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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怀有崇敬濡慕的情感，不能怀有非分之想。
轩辕翊这番话若是对作他人而说，或将有所效果。可惜他所诉说的对象是凌霜，她既没有接受过夫子对于礼教的说教，更没有将所读过的礼教书籍记在心上，她对于礼教，只停留在最基本的天地君臣父母之上。所以轩辕翊这番话对她来说，无异于对牛弹琴。
凌霜再次谢过轩辕翊，伸手擦干眼泪，现在不是她该哭的时候。她拜托轩辕翊在附近找到了一处可以暂时藏身的山洞，便一起与轩辕翊将赵升背去了山洞。轩辕翊又找来干草为赵升铺上，以便他能够舒服地躺着，接着便找来干柴燃起了火堆。
凌霜乘着轩辕翊外出打猎，替赵升取下了一直戴着的人皮面具。所幸有人皮面具阻挡，赵升的脸才没有被大面积腐蚀。不过饶是如此，他的脸上还是有着许多处斑驳的伤痕。他这张原本冠绝天下，仙逸无双的俊秀脸庞，算是被毁了。
凌霜看着赵升被毁的脸，又嘤嘤哭泣。她的师父事事追求完美，要是知道自己完美的容貌毁了，又要他如何接受如此残酷的事实？
凌霜小心翼翼地将赵升脸上的腐肉剔除。神奇的是，赵升脸上的伤口并没有死气，凌霜只稍作处理伤口便渗出鲜血。
第418章 师父毁容（4）（）
凌霜松了口气，觉得人皮面具真是世间第一有用之事物，若不是有面具挡着，她师父的脸一定会和身上一样惨烈。
凌霜将赵升的伤口包扎好，又为赵升输入了生命之气，便因为过度消耗而陷入沉睡。
轩辕翊拎着打到的野兔进到山洞，看到凌霜歪着身子蜷缩在赵升身边，双手紧紧攥着赵升的手，睡得正香。这一幕显得温馨和谐，轩辕翊都不忍心叫醒凌霜。
凌霜是被食物的香味给唤醒的。她只要在赵升身边，就会觉得无比安心，所以这一觉她睡得格外香甜。她梦到自己带着师父回到京师公主府，公主娘亲和爹爹设宴为他们接风洗尘。筵席上尽是山珍海味，色香味俱佳，凌霜一看便垂涎三尺，馋相尽露。
“我好饿啊！”凌霜咂咂嘴，从梦中醒来，才发现自己根本还在乌斯藏的某个不知名的山洞之中。她迷迷糊糊地从赵升身边爬起，顺着香味走到轩辕翊身边，“是什么这么香？”
“烤兔子。来，尝尝我的手艺，不是我吹，味道好着呢。”轩辕翊说话间已经扯下兔子的一条腿递给凌霜，不是温柔地替她吹了吹，嘱咐道，“小心烫。”
凌霜接过兔腿狼吞虎咽，轩辕翊看得极其舍不得，一边关照她慢点吃，一边替她将嘴边油渍轻轻拭去。他满怀期待凌霜会称赞他的手艺，以前在市井混迹的时候，围在他身边的女孩子总是爱吃他做的东西。
可惜凌霜只是埋头大吃，只字未说。她又怎么会有心情品尝美味呢？现在无论什么美味佳肴对她来说都是味同嚼蜡，她只求吃饱肚子，好有力气赶路，离开这个噩梦不断的地方。
轩辕翊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久，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他见凌霜一言不发，愁眉紧锁，便知她是在担心赵升的伤势。他打猎回来便发现凌霜已经为赵升包扎好伤口，便安慰她道：“师父本就修为高深，加上有你悉心照料，肯定很快就会康复。”
谁知，轩辕翊不提还好，一提赵升的伤，反而引得凌霜落下泪来。“轩辕大哥，你不知道，我师父他他的脸他是为了我才被毁容的”
毁容？反正他原来就丑得能够吓哭鬼，现在就算是被绝命池水腐蚀了，也不会难看到哪里去了，称不上毁容吧？轩辕翊腹诽着，当然他这些话是不会让凌霜知道，免得徒增她的伤感，破坏了他俩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良好关系。
“你不是有神奇的生命气息么，难道不能利用生命气息修复师父的容颜？”轩辕翊替凌霜出主意，“我也会想想，以前看过的书中有没有美容养颜的药方。”
