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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丰盘膝坐在青石上,眼望东方。
是苦行道君张姒吗?
千里之外,一叶轻舟随波飘荡,轻舟上一位布衣道者踏浪而行,倏忽间,他的身形一定,举目眺望,悠然一笑。
“似乎那里有一个有趣的人在等着我。”
袍袖一拂,速度骤然加速。
“苦行道君张姒即将抵达阜陵。。。”
城守府,谈开崖手拢着一柄玉剑,许久才开口说话。
对面坐着一个黑瘦的中年文士,大冷的天手中攥着一柄玉扇,时不时的插进袖里又拿了出来,插进袖里,又拿了出来,不厌其烦。
听到谈开崖的话,他的手一顿,笑了:“听大侄子说,张姒不是有人预订了吗?”
谈开崖的手也是一顿,抬起头看着中年文士,认真的点点头:“没错!”
中年文士的手缓缓从袖口抽出,看着谈开崖脸色一正:“是真的,还是狂妄。”
还不待谈开崖说话,中年文士接着摇了摇头道:“太玄巅峰的苦行道君,没有千军守护,是你谈开崖敢挡,还是我程炳渊敢挡,大言不惭,狂妄之徒。”
谈开崖没有说话,默默的看着手里的玉剑。
烽火林家,寒碧坊内,大掌柜拎着一柄小锤,轻轻敲打着一柄长矛。
是丈八蛇矛枪,弯曲如蛇信般的锋刃,三道蛇形锯齿状纹装饰在侧面,寒铁钨钢打造的枪杆嵌进矛鞘之中,六道蛇形纹饰在小锤的敲打下盘旋着紧紧咬住矛杆。
“夏某十二年了,终于又间寒鳞蛇矛枪之风采。。。”
锤声刚歇,火炉旁观看许久的绿衣汉子就开口赞叹起来。
大掌柜双目紧盯着手上的丈八蛇矛枪,目光热切隐隐有泪珠滚动。
“封刀十二年,我的寒鳞蛇矛枪终于再见天日了。”
大掌柜缓缓把铁锤扔下,左手微动,矛杆微转,矛头陀螺般旋动起来,呼啸中带起一阵嗡鸣。
绿衣汉子轻轻鼓了鼓掌,赞了一句:“大掌柜风采不减当年啊!”
大掌柜瞥了他一眼,淡然道:“夏兄是青牛观大长老,又是夏家天才大能,此次前来不是为了吹捧玉某的吧?有话轻直说。”
绿衣汉子,青牛观大长老,夏家大能夏为峰,听到大掌柜的调侃,毫不羞涩,仍然嘴里含着笑意:“玉兄,你我交往二十多年还不知道我的性格,有什么事说什么事,从来不遮掩。”
大掌柜长矛一收,转过身来,眼皮翻了翻道:“就因为太知道你了,所以才不信你的鬼话。”
夏为峰脸不红不白的,双手一端架在胸前,看着大掌柜笑道:“白翎军图谋古台府,朦胧坊见势不妙走人了。谈大城守把程老怪轻去商谈,你我。。。”
大掌柜摇了摇头道:“烽火中立,不参与此事。”
夏为峰摇头道:“这话,以前我信,现在我不信。”
大掌柜抬头撇了他一眼。
夏为峰道:“烽火把白翎军暗舵的消息给了那小子,结果二十八位高手无一生还,你还想中立?”
大掌柜气往上涌,随即又被他压了下去。
穆丰那一下子,的确让烽火十分被动,他真的后悔把天苍涯的任务交给他。
可,他又不能怨穆丰,谁让他那死人了呢?
同时,他又为穆丰的心狠手辣感到惊心。
死一个仆人,竟然让八位天罡巅峰,二十二位武修陪葬。
真是够狠的了。
可是,无论狠与不狠他都为穆丰那个护短的心劲感到佩服,至少他做不到这样。
骤然大掌柜的头向东看了一眼。
夏为峰同样转过身向东北方眺望。
“他,要来了。”
大掌柜喃喃一声,提着寒鳞蛇矛枪的手紧了紧。
夏为峰嘴一翘:“那位,真的要独挡他?”
