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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孩子，都尚不明确从何而来的小仙……动情，就已经是在拖累另一方。
上仙，你多虑了。另一方，说了我们是朋友。
素念没敢开口，嘴里，有些鲜血的味道。
损伤未痊愈，气血涌动，随情绪动荡而动荡，一时竟难以压制。
“这位仙侣，长留未见，我见过。”天涯继续着刚才的话，“她与阿钟，在山上相识，至此百年，也算青梅竹马。资质虽不及阿钟，但也是同级中的佼佼者，更何况她的父亲，本也是上仙。”
素念快要听不清这些话了，站着，都很吃力。
“而且是与阿钟，颇有渊源的上仙。上仙赏识，予以指婚，全体门派，都是同意了的。包括我，也同意。”
“长留的意见，你不用听。他闲散几千年，本就看轻俗事，就算说了什么，就当玩笑过去，不必牵连。”
“……是。”
天涯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她会答复的这么快。
“你真的明白了？”
“是，明白。”素念勉强露出个微笑，“上仙放心……此事，临溪，还有长留上仙……不会知道。我也……从未来过。”
天涯少见地动容了下。
不反抗，也不多说，却先为他人开脱。
倒是个明事理的小仙。
想着再说些什么，前方的素念，却先倒了下去。
第232章 应约华安（）
“我哪里也没去。”
素念醒来，借着温暖的灯火，看清身边人的面容，几乎是下意识地说了句。
钟临溪愣了下，被这一句说得很多话，都堵在了半空。
“我哪里也没去。”素念将被子拽了拽，挡住脸，“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钟临溪的声音有些沙哑。
“仙林，那边……有好多好吃的果子。”素念将脸贴在被子上，感受着温暖的黑暗，轻声作答。
好像在繁花城，被临溪披上衣服一样。依然是一层温暖，隔住两个人，却这么亲近，一点都不害怕。
看不见，也不会害怕。
“你知道……我一向贪吃的。所有甜甜的东西，看到，就走不动了。”素念闭上眼睛，认认真真地回答，“从来沧海之地时，看到满树白的、红的果子，就想上去摘几个……可惜我忘了，鱼，是不会爬树的。”
“这是条傻鱼，对不对。”素念声音飘摇，有点像台桌上的灯火。
“确实。”钟临溪笑了笑，“你告诉我，哪种果子是甜的？”
素念完全没想到这个问题，呆了一呆。
“……梨子果。”糟糕了，仙林里的果子，还真没注意种类，只记得那天掉在锐锋脑袋上那两个……素念硬着头皮回答。
“嗯。著名的酸果。未成熟时，酸涩到几乎难以入口。”
“我……我偶尔也会想换换口味。”素念庆幸，还好有被子阻拦。
“你会仙法，不会摔下。”钟临溪轻声，提醒了一句。
“光顾吃，谁还想着仙法。”素念勉强笑笑，“你忘了，在繁花城刘知府家外面，你还从那么矮的树上摔掉下去……必须要人扶，才能起来呢。”
“那是借口，小念。”钟临溪声音很低。“阻止你和浅溪见面的借口。”
“我不是。我是认真的，想去摘东西吃。”素念轻声。
“那你告诉我，怎么摔，才能摔成这种伤势。”钟临溪声音虽然低，却带着种威严，很少见的威严感。“知道过去几天了？”
素念下意识地摇头，才发现钟临溪看不见。
“三天……？”素念觉得心里打鼓，先报了个虚数上去。某本书上说，但凡受伤，别管大伤小伤，先三天为主，这是玄学。
“你还知道。”
玄学蒙题法，竟然对了。素念呆愣半晌，感觉应该感谢那本星之书的不知名作者。
竟然真的昏迷了三天。素念也被吓到，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种奇怪的力量动荡，后遗症好像越来越强了。
“对不起。耽误大家去华安城了吧？”素念一急，脱口而出。
已经在御地逗留了多久，半月有余？再不去华安城，万一再出动乱，恐怕难以挽回。
阿池他们，已经明确说要赶往华安城，在那边等着。
“你以为，现在是在哪里？”
钟临溪一句话，让素念惊得睁开了眼睛，从被子中爬了出来。
陌生的房间，木制座椅，小茶台，一切都提示着这里是客栈房间。
素念绕开钟临溪，推开前方窗户。
清风环绕，灯笼高悬。千家万户，万千楼阁，在眼前排开。
街角明亮，茶楼外坐满天南海北的客人，摇扇听着说书，货郎穿行在旅人中，提防着带剑的人。
捕快，剑客，商人。熙攘街道，女子倚楼而笑，唱着婉转曲调，巧笑嫣然。
华安城。人间界京城，长达二百年的都城。
