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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许久不曾在府中听到歌声,人说音乐和美酒是人生必不可少的两样好东西,没有音乐熏陶的日子着实平淡而孤寂。直到一个深秋月夜,寂寂的夜空中传来一阵清脆的笛声,吹的正是那天我娘教长姐唱的曲子,那么熟悉的曲调和旋律。
那天晚上,我在桂花的香气和缠绵哀婉的笛声中沉沉入睡。此后,夜深人静时分,经常可以听到那幽幽的笛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我很好奇吹奏出这般美妙笛声的是何许人也?
我长姐擅长音律,然而她只懂得调弄琴和筝,并不懂吹奏笙箫笛之类的管弦。而那笛声吹奏的是我娘谱的曲子,那曲子,我娘只教过长姐!
寂寂的夜空中传来若有似无的笛声,那笛声在梦中听得那般真切,仿佛就在耳边回响,缠绵凄恻,不绝如缕。许久,我终于在那笛声中睁开眼来,只见满目流光,窗外,幽幽的笛声声声入耳,一点都不像是在做梦
第二天我早早便醒过来,洗漱后到楼下用早点。步下楼梯,正要寻个地方入座,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唤我华公子。我吓了一大跳,心想难道是我师叔,他老人家这么快就找来了?!
转过身去,却看到一个身着湖蓝色锦袍的男子正笑笑地看着我。我定睛一看,竟、竟是昨天晚上那个变。态!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他不巧也住在这家客栈?
我只装没看到他,赶紧找了个离他最远的位子落座,刚叫了份小粥和包子,那男人却已来到我身边,径直在我对面坐下。
“华公子,莫非认不出在下了?”那男人笑吟吟道。
莫看他穿得那般齐整,锦衣玉带,衣冠楚楚的,谁知是不是真的是个疯子?文疯子!
我并无意搭理一个疯子,因此淡淡瞟了他一眼,也不说话。他似乎看不懂我这是有意冷淡他,依然定定地坐在我对面。
半晌,我的早点送了上来。昨天晚上一番闹腾,如今我着实饿得慌,于是自顾自地埋头喝粥。那男人许久都未出声,我估计着他已经识趣地离开了,谁知他却忽然问我:
“你和端木勋是什么关系?”
我心中一惊,差点没将口中的粥喷出来:“你、你怎么认识我、我师父?”
话刚出口,我直接就想去撞墙。
第59章 卢凌()
“哈哈——”那男人似乎很开心,笑得忒欢,“这么说,端木勋是你师父?我只知道他有一个徒弟,谁知竟然会在这里遇见。”
“你认识我师父?”我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若眼前这男人是我们百丈岩的仇敌那我就惨了,喜的是若他真是我师父的友人那就万事大吉了。
谁知,那男人却故弄玄虚起来,一味笑着看我,闭口不回答我的问题。我急了,赶忙问道:“你是不是认识我师父?”
“何止是认识!”许久,那男人含笑道,“我和端木兄虽说不上是生死之交,但也算得上是至交了。”
这么说,眼前这男人是个善类喽?
我稍微有点放下心来,然而并未完全卸去心中的防备。师叔说“出门在外,防人三分”。因此,我怎么可以随便相信一个陌生男人的一面之词?
吃过早饭我便出门去,在街市上漫无目的地溜达。谁知,那男人却一直跟着我,我走他也走,我停他便停。我终于忍无可忍,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两眼,他却不知悔改,死活跟着我。
路过一间青。楼时,我灵机一动,转身就往青。楼走去。那男人却疾步追了上来,一把拉住我的手,似乎颇为着急:“娴静,你这是要干什么?”
娴静?
他为何会知道我长姐的闺名?难不成,他把我看做我长姐了?想起昨夜,他说我像“谁”,那个“谁”原来是我长姐?
莫非他、他就是当年那个让我长姐以死相殉的少年?!