有些不相信,但更有一丝敬佩隐在眼底。
不管信不信至少他不敢说这句话。
天台寺的观行上师,朦胧坊内的紫蝶仙子几乎同时抬起了头。
观行上师拉着慈净方丈,向宝峰玉皇庙赶去。
紫蝶仙子沉思着,然后果断的带领朦胧坊人退出古台府。
穆丰淡然的收回目光,挥挥手:“叫天苍涯来见我。”
第三百一十一章 邀战()
扁舟翩翩,随风而荡,距离翠屏山愈来愈近。
古台府内车马水龙,人流不息,你挨着我我挤着你的,摩肩接踵几乎难以行进。奇怪的是无论是古台府人还是外来者,貌似都很习惯,并没有谁举止粗鲁,焦躁的大喊大叫。
这一天,基本算是古台府最最繁忙的一天。
明日就是匠师大会,今天各地前来的游侠客商们看着热闹,匠人大师们忙着整理器具,收拾参赛物品,那里有功夫惹事生非。
本来江湖游侠,武林豪客修得一身本事,自视清高。平日里你不服我,我不服你的,稍有龌蹉就会大大出手。今日却是不同,不但对小小摩擦混不在意,即便遇到仇人也只是冷眼相对,竟然没有一个敢于横刀立马大打出手的。
为什么呢?
无他,被吓到而已。
人都说江湖武修脾气大,其实铸造的匠师们脾气更大。而且由于他们天天围着火炉劳作,炙热的烟熏火燎,轰鸣的锤打斧凿,时间久了,脾气在温和的人也会变得暴躁不安。
脾气变得暴躁,偏偏他们的工作是需要细腻专心,稍有分心,打错一锤子,往往要好多锤才能挽回,如果是最后几锤出错很可能会让兵器掉级。
时间久了,内外矛盾交杂中的匠师不仅脾气大,脾气还怪,翻脸比翻书还快。
惹不起,咱就不惹呗。
武修,只要需要武器就没有求不到匠师头上的,而匠师有匠师工会保护,惹到一个几乎就是惹到所有,没有人敢这么干。
所以就变成,武修在任何人面前都很猖狂,唯独在匠师面前老老实实的。
古台府,现在就是这样,虽然心里很不舒服,看人眼前人头憧憧,很是烦躁,偏偏还得压制自己,不能爆发。
“城守大人,整个古台府都充满一股燥气,稍不注意就会爆发。”
城守府,谈开崖端坐大堂之上,右侧为首六扇门淄衣捕头,双拳一禀高声汇报。
缁衣捕头身后站着一排四个灰衣捕头,一人向缁衣捕头递过一纸卷宗,然后由他递交给谈开崖。
谈开崖左手站着一位青衣大汉,身带前斜插着一把连鞘斩马刀,左胁下多带了一把绿鞘红缨匕首,靶上刻着一只犀牛头。
青衣大汉双手抱拳道:“虎爷,赤虎军三十六卫已然到位,请虎爷下令。”
谈开崖微微颔首站起身来,抬头顺着衙门看向天边。
哺食已过,天色将晚。
冬季的夜晚要比夏日早上许多,虽然刚进酉时,外面朦朦的已经有些看不清人影。古台府的楼台阁榭都悄然挂上了灯笼,不经意间让古台府蒙上一层红光。
谈开崖双眼认真的看着红光:“今晚大约能安静些,午夜一过却不好说。谢东,你吩咐下去,把好四门。”
青衣大汉双手抱拳应声大喝:“是!”
“何镇使,我希望六扇门今晚全员出动,看守好任何一个天罡逆贼。”
谈开崖扭过头看着缁衣捕头。
缁衣捕头双拳一抱:“必不让城守失望。”
谈开崖点点头,跨步走到衙门口,眼望翠屏山静静的道:“今晚关键都在那里!”