素念看着人来人往，亭台楼阁，总觉得一切如此不真实，好像做了场大梦。
逝去之处，归来之处。烟雨百年，悠悠岁月，未曾销毁半点城池的样子。
历史，也从未真正记录过任何人的身影。
素念转过头，呆呆地看着钟临溪，看着本来不该出现于此的人。
“乘着叶舟，带你来的。长留师父说，与其让你呆在御地，不如带你来这里，先呆几天散散心。”
素念咬了下嘴唇，因为听到了这个名字。
长留上仙……倒还是一如既往，关心自己的事情。
然而……不配这关心。
“大家呢。”素念将头偏向窗户，一副已经开始看风景散心的样子。
“都在。除了锐锋和阿莲。”
确切的说，被抓苦力的，只有阿莲一个人。
落霞门已经到达华安城，阿莲无奈，只能服从主人的命令，去为落霞门做各种准备，抽空才能回来一趟。
心怀不满的阿莲，顺手也从这边抓了个苦力先带出去。
如果有死不瞑目这个词，一定是给锐锋准备的。走到哪儿，跑腿就跑到哪儿，连钟临溪看着那些大包小包的东西，都感觉为锐锋深深担忧。
“……阵法，一定要好好练习。尤其是储物系术阵，将来必有大用。”
作为师兄，钟临溪只能给锐锋提这一条语重心长的建议，因为怎么看，阿莲都是那种特别喜欢逛街、又爱货比三家的类型。
对此，锐锋只回复了一个字，滚。
真当是谁，都能用出这和操纵空间洞有一拼的顶级术阵吗？要是再修行几百年，侥幸能练出，一定先将钟临溪塞进去。
钟临溪都不知道为什么就被骂了，明明是好心，还在这边叹息。
你带着装着两仪神鼎那术阵，在锐锋旁边转悠，不是在气他是在干什么。
素念苦笑，感觉这人拉了一堆仇恨，可能都还无意识。
这就是差距。逾越不了的鸿沟……哪怕本人，都无法察觉。
终究，还是和中仙、小仙，不是一类人。
“七御之主，都到齐了？”素念轻声问。
“不可能那么准时。”钟临溪摇头，还不知道他们聚会的时间，看落霞门还在准备，就知道尚未聚齐。
“尤其还有那个人，明年能开上大会，就算不错了。”
钟临溪口中的那人，自然是闲散随意的长留。要是天涯不押着他，明年能来，都算早的。
“……嗯。”
素念不知该说什么了，只能微微苦笑，“我们……就先等等吧。”
小仙，自然不可能去参与七御之主的聚会，但可以等着，见见阿棠主人。
以及大会结果。这么多位上仙联合出手的话……大家这次，只需要暗中调查辅助，观测城中动向就可以了吗。任务，似乎稍微减轻了些。
虽然心头还有阴云，挥之不去。
“你心情不好。”钟临溪看着素念，“身体，还是不舒服？”
素念摇头。
只是，不希望你再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话了。有了天涯的劝诫……现在满脑子都是混乱，暂时不知道该怎么做。
保持现在距离就好了吗。离远就好了吗。还是什么都不做……看着临溪，就可以了吗。
很是讽刺。一直以来，总是好奇，想知道临溪的过去，想再离他近一些，看得更清楚些。
万万没想到，知道的时候，却像是被人强行劈开了大陆山河，隔远相望。
“……我带你去逛逛京城？”钟临溪试着提议。
和一个小仙？素念回避着他的目光，笑得有些僵硬，“不了。这地方……两百年前，已经逛了好久。没什么意思。”
“是吗，但两百年前，可没人跟着你。”钟临溪笑笑，似乎已经想到了她会有这一说，“当是陪我，如何？给你买点桂花糕，作为补偿。”
……别再说了。再说下去，再坚持下去……又要动摇。
素念不敢转身，门口，却传来个欢欣的声音。
“好啊，钟师兄，我来陪你。”
第233章 前世缘，今生续（）
阿莲跑去落霞门，长虹反而得了空闲，从落霞门跑下来了。
得知了钟临溪来到华安城，第一时间，就开心地找到了几人所在的风尘客栈，上了楼来。
……其实，可以住在楼下的，厨房也无所谓，柴房也没关系。只要别再看到这个人。
素念闷闷地呆在大厅，最偏僻的角落中，隔着窗格，看外面的景色。
莲姐姐不在，和锐锋去采购；小藕不在，大概也是追着天昊，去了哪个地方；就连刘梦萍，都被张尽诚带出去，游览京城了。
说起来，这两个人肯定是搭着叶舟，顺路跑来看风景的。这两人的婚约，从繁花城传来的回信看，似乎已成定局。
刘家老爷，居然认命了。那位承礼是何许人，一封信，竟然比钟临溪的术法还要好用。
段清平似乎也跟着，来到了华安城。
为什么用个似乎，是因为这位并不是跟着大家来的。
今天，在外面走路时，无意中遇见了段清平，还吓了一跳。
果然这边一昏睡，临溪就不带段清平走了。
“你自己一个人？”素念有些疑惑，在平沙镇耽搁了很久，累计半个月以上，但半个月不足以让一个凡人从大陆最东边来到中央地区。