轩辕翊的话提醒了凌霜，也鼓舞了她，她似乎在迷雾中找到了方向，不由两眼放光，她坚信自己能够让她师父的容貌恢复如初。“轩辕大哥，谢谢你。现在当务之急，我们要尽快离开乌斯藏。”
第419章 虎落平阳（1）（）
修练到像赵升这样的级别，注重的是精气神的修练，对于肉身则往往并不是十分在意。所以他在自己肉身遭到极大伤害时，选择了类似玄清尘的龟息大法那样的修练方式，进入了一种自我封闭及修复的状态。这种修练，主要是强大自身的精神力，锻造磨练自己的灵魂。他把此次受伤当作是渡过苦海的宝筏，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以期机缘合适之下，能够得悟天道，白日飞升。
这一次的修练，对赵升来说难能可贵，他在修练中感悟良多，受益颇丰。他甚至有些醉心于此次的修练，乐不思蜀了。可惜，他于几年前收了个徒儿，偏偏这个徒儿是个上跳下窜一刻也闲不住的精力旺盛的家伙，他再也忍受不了她的聒噪，不得不提前终止此次修练。
他睁开眼睛第一眼见到的，便是自己那个活宝徒弟，正坐在桌子前捣鼓着一堆东西，还时不时地口中念念有词。赵升一时好奇心起，想看看经过此次磨难，她是否有所成长，于是闭上眼不动声色，凝神探查。
“白瓜子中仁五分，橘皮二分，桃花四分，倒末。嗯，好了。”凌霜仔细地将面前已经研磨成粉末的药材一一仔细地称重，放入一只青花瓷碗中，紧接着朝碗里兑了些水细细调匀，这才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嫣然一笑。
桃花嫣然出篱笑，似开未开最有情。不知怎的，赵升看着凌霜美丽而又天真的笑颜，脑海中竟然浮现出这两句诗。
未等赵升想明白什么自己会想到这两句诗，那嫣然笑脸已然来到了自己面前，手中正端着方才他看到的青花瓷碗。
凌霜走到赵升卧榻前坐下，执勺的手还在不停地搅拌碗中汤药，然后舀出一勺，往赵升嘴边送去。已经整整一个月了，她每天都是这样给躺在那里毫无反应的赵升喂药。这次，她也如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
然而赵升却是对凌霜一万个不放心，就在她的小勺子快要触碰到他嘴唇时，他忽然睁开眼，伸手抓住她的手，冷冷问道：“你这是给为师喝的什么？”
凌霜平日里习惯了，赵升问话她要立即回答，否则答慢了便要接受惩罚。猛然听到师父问话，她下意识习惯性地答道：“回师父，是葛氏取白方。白瓜子中仁五分，橘皮二分，桃花四分，倒末冲调口服，日三，三十日面白。话说您已经服用满三十日了，萱儿看着师父皮肤还真是白皙不少，看来这个方子十分管用。”
凌霜说完，看向赵升，两眼对上赵升黝黑发亮的双瞳，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异常。她不敢相信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又试图挣脱，发现赵升的手强劲有力，自己不是在做梦。忽然发现自己日夜祈求之事成真，凌霜心中激动万分，手一抖，青花瓷碗翻落，整一碗汤药悉数泼在了赵升的脸上。
哈！他一月未见自己这个活宝徒儿，这算是她送给自己的见面大礼？
第420章 虎落平阳（2）（）
“师父！”赵升还未来得及发作，只听一声夹杂着哭声的尖叫声响起，凌霜已然扑倒在赵升怀中，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赵升无语，任由她哭着喊着，自己伸手抹去脸上的汤水。他不抹还好，一抹才发现自己脸上竟然被涂满了滑腻腻的东西。一向酷爱清洁的赵升再也忍不住，一把拎起哭成花猫脸的凌霜，喝问道：“为师脸上的，又是什么东西？”
凌霜却还没有从赵升苏醒的惊喜中回过神来，她看着赵升，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整一个小疯婆子，方才明眸皓齿的淑女形象荡然无存。好在赵升对她知根知底，知道她一向不着调不靠谱，于是加了一点点准仙威压再次追问：“为师脸上的，又是什么东西？别再让为师问第三遍！”