无独有偶,眼望翠屏山少谷峰的不仅是谈开崖一人,认为今晚关键中的关键是那里的也不是一个人。
程炳渊、夏为峰、观行上师是这样认为的,就连夕阳西下,朦胧坊一叶扁舟飘然离去,舟上的紫蝶仙子和玉胧烟也是这么认为。
关键是如此,却没有一个人想到过,蹬上少谷峰与穆丰并肩作战。
“你先去安睡,午夜听我号令,从那里,你谭叔叔选的地方潜入水底。”
青石上,穆丰轻声细语的对天苍涯说着。
“公子你就这么肯定张姒会来这里?”
天苍涯有些不明白,似乎从穆丰接到守护他的任务那一天,就肯定张姒会来这里。
穆丰笑了:“你来古台府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么安静,从无任何人打扰。是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在这里?还是天官三宝无人觊觎?还是我的威名镇压天下?”
接连三句问话一出口,天苍涯似乎有些呆了:“那,那?”
他有些不懂,直直的看着穆丰。
穆丰淡淡的看着山下,许久才道:“古台府明里暗里那么多人,为何守护你的任务要由我来做?为什么我因张大年是事找到烽火,两三句威胁他就把苦行道所有暗门全部交出?为什么我一怒杀人,明明破了白日禁武令,却无有一人过问?”
细思极恐,天苍涯惊得一下站了起来,伸着手指着穆丰惊慌的道:“公子,他们在算计你。。。”
穆丰低头默默想了下,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也是,也不是!”
看着穆丰平静的脸,天苍涯也慢慢安静下来,但他还是不明白的摇了摇头:“不明白。”
穆丰抬头笑道:“按这种做法,的确是在算计我。可就因为他们做的太明白了,把一切都摆在我的面前,明明白白的阳谋,任我选择,我才三番五次的告诉他们,苦行道君张姒,我不惧他,可以交给我。”
说着他仰望天际道:“其实也是,在我显露太玄大能的那一天,就不可能脱离这个涡旋。也是,谁会让一位太玄大能在旁看热闹,白白浪费啊!别说有你了,拖也会把我拖下水!”
“有我?”
天苍涯翻翻眼皮,用他可怜的智商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穆丰一点头:“其实,从你和谭月影踏进古台府一刻钟后,古台府各大世家应该就接到你的消息。”
“什么?”
天苍涯脸色一变。
穆丰认真的点头道:“不要小觑世家的力量,跟别说还有烽火和六扇门。”
天苍涯脸色再变。
穆丰很是郑重的看着天苍涯道:“你很幸运,有谭月影用心帮你,因为有张姒在后追杀,除了烽火外,真没有人敢给你一个月安全时间。也许是巧合,也许是谭月影在借势,他这一个月的时间让城里的世家把我给套进去了。其实他们却是不知,这样的算计正合我意。”
说罢,穆丰站起身来,仰天一声长啸。
“苦行道君张姒,你到了没有。。。”
第三百一十二章 雄心()
一声长啸,声传十数里,山野轰鸣。
瞬间,穆丰、天苍涯听到江面上一阵骚动,紧接着港口方向也传来嘈杂的响声。
穆丰突然笑了。
天苍涯傻傻的看着穆丰,在他眼中,这一刻穆丰邀战张姒的模样,威武无比。
穆丰看着天苍涯笑道:“我这一吼,白翎军奉张姒如神,竟然忍不住的喝骂起来,提前暴漏,引起港口城府军的注意。两军恐怕要提前开战,你也准备去吧。”
这时,穆丰还不知道,港口卫军已然全部替换成古台府第一强兵赤虎军了,战力全然不同。
同时他还不知道,在翠屏山近百里的西坡脚下,份属澄州的河面上,白翎军一排排的从船舶上,络绎不绝的踏上岸边。
“都别说话,顺着山坡直插过去。”
“奶奶的,动静都小点。”
“速度,速度,你他们没吃饭啊!”
