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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燧见凌霜手上，大吃一惊，立即转而攻向凝霜。凝霜来不及运功吸收聚集在罚神鞭上的杀神之力，只得拼命挥舞起罚神鞭，将朱高燧抽飞。
罚神鞭主要攻击人的灵台识海，也只有凌霜这样的天域星君才能承受住承载着杀神之力的罚神鞭如此一击而没有疯狂或毙命。但那毕竟是由承载着杀神之力的神器发出的攻击啊，饶是凌霜乃是天域煞神，也未能避免灵台识海受到伤害。
凌霜出现了幻觉。她又看到了那些臭男人们，赤身裸体，面带着猥琐的笑容，不怀好意地向她走来。
第981章 生离死别（3）（）
他们觊觎着什么，他们想要做什么，不言而喻。太恶心，太肮脏，太恐怖曾经的不堪，曾经的屈辱，曾经的绝望铺天盖地向她袭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直到此时她才觉悟，她虽然是神，却不是万能的，她虽然法力无边，却也有恐惧畏惧的事。她如此这般，该如何面对曾经爱过她的人？或许，离开才是最好的方式，别离才是唯一的出路，彻底而又决绝。
所以，当罚神鞭锐利的顶端再次刺向她时，凌霜犹如生了根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做任何抵抗，任由凝霜驱使着罚神鞭长驱直入，攻到她面前。
“不要！”这时才满头大汗赶来的朱高炽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下一秒他想都不想，扑到了凌霜面前，用他肥胖的身体挡在了凌霜面前。他觉得自己足够胖，能够替他的阿凌挡住这致命的一击。
与此同时，朱高燧和刚刚飞速赶来的赵升同时抓住了罚神鞭，想要阻止罚神鞭的攻势。凝霜并没有因为有人阻止而退缩，她反而拼尽全力将罚神鞭向前刺。而且赵升和朱高燧体内的破军神魂都低估了凝霜手中的罚神鞭。它此时已经将己身承载着的杀神之力发挥得出神入化，凡人的肉身又岂能阻挡它的进攻？
罚神鞭化作无坚不摧的利器，锋利的鞭身划过赵升和朱高燧的手，使他们顿时鲜血淋漓。赵升见罚神鞭竟为他人所用，不由大怒，将自己十分的道力加诸其上，希望藉此能够使罚神鞭醒悟，停止这次进攻。可是罚神鞭依然快速地前进，锐利的尖刺毫不留情地刺穿朱高炽的身体，刺进了凌霜体内。
赵升被震飞出去，体内气血翻涌，喷出一口鲜血。紧接着，他的心口传来剧烈的疼痛——那是剜心之痛，那是心碎之痛，更是心死之痛！
凌霜呆呆地看着心口涌现出红色，竟然松了一口气。心死过一次，现在再次被伤，却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她再抬眼看向前方，朱高炽和自己一起被罚神鞭串了起来，她破损的心中升起一丝怜悯。她知道，他很爱她，为了她能够牺牲一切，包括他自己。可是她不值得他这么做，他的人生不应该因为她而终止，更不应该因为她而羁绊。
所以，凌霜动了。她猛地抓住罚神鞭，霸道精纯的煞神之力喷涌而出，一下击退并没有杀神滋养的杀神之力，同时将神力输入朱高炽体内，护住了他的各大经脉，以保他无恙。
“该死！”随后赶到的青昊怒骂一声，怒不可揭地一掌轰向凝霜，凝霜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可是凝霜即便是伤重快要死了，也并没松手放开罚神鞭。她向后飞出的同时，牵动着罚神鞭，青昊眼见不对，抓住罚神鞭。随后而来的张宇清、汪雁南、空镜也加入其中。他们以为这么多人助力，总能留下罚神鞭。
第982章 生离死别（4）（）
然而罚神鞭像是黏在了凝霜手中一般，它毫不留情地从凌霜和朱高炽体内拔出，割破众人的手掌。凌霜胸口顿时鲜血喷涌，喷了朱高炽满脸满身。
