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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铭心打开来看了下,发现还剩下七八支,倒是足够莫祁用,剩下的还可给伤兵营的医官,也足够救活不少伤员。
只是里面还有半支,切口新鲜,旁边的须子也已经取了个干干净净,看得出来是每次细细切下一片,连细须都没有浪费地在用。
在她原本想这些珍贵的药材,顾清岚每天都在大把随便地挥霍,整颗整颗地拿来炖汤泡茶喝,所以还是要过来给更需要的人为好。
现在看到这半棵参,她却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想错了,随之更加尴尬,还伴着一点说不清楚的愧疚:“要不顾大人还是再留一点?”
顾清岚却只是看着她,唇角微弯了弯道:“不用。”
路铭心讨了个没趣,再加上看着他总觉得心中憋闷,就低头将那些老参重新包起来,就要告辞离开。
她还未转身,却听到身前的人又声音极轻地开口:“路将军凛冬已至,寒疏峰下的风雪,怕是要更大些了。”
路铭心却愣了愣,抬起头眼中一片茫然:“什么寒疏峰?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顾清岚看她连住了几十年的寒疏峰都不再记得,知道她此刻深陷在幻梦中,无论同她说什么,大约也是于事无补,于是就又笑了一笑:“没什么。”
路铭心这才“嗯”了声,皱着眉转身走了,那背影急匆匆得很,仿佛跟他多待一刻都不愿。
第十六章 驱策(6)()
也许是那些老参起了作用,第二日一早,昏迷的莫祁终于醒了,却是刚醒,就火急火燎叫人去请顾清岚。
顾清岚自然知道他为什么见自己,匆忙赶去时,看到路铭心还在莫祁房外挡着,照例用厌恶鄙夷的目光看着他,只是这次目光中多了几分疑惑。
仿佛她也有些不解,为何莫将军一醒过来,就一定要见他。
顾清岚情知她是被琉璃镜和自己的心魔所惑才变成了这般样子,看她这样子后也心中无奈,抬手按了按额头,轻叹了声:“路将军,我要去见莫将军,请你让一让路。”
路铭心仍是狐疑地望着他,目光中迷惑更甚,她也不知为何,突然觉得眼前这人不应叫自己“路将军”,而应叫点别的什么称呼。
她本来是堵在这里,准备警告眼前这人,叫他不可去害莫祁,却一开口,目光就落在了他的头发上,莫名变成了:“你没有白发。”
顾清岚也在到了这里不久后发觉,他那头因霜绝心法变得尽白的长发,到了镜中世界后就变回了昔日的黑色。
想来也是因他若是凡人,还顶着一头白发确实有些怪异。
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微弯了下唇角:“路将军还有其他要说的?”
他明明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在路铭心看来,态度很有些轻慢,但她看到他仍显苍白的脸色,就也突然骂不下口。
她在心中安慰自己说,一定是昨晚拿了他的药材,今日还有些心虚,就侧身把门让了出来,硬邦邦道:“莫将军就在里面,还未能下床。”
顾清岚微勾了唇,也不再看她,抬步走了进去,掩上房门。
莫祁果然躺在里面床上,胸前缠着绷带白着张脸,见了他就忙压低声音唤:“顾真人?”
