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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了一会儿,我心绪不宁,再也不想练下去了,干脆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微微地喘着气儿,仰头望着在竹叶间穿梭的圆月。
“为何不练了?”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吓了一跳,迅疾转过身去,不期然看到赵子旺微笑的眉眼,破碎的月光洒漏在他微笑的脸上,一片斑驳,看起来竟有些可怖。
他、他怎么来了?
他的出现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微微愣住了,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眸子呆呆地望着他:“赵、赵公子?”
“不好意思,在下并非有意偷看。”他淡淡一笑,展开手中的折扇轻轻摇着,“不过,端木姑娘练功时,长袖一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真是漂亮极了!”
也不知是因为练功时累着了,还是因为他的过誉让我羞赧起来,我微微红了脸,低声道:“赵公子过奖了!”
“为何这些天都没看到姑娘?”他摇着折扇朝我走来。
“我、我要练功。”他的靠近让我心跳加快起来,“师父、师父教了一些新招式”
“在下今夜来,是要同姑娘道别的。”他走到我面前停下,低头看着我,“这几天一直不见姑娘来看我,我只得趁夜上山来了。”
“你要走了?”我仰起头望着他,虽然他早已说过要离开,可是,如今他来同我道别,我竟有点不舍,“你的伤可大好了?”
“大好了!其实早已大好了,”他笑道,“叨扰了姑娘这么久,如今我也该走了。”
“那你什么时候走?”自从跟着师父上了千仞山后,我便了却红尘一切牵挂,也不曾经历过别离。而赵子旺,算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我第一次经历别离,我也没想到,自己心中的不舍竟会那么浓烈。
“明天。”
“明天?!”我盈盈的眸子望着他,也许眼中早已写满了不舍,“这么快?!”
他微笑颔首,收了手中的折扇,轻轻握在手中,低头望着我的眸子,殷殷问道:“我说过的事,姑娘可想好了?”
“什么事?”我早已忘记他同我说过何事了。
………
第166章 有鬼()
“姑娘,可愿意和我一起走?”他依然低头看着我,那么真挚地等着我的回答,月色照不到他的脸,我看不清他的容颜,也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哦——我这才想起来,许多天之前,我去看他,他同我说了许多外面的事,世事如何精彩,尘世如何繁华,世人如何可笑。我听得津津有味,自然而然就感慨起自己的孤陋寡闻来。
自从八岁那年被师父救下,来到百丈岩后,我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千仞山半步,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听了我的感慨,赵子旺自然而然地也替我感慨一番,然后盛情邀请我去他的家乡玩玩。
那日的谈话,我只当是一次闲聊,根本就不曾放在心上,也不曾想过要离开千仞山,甚至早已忘了。直到今夜他来同我道别,突然说起,我才想起来。
我浅浅一笑,轻轻摇了摇头拒绝他的好意:“不了——我从来不曾离开千仞山,外面世事繁杂,只怕我适应不了!”
“难道,姑娘你从没想过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难道,你愿意一辈子老死在这深山之中?”
是啊,一辈子,那么长那么长。难道,我要一辈子呆在这深山之中,只闻猿啼哀哀,只见林木深深,而不去看一看那精彩纷呈的红尘人间?
“况且,有我在,没人会伤害你的!假如有一天你厌烦了外面的世界,随时可以回千仞山来。”他继续殷切地劝着我。
也对!也许,我真的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历一番艰险,经一些世事。如果哪一天,我看厌了那些城楼沟渠,看烦了那些熙熙攘攘,自然可以再回我的百丈岩来。师父在这里,师叔也在这里,他们一直都在这里等我。
“可是——”我依然犹豫不决,“师父不会答应让我离开的!”
不用想都知道,师父是绝对不肯答应让我出去闯荡天下的。他虽然对我很严厉,可是他就像最尽责的哥哥一样,将我呵护得无微不至。因此,他怎么可能让我跟着一个陌生人(而且还是他讨厌的陌生人)离开百丈岩?
“为何要告诉你师父?为何要经过他的同意?”赵子旺皱眉看着我。
“不告诉师父你是说,不告而别?!”我惊得差点跳起来,“那怎么可以?!他是我师父啊!”
“为何不可以?”赵子旺直直地盯着我的眸子,眼中有一丝绝决,“他是你师父,不是你父亲,也不是你的主人!你是你,不是他的附属品!你完全可以自己决定要做什么,无需经过任何人的同意!”
“可、可是,他是我师父”八岁那年,是师父将我从一群小叫花子手中救了出来,是他向我伸出援手,从我怯怯地牵住他的手的那一刻起,我就认定了,我这辈子是要跟着他,让他保护的。
这么多年来,我早已习惯了跟在师父身边,早已习惯了听师父的话,早已习惯了为师父洗衣服、做饭,为他磨墨、添香,看他读书、练功
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我要离开师父!