这回算是管用了，凌霜终于从激动中清醒过来，如实答道：“回师父，您脸上是我给您涂的美容药膜。”
“美容药膜？”
“是啊。轩辕大哥说了，他知道个药方，取瓜蒌瓤三两，杏仁一两，猪胰一具，同研如膏，每夜涂之，令人光润，面黑令白，冬日不皴。我已经帮师父涂了将近一月，效果极好，师父您放心好了。”凌霜一边说着，一边取过棉布，替赵升将脸擦拭干净。
赵升冷眼看着凌霜，被她气得七窍生烟。“又是取白方，又是美容药膜，你当为师是女子么？”
凌霜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师父玉树临风，仙姿隽逸，挺拔伟岸，怎么看都是男子汉大丈夫，萱儿怎么会把师父当女子看待呢。只是”
“只是什么？”
“先前在秘境之中，师父为了救萱儿容貌被毁，萱儿不得已才搜罗来这些药方，帮师父恢复容貌。”
“这么说，你很在乎一个人的容貌？”
“倒也不是。不过师父是因萱儿才毁容，萱儿曾发誓，要帮师父恢复容貌。”凌霜说罢取出一面铜镜放到赵升面前，面露得意道，“师父您看，经过萱儿的调理，您的伤痕几乎看不出来了。”
赵升却不以为然，嗤笑道：“肉身对于为师来说，不过皮囊而已，为师并不在意。一个人修练到一定程度，精神力的强大与否至关重要。只有灵魂足够强大，才能做到永垂不朽。”
凌霜听得不由惊呆了，问道：“这人没有肉身，就不是人了，成鬼了呀！再修练成实体，不就成了煞？”
赵升听了不由来气，伸出手指直戳凌霜的脑门：“真不知道你这里面是不是浆糊做的！道家讲究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待到白日飞升之后，你还怕自己不是实体？”
凌霜被赵升逼着看了那么多的经书，自然是知道这些道理。可是她并不服气：“可是师父，据记载，自千年前龙虎山天师府护道天尊张天师得道白日飞升之后，这千年来尚无一人得道成仙，就连传说中的修真界第一高手，龙虎山天师府护教天尊他老人家，也只是准仙境界”
第421章 虎落平阳（3）（）
凌霜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师父正紧盯着自己，嘴角浮现一丝戏谑的冷笑。难道是自己说的不对？凌霜仔细想了想，自己所说可都是有据可查，没错啊！
她正犹豫着是不是该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倒是赵升率先开口了：“以赵升之境界，早已勘破生死。只要灵魂不灭，生即是死，死即是生。”
赵升说得云淡风轻，在凌霜这里却不亚于狂风骤雨。她现在尚不知自己师父的真实身份，她认为号称修真界第一的天师府护教天尊尚要面对生死，何况她的师父！经历过这次的劫难，她再也不能接受他受一丁点儿的伤，更别提与他生死诀别，阴阳两隔。
“不，不！”凌霜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搂住赵升，泪水不受控制地便滑落下来，“师父，萱儿修为低浅，无法堪破生死，更是无法参悟炼神还虚、炼虚合道的境界。在萱儿看来，师父便是师父，换了肉身和换了灵魂一般无二，再不是萱儿原来那个师父了。”
赵升无奈地接受了现实，不想再与凌霜多做争论。她说得不错，她修为有限，无法与他站在同一高度，理解他的悟道。他合上双臂将凌霜圈入怀中，难得显露出温柔，想要安慰她，可偏偏说出的话，又是惯有的嘲讽：“你放心吧，以你的修为，怕是不会有机会等到为师肉身毁灭的那一天。”
凌霜听惯了这样的嘲讽，心中一点都不难过，反而破涕为笑道：“我可不可以认为师父算是答应了，要陪萱儿一生一世？”
“为师既收你为徒，自然是你一辈子的师父。”赵升应道。