“不。我……和十七姑娘，一起来的。”
段清平说话时，似乎也不是很确定。只觉得和平时一样，追随着十七的梦影，就来到了华安城。
这梦，已经快可以穿越时空了。
如果是平时，素念一定会感到奇怪，细细追问，但现在却闷闷的，毫无心情。
“你见到十七了吗。”如果阿池说在华安城等大家，十七，应该也会跟着到来才是。
“没有。自平沙镇一别之后……她又开始躲我。”
段清平唯一和十七呆在一起，就只有在平沙镇，那短暂的一段时间。
像是阿池已经离开，十七却没有着急走一样，在平沙镇，又多呆了几天。
亦幻亦真。每天，追着焚香，都能看到十七出现在不同位置。
有时坐在沙滩上，有时站在高崖上。有时，又独自坐在废弃的房子前，独自发呆。
最开始，还躲避下段清平的追踪；后来发现，大概是没了阿池，也没了甩开他的能力。
只能任他追踪过来，习惯了他的陪伴。
某日，天色阴沉，下起了骤雨。
段清平躲进废弃的祠堂，发现十七刚刚上了柱香，站起身来。
这祠堂已经废弃，神祇雕像也已破损，半个身体都坍塌进废土中。
可十七，却似乎清扫过这里，重新捧水焚香，为其纳养。
“已经没人祭拜，为何打扫？”段清平感到有些奇怪。
“正是因为没人祭拜，所以打扫。”十七露出丝微笑，指尖滑过废弃的神像。
“至少此刻，它没有被遗忘。”
段清平看着十七，一直看着。就像看到故人，穿越烟雨，从石桥上走来。
从幼年，到少女，她一直站在那里，时而裙袂飘飘；时而撑着竹伞，微微一笑。
红色花瓣，叠在一起，开了又谢。
“红芍。”
段清平准确地念出了她的名字，正迎上十七抬头。
“我……找了你好久。”
一声惊雷，滚过天际。
十七看着认真的段清平，震惊之余，想要躲开，却被他一把拽住。连同头上覆盖的麻布，都一并扯下。
露出的，是和记忆中一样，清瘦而美丽的脸。
花开灼灼，却为大雨而洗练，清冷而苍白。
“红芍……这么多年，我终于找到你了。”
像是乌云遮住了眼，闪电却撕开了记忆，一幕幕过去的场景，在眼前交错放映。
段清平怎么可能还让十七逃脱，将她紧紧地抱住，再也不肯放手。
“浅溪……你放开。我们已无缘，不可能再……”
十七不能用术法，不能伤害段清平，只是想挣脱，却又不及段清平的力气。
“我不知道，有缘算是什么。”段清平的手指，一点点滑过十七的脸庞，因喜悦而微微颤抖，“前世有缘吗？这样相见，算有缘吗。”
“我甚至不知道，你最后去了哪里。你一个人，会受到何种苦难。万念俱灰，选择了和你一起毁灭。”段清平闭上眼，似乎想起了昔日荷园，最后的一幕。
云锦相救，灵魂激荡，像是万千魂魄，都涌进了躯壳。
生死之隙，似乎隐隐看到红芍，踏上了黄泉之路。
心，跟着撕裂了。
既要死，便一起死。怎么会舍得让你一人在寂寞冥界，百转流离。
段清平，昔日的浅溪，捡起天师掉落在地上的长剑，一剑刺入心脏。
负了云锦的相救，却和云锦一样，无怨无悔。
红芍，等我，我会去找你。
“无论几生几世，我会去找你。如今，我来了。”段清平迎着雨声，温柔相附，“欠你的……已经欠了太久。你还要逃吗。”
十七还在挣扎，却慢慢，放弃了抵抗。
残余力气，化成眼角的泪，一滴滴落下。
“没用的。再怎样，谁也逃不过。这场变故，将我们卷入其中……终是要由我们，亲手终结。”
“那，现在呢。”段清平不知十七言语所指，却清楚地知道一件事。
像这样能和红芍在一起的机会，错过，就再也没有了。
“曾经，我们总是等……现在，我不想等了。”
十七没来得及说话，段清平已经凑了过去。
拥吻，代替一切。
雷声滚滚，像是几世的大雨，全都倾注其中。
“你和十七，你们……”素念听到这里，不禁声调都提高了。
“没错。”段清平语音平静，倒是有种敢作敢当的气质，“该做的，我们全都做了。”
素念干笑两声，尴尬地将脸转了过去。
其实，并不知道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但看着段清平，就知道一定是件郑重的大事。
所谓男女在一起，最终的那件“大事”。只有拜堂之人，才可以行的最终礼仪。
段清平也就算了……十七，没想到，真的……
真的也只有在浅溪面前，能如此心软。坚持的决然，都有一刻动摇了。
“没什么吧。你们……本就是天生一对。”素念发现，接受两人“拜堂”的事实，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
二百年，泛起的涟漪，终于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