气魄,天地间何人能及?
“陛下,尚还有一事,须即刻定夺。”
姜子牙突然开口,商容不由就是一怔,也不急着走了,干脆也站木桩般支起耳朵,倒要听听昏君心腹佞臣姜子牙要说什么,谁敢赶老夫走?老夫偏就不走。
帝辛依旧是眸光幽幽。
姜子牙继续开口,也不在意商容在场。
“如今对方即已发动,想下一步就是引兵入朝歌,陛下还须即刻下旨游魂关总兵窦荣,游魂关许进不许出,任何人出关,一律格杀;
同时下旨,诏四大诸侯进朝歌,子牙敢断定,四人当都会遵旨而来,亦当即刻化险为夷;
另为防万一,陈塘关总兵李靖,三山关总兵邓九公,亦可下旨封关,许进不许出,擅闯者一律格杀。”
姜子牙淡淡的声音,但却是听得商容不由不寒而栗,愕然瞪大眼睛,这昏君佞臣都好大的杀气,诏四大诸侯进朝歌?又是何意?
往女儿望去一眼,但显然女儿眼中已满是昏君的身影,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便且由子牙你拟旨,叫老费协助你前去。”
帝辛眸光凌厉,不得不说让商容心中都不禁有些敬畏。
只有越了解,才能越发现帝辛的深不可测,不然如何将其女儿都能收服的服服帖帖,好像失了魂一般。
不由愕然瞪大眼睛,心中忍不住就是一叹,见佞臣姜子牙费仲都领命离去,也一稽首漫不经心的开口。
“臣启陛下!天下大事已定,国家万事康宁,老臣衰朽,不堪重任,恐失於颠倒,得罪於陛下;
今恳乞陛下念臣侍君三世,数载揆席,实愧素餐。陛下虽不即赐罢斥,其如臣之庸老何?望陛下赦臣残躯,放归田里,得含哺鼓腹於光天之下,皆陛下所赐之馀年。”
帝辛不由就是眸光一闪,一旁商青君则是美目悠悠,妲己完全失了魂。
帝辛也是直接悠悠的开口。
“商相虽暮年,却倘自矍铄,但既是固辞,又朝纲苦劳多年,数载殷勤,如今亦如同寡人之父,如此放商相离去,寡人却是不忍;
但此时朝中魑魅横行,阴谋重重,寡人亦不想商相沾此之污,但只能忍痛让商相离去,只是商相且还需答应寡人一事。”
悠悠的话语,仿佛从没有过的和蔼,让商容瞬间也是忍不住鼻子微酸。
“陛下且尽管道来,只要老臣能做到,就一定答应陛下。”
帝辛眸光幽幽。
“倒也简单,只需商相离去时,大骂寡人一顿,最好再题一诗以明志。”
商容瞬间便又是不由愕然,而抬头直接望向帝辛,这昏君是何意?
帝辛同样是丝毫不躲闪,而与其对视。
但只有商青君,闻听却立刻明白帝辛之意,是要独自背那骂名,好叫父亲保全一世贤臣之名,而也忍不住心中大为感动。
而商容既能为大商三世元老之臣,自也不可能真笨,不过有时反应稍慢,但看女儿那大为感动的样子,不由便就是心中一震,而瞬间明白帝辛用意。
忍不住就是深深看帝辛一眼,心中再次一叹。
不由欲走又留,欲言又止,终还是忍不住开口。
“老臣既走,也有一言与陛下,老臣实也是看你长大,颇为喜爱,虽曾经……不提也罢!只是往后且不可再像曾经那般荒淫,当需有所节度;
亦有冀州候之女,那梅伯之言,却非是老夫所言,你既与青君形同姐妹,老夫自会维护;想那梅伯当也是看老夫面,不好拿青君作骂,倒是委屈了你;
唉!你等好自为之吧,老夫似乎也帮不上你们什么,青君亦勿要相送,想满朝文武见老夫辞官,定会相送的。”
纵帝辛心中已是无比的冷酷,但听眼前便宜岳父的忠告,还是眸中不由闪现诡异之色,然后目送其出了馨庆宫。
三人自都明白,商容说的正是当初帝辛强招商青君入宫,然后两女同推,而白日宣淫一事。
不想其竟还在“耿耿于怀”,更还解释一下,不是其告诉那梅伯的妲己之言,而是那梅伯自己所言。
自纵是帝辛满心的冷酷,也不由听得眸中闪现诡异之色,还真是个可爱的便宜岳父。
但让其一提醒,两女本就心中大动之下,也都是忍不住情动。
而商容则是一路出王宫,然后直接返回府上收拾,心中也是即失落,又莫名的感动。
不想“昏君”竟是如此至情,难怪青君会被其迷住。
而也果然不一时,满朝文武便就都知道,其商容已然因为与司天官杜元铣和卿士梅伯求情,而“被迫”致仕。
杜元铣则已经被拉到午门外枭首!
梅伯更被昏君爪牙殷破败剁成肉酱,而震慑满朝文武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