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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也得去。”
两人正僵持着——
裴靖远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看了来电显示,转身接起。
“邱姨,”他的语气陡然严肃起来,甚至没跟容箬打招呼,快步走出了她的办公室。
“怎么会突然晕倒?打电话给澜医生了吗?”
隐隐约约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越来越远,渐渐的听不见了。
。。。。。。。。。。。
裴靖远赶到医院,已经一个小时了。
他原本是开车回家的,在中途接到邱姨的电话,说郁青蓝醒了。
傅南一不放心,好说歹说才让她去医院做个仔细的检查!
还没到医院,手机就有短信进来。
是傅南一发的病房号。
裴靖远看了一眼,也没回,随手将手机扔到了副驾的车座上。
傅南一在病房外面的长椅上坐着。
头发散了,衣服也乱糟糟的!
失神的看着地面。
郁青蓝晕倒的前因后果,他在电话已经听邱姨说了,当时气的连掐死她的冲动都有了。
但瞧着她现在这副模样,又心软了几分。
“怎么样了?”
“靖远,”她从位置上站起来,颇有几分局促的看着裴靖远,“我不是故意的,这些事,你知道瞒不过伯母的,视频也是她打电话问我要的,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她的身体虚弱成这样。”
“那你知道什么?”
裴靖远冷声问了一句。
傅南一被堵的哑口无言,“伯母好不容易才睡着,你别进去了。”
“主治医生呢?”
“伯母一定要让王教授看,王教授去做手术了,要等几个小时。”
裴靖远没说话。
单手插进西装裤里,走到走道最末。
手指在烟盒上按了几下,最终,顾及在医院,没有抽!
“靖远,”傅南一走过来,手指抓着窗棂,中间隔着一人的距离,“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怕离得太近,会引起他的反感。
她现在,如履薄冰。
不敢有丝毫的逾距。
生怕,连这点微弱的关系都维持不住。
“嗯。”
裴靖远敷衍的应了一声。
“对不起。”
这次,裴靖远连话都没接。
傅南一觉得无趣,但又不甘心就这样离开,想了半天,又实在找不到话题!
他们甚至,没有值得缅怀的过去。
裴靖远一站就是一个小时,对一个男人还好,傅南一就吃不消了,更何况,她还穿着高跟鞋。
“靖远。。。。。。”
“累了就去那边休息,”他偏过头,瞧了她一眼,“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
傅南一侧着身子,揉了揉已经僵硬的小腿,“我不累。”
她被裴靖远疏离的视线看的心里发毛,“我等伯母看了医生再走,毕竟事情是因我才引起了,我现在回去,也于心不安。”
裴靖远没说话,傅南一就当他默许了!
中途郁青蓝醒来,睁开眼看到裴靖远,就将眼睛闭上了。
冷冷的说:“你出去。”
“妈。”
“出去,除非你拿和容箬的离婚证来,否则,我一辈子不会见你。”
裴靖远拧眉,神色阴郁的站在原地。
傅南一拉了拉他的衣袖,“靖远,你先出去吧,伯母刚醒来,不能受刺激了,我帮你劝劝她,你给她一点时间接受。”
裴靖远从裤袋里摸出烟,抽出一支含在嘴里,转身出去了。
关门时,他道:“王教授还在做手术,我先让别的医生给您瞧瞧,等王教授出来后,再让他过来看看。”
“我的事,不要你操心!”
病房门关上。
郁青蓝睁开眼睛,看着已经没有裴靖远影子的病房,整个人都空了。
“他果真,果真为了那个女人,连我的死活都不顾了。”
“伯母,你别胡思乱想,靖远还是很关心你的,知道你晕倒,急急忙忙的就赶过来了。”
见郁青蓝没说话,傅南一接着道:“要不,就按靖远说的,让其他医生先给您看看,万一有哪里不舒服,拖久了不好。”
“不用,我的病一直都是王教授看的,换了其他医生,他不知道我的用药情况。”
“医院都有建卡,卡上一查就知道您以前用过什么药。”
“南一啊,你别在这里守着我了,去看看靖远,”她拍着傅南一的手,语重心长的说:“你是我最中意的儿媳妇,可是偏偏。。。。。。”
“对不起,伯母,让您失望了。”
“去吧,陪陪靖远,这男人,就是块石头,而你,就是那滴水,明白我的意思吗?”
傅南一从病房里出来,裴靖远正站在走道上抽烟。
半眯着眸子。
青色的烟雾模糊了他冷漠疏离的五官!