…
第167章 恨意()
“可是,我从没想过要离开师父”我愣愣地望着赵子旺,低声嚅嗫着。
“你不是小孩子,你应该做到独立!”赵子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似乎对我的想法感到很无语,“你总不能一辈子跟在你师父身边吧?再说了,总有一天,你师父要成亲,那时候,你还能天天呆在他身边不成?”
成亲总有一天,师父会成亲?
我从来都不曾想过这个问题,如今,经赵子旺这样一提醒,我心中忽然难受起来。总有一天,师父要成亲,而到时候,我就要离开师父
“我”不知为何,我眼中忽然蒙了一层薄薄的泪水,只是嚅嗫着唇,不知该如何言语。幸而,月色虽明,却照不出我的心事,我的眼泪无人察觉。
“端木姑娘——”赵子旺继续劝说我道,“总有一天,你要离开你师父,那么,早一天离开和晚一天又有什么差别?你应该习惯没有你师父和你师叔的生活,你应该去过自己的人生,不能再以为你师父和师叔就是全世界。”
是的,我应该习惯没有师父的生活,应该去过自己的人生
那一刻,泪意褪去,心中泛起一丝淡淡的惆怅,我忽然决定离开。就如已经长大的燕子,总有一天要学会飞翔,离开自己的巢穴,寻找一片更广阔的天空。
师父总有一天要成亲不是我的全世界我必须习惯一个人的生活
于是,我终于点头,答应赵子旺同他一起下山,去走一遭红尘生死场,看一场盛世繁华,做一回自己,无牵无挂、自由自在的自己。
那天晚上,我给师父和师叔各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只告诉他们我要下山去玩,目标不明,方向不定,等玩够了我自己就会回来,然后,慎重地叮嘱师叔不要到处去找我
第二天一早,我和赵子旺一同离开了百丈岩,去了赵国,临安。
临安果然是个繁华的都城,冠盖云集,长衢夹巷,高楼相望。而赵子旺的家,简直就是王侯的第宅,豪华极了,看得我目瞪口呆,连连惊叹。
看得出,他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只是奇怪的是,他的宅院里只住着他一个人,并无父母兄弟。那时候,我私以为他也许是个父母双亡的富家子弟,并不敢过问太多,也没太多顾虑,只是自在地在那豪宅里住着。
如今想来,原来那是他在宫外的别院,并没几个人知晓,而我,在那别院里心安理得地住了那么长时间,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奴仆成群的生活,于是,稀里糊涂成了赵子旺金屋里藏着的“女人”。
那时候,我以为赵子旺是生意场上的商贾,他似乎很忙,经常不在家,只是吩咐一众婢女们好生伺候着我,若是我想出门,也定是好车好马地出行,真真是气派极了!
那一阵子,我玩遍了临安城,通衢窄巷,茶楼酒肆,布庄商铺,甚至于临安城里名气最大的那条花街柳巷,我也女扮男装去了。
………
第168章 男儿泪()
赵子旺并没多少时间陪我游玩,然而却待我极好,每次得空“回家”,他都会来找我下棋,还送了我一套白玉和黑玉琢成的棋子!
是的,我想起来了,那副玉雕的棋子,我真真喜欢极了,简直是爱不释手。就像赵无思曾经试探我的那样,我喜欢将那玉棋子放在手心慢慢焐热,也喜欢将冰冷的棋子放在额上,一阵阵沁凉。
和千仞山上清寂的生活比起来,临安城里的生活是如此精彩!那段时间,我玩得不亦乐乎,简直快要忘记千仞山,忘记百丈岩,忘记师父和师叔了,真是蜀国阿斗,乐不思蜀啊。
直到有一天,我终于知道了赵子旺的身份——
赵王驾崩,举国哀恸,国丧期间,临安城里的商铺关了大半,到处都不准张灯结彩,也不准人们聚众行乐,同以往比起来,临安城里少了许多好去处。
原本,我就非赵国人,赵王驾崩同我有何干系?因此,我并不觉哀恸,只觉无聊,却还得整天做出一副哀恸的模样,要不就是要看着身边的人个个作出一副哀恸的模样,这种日子,真是够难受的。
于是,我萌生了离开赵国的念头,只要离开赵国,随便去越国、齐国什么的,那些地方并未国丧,定然也有很多好玩的去处!然而,赵子旺好吃好喝招待了我这么久,我总不能无情无义地不告而别吧?
然而,自从国丧之后,我再也没见过赵子旺,也不知他是否出远门行商去了?于是,我日日盼着赵子旺回来——为了同他道个别。
这日,我正在花园里百无聊赖地喂鱼,一直跟在我身边的一个婢女忽然慌慌张张地跑来,气喘吁吁地站在我面前:“容、容、容姑娘”
看着她一脸急切地想向我禀报什么消息的表情,我一跃而起,惊喜地问道:“是不是赵公子回来了?是不是赵公子回来了?”
“不、不是”那婢女仍未喘过气来,“是、是周、周”
粥什么粥?我又没有说要喝粥,这丫头怎么跑来同我说些粥的事?