“不，阿凌！不要！”朱高炽有凌霜的神力护体，并没有鲜血喷涌。他虚弱地举起双手，想要抓住凌霜，绝望地吼着。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爱的阿凌遇险却无能为力，什么都帮不了她，这种痛他又怎能承受得了？他恨不能替她去死！强烈的痛苦湮没了他，他眼前一黑，身体后仰，晕死在朱高燧怀中。
朱高燧却没有心思去管朱高炽的死活，他有很不好的感觉——廉贞星君的气息正在逐渐消散！他将朱高炽放倒在地，向凌霜飞奔而去。
一切都结束了？她并没有找到贪狼，不过却也阻止了凝霜融合杀神之力，她这一趟并没有白来。永别了，贪狼哥哥！永别了，炽哥哥！永别了，赵升！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和赵升永别，她的潜意识里，自然而然地冒出了赵升这个名字。
凌霜的神识开始涣散。她虽是天域神君，但并不是永生不死、不可战胜的。她也有她的弱点——她千年前的剜心之痛和重生前的凌辱之痛。谢凝霜成功地利用了她的这两大弱点，轻而易举地战胜了她，要了她的命。她即将消散这广阔的人世间，回归到那个更为广阔却冰冷而又神秘的天域。
凌霜惨然一笑，她付出了千辛万苦才挣脱了天道之力下到凡间，却是浑浑噩噩不知所为何事，还弄丢了贪狼，到头来如此惨淡地回归天域，恐怕会被破军数落千千万万年了。凌霜再无气力支撑，身子向后倒去，跌下万丈深渊。
一道白色身影抢在了朱高燧前面。他紧紧攥着的凌霜的本命符纸，开始自燃。他的心沉了下去，他终究还是要失去他的萱儿了！不，他和她有着同命情蛊相连，要死，他也要和她一起死！
凌霜感觉下坠之势消失了，她被人抱在怀中，定在半空之中。她看到了一张精美绝伦的脸，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她呢喃出声：“赵无敌，黄泉路上，三生石旁，忘川河畔，奈何桥头，我可曾遇见过你？”
赵无敌！她又叫他赵无敌！她又想起了他吗？赵升浑身剧震，流下激动的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萱儿，无论生死，我都会陪着你。”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生离、死别、求不得、放不下。此八苦中，尤以后四苦更令人苦上加苦，肝肠寸断。这千年来赵升日夜受着生离、死别、求不得、放不下的折磨，心中苦不堪言却只能苦中作乐。所以此刻，当他要面对死神之时，他心中并不觉得苦，反而感念上苍待他不薄。
“我爱你！”赵升将凌霜搂在怀中，轻语出声。时隔千年之后，他终于再次向廉贞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第983章 蓦然回首（1）（）
峨眉峰上乱成了一锅粥。
廉贞星君坠崖，那可是修真界第一大要事！
天师府护教天尊赵升，为了营救廉贞星君，也跟着坠崖，这又是修真界另一大要事！
修真界的两大巨头，前后坠崖，生死未卜，让先后赶到峨眉峰顶的众人面面相觑，乱了阵脚。张宇清、汪雁南、空镜、景炎以及四大神兽都纷纷聚拢到了悬崖边上。而张正行、张懋丞、汪梦蝶和海涛则忙着照顾受伤昏迷的太子朱高炽。
朱高燧是参与过凌霜与凝霜激战大半过程的，他亲眼目睹了凝霜的逆袭，十分清楚凌霜虽然被他干扰，但凭她的实力不至于被凝霜重创。真正使凌霜落败的，是后来出现的幻相。破军与廉贞、贪狼一脉相承，又因那幻相是凝霜借助杀神之力幻化而出，凌霜看到的同时，朱高燧自然也看到了。他一开始并没有想明白。他们在天域，什么样的没见过？他们征战四方之时，见到过的不堪入目的景象多了去了，为什么凌霜看到那些在他看来并没有什么的裸体男子后却会整个人变得呆滞畏惧，使得凝霜有机可乘？高手过招容不得半点儿闪失，更何况凌霜彼时的表现，简直是呆若木鸡！这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因！他傻傻地跌坐在悬崖边上，呆呆地看着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之中烟雾缭绕。这样摔下去，肯定会粉身碎骨吧？这该有多疼？