手指捏着金色的烟蒂,映着火光,手指如玉般通透。
“靖远。”
“嗯,”裴靖远目光微闪,落在她身上,几秒才有了实质。
“她最近心情不好,麻烦你了,多开导开导她。”
“这是我应该做的,靖远,你别跟我说谢。。。。。。”
“不,”裴靖远打断她的话,“这些,不是你应该做的。”
傅南一:“。。。。。。”
她明白他的意思。
只是,她一贯骄傲。
裴靖远这句话,如果一记耳光,重重的打在她脸上。
又过了一个小时,王教授才在一群医生的簇拥下,匆匆赶来!
跟裴靖远打了个招呼,就进了病房。
裴靖远走到门口,想到郁青蓝现在不想见他,就没有跟进去。
傅南一看了他一眼,给了他一记安抚的眼神,跟着医生进去了。
“裴夫人,最近身体怎么样?开给你的药在坚持吃吗?”
门没关。
清晰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裴靖远倚着墙,透过门缝看着里面病床上躺着的郁青蓝。
没有化妆,她的脸色,白的几乎跟身下的床单融为一体了!
“在吃。”
“您的情况,我还是建议您尽早动手术,最重要的是,保持心情愉快。”
“一把老骨头了,还愉快什么啊。”
“。。。。。。”
裴靖远曲起的手指在墙壁上轻敲,里面的谈话声渐渐离的很远。
光听对话,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但是——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妈妈的眼神。。。。。。
因为是亲人,所以,从来没想过要去怀疑什么,也没有仔细注意过她说话时的神情。
刚才他惊鸿一瞥。。。。。。
妈妈眼睛里,并没有身患绝症的人才有的颓败或者求生的***。
而是像和好友聊天似的,随意的抱怨人生不如意!
“靖远。。。。。。靖远,你在想什么?”傅南一连叫了两声,裴靖远才回神。
“怎么了?”
“想什么这么入神?王教授都走了,跟你打招呼你也没瞧见。”
。。。。。。。。。。。。
容箬纠结再三,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
虽然郁青蓝肯定不想见到她,但她去不去,又是另外一回事。
大不了,被她骂一顿赶出来!
靖哥哥为她做了那么多,她也想为他做点什么。
至少,不要让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伯母的性子她了解,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
她现在,只是不能接受,裴靖远忘了裴伯父的仇,跟她在一起!
以前裴靖远没跟她在一起时,郁青蓝对她的态度,虽然疏离冷淡,但表面该有的礼节还是做够了的。
她让辛秘书给她买了双棉拖,又去花店买了裴伯母最喜欢的忽忘我。
紫色的。
周边配上一圈白色的满天星,很是漂亮!
她不知道病房号,只好给裴靖远打电话。
听到她在楼下,裴靖远的薄唇抿得死紧,站在窗口,看着楼下抱着花束、裹着白色羽绒服的小女人。
似乎心有灵犀。
在他看下去的时候,她也正好看上来。
四目相对!
她在冬天并不灼热的阳光下,笑的一脸灿烂!
裴靖远不自觉的弯了弯唇角。
傅南一在一旁看的真切。
失落的垂下眼睑,也许,这就是她一直想要的,迫切想从裴靖远身上得到的——
被称之为爱情的情感。
它会让人不自觉的勾起唇角,即使对方胡闹,也毫不计较!
然而——
她曾经以为,像裴靖远这么清冷的人,是不会有这样浓郁的感情的。
裴靖远冷冷的斥了一句:“回去。”
“我都来了。”
她抱着花,笑得有几分讨好。
“来了也回去。”
妈妈连他都不见,容箬来了也是无济于事。
这些情绪,他一个人面对就好了!
容箬只盯着他,虽然隔得远,但依然能看见,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在上下运作。
“你在干嘛?让你回去,脚上还有伤呢。”
“在数你在几楼啊,十七,十八,十九。。。。。。十九楼。”
“你站在那里别动。”
说完,裴靖远就率先挂了电话,转身大步走向电梯的方向。
“靖。。。。。。”傅南一微微抬手,裴靖远已经与她拉开了一段距离了,“远。”
裴靖远出了电梯,就瞧见容箬一瘸一拐的正往这边走,有些费力,每走一步,眉头就蹙一蹙!
辛秘书在一旁扶着她。
裴靖远几步跨过去,冷着脸,劈头盖脸的凶她:“不是让你在原地等着吗?”
“你下楼,我也得走过来啊,还不如先走着。”
“我就该让你自己踮着脚爬上去。”
裴靖远弯腰抱起她。
容箬也没有矫情的拒绝,她现在,整个脚踝都疼的麻木了。
乖顺的攀着他的脖子,“靖哥哥,你会不会怪我自作主张?”
“嗯。”
容箬不满的鼓着腮帮子,声音里带着些小情绪,“我是不想让你夹在中间为难,跟个三明治似的。”
她伸手去捧他的脸,被裴靖远避开了,“你有见过长相这么出众的三明治?”
容箬‘哈哈’的大笑,强硬的掰过他的脸捏了捏,“你的脸呢?”
