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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直直的看着那隐在暗处的人,晦暗的大厅中遮掩了他的面容,他的笑声却是阴沉渗人。
“姑姑……”一个小小的身影被他从暗处拽了出来,洁白的衣衫也变得脏渍不堪,灵岫在他手中拼命挣扎,四月收回心神,缓缓松开紧握的双手。
“我已经将紫阳凰玉带来了,你快放了她。”四月沉声说道,暖煦的春阳照在她脸上,那一张脸退却了红润,只剩下苍白凌厉几近透明,一双眼神犹如利刃,仿若要将她眼中倒映出的那个人撕扯吞噬,周身的森然杀意令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暗沉之中。
“想不到我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紫阳凰玉,你竟然会因为这个小丫头交出来。”沈青岩笑过之后,朗声说道,手下力气分毫不减,拽的灵岫的手腕直疼。
灵岫蹙紧了一张脸,看着庭院中立着的两人,想到这三日来的遭遇,禁不住带着哭腔的呜咽唤着四月:“姑姑……这个臭老头,三天来就给我吃了两个馒头……”
四月听着她这话,一时胸闷的不知该说什么,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着藏身傲立在暗处的沈青岩,斜眯了双眼说道:“师叔,我敬重你曾是我天灵山中人,此番你行如此见不得人的手段迫我就范,我也认了,如今我只想将她带走。”
四月微眯了双眼,眸中乍现寒光:“至于你害得我师父惨死一事……”无边的惨痛记忆涌上脑海,仿若那皓皓银丝飘散在了眼前,四月只觉得胸口涌上来的是压抑不住的暗痛,撕心裂肺般,她不由的蹙紧了眉头,咬牙切齿道,“总有一日,我会亲手替师父报仇!”
为了灵岫,为了花吉,她不得不忍。
“报仇!?那你最应该手刃的仇人是凌上昔!当初若不是他疑心你,也不会将你师父引下了山。”沈青岩微笑着看着不远处几欲站不稳脚的四月,“当初那杯噬功散滋味如何?”
“是你!”四月抚上胸口,那从骨髓深处漫上的寒意袭上心头,容色霎时变得惨白,唇也微微颤抖,耳边嗡嗡作响,四肢百骸的血液,都似乎散失开来。
“当初凌上昔给你的不过是能够散尽你内力的散功酒,是我偷偷换了将那一杯酒换成了噬功散……”沈青岩看着庭院中的四月,越发阴蛰了一双眼眸,看着她此刻的模样,心中爽快无比,当初泽州一战,令他声名狼藉,狼狈不堪,此时他只觉得心中这口郁气终于稍稍舒缓,“他可真是你的好夫婿,虽不愿让你命丧黄泉,却眼睁睁的看着你在他面前饮下那杯酒他才甘心。”
她低垂着头,长发遮掩了双眸,双眸乍现一道妖冶红光,胸中气血激荡,无边的恨意喷涌上脑,那日高不可攀的王座熠熠生辉,他玄袍王冠,赫赫威仪,冷冷的声音遥遥传来,她的脸色在玉杯琼液的倒映出来是那般痛心与惨白,你们……一个也别想逃!
