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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比斯,放心,我会照顾好妮蔻的!”埃拉喊到。
那边,站在船头的海伦普蒂娜掀起面甲,呆呆看着站在码头原地的卡拉比斯,他正在被几个哀求的宦官抱住了大腿,盯着妮蔻一动不动,自己的那匹白马,很有灵性地也站在滩涂上来回踢着脚步,它完全明白女主人的苦衷。
淼淼中,卡拉比斯与女王、妮蔻的距离越来越远。
风向早已恐怖地转变了,卡拉比斯猛然听到了海湾口激越的鼓声,他爬上了码头一侧的石头塔楼,看到密集的本都舰船,正扬着风帆,畅通无阻地朝着海湾里杀来——它们的面前,只有一道横亘海湾的简易铁索,不要说木桩和沉船了,哪怕是位于海湾口一个小岛屿上,可以充当海军指挥所的灯塔,也根本没发出任何报警的信号。
“王八蛋马尔察,王八蛋克劳狄!”卡拉比斯终于忍受不住了,破口大骂起来。他想起了女王和妮蔻,便抓着软绳,直接从塔楼上降了下来,跌落在滩涂的泥水里,摔得满脸都是泥巴和血,但他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这时女王和埃拉的小船,已经距离岸边很远了,足有六七百罗马尺那么远。
海湾口冒出了阵阵火光,本都的舰船上的兵士,先把火把裹在了铁索上燃烧,而后用长斧、钩镰轻松一砍一勾,铁索就裂成数段,跌落到水里,悠长的号角声里,本都船舰势如破竹地冲进了海湾,几艘来拦截的博斯普鲁斯小舢板,一下就被对方的投石和火箭打成了筛子,像几片烂树叶般,在海流里绕了几个旋,就沉入水底,水面上到处是抱着木板挣扎呼救的人。
接下来遭殃的是长桥,这座桥设计的初衷,就是下方只能允许小型船只通过,但本都的几艘怪兽般的大舰根本不管这些,它们舰首伸出的可怕的青铜撞角,瞬间在几个方位把木桥的身躯撞击得碎片横飞,而后长长的桥梁剧烈地晃动着,发出了几声巨大而痛苦的呻吟声,带着桥面上无数的人马,在半空和水面上扭曲、解体——不管什么东西,都坠入到海里去了,大大小小的水柱,密集得如同森林般。
看样子,克劳狄和马尔察的船只已经越了过去,但女王的船只却没有,长桥毁灭时掀起的阵阵波涛,把两艘小船震得高低起伏,卡拉比斯看清楚了,他的小妮蔻被海水打得湿漉漉的,正抱着小羊,张着嘴哭喊着,埃拉紧紧抱住了她劝慰着什么。
而那边,海伦普蒂娜与艾尔卡帕也扶着船舷,上下晃动着,努力保持平衡。
整个波荡的海面上,这两艘蚱蜢似的小船,显得是那么无助,卡拉比斯悔恨极了,早知马尔察和克劳狄糜烂如斯,他就应该拉着女王和妮蔻的手,不顾自己的矜持,把母子留在卫城的。(
第29章 父与女(上)()
“我哪有什么能力,完全得依靠你。我母亲告诉我,我的责任就是谨慎小心。”——古希腊伊斯霍玛霍斯的妻子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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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都的怪兽巨舰,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它的四面都抛射出带着火光的箭矢和飞石,气势汹汹地扫荡着漂在水面上的幸存者。
卡拉比斯跌跌撞撞地跑到海伦普蒂娜的白马前,抱着马儿的脖子,恳请它为女主人牺牲自己的性命,以莫大的灵性接受自己,虽然自己从来都没有骑乘过它。
那白马低啸了声,迅速跪了下来,卡拉比斯跨了上去,而后他剥去沉重的头盔与铠甲,只在身上裹上了斗篷,马儿驮着他向深处游去,四周都是冷到骨头里的风与水,这时岸边传来了呼喝声,他回头看到海布里达与几个兵士跑到滩头,向他抛来一个套索,他回身接住,套在了腰间,本都人射出的火箭,在头顶上不断地掠过,几乎把他的头发给烧着。
女王是个很有应变能力的人,她及时地让艾尔卡帕回舵,朝较近的卫城划了回来,埃拉也在船上往回摇动船橹,这时一颗不大不小的,自本都三层划桨船上飞来的投石,砸中了埃拉的船,船剧烈摇晃着,把抱着小羊的小妮蔻掀到了水里!