裴靖远抱着她,腾不出手来,躲了两下没躲开,只能由着她为所欲为。
“女人果然不能惯,越来越放肆了!”
“是身份不一样了。”
“以前是哥哥,现在。。。。。。”
她咬着唇,不说话了。
裴靖远挑眉,狭长的眸子里波光潋滟,“怎么不说了?现在是什么?”
电梯门打开。
傅南一从里面出来,看到被裴靖远抱在怀里的容箬,礼貌的笑了笑!
垂眸,长长的睫毛遮盖住了她眼底的神色。
她站在一旁,眼角的余光看着他们进去,直到电梯门关上,才抬头。
眸子里迅速掠过一丝恨意。
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容箬,你今天所拥有的,原本都应该是我的。”
出了电梯,裴靖远将容箬放下来,“你的脚能走吗?”
“嗯。”
她原本要抬起来给裴靖远瞧瞧的,但想到比早上肿的还要大了,就赶紧缩回去了。
“没事的,回去就能卧床休息好长时间了。”
“容氏呢?不管了?”
容箬耸了耸肩,“我和爸爸商量了,决定将容氏剩下的处理掉,尽人事听天命了。”
裴靖远没再说什么,走到郁青蓝的病房前,压低声音道:“妈说了什么,别在意。”
“知道。”
病房里,郁青蓝靠坐在床上看电视,纪录片,画质不怎么清晰。
听到声音,侧头瞧了一眼!
又视而不见的将视线转回了电视屏幕上。
“妈,箬箬来看您了。”
“伯母,我给你买了您最喜欢的忽忘我,您看看漂亮吗?”
意料中的。
郁青蓝没理她。
容箬拆了包装,将花插进床头柜上的花瓶里。
白色的病房里顿时多了些生气!
“伯母,我知道您不能接受我,但是,您生我的气,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您这样,靖哥哥很难受。”
“容箬,你如果当我是伯母,就跟靖远分开吧,n我也有脸下去面对裴家的列祖列宗。”
容箬咬着唇。
如果郁青蓝对她发脾气,她尚且能笑脸相迎,不放在心上。
但是她软了态度,却让容箬心里难受的紧。
“伯母。。。。。。”
一开口,声音都是哽咽的。
裴靖远从后面揽住她的肩,拍了拍,“去花瓶里装点水。”
“哦,好。”
容箬抱着花瓶出去了。
她转身的时候看到郁青蓝眼里的希望迅速萎靡下去!
然后,冷冷的看向裴靖远,“我还是那句话。”
出了病房,容箬按照指示牌指的方向去洗手间装水。
其实病房里就有洗手间。
但是刚才的情况,实在不适合她多呆!
刚走了几步,就碰到一群穿白衣大褂的人走过来。
在医院里,医生随处可见,她也没在意。
直到擦肩而过时,一个声音叫住她:“容箬?”
她回头——
叫住她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长的很俊朗,戴着一副无框的眼镜。
他手里拿着病历本。
容箬想了想,没什么印象。
完全不记得在哪里见到过这个人!
她认识的医生,就只有郁七七一个。
“你是容箬?”
对方也不太确定,重复问了一遍。
“我是,抱歉,请问您是?”
“徐沅澔,你还记得吗?高中的时候坐你后排的位置。”
“哦,是你啊,”容箬笑着寒暄:“你考了医科大啊,当时没听你说啊。”
她也只是有个大概的印象!
应该说,初中、高中、大学这几年,她对男生都只有大概的印象。
那时候,她心里眼里全是裴靖远。
“当时是没有想读医科大的,后来临时改了主意。”
“哦,”她拿着手里的花瓶比划了一下,“那你忙,我去给花装点水。”
徐沅澔的视线往她身后的病房瞧了一眼,“裴夫人是你的?”
“她是我婆婆。”
“你结婚了?”
震惊之下,他就忘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了。
“嗯,刚结没多久?”
她的脸上浮起一抹浅红。
“和你说的。。。。。。靖哥哥?”
那个时候,全班都知道她喜欢一个叫‘靖哥哥’的男人,只是都没见过真人!
“没想到,居然是裴夫人的儿子。”
徐沅澔喃喃的说了一句。
容箬没听清,往他的跟前凑了凑,“什么?”
“没什么,”他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这是我的名片,我的师傅正好是裴夫人的主治医生,如果你有什么要了解的,给我打电话。”
徐沅澔一群人走出很远,容箬很在反复琢磨他那句话——
有什么要问的。。。。。。
关于病情?
但是,如果是病情,医生不都是告诉家属了的吗?
他的师傅,还有什么没跟靖哥哥说的?
“在想什么?看你站在这里半天没动?”
裴靖远抽走她手里的名片,随意的扫了一眼,“这是什么?”
“哦,偶遇了一个高中同学,他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