双眸中的红光越演越烈,几近覆盖住她整个黝黑的瞳孔,在日光之下,映衬着绝世容颜,是那般妖异眩美,周身的凌厉杀气,竟似要将天地都破碎支离。
“姑姑……”灵岫不安的望着远处几近摇摇欲坠的四月,嘶哑着声音轻唤。
四月猛然紧闭了双眼,胸口阵痛不止,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在黑袍的笼罩下,几乎令李斌感觉她就要这样灰飞烟灭了一般,李斌近在身侧,也被她这无法压抑的冰冷怨毒,惊得激灵打了个冷战。
第106章()
下一刻,李斌暗缓了一口气,那种强烈而森然的压迫力,在那一句轻唤中倏然消失了四月缓缓睁开双眼,那一双剔透清冽的双眸中诡异红光已悄然褪却。
李斌稳住她遥遥欲坠的身子,却听见她一声声凄厉的笑声传入耳中。
她推开扶住她的李斌,抬手拂开脸上被风吹得凌乱的散发,随意的姿态,宛若天生,瞥见了手中淡紫的柔光,刹那间,凛然不可逼视:“你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紫阳凰玉,无非是想要开启皇陵……”她抬眸看着沈青岩,只见他一身笼罩在宽大暗袍之中,阴暗的大厅遮住了他的容颜,却也能感觉得他此刻的神情变得凝重了三分,“皇陵中的财富足以颠覆九州。”
她凝视着灵岫,淡然的笑意挂在脸上,灵岫在触及到她目光的那一刻,也缓缓安抚下来。
“可这些财富何时入得了你的眼。”四月淡笑道,“你要的不过是藏在皇陵中的天罡正气心法。”她抬眸打量着沈青岩,一抹轻蔑的笑意噙在嘴角,天灵山中人心性清高,财富珍宝于他们而言不过过眼云烟,若是她没有猜错,那沈青岩的出身本就不凡……倒是这天罡正气对于每个天灵山的传人有着神圣而巨大的魔力,天罡正气乃天灵山至高不传秘术,向来只有历任山主才可修习,若是能修习天罡正气的顶重,不仅能容颜常驻,武艺更能达到绝胜之境,天下无人匹敌。
太师父有两个徒弟,一个是道泽,一个便是沈青岩,道泽性格温润宽厚,更是武学奇才,太师父一直视他为下一任山主的不二人选,沈青岩虽天赋异禀,却心术不正,尚在天灵山修习之时便对得师父青睐更多的道泽多有嫉恨,太师父将天罡正气传授给道泽之后,沈青岩愤恨难当,千方百计从藏书阁密室中偷窥到了天罡正气的心法秘籍,被道泽发现之后告知了太师父,太师父竟将那世间习武之人视为瑰宝的秘籍付之一炬,化为灰烬,更将沈青岩驱逐出山,纵观天灵山传承了几千年,他是第一个被驱逐出山的人,这也是他一生的耻辱。
世人皆知大胤开国帝君与天灵山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夙愿,并不知她的祖上也曾是天灵山的传人,作为下一任的天灵山山主,他自然有天罡正气的另一本心法秘籍,而这本秘籍便藏在皇陵之中,这也是为何沈青岩千方百计想要开启皇陵,他并非觊觎皇陵中的无上财富,而是想要得到藏在皇陵之中的天罡正气的心法秘籍。
四月凝视着手中的紫阳凰玉,抬眸讪笑道:“说到底,你不过是嫉恨我师父罢了。”
沈青岩面色更加阴沉,想起从前在天灵山师父对道泽的种种偏爱,面容也变得狰狞起来,灵岫被他钳制在手中,只觉得他一身阴冷之气令她不寒而栗,不由的不安望向四月。
四月一眼不眨的凝视着灵岫,心中早已担忧不止,李斌已趁着沈青岩心神不宁绕到了那一处残破不堪的假山之侧,只待寻到一丝可乘之机,便可趁他不备救出灵岫。
沈青岩挟持着灵岫,等同于抓到了四月的软肋,四月缓缓吐出一口气,缓言说道:“师叔,请你放了她,我将这枚凰玉交给你就是了。”
他冷笑一声,面色如雪一般严凜,却透出诡谲万分的阴险来,四月不禁变幻了脸色,握在手中的凰玉也不由用力,厉声道:“若是师叔敢妄动,我可不保证这枚紫阳凰玉是否会在我的手中化为灰烬。”
沈青岩收住笑声,望向那枚紫阳凰玉,淡笑道:“这么玉雪可爱的小娃,我怎么舍得杀了她,你将凰玉交给我,我就完好无损的将她还给你。”
四月牵起一抹轻笑,缓缓启步朝着阴暗的大厅行去,李斌听着她落地的脚步声,握紧了手中的宝剑,日光之下,刀锋寒光凛冽,风吹得窗纱哗然轻响,几片残叶点缀其间,颤动似蝶,四月止步在大厅之下的阶梯前。
面容纠结万分,心中却在无声冷笑,她随即对上他的眼,极力的压抑着怒气与焦灼。
长叹了一口气,将那枚散发着淡淡紫色光晕的凰玉凌空抛出,紫色流光恍若流矢星陨,在空中划出优美而神秘的光影,刹那间,远处一道寒光闪过,沈青岩跃身握住紫阳凰玉,如获至宝,周身飞速旋转,电光火石之间,四月已经大步上前将跌坐在地上的灵岫护在怀中。
蓦然,一声呼啸之下,又是一道寒光斜弧飞来,沈青岩眼中闪过一道光芒,一声冷哼,反手为掌,以掌心对上李斌手中的宝剑,两人内力均不凡,乍一向交,顿时火光四射,残破的大厅在这蓬勃的内力之下,卷起尘烟万重,摇摇欲坠般,劲风吹拂着残破的窗棂,鲛丝帷幔阵阵扬起。
两人身影几乎化为两道光影,衣袂翻飞处,夹着冷光似带起了辉赫光焰!