“娴、娴静是谁?”我的声音有一点抖,心中的猜测待定。
“不好意思”那男人松开我的手,眼中的失落那般清晰,“一时口误罢了,华公子莫要见怪。”
“你到底是谁?”我的眼神沉了下来,定定地盯着他漆黑的星眸,“为何三更半夜去华府的旧地?为何跟踪我?为何认识我长姐?”
“长、长姐”那男人的眼神凄切起来,低喃道,“声音和眼神都这么像,我多么希望是她回来了,原来,你是她妹妹也罢,其实我也猜到了三分”
“你到底,是谁?”我紧紧盯着他的眸子,继续追问。如今,我已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份,如果他真的是那个少年,那也该对我据实以告了吧?
“在下卢凌,齐国人。”他凄然一笑,淡淡道,“十三年前,与你们华府有过一段不解之缘。”
不解之缘
如此说来,他确是那少年无疑了?
我心中动容,也想进一步知道他和我们华府到底有什么样的不解之缘?他到底是不是那个少年?
于是,我便扯着他的衣袖往青。楼里走。
他一脸惊恐,不可思议地望着我:“你、你要干什么?”
我笑得不怀好意,对他挤眉弄眼道:“去青。楼还能干什么?怎么,难道卢兄没有去过青。楼?”
他微微发窘,低声道:“去、去倒是去过,只是、只是从来没有和女人一起去过。”
说完,他伸手就要将我的手拂去,我倒主动放开他的衣袖,转身径自往青。楼走去:“如今,我可是个男人!”
“”
第60章 娓娓()
三杯两盏淡酒下肚,卢凌便将往事娓娓道来。
他和我长姐的故事,和我在茶楼里从说书人口中听到的并无二致。当年,确是卢凌救了我的长姐,我爹将他奉为上宾,留他在我们华府住了挺长一段时日。然而,我爹得知他和我长姐暗生情愫的时候,气急败坏地将他赶出了华府。
卢凌伤心欲绝,郁郁地离开了越国,四海漂泊,浪迹天涯。多年后归来,往日的华府已成一片废墟,当年的美人已是一抔黄土
说起我长姐的时候,他的眼中犹泛着淡淡的柔情和眷恋,说起我长姐自刎时,我看到他眼角蓄着晶莹的泪珠。他捏着手中的酒杯久久不语,脸色暗淡得彷如夜幕。
我心中感慨万千,不知该如何言语。然而这压抑的沉默又让我坐立难安,于是只得找点话说:“那时候我还小,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
“一晃十三年谁能想到,十三年后我竟能与你在这里相逢。”卢凌终于从悲伤中回过神来,抿了一口酒,对着我浅浅一笑,“原本,我还以为华府的人都已葬身火海”
我心中亦是万千感慨:“虽然我福薄,然而也算命大,只是这些年来我都记不起自己的身世,直到故地重游,才渐渐忆起,连做梦都尽是往事。”
“这些年,你都是在百丈岩度过?”
我点点头,抿了一口杯中的薄酒,然后告诉他我如何从火海中,如何在沦为街头的小乞丐,如何遇到师父,如何在百丈岩度过十几年无聊的时光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眉头微皱,然后幽幽地望着我:“往后,我会照顾你,不让你受一丁点的苦。”
“呃”我赶紧堆起笑脸,摆摆手谢绝他,“多谢卢兄的好意,我四肢健全,智力正常,不需要照顾,不需要照顾”
话说,有一个师父外加一个师叔“照顾”着,我已经够呛的了,如果再来个准姐夫也要“照顾”我,那我岂不是连最后一点自由都要丧失了?
“唉——你是静儿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无需和我客气!”卢兄胸脯一拍,朗声说道。
“不是客气,不是客气——”我不迭道,“得知自己的身世后,如今我在华阳城已心无所系,正打算离开越国四处游荡呢,不劳你照顾,不劳你照顾。”
“哈哈,那太巧了!”卢凌抚掌笑道,“我正好也打算离开越国四处走走呢!我们可以同行!”
同、同行?!