他这一开口,顾清岚就知道他已挣脱了琉璃镜的迷惑,走上前对他笑了一笑:“莫道友。”
莫祁一脸苦相道:“顾真人,我胸前似乎有箭伤我是半点也使不出真气来,也不知你能否用些木系法术”
要说琉璃镜也奸猾得很,明知莫祁很有可能也不会被它迷惑,竟干脆将他弄得重伤昏迷。
莫祁在外浪迹江湖多年,自然受过许多次伤,但身为修士受伤又岂能跟凡人相提并论,也是不仅有各种疗伤圣药,还可用自身真气修复。
特别是这种外伤,简直不值一提,找到个医修施法,不过几个时辰就能完好如初。
所以莫祁一清醒过来,却不是要那些凡人大夫给自己治伤,而是赶紧叫人去请顾清岚,只因他知道哪怕顾清岚只能用一些简单的木系法术,也要远远好过凡间医术。
顾清岚对他笑了一笑,他们到了这里已是第二日,他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昨夜已试着勉强运功,倒也确实积攒了一点法力,此刻正好可以试上一试,在琉璃镜压制之下,他究竟还能夺回多少法力。
顾清岚就在莫祁身前坐下,抬手凝聚起一点绿色光华,那星点绿芒自然跟他在镜外所使的法术相距甚远,但他灵根纯粹,这仅能用出来的一点灵力,也让莫祁胸前的狰狞箭伤缓慢开始愈合。
莫祁只觉那暖洋洋的木系灵力笼罩在自己胸前,周身登时大为轻松了不少,忙长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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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岚为他治疗了一刻钟,看他胸前伤口已无大碍,才放下了手,却忍不住咳了几声,抬手按住隐隐作痛的胸口。
莫祁看他这样,当然吓得翻身坐起来扶他:“顾真人,你可也受伤了?是我造次,要你替我治伤。”
顾清岚摇了摇头,低叹了声:“若是受伤倒也好了,琉璃镜将我心魔外化成了心疾我运功也无法驱除。”
他能恢复一些法术后,最先做的肯定是替自己调理身体,可惜那所谓的“心疾”十分顽强,如同是他那盘踞在胸口的心魔一般,每每真气运行到胸口,就会被阻隔反弹。
他不过多试了几次,胸口的痛楚就更甚,喉间也泛上血腥之气,只能按捺下来,只将真气绕开胸前经脉运转。
也正因如此,他打坐修行了一整晚,也才能恢复些许法力。
莫祁看着他脸色仍是担忧,又叹了口气道:“顾真人,说起来为何路师妹会那么对我,吓得我够呛。”
路铭心之前同莫祁相处,可以说是稀松平常,两人谈不上特别投缘,却也可以拌上几句嘴,就同普通的师兄妹间一般。
莫祁在这里清醒后,却一眼就看到路铭心守在自己床前,看过来的目光,几乎可以说是含情脉脉,当时就吓得差点又昏过去。
且不说他曾眼睁睁看到路铭心对顾清岚是何等痴迷,就说他跟路铭心昔日的交情,也万万没什么男女之情。
路铭心突然这么对他,又是被琉璃镜蒙蔽了心智才会如此,那等她醒过来,再想起来她曾被琉璃镜迷惑,竟对他有了情愫,他们岂不是都会尴尬异常?
更何况莫祁虽看起来随心所欲,却是一心向道,从来也都没想过什么私情,见路铭心如此,当真哭笑不得。
顾清岚看他确实神色尴尬,就低叹了声,对他带些歉意的笑笑:“说来也或许是我我曾动过念头,觉得心儿或许会对莫道友这样的青年才俊动心。”
他来之后也反复思索过了,琉璃镜既然是以他心魔为根基,创造了这个镜中世界,那么这里的一些反常之处,自然也是他心魔的写照。
他心中曾觉得路铭心对自己动心万万不该,于是到了镜中,路铭心恋慕之人就变成了他曾以为的莫祁。
她对他的万般厌恶不耐,除却来自于三十六年前他记忆中之外,也印证着他心中的忧虑。
他始终无法再对她倾心信任,哪怕待她温柔备至,也随时准备抽身而去。
他自问对路铭心三十六年前的弑师恶行没有怨恨不甘,但那却仍是他的心伤他对着路铭心的每一日,也都能想到那日她冰冷的目光,还有她插入自己腹中的手指。
反复折磨着他的,是他曾在自己心境中见过的那个狠毒无情的路铭心,也许他的心魔也正是由此滋生。
但即使是想通了这一节,他却仍不知该如何破解这个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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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祁看他垂眸久久不语,却突然扬高了声音对外喊道:“路将军,请进来说话。”
路铭心就支着耳朵守在门外,莫祁和顾清岚低声说了什么,她当然没听到,这声却听到了,就忙推门进来。
她觉得自己本应立刻就去关心莫祁的,却在一眼扫到床前按着胸口脸色苍白的顾清岚后,就心里猛地一跳,头也更疼了些,冲口而出,语气中带几分质问:“你这是怎么了?”