李斌长剑凌空而来,沈青岩浓眉因着杀气蓦然挑高,慑人肝胆的掌风宣泄而出凜然霸气犹如实质一般。
四月将灵岫抱在怀中,看见她如玉般的小脸只是有些憔悴,并无其他异状,顿时长舒了一口气,转而看向庭院中相交的两人,李斌凌厉一挥,剑尖直抵沈青岩,眉眼之间杀意瞬涨,在暖暖日光之下,半面银色面具也染上凛冽寒意。
沈青岩淡然的扫了一眼眼前执剑的面具黑衣人,嘴角牵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讥诮笑意,脚下未动,腰间奇异一闪,便轻易躲过了凌厉而来的长剑,李斌瞳孔微微收缩,深邃的扬起隐见涟漪,随即,那黑衣如鬼魅一般闪过,带来的劲风,刮过他的脸庞,再次看去,他已伫立在不远处残破的高台之上,深晦笑意挂在脸上,两鬓银霜更添阴蛰之色。
李斌愤懑抬步追逐,却听得远处一句轻唤:“别追了。”
她眯起眼,望着沈青岩离去的身影,唇边勾起一道淡笑:“他根本开启不了皇陵。”
第107章()
四月牵着灵岫从大厅之中走出,遥遥望向不远处,李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日光底下的那人如同神祗一般,与她两两相望。
不过片瞬时间,四月收回目光:“走吧。”
前院正是莺声燕语正酣,衣香鬓影间暗香浮动,后院亦是一番喜笑颜开,灵岫连番天真孩童话语,逗得英勇负伤的陈三公子朗朗大笑,直呼着灵岫实在有趣。
温映月看着两人在大厅之中打趣玩闹,不由之间也带上了一抹柔情。
她终于明白,为何四月会那样在意灵岫,不惜用紫阳凰玉从沈青岩手中将她安然无恙的换回来。
眼前的女童雪雕玉琢,宛若仙童,唯有在这干净的来不及沾染世俗尘埃的灵岫面前,她才能放下仇恨与阴晦,忘掉那些撕心裂肺的疼痛与丑恶,觅得片刻安宁清静。
到底说,玄恆也是个沉稳儒雅的性子,怎么就养出这样一个女儿来,转而她看向幽暗重重的二楼,心中已然有数。
无声的叹息在她心中响起,曾经她也是那般巧笑嫣然的模样,如今却是……
她抬眸看向倚窗而立的淡淡身影,她雪白的面容隐在阴影里,连眉眼也看不清晰,风卷起她的衣袂,那清瘦纤弱的身影,几乎要被天地间的暗色淹没,楼下的欢声笑语更显出楼上寂静如谧,竟是别样的寂寥。
不远处,亦有人伫立在繁花锦绣中遥遥的望着阁楼中的身影,黯然神伤。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乱了几人的状态,还未及温映月反应过来,前院的鸨儿刘妈妈已经气喘吁吁的奔到了眼前,心神未定的指着前院方向:“掌柜的,上次来的方公子又来了,要见主上。”
“主上是他想见就能见得?”温映月拧眉说道。
陈三公子斜歪歪的靠在椅中,斜瞥了她一眼,洒脱一笑,眉宇间隐现清越傲然,看着灵岫眨巴着水灵的大眼望着他面前那盘水晶肘子垂涎三尺,不由朗笑一声,将盘子递到了她的面前。
“可是……可是他说若是主上不愿见他,他就将咱们这水云间给封了!”刘妈妈面色一变,却听见清灵爽朗的笑声从阁楼之上遥遥传来,“他好大的口气。”
刘妈妈抬眸看去,只那一瞬间,仿若所有光华都被凝聚在了缓缓从阁楼上下来的女子身上,只见她笑意淡淡却是这世间不可多得的绝色,双眸潋滟流转,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举手投足之间,竟是说不出的尊贵气度。
她走的极慢,步伐却极为轻盈,仿若足不沾尘便已翩跹到了眼前。
温映月沉声说道:“你真去?”