几乎三个人同时跃进了海里。
先是卡拉比斯,他猛地离开了马背,奋力朝着妮蔻落水的方向游去。那白马没发出任何声息。它已经游得太远。超过了一匹马所能承受的极限,卡拉比斯离去后,它垂着四蹄,慢慢朝海底沉去,缩为了一团模糊的白色的影子,直到消失不见。
第二个是还身着铠甲的埃拉,她把马尾辫咬在自己的嘴中,没来得及脱去沉重的甲胄。就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海水,奋力地用双手把落水的妮蔻往上托,赢得哪怕是一点点的时间。
第三个是亚马逊的女王,她明智地脱去铠甲,嘱咐艾尔卡帕继续冷静地掌舵向妮蔻落水的方向划去,随后跃入了海水里。
岸边的海布里达拽着绳索,嚎叫到,“快给哥拿更多的绳索来!”几个兵士接力似的给一根根绳索打上死结,方便他们的军团特使朝更深处游去。
卡拉比斯只知道打开双臂,用泰兰尼昂教给他的呼吸术和速泳法。没命地朝小妮蔻的方位游去,他就像条灵活的刀鱼。劈开水波,一往无前,他唯一害怕的是,在他游到自己女儿身边前,妮蔻会沉入水里。
但当他抓住依旧浮在海面上的妮蔻时,妮蔻的身子猛地一沉,才让他感受到全身的酸楚和无力——他看到了,在妮蔻的身下,波浪中依旧高举双手的埃拉,她只露出个半个脸面在水面之上,头发与身体全部湿透,带着体力完全透支的疲累,但她看到卡拉比斯接过了妮蔻,微微睁开了下眼睛,似乎露出点笑意,便又沉静地闭上了双目,带着全身的铠甲,急速地没入了海水中,先是脸面,再是额头,最后是僵直的双手。。。。。。
“埃拉。。。。。。”卡拉比斯觉得脸颊上流出了湿热而咸的液体,他想起了埃拉曾经的话,她有过孩子,但没能保住,没有孩子的人是无法理解那种对孩子的爱的,以及失去孩子的痛。但他没办法继续多想什么,因为有绳索紧紧套在腰上,让他能做出余裕动作,把妮蔻横着尽量抱在水面上,那边海伦普蒂娜也游了过来,她接了精疲力尽的卡拉比斯的力,将妮蔻拉了过来,船上的艾尔卡帕一面举着盾牌,抵挡着四散飞舞的箭矢,一面抛来套索,将小妮蔻迅速拖上了船。
这时,卫城的塔楼上,罗马的兵士对着本都的小型舰队抛射出了带火的石弹,做出了威吓式的攻击,逼得舰队离开了卫城的射击范围,朝更庞大的蓬提卡比昂的岸边靠拢,反正阿狄安娜给他们安排的主要目标也是此处——整座城市根本无心抵抗,本都兵士们开始坐着迅捷的单层划桨快船,登上这座城市的岸边,不久城市就开始冒出火光与浓烟,它开始沦陷了。
卡拉比斯很累很累,双手与双腿僵硬得和木头般,他的眼前全是黑点在游来游去,“我再也没有精力回去了,那就这样吧,原谅我,波蒂。”他连恶心呕吐的力气都没有了,像条死鱼般迅速漂在了水面上,身躯随着波浪起伏晃动,又咸又苦的海水从他的鼻子和嘴里一点点地灌入,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直到最后他如同个在海水里捞出的垃圾般,被海布里达等众人用绳索拖上了滩头。
兵士和百夫长围在尚在呼吸的军团特使前,大声呼喊着,海布里达狠狠踹了其中的几个,“这混蛋又不是睡着了——给哥快去找毯子和担架来,把他抬到神庙里,那儿有火盆!”