一道身影出现在朱高燧身边，唤起了被他遗忘的往事。朱高燧猛地站起，凶神恶煞地对着那道身影挥拳打去，同时怒吼道：“你究竟对她做过些什么？！”
青昊本在牵挂着凌霜的安危，冷不丁地重重挨了一拳，不由将心中的忐忑与担忧化作一股怒火朝着朱高燧发泄出来：“他娘的，你冲老子发什么火？有本事你去教训涂山薇啊！”
经青昊这么一说，众人才发现他们只顾着关心凌霜和赵升的生死，只顾着救治朱高炽的重伤，却将那个罪魁祸首玄女宫圣女遗忘了。张宇清和张正行立即转身去到凝霜跌落的地方，却哪里还有凝霜的人？他们立即展开精神力搜索，却也是徒劳而返。凝霜为天生混沌体质，能够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她要存心隐匿，除非强大如凌霜、赵升，否则一般的修真界高手根本无法发现找到她。
赵升和各派掌门一起精心策划的灭杀涂山薇的计划，以失败告终。此一战天师府损失惨重，不仅赵升生死未卜，还被凝霜夺走了神器罚神鞭。张宇清和张正行愁眉深锁，无奈地对视。
朱高燧又是一拳打在青昊脸上，怒骂道：“你别告诉老子你没做过对不起我姐姐的事！姐姐是怎么重生的？啊？贪狼、廉贞、破军联手征战，所向披靡，廉贞星君更是攻守兼备，毫无弱点。可是如今，是你使得她有了弱点，让那个臭娘们儿有机可乘！”
青昊听了不由地惊呆了。
第984章 蓦然回首（2）（）
之前他采取了非常手段，既刺激了廉贞的神识苏醒，又报复了赵升，他一直为自己这个一举两得的做法而洋洋得意。可是随着凌霜向他讲述当年事情真相，他已渐渐后悔当初那事儿做得太过缺德。现如今听朱高燧说出那事儿对凌霜有着那么沉重而又致命的影响，他是悔不当初。他无话可说，只能任由朱高燧的拳头雨点般地落在自己身上。
“够了！赵王！”白依依实在看不下去，出言喝止，“与其在这里打骂青龙白费力气，还不如想办法寻找老赵和萱萱。”
朱高燧停了下来，喘着粗气怒目瞪着青昊。青昊被打得披头散发，身上沾满了朱高燧手上的鲜血，加之自己的手也被割破，血流不止，显得十分狼狈。一旁正在看顾朱高炽的汪梦蝶看着青昊，微微皱了皱眉，站起身来默默走到他面前，取出帕子轻轻替他擦拭。
青昊有些惊讶，又有些激动，嘴唇微微颤动，想要说些什么，但一句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只眼睛不眨不眨地盯着汪梦蝶，眼中满是柔情与关爱。
汪梦蝶替青昊整理完毕，才轻启檀口，以微不可闻的声音道：“龙珠里记录着一切有很多事，并不是我能够选择我你曾经那样对采萱姐姐，太不公平我我不恨你，但若采萱姐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汪梦蝶说罢便起身要走，青昊情急之下一下拉住了她，只轻声唤了一句：“龙女！”
汪梦蝶转身看着青昊，无喜无悲，无爱无恨。
“星君大人，星君大人！”
一个慌乱的女子声音从远处传来，吸引了汪梦蝶的注意。她将目光从青昊身上收回，望向远处。峨眉峰上山之路上出现一道身影，抱着一柄剑，飞快地上到峰顶。
“无相姐姐！你没有死？”汪梦蝶惊叫道。
言无相一脸的焦急，她并没有理会汪梦蝶，只急切地问道：“星君大人呢？我要见星君大人！”