“我、我很快要回百丈岩去了!卢兄还是不要和我同行得好,我怕、我怕耽搁了卢兄的正事!”我搪塞道。
“百丈岩?那太好了!我已有年余未见过端木兄,正好可以同他喝喝酒、叙叙旧!”卢凌眼中闪着一丝亮晶晶的期待,似乎恨不得立马就见到我师父一般。
“我我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同行只怕不大好!”孔夫子说了,男女授受不亲嘛,这个理由够理直气壮的吧?
“正因为你是女人,才更需要我在旁边保护,再说了,如今你不是女扮男装嘛!”
我:“”
第61章 祭奠()
哎,该如何摆脱眼前这个热心热情的男人呢?这着实令我头疼!
“没想到,我和卢兄还有这样的缘分,来,我敬你一杯。”
我举杯。
“哎呀,能够在这里重逢,我真是太感动了,呜呜我再敬卢兄一杯。”
我举杯,牵袂作拭泪状。
“卢兄对我这么好,往后就有劳卢兄多多照顾了,我先干为敬。”
我再举杯。
不知不觉,卢凌已被我灌了好几杯烈酒。大清早的,几杯酒下肚,我看他似乎微有醉意,于是赶紧偷偷起身,蹑手蹑脚地往门口走去。
“华公子这是要去哪里?”身后一声惊问,我赶紧停下脚步转过头身,讪讪笑道:“呃我去如厕,去如厕”
“哦”他痴痴笑着,又喝了一杯酒,然后将手中的空酒杯朝我晃了晃,“好酒、好酒华公子再来陪我喝一杯”
“呼——”我长吁一口气,手脚麻利地开门出去。
下了楼,正好遇到那个浓妆艳抹的老。鸨,于是吩咐她往卢凌的房间送三五个姑娘过去。如今,他估计正被姑娘们包围着,被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虽说我趁着卢凌不注意,偷偷倒掉了不少酒,然而也喝了好几杯,如今头有点晕乎乎的,不过幸而还记得自己要办的正事。
于是,我在街市上买了祭品果酒,往华府废墟而去,站在断壁残垣之间,心中万千感慨。
藤蔓如织,荒草漠漠,周边林木森森,鸟雀空啼。
整片荒僻的废墟上栖息着多少亡魂?我爹、我娘、我大娘、还有我的哥哥们,他们是不是真的都已在那场大火中丧生?抑或,还有像我这样侥幸逃脱的人,如今正流落天涯?
还有当年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如今,我既已得知自己的身世,是不是该彻查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死者一个公道?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华府已成废墟,当年的故事已成为说书人口中的笑谈,供世人下酒。纵使我真的查明了真相,又有什么意义?
我决定明天就离开华阳城,一则担心师叔很快就会追来,将我揪回百丈岩去,那往后的日子岂不无趣?二则不想触景生情,让自己陷于悲伤中不可自拔,死者长已矣,生者纵是苟活,也想活得潇洒一些。
我对着废墟跪地三拜,执杯洒上一盏薄酒,是第一次祭奠,也是告别。告别那段不堪回首的童年,告别这座繁华的都城,告别那个叫华娴贞的女子。
祭奠完后,我揣着一颗沉重的心回到客栈,一个人闷闷地坐了好一会儿,渐渐乏困起来,于是倒头便睡——
烟柳夹岸,一径花香。
一个妙龄的女子坐在竹亭里望着天空中起起伏伏的风筝,愣愣地发着呆。忽然,一个十二三岁的丫鬟提着裙子,慌慌张张地从圆拱门里跑进来。
“怎么样?信可送到了卢公子手中?”长姐携着那丫鬟的手,心切地问道。
“嗯!送到了!柳儿办事,大小姐尽管放心!”那丫鬟拍胸脯,看起来那般伶俐。
长姐大喜,吩咐竹亭里随侍的人都退下去,只留下柳儿伺候着。
第62章 焚情()
焚了香,摆上琴,长姐欢欢喜喜地在琴案前坐下,低头轻抚琴弦,美妙的曲子如淙淙流水般从她纤柔的指间倾泻而出,心湖泛起一圈圈涟漪。
她的脸上渐渐浮出一层甜蜜,微笑如春天的花朵般在她唇边绽放,悠扬的琴声在空中漫开来去,被清风吹得袅袅娜娜。
不一会儿,一阵清脆的笛声远远传来,应和着长姐清澈的琴声,高高低低,起起伏伏,美妙无比
梦似乎又换了一个场景。
月华淡淡,庭院深深,我长姐一袭白衣,眸中清泪。
月光将她素净的脸庞照得惨白,她抬头望着灿灿星河,手中紧紧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小姐,您怎么还不睡?”柳儿一脸睡意地出现在她身后,偷偷地打着呵欠。
“我不困,你先去歇着吧。”长姐淡淡地说道,将手中的匕首往袖中藏了藏,并未转身。
时序已秋,一阵凉风吹来,柳儿只觉身上一阵寒意,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寒噤:“小姐,天气凉了,我去给您拿件披风吧?”