一块自城外飞来的石弹,斜着砸飞了城中密涅瓦小神庙的屋檐,震得屋顶上落灰簌簌往下掉,打到了卡拉比斯的脸上,他才睁开了艰涩的眼皮,眼前是黑洞洞的穹顶和晃动的吊灯火,看来他是躺在地上,身上盖着厚毛毯,耳边还有兵士四处走动的脚步声,他下意识地往旁边摸了下,却摸到了一小团尖尖的温柔,带着轻轻的悸动,他侧过脸来,看到了海伦普蒂娜瞪羚似的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妮蔻呢?”
“她在你的那边,卡拉比斯。”
卡拉比斯又转过头去,臂弯才恢复了知觉,小妮蔻蜷缩得像只猫般,躺在他的臂弯之中,小小的苍白的脸上,开始泛起了些血色了。
“感谢祖神,我的乖女还活着。”卡拉比斯把头仰着躺正,觉得最大的幸福就在自己的左右两边,而后他想起了埃拉最后的笑容,眼泪又止不住地滑了下来。
海伦普蒂娜并没有把卡拉比斯的手,从她的胸脯上放开,她想起了埃拉,也流下了泪水。一会儿,女王直接翻了个身,也钻到了他的臂弯里,轻声问:“你会把妮蔻,带回那个遥远的罗马城吗?她在那里会如何。。。。。。。”
“那里。。。。。。和这儿完全不同。”卡拉比斯的脸上,挨上了海伦普蒂娜红色的发丝,想着她的这个问题,便也只能如此回答。(
第29章 父与女(中)()
上午有事,今天正常二更,请大家多支持,女人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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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有泉水,有树林,有荒原,有野马,有麋鹿吗?”女王一连串问了很多“有没有”的问题。
卡拉比斯摇摇头,说:“那里只有人,各种各样的人,和他们的**,共同构筑了这座伟大而糜烂的城市。”说到此,他甚至觉得把小妮蔻带到罗马城去,并不是件很好的事情。海伦普蒂娜也沉默了,她勇敢地勾起了卡拉比斯的脖子,看着这个男人,说:“埃拉生前多次和我说,希望妮蔻能过上和我们部族不一样的生活,她说一个女人有了孩子,就不会再固执于自己的想法,是不是这样?”
就在卡拉比斯想回答什么时,旁边响起了艾尔卡帕的声音,“既然女王陛下和军团特使都苏醒了,我就僭越了——特使阁下,军团的百夫长们已经在神庙外,等你的苏醒等了很长时间了。”
女王的大眼睛嗖得闪现下羞涩和难堪之感,就急忙转过身去,背对着卡拉比斯,一动不动,而卡拉比斯则快速而轻轻地自毛毯下抽身而出,生怕惊醒了小妮蔻的美梦,他爬了出来,艾尔卡帕正站在所在房间的入口处,满是悲戚的表情,她因埃拉的逝去而极度悲恸着。
穿戴好衣甲的卡拉比斯,对艾尔卡帕问了声好,就走到了神庙的正殿处。头上时不时有石弹呼啸而过的声音。看来本都军队已经开始围攻卫城了。不知道他昏过去多久了。
“卡拉比斯,如果你要问是谁在你昏厥过去后帮你换上干净热乎的衣服,别太感动了,就是哥和其他几位。”神庙前,当海布里达看到他出来后,竖着拇指自夸道,“杀退希腊佬后,赏钱可不能少。你得知道我们罗马人不好他们这一口,帮你从上到下换衣服,简直影响哥在同袍心中的观感。”
“那趁着我昏睡,有意在我短绔后面戳一个洞的是不是你?”卡拉比斯走下碎石横倒的台阶,问了这么一句,引得周围官兵粗鲁地笑了起来,矮小健壮的波普满脸烟灰,只有对细缝眼还闪着精光,抱着头盔向卡拉比斯行礼,“蓬提卡比昂完蛋了。听说那个本都王女的新模范军特遣队,仅仅花了一天时间就攻陷了它。克劳狄正护送总督马尔察朝城外逃跑。”
“弟兄们,现在只能靠我们了,坚持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佩特涅乌斯将军肯定会带着军团的主力,前来援助我们脱离困境的。”