她一提到凌霜，现场一片寂静，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在场的所有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言无相环视一圈，见无人应答，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自从凌霜向轩辕剑辞别离开弄月别馆之后，轩辕剑便不停地震颤，近几日则愈演愈烈。言无相知道，那是剑灵轩辕翊在搞怪。轩辕翊原本失去肉身回归剑体陷入沉睡，但在凌霜日夜守护修复之下，渐渐恢复了感知。他定然是对凌霜放心不下，才会做出如此大的反应。言无相本就深爱轩辕翊，加之对于轩辕翊之死有着深深的愧疚负罪感，现在见轩辕剑如此，于心不忍，冒着违背凌霜命令的风险，带着轩辕剑前往天师府。离天师府越近，轩辕剑震颤得就越厉害。就在刚才，轩辕剑差点就脱离她的控制，飞入空中。言无相隐隐有些不安，更是加快脚步，按照轩辕剑的指引上了峨眉峰。
第985章 蓦然回首（3）（）
就在言无相还在暗自揣测的时候，怀中的轩辕剑猛地挣脱她的束缚，冲上云霄，在半空中散发出金色的神圣光芒。片刻之后，轩辕剑猛烈地颤动，直直坠向那烟雾缭绕的万丈深渊。
“啊！”言无相失声尖叫，泪流满面。他终还是放不下她，追随她而去！
“无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普渡静斋的掌门空镜问道。
言无相渐渐平复心中哀戚，将她发疯之后被凌霜唤醒的经历娓娓道来。空镜听了不禁感叹：“传言无相你被星君杀了祭奠轩辕翊了，原来你只是被星君请去治疗疯病，并守护轩辕剑。”
言无相讶然道：“怎会有如此传闻？我本就罪孽深重，就算星君真的要杀我祭奠轩辕大哥，我亦无怨无悔。更何况星君虽是天域有名的煞神，却是宅心仁厚，行事光明磊落，比之有些名门正派所谓的圣女，不知要圣洁多少倍。不，不，我错了，那所谓的什么圣女，根本不配与星君比较。星君乃是神，而她，则是魔鬼！”
已经不用言无相再说，众人也知道她所指的，乃是玄女宫圣女涂山薇。汪梦蝶见言无相为凌霜澄清，便也挺身而出道：“无相姐姐说得不错，我们不应该被约定俗成的正与邪所蒙蔽了双眼。有时候，有些人顶着名门正派的名号所做下的事，真是连歪魔邪道都不齿。就我所知，采萱姐姐之前阉了一些门派的男弟子，是事出有因的。我只能说，那些人是咎由自取，留下他们的命，已是采萱姐姐的仁慈了。不过，我们现在应该抛开那些曾经发生的误解，立即制定方案，全力以赴寻找星君与天尊。”
汪雁南狐疑地盯着汪梦蝶。她怎么知道这么多？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一夜之间，她成熟了许多，比之以前更有主见，更有担当？
张宇清对汪梦蝶一揖，道：“关键时刻，汪姑娘的镇定令贫道惭愧，汪姑娘的果断令贫道汗颜，贫道受教了！”他面色祥和诚恳，此番话发自肺腑。
张宇清如是说，如是做，张正行带着张懋丞也向汪梦蝶一揖。汪梦蝶连忙还礼，汪雁南和空镜则向汪梦蝶投去了赞许的目光。之后，张宇清邀请四大神兽、朱高燧以及诸位掌门，共同商讨寻找方案。张正行则开始为朱高炽疗伤，张懋丞、汪梦蝶和言无相在一旁护法。
就在众人还在为凌霜和赵升展开热烈讨论的时候，凌霜和赵升却徘徊在生死边缘。赵升收到同命情蛊的牵连，渐渐支撑不住，一口气尽，再也无力支持他和凌霜，直直向崖底坠去。
凌霜的情况很不好。她的气息越来越弱，神识涣散，化作点点光电，不断向远处的虚空飘散。她心口的位置，不断汩汩冒出的鲜血，化作朵朵夺目的艳丽花朵，围绕在她的头顶。渐渐地，从她的识海中显现出一个个字符，朝着花朵飞去，缠绕着花朵，最后没入花朵之中。
第986章 蓦然回首（4）（）
花朵的颜色因此变得黯淡、枯萎。紧接着又有新鲜的鲜血幻化成花朵，再次吸引着字符。随着最后一个字符没入花朵之中消失，所有的枯花又缠绕着凌霜转了一圈，最终消失在虚空之中，化为黑色的齑粉，消散而去。
往事一桩桩一件件，如梦如幻，如影随形。隐约间似乎有人在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