莫祁看到她对顾清岚的态度,觉得自己更尴尬了些,清了清嗓子道:“路将军,你需对你师顾大人好些。”
顾清岚也抬头看了她一眼,微弯了弯唇角,重新看着莫祁道:“无妨。”
他思虑一阵,胸前痛楚更甚,喉中也血气翻涌,就不愿在这里久留,站起了身:“我先告辞。”
路铭心就看着他理也不理自己,淡淡说了这么一句就要走,心中顿时更急了起来,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觉眼前这人,她只需多看一眼,头就更疼上几分。
可她的目光却又跟被黏住了一般,万万从他身上移不开,连她以为自己格外敬重关心的莫将军就在一旁,也叫她分不出一点精神来。
她眼睁睁看着那人就要从自己身侧悄然错开,更是急火攻心,竟抬手一把揽住了他的腰。
她明明记得,这人是曾被皇帝指婚给自己,自己也对他万分鄙夷不屑一顾,甚至不惜以死抗命,投身军营图个清静。
可为何此刻她竟能搂着他的腰,还觉得心中一松,莫名有些舒畅?
她只想了一想,就更加头疼欲裂,顾清岚低头看到她脸上痛苦神色,还有眼眸中若隐若现的红光,却神色一凛,抬指将一道寒冰真气直打入她额间。
路铭心只觉满心烦躁,好似有什么业火在炙烤全身,神志正要模糊,额上就传来一阵清凉气息,教她浑身一软,合眼失去了知觉。
顾清岚抬手接住了她软倒下来的身躯,却身子一倾,冲口吐了一股鲜血出来。
莫祁忙翻身下床,几步冲过来扶住他和路铭心,惊魂未定道:“顾真人,路师妹这是怎么了?”
顾清岚低头又吐了些口中的残血出来,这才轻摇了摇头:“琉璃镜对她的束缚太深,她体内的真火灵根又强要突破出来,若是放任不管,她可能要走火入魔。”
路铭心这么执着地要突破琉璃镜的迷障,还不是因为对他执念太深?
莫祁看着也暗暗咋舌,心道明明顾真人和路师妹才是身陷情劫的人,却为何又拉他这个无辜路人作陪,真是消受不起。
第十七章 金戈(1)()
顾清岚倒是缓了缓,就将怀中的路铭心横抱起来,走过去放在床榻上。
莫祁没敢帮他去抱路铭心,看着他又在床边坐下来,抬手去将路铭心额前的乱发轻轻抚开,觉得自己更多余了些,清了清嗓子:“顾真人,路师妹这般,要如何处置?”