一声声低吼,一声声喝骂,引领着大队人马攀上山坡。
一叶扁舟顺着船舶间轻松穿过,还没等船舶上的人看清,一道暗流袭来,轻舟利箭般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苦行道君张姒,你到了没有。。。”
陡然,一声鹤唳仿佛从天边传来,清晰的传到轻舟之上。
“是他!”
轻舟上布衣道者眼眸一亮,兴趣盎然。
鹤唳余音渺渺时,道者敏锐的感知到船舶上船舶下,一片骚乱。
“有意思。。。”
道者细长眼睑中闪过一抹精芒,仰头长啸,响彻天际。
他来了。。。
瞬间,方圆几十里内,无数人站了起来,眼眺古泾河激动不已。
有亢奋不已的,有战意汹汹的,有惊慌失措的,也有胆战心惊的。穆丰恐怕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道者一声长啸会引起这么大的动静。
此时他耳边听着道者一声长啸,嘴角一抿,笑了。
一抖衣襟,俯身坐下,大夏龙雀横担双膝进入梦中。
任何人都没想到,一声长啸让他了解到苦行道君张姒与他的差距。
神识初现,弥补了穆丰出入太玄与太玄巅峰之间的差距。
正是因为有了这丝神识,道者仅是凝神一声长啸,显露出蜘丝马迹,穆丰就清楚分辨出两人修为的差距。
差距是有,穆丰不得不承认,但并不悬殊,剩下影响胜负的就是战力了。
苦行道君行走九州,战绩彪炳,是天下皆知的大能,要不然道家千百派,怎能公认他为五大道君之一。
可我差在那里?
穆丰嘴角流出一丝冷笑。
他上一世不仅武学上是公认的大宗师,战力除了表现高宠公认第一外,他还没服过谁。
无论是力大无穷的岳云,还是枪法无敌的陆文龙,拼起命来谁都不敢说能赢他。
再说了,比武才看功力才谈境界,才能分出个高低上下。
拼命,只有生死。
穆丰半生都长在战场,是无数次从千军万马中杀伐出来的人。
在他面前分生死、谈战力。
简直就是笑话。
梦中,穆丰把张姒一声长啸显露出的修为套了进去,跟自己比对一番。
大致的画出等级,一点一点的寻常差距。
至于功法,穆丰没去想他。
也许别的人对战之前还要了解一下对手,寻找一下破绽。
穆丰不用,因为在千军万马的战场上,他已经习惯面对突如其来的对手。
那时,谁都不知道对手是谁,长拳还是短打,用刀还是用枪,就更不要提修的什么功法抵达什么样境界了。
穆丰在青石之上盘坐,宛如沉睡中的雕像。
张姒在轻舟之上站立,蛟龙一般在江水中穿梭。
眼看着两者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一片乌云飘来,遮住了皎月,遮住了青山。
青山绿水间,一个人影顺着山脚悄然潜入水中,呼吸间沉入江底。
他一手提着长戟,一手提着石礌,脚踏淤泥,一步一步的向东走去。
缓慢而无声的,在三十丈深的江水下行走。
忽然,一道阴影从他头顶飘过,他缓缓抬起头,看到轻舟从头顶一闪而过,又默默的低下头。任谁不知间,两滴泪水悄然融入水中。
天苍涯,就这样在暗流涌动的江底行走,承受着万钧水压的向前行走,直到消失在茫茫江水之中。
这种离去方式是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
白翎军封江三十里,深达十几丈,这是天苍涯亲眼所见。他嘴角噙着讥讽的笑意,仰头看着十丈高的钩网,看着网上飘动着一道又一道锋利的钢钩。看着无数条或大或小的各种鱼无力的悬挂在钩网之上,直到鲜血侵染了江水,将他隐得更深。
这一季的渔民要受苦了。
天苍涯骤然浮起这样诡异的念头,忍不住甩甩头,笑笑的继续艰苦前行。
他行走的好艰苦。
江底淤泥不知深几许,一个不好就会掉到阴壑之中。
三十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