他们二人一问一答，听似说的是一件事，其实问与答立场与出发点全然不同。赵升自觉自己不过是在履行自己做师父应尽的义务，但在凌霜听来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她把这当成了爱情的誓言。
凌霜还是小孩子心性，听了赵升的话心中甜蜜蜜喜滋滋的，脸上尚挂着泪，笑意却已在嘴角漾开，眼角眉梢间都是欢乐。她松开赵升，兀自伸手笑着抹去脸上的泪，欢脱地蹦向桌子：“师父，我在为您重新调配汤药。”
“不用。”赵升拒绝道。他一个大男人，实在用不着那些。
“那我去为师父打水洗脸。”凌霜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很快端着一盆热水进来。
这次赵升没有拒绝，他要赶紧把脸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洗了。若让外界知道，他堂堂护教天尊，居然涂了满脸女人用的美容药膜，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赵升洗净脸，无意中在一旁铜镜中见到自己的影像。他脸上肌肤白皙光滑，透出健康活力的光泽，风采依旧，根本看不出这曾是一张毁过容的脸。看来小丫头为他费了不少心，他平静的心中微微起了一丝涟漪。
赵升转身欲出去透透气，抬眼间却看到凌霜又在桌上捣鼓她那一大堆瓶瓶罐罐。听到赵升的脚步声，她头也不抬地说道：“师父，我很快就弄好，您去把衣服脱了躺在榻上等我。”
第422章 虎落平阳（4）（）
赵升听了心里打了个突，她这言语间也忒大胆了吧？真不知道他这活宝徒儿又想干什么。赵升双眉微微皱起，反问：“脱衣服？躺在榻上？”
“是啊。您不脱了衣服躺在那里，我怎么帮您敷药治疗您后背的伤？”凌霜总算将伤药调配好，站起来看着赵升，目光中一片澄澈。
赵升松了口气，说道：“这些事让轩辕小子来做就可以了，萱儿你出去吧。”
凌霜却站着未动：“师父，轩辕大哥下山去附近的集市采购些日用品回来，已经去了三日，我估摸着他明日就该回来了。”
“所以，这几日都是你帮为师换的药？”
“那是当然。不止是这几日，只要是轩辕大哥不在的日子，都是萱儿帮您换的药。”凌霜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赵升往卧榻去，丝毫没有滞涩，然而显得十分认真。
赵升却是满脑门的黑线，他有种又一次被徒儿非礼的感觉。他尴尬地干咳一声，冷冷地用命令式口吻说道：“为师既然醒来，便是会自行疗伤，以后你不用再做这些事。去吧。”
凌霜的嘴瘪了瘪，显得有些委屈，可是终究没敢说出口，她对于赵升还是有些敬畏的。她默默退出赵升的房间，怏怏地回到自己的房内。说是房间，其实不过是轩辕翊在一月前搭建的极其简易的茅草棚屋。房屋虽简陋，可是凌霜却没有丝毫介意，对她来说，师父在哪里，哪里便是她的家。
凌霜被赵升赶出来之后，无所事事，正托着腮帮子胡思乱想，忽然感觉隐隐约约传来轩辕翊的呼喊声。不是说他明天才回来么？凌霜有些不敢相信地四处张望了一下，这次呼喊声愈发清晰了，的确是轩辕翊的声音。凌霜如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在飞奔的时候，凌霜满脑子都是做什么美食给师父品尝，所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见到两手空空，满身血渍与污泥的轩辕翊。不过，虽然单看轩辕翊显得狼狈不堪，但是再看他的脚下，却又显得他英勇神武，威风凛凛。他的脚下竟然踩着一只浑身白色的大虎，还在不断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天，你竟然捉了条大虫！”凌霜惊叫。
“那是当然，凭着你轩辕大哥的英明神武，再多来几条大虫也不在话下。”轩辕翊炫耀地将他打虎的过程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