顾清岚轻摇了摇头,低叹了声:“这不能怪她,是我的心魔将她变成了这般模样。”
路铭心原本就是横冲直撞的性子,现下被心魔迷惑,违背本意对顾清岚冷嘲热讽,自然是不管不顾也要挣扎出来,未免过于急躁,差一点就走火入魔。
顾清岚看她在昏迷中仍旧蹙着眉,脸色也隐隐发红,就又抬手凝聚起绿色灵光,按在她额头上,用木系灵力抚慰她仍在躁动的经脉。
这样又过了一刻钟,路铭心的脸色恢复如常,蹙着的眉也松开了,还无意识地迎着他的手掌靠了靠,睡得更沉了些。
莫祁看顾清岚收了灵力后,脸色更苍白了些,还又按着胸口咳了一阵,不由觉得有些心惊肉跳,生怕他再吐出血来,忙开口说:“顾真人还是也调息下吧,我将房间让给你们。”
顾清岚自然不会同他客气,点头道了声谢,就自去一旁的矮榻上盘膝结印坐下。
莫祁出去后找人嘱咐,说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可打扰房中的人,这才离开另去寻个房间。
顾清岚调息时真气仍是不能通过心脉,进展极慢,好在他一贯沉稳,就如此小心运转周身灵脉,倒也顶着胸口的痛楚,渐渐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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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才又终于进入了心境之中,这次他和眼前之人,一起站在寒疏峰的风雪之中。
他心境中的这个幻影,也不再是青帝的模样,一袭白衣,一头银色长发垂落在腰间,正是他自己的样子。
顾清岚望着眼前熟悉的面容,微顿了顿,才开口道:“尊驾既是琉璃镜之灵,又为何化作我的样子。”
那人听着,也只是微微一笑,哪怕是笑着,那薄唇边笑意也未达眼底,仍是冰雪为骨,凛然出尘,也正是他自己的神态,分毫不差。
那人笑过后,才缓缓开口:“顾真人怕是忘了,你现下的这具肉身,正是从琉璃镜中塑造而来,我能化成顾真人的模样,也不足为奇。”
他还真将顾清岚学得惟妙惟肖,一举一动无不神形兼备,连那冷冷却又透着温雅的声音,也分毫不差。
若是有熟识他的人,看到这两个人站在眼前,恐怕也分不清哪个才是本尊。
顾清岚沉默了片刻,不愿同他多说,低声道:“敢问尊驾一句,我要如何才能脱困?”
那人还是微弯了弯唇,才道:“顾真人不是已经想到了吗?若要脱身,唯有勘破心魔我这是助你,而非害你。”
他若要这么说,也确实无可反驳,到了镜中世界后,顾清岚的心魔就变得更加清晰明了,若要勘破心魔,也必须要经过此节。
若是从破除心魔上来说,琉璃镜确实并没有害他,反而在帮他。
顾清岚又顿了顿:“六日后就是青池山论剑大会,我们六人困在这里不得出去,怕是要误了大会之期。”
那人笑了一笑:“顾真人无须担心,镜中世界颠倒乾坤,只要诸位能脱困出去,哪怕在镜中困了一年两载,外间也不过才过去一时半刻,完全耽误不了什么。”
他说来说去,好似他全然一片好心,将他们几人卷入进来,就是要助顾清岚勘破心魔。
顾清岚听到这里,却微勾了下唇角:“听起来我们在尊驾的这个镜中世界,却是百利无一害。”
那人又笑了一笑:“那自然不是,若几位在这里不幸丧命,或者顾真人始终无法勘破心魔那几位的精魄,我就不客气收下了。”
那人说着还又微微笑了笑,语气很是谦和有礼:“毕竟我依赖吞噬精魄为生这一节却需几位体谅了。”
他说来说去,这才说到关键之处,哪怕被卷入这里,若他们几人法力俱在,自然是不惧,但若他们都被封住了法力,和凡人相差无几,这军营战场,却是步步危机。
那人说着,神色还是一派温雅:“当然在这里,顾真人生有心疾,哪怕没有外力加身,只怕也熬不了多少时日。这就需顾真人尽快勘破心魔,若不然顾真人身死之时,就是这镜中世界崩塌之时,其余五位真人的魂魄,我也一并不客气了。”
顾清岚听到这里,也大抵知道到他的意图,冷冷一笑:“尊驾的相助,却倒蛮横得很。”
那人还是一笑:“那就祝顾真人早日勘破心魔,证得道心,功德圆满了。”
他这句说完,身形就悄然消散,顾清岚眼前只留下寒疏峰上的静谧竹林,还有不住飘落的飞雪。
顾清岚闭目轻叹了声,神色却并未缓和心魔是他所生,却未曾料到要牵累他人,如今更是被逼到了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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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铭心又醒过来时,只觉头痛欲裂,全身也酸楚沉重得不像自己。
但她稍稍一回想睡过去前的事,就全然顾不得这些,简直是从头顶凉到脚心,吓得连忙就从床上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