“什么粥?绿豆粥?鳕鱼粥?”我皱着眉问那丫头,那丫头却立马噤了口,一副吓了一大跳的模样,惊骇地看着我身后某处。
哦,我明白过来了,似乎是有人来了?
于是,我转过头去,果然看到眼前站着一个娇俏的姑娘,那姑娘打扮得很贵气,身上的衣裳和头饰一看就知道是价值连城的好货。她微微偏着头,一对秀眉蹙了起来,拿眼角的余光冷冷地看着我,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我微微一愣,不知道她是何方神圣。
她上上下下地将我细细打量了一方,唇边溢出一抹讥笑,然后终于肯正眼瞧我了,哦不,是正眼瞪我。
她杏目圆瞪,口气很冲很冲:“你就是端木容?!”
“正是,这位姑娘是”我用略带疑问的眼神看着她愤怒的脸庞,也不知是不是我无意中得罪人了?
“哼!”她冷哼了一声,极端不屑地看着我,又似有点得意,“我是周止桐!”
第169章 装鬼()
周止桐,是谁?
我细细想了一遍,着实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位娇贵的姑娘,难不成,她是赵子旺的妹妹?可是,她姓周,不姓赵,况且,我并未听赵子旺说过他已有妻妾。
“周姑娘”我依旧疑惑地望着她,“我不曾见过你。”
“我是无思哥哥未过门的妻子!”她似乎对我竟然有眼不识泰山颇为气愤,一张俏脸涨得微红,气呼呼地看着我。
“无思哥哥?是谁?”我益发疑惑了,难不成,这姑娘是个疯子?
“你——”周止桐估计以为我是在捉弄她,气得不轻,一张俏脸益发红了,“你——”
“容姑娘”身旁一个老嬷嬷赶紧凑过身来低声提醒我,“大小姐说的是主子——”
“赵子旺?!”我拧着眉回身问那老嬷嬷,老嬷嬷谨慎地点了点头,便低着头退到一边。
直到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赵子旺不叫赵子旺,而叫赵无思!
“赵子旺,原来是叫赵无思?”我回过头来看着周止桐,说是询问,其实是在等她点头确认。
然后,周止桐却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眼中有一丝惊讶,一丝疑惑,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身边的人,所有的人,也都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我,似乎,我是个怪物?
“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呼当今圣上的名讳!”循声望去,我终于看到跟在周止桐身后的一众丫鬟,竟然有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个!看那阵仗,这帮娘子军敢情是要来打群架的?
那个厉声呵斥我的丫鬟长得倒还挺标致的,可惜同她主子一样,有点耀武扬威、趾高气扬了,我看了着实不是很喜欢。
然而,她说当今圣上
赵无思是当今圣上?赵子旺真名是叫赵无思,也就是说,赵子旺就是当今圣上?
同以往的伶俐比起来,我的脑子忽然有点转不过来,或者说,是已经转过来了,然而我却不敢相信,不能相信——赵子旺,竟是赵国的圣上?
那一刻,我脸上的表情应该是毫无表情吧?我觉得脑中有片刻的空白,似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似乎我从不曾认识那个叫赵子旺的男人,他的存在,只是我脑中的一场玄想——赵国的当今圣上,竟是那个常常同我下棋,笑容温和,总是温情脉脉看着我的男人?
“当今圣上?”我愣愣地,再次直呼当今圣上的名讳,“赵无思,是当今圣上?”
“你、你不会不知道吧?!”这下,换成周止桐惊讶了,“你——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脑袋似浆糊一般,凝重粘滞,再也转不过来,于是,我只是定定地看着周止桐,只看到她的樱唇一张一翕,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也不明白她为何要那般厌恶地皱着那对漂亮的眉。
无思哥哥是我的,王后之位也是我的我会成为无思哥哥的王后你休想进宫,我一定不会让你如愿的
渐渐的,我终于缓过神来,耳中捕捉到了周止桐的只言片语——然而,王后之位同我有什么干系?我又何曾说过要进宫?
第170章 弑母()
“喂,端木容——本小姐还没说完呢?你去哪里?站住——你给我站住——”
身后传来周止桐的怒吼,然而此时,任何的威胁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我只是不由自主地走着,走着,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任那骄纵跋扈的大小姐在我身后叫嚣。
也不知坐了许久,我终于理清了思绪,脑中闪过一幕幕同赵无思相处的画面,他温柔的微笑,他英俊的眉眼,他举手投足间的淡然和从容,他总是那么温文儒雅、翩翩有礼。然后,是一个又一个疑惑,接踵而至——
赵无思,他为何会在夜里突然出现在我练功的竹林?为何会再次出现在百丈岩,还身负重伤?为何不对我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和身份?为何要那般殷勤地劝我离开百丈岩,带我来临安城?
而这么久以来,我竟从不曾怀疑过他,只因为他那双肖似师父的眼睛!到底,他有何居心?
一直以来,我都将他看做最值得信任的人,就像师父一样的信任。然而,一旦对他起了疑心,那疑心似乎也加倍地重了起来,压得我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