“嗯,也好。”长姐轻声应道。
柳儿正待转身,长姐忽然吩咐道:“还有——昔日卢公子写给我的那些信笺,你帮我全都拿了来。”
“是!”柳儿嘴上应着,心中却疑惑,“您为何”
“圣旨下来这么多日,我的信也寄出去这么多日,他也该收到了吧?可是他”长姐凄楚一笑,一滴清泪从眼中滑落,“可是他竟、竟音讯全无”
“小姐——”柳儿低低唤着,忍不住替主人难过起来。
“也罢!”长姐伸手拭去脸颊上的泪水,凄然道,“既然他吝惜一纸一字,我又何必一往情深?那些信笺,早该烧了你去把那些信笺都拿来”
“是——”柳儿含泪退下。
长姐蹲在火盆前,将手中的信笺一张张扔进火中,那白纸淡墨的信笺很快被火苗吞噬,她的心一下下地痛,如被千刀凌迟着一般,痛不欲生。
烟熏得她的眼睛睁不开来,忍不住要掉泪,透过迷蒙的泪眼,她看到他们的爱情在火中化为灰烬,那灰烬在风中如蝴蝶般翻飞。
她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悲和痛,伏在膝上失声痛哭。然而正是夜深人静时分,她怕自己的哭声会惊扰到家人,于是极力压低声音,抽抽噎噎地哽咽着,哭声破碎。
柳儿站在她身后,泣不成声。
火光渐渐熄灭,月已西斜,月光依然淡淡的。
长姐终于站起身来,理了理如瀑的长发,冷冷地吩咐柳儿道:“把盆中的灰烬拿出去倒了吧!”
柳儿搬了火盆退下。
长姐转过身去,望着无垠的夜空,低声地喃喃自语:“这么久都不曾听到你的笛声,你果真已经离开华阳了吧?”
她伸手轻轻覆上微微隆起的小腹,好不容易才停下的泪水忽然又如泉水般汹涌而出:“卢凌,你可知道我已经怀了你的骨肉?如果,我真的奉旨嫁去齐国和亲,被齐国的王爷知道后,那王爷会不会恼羞成怒,向越国宣战?到时候,生灵涂炭,血流漂橹,而我会成为两国之间的罪人”
因此,与其奉旨和亲,祸国殃民,不如一死了之,即使会惹得龙颜大怒,害得华府被诛九族,也总比使越国的百姓陷入战争中来得好!
第63章 遗恨()
梦境中所见的一切,着实让我震惊!
原来,这竟是长姐自刎的真正原因,不只是为了爱情,还是为了百姓,为了国家,这一切,远比我从说书人口中听到的更令人震惊!
然而,为何我会做这样的梦?如果说前几日的梦境也许是我的记忆,那方才的梦境根本就与我无关啊!
为何,我会做这样的梦?!
已是日暮时分,夕阳斜斜地从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