四月淡笑一声,清灵动耳的声音仿若珠玉落盘:“见见也无妨,若是不见,怕往后的日子没个安宁了,带他们到未央吧。”
陈子烨朗笑一声,掷起酒杯放在唇边,温映月欲出言阻止,却被他冷冷一眼瞥住,止住了口中的话语。
面前正坐了个玉雪可爱的女童对着那一盘水晶肘子啃的不亦乐乎,也不去理会温映月不住担忧频频朝着未央亭望去,看着灵岫满脸都是油渍,从长袖中拿出一条蜀绣丝帕递给灵岫,示意她注意一下自己的仪容。
“真想不到,堂堂一国之君要见自己的皇后,还要到这青楼楚馆来,映月,你可抓住机会,让他给你题一方御笔墨宝,挂在大门前,这样一来,以后你这水云间可就客似云来了,啧啧,皇帝墨宝挂在青楼楚馆,真是风韵无限啊……”
“你这时候还有心思打趣。”温映月斜瞥了他一眼。
“你就不诧异四月为何会见他?”陈子烨朗声笑道,眉眼中竟是玩味兴致。
温映月看着他的神情,默不作声的长叹了口气,紧握的十指也缓缓舒展,心口却有一处在隐隐作痛。
方铮看着缓步步入凉亭中的主上,前方是莺歌正酣,款款丝竹使人神清气爽,远处碧烟浩淼,小巧精致的凉亭坐落在湖心之中,重重帷幔随风轻抚,落在碧波上,激起涟漪不断。
他知道,此刻未央中正有人在见自己此生最恨的那人,也有人在与此生最爱的那人相见,他别过眼,不忍看这一对帝后,世间至尊贵至美好的一对夫妇竟会在这样的景象中相见。
一如这名,未央,未央,长乐未央,长恨未央。
白纱帷幔中,那抹黑色的身影格外突兀,淡淡的倚靠在阑干前,一头漆黑长发垂髻披散,在夜风中轻轻翻动,似真似幻,面容皎洁如雪,遥遥望着夜空中零星闪烁的几颗星子。
四月痴痴的看着那轮明月被朵朵云絮遮掩,风又将云吹散,她缓缓回头,露出一道清浅的微笑,在灯辉映照下,犹如谪仙一般飘逸出尘,檀唇轻启,唤道:“上昔。”
上昔久久看着她不语,今日倾澜别院中她毫不留情的挥袖离去,独留他在那残破不堪的旧地久久凝神,今夜她却愿意在这未央中见他一面,于他而言,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一句“上昔”令他几乎恍惚,仿若穿越了岁月,那七年的孤寂时光荡然无存,天地间只剩下她这一句轻唤,登基十年,天下除了她已无人敢唤道他的名讳。
“喝茶吗?”四月抬眸问道,见他含笑负手立在亭外,修眉凤目,玄袍高冠,博袖迎风,襟口露出一线雪白衬缎,丰神俊逸如同神祗一般。
她淡淡笑着,眼中锋芒尽敛,斟满了杯中,身旁已萦绕的不再是清水淡香,满满都是他的气息,接过她手中的茶盏,眼神却一直不愿从她身上挪开半分。
他凝视着这一双眼,昔日横波流盼,一顾足以倾国,如今,深邃如夜空,星辰悄隐,永夜般静寂,无风波,亦无爱憎。
或许……她没有那样恨他。
上昔心中竟有一些窃喜,也或许……她已经无力再恨他了,只用这样平淡如水的方式来对待他,心中那一丝窃喜转瞬便被苍凉盖过。
像一场梦醒,随着玉子落盘的脆响,他才看见四月已在亭中摆好了一方棋盘,黑白子交纵错横,真假眼隐藏锋芒,竟是一盘残局,两方厉兵秣马,旗鼓相当,两相坚持不下,看似处处生机,却又步步囹圄,她从容的掷起白子,向他示意。
上昔拢袖上前,心中压抑的话语却在喉头萦绕了千百回,却始终都说不出口,该怎么说,一句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