这时,所有的百夫长都沉默着,卡拉比斯将双手伸出,意思是直话直说,海布里达舔了下舌头,说:“马尔察那混蛋事前逃跑时,带走了卫城里的大部分粮秣,我们现在的储备,只能坚持一个集市日的。”
“王八蛋。。。。。。”卡拉比斯抹了下脸,狠狠地说到,现在兵士的匣子里,确实有很多钱币,但钱币终归只是钱币,不能当粮食吃,不能当衣物穿,而后他想了会儿,说:“把带进来的骡马杀掉充饥。”
“骡马跑散很多,又被马尔察手下拉走不少,现在也只剩下三十来头,吃不了几天。”波普的话音刚毕,一枚石弹就砸在众人旁边的厩舍里,穿透了顶棚而入,各种木头和砖块伴随着烟尘飞起,带着一声骡子的叫声,“现在又少了一头。”
“那就先把这头死骡子吃掉,千万别浪费。”卡拉比斯随后朝着卫城的最顶端的塔楼走去,边走边向波普交待:“除去警戒兵力外,让兵士们尽量呆在神庙或仓库里,或者躲在城垛的战棚下休息,不要胡乱走动,另外取消每日的操练,节省体力和消耗。我亲爱的波普,虽然这样说我很难受,但从即日起,将兵士分为三部,每隔一天一部负责城防警戒,也只有这一部当天能吃两顿,其余两部预备兵力,一天吃一顿。”
当他们走到顶端塔楼时,几名兵士正依着墙壁上坐着小憩,旁边搭着盾牌和标枪,卡拉比斯没有吵醒他们,而是顺着狭窄的射击口往外张望。因为蓬提卡比昂不缺石材,所以卫城修得异常坚固,它依据地势建在一处靠海的高地上,背面是座更陡峭的石崖,此处塔楼恰好与山巅并行,整座卫城呈狭窄的长方形,只有一处通往山下,这使得敌人很难围困它,况且正的吊闸城门还特意开在了城墙与山崖间,只有一边能进入其间,城门是双层的,八座围绕其上的塔楼和弩砲位共同构成了城门处的死亡陷阱。在海湾边,卫城的两道城墙如手臂般,把小码头抱在其间,城墙上同样拥有八座塔楼,射角交叉,滩涂上的水区,全被兵士打上了木桩,防止舰船突入。城内,神庙、兵士宿舍、石槽蓄水池、小广场、仓库、下水道等设施一应俱全,从最上面俯瞰下去,山峰残雪皑皑,藏青色的松林映和着同样颜色的海洋,本都军队在卫城下平行设置了四个营地,与蓬提卡比昂相连的海湾里,本都的小型舰队排成个链条形状横亘其间,“大概米特拉达梯马上就能进入他儿子的宫殿了,我们的指挥所还有不少东西留在那里呢,便宜他了。”卡拉比斯说到,“有时我都怀疑,马尔察那蠢货为什么不留在卫城,这儿是个多坚固的壁垒啊。他把粮食和金钱全带走,完全是贪欲在作祟,最后只能便宜王女。”
“你得加上一句,没粮食可吃的话,这儿就是座坚固的棺材。”波普擤了下鼻子。
“战备物资,铁钉、皮革、武器什么的都还充足吧。”
“放心,马尔察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对了我有个想法,把那帮a骑兵的战马也吃进肚子好不好。”
“好主意,反正现在战马在他们屁股下面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卡拉比斯表示首肯。
结果,傍晚卫城的马厩就发生了一场极大的骚动,当一个多嘴的步兵大队兵士转述军团特使的话语后,差点让a骑兵拔剑暴动,谁都不愿意让老伙计坐骑成为腹中的食物,直到海布里达等几个老百夫长登场,才弹压了下去。(
第29章 父与女(下)()
米特拉达梯装饰金银的大帐里,在场的人又开始了争吵,“不需要对卫城发动强攻”这是阿狄安娜的主张,“既然先前让罗马人点燃车阵,用浓烟作为掩护遁走入卫城了,那么围攻四个大队罗马兵士驻防的卫城,就得不偿失了。蓬提卡比昂已然落入我手,当务之急是恢复对此地的秩序与税收,扩充军力,修造更大的舰队,联络更多的蛮族,准备在雪融后迎接和庞培的决战。至于卫城,只要立起长围,最多两个月后他们自然会因饥饿而投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