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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铮望着那渐渐远去的倔强身影,终究她是真心对她好的,还是愿意收下那枚锦囊,心中却在莫名的感慨,这般固执别扭的性子还真是跟皇后如出一辙,真不知道关肃那个榆木脑袋是如何博得了她的芳心。
抬眼望天,却见一轮明月被云遮掩,楼下正是莺歌正畅,觥筹交错间,一派喜乐安详,方铮看着满桌的精美佳肴,却丝毫提不起口欲,喝了杯酒便返回皇宫复命。
温映月拿着锦囊上了阁楼,烛火光暗摇曳,房中寂静无声,静的只有风声与珠佩玲珑响动,她心中暗道不好,急忙冲到那一方锦榻,掀开重重帷幔,本该昏迷不醒的四月早已不知所踪。
…
入夜,明烛将尽,云儿换上了新的烛火,轻声行到洛贵妃身旁。
洛贵妃凝视着镜中女子,卸尽铅华的脸,竟有刹那陌生,在那萧瑟眉目间依稀还见从前的影子,眉宇隐隐阴戾,却又是从何时添上。
云儿默不作声的取下她头上的层层珠翠琳琅,洛贵妃收回心神问道:“木兰行宫传来了什么消息。”
“没有任何消息,白婕妤一如往日,每日都有书信上呈陛下皆被我们的人拦截了下来。”云儿轻声说道。
“没有消息……”洛贵妃冷哼了一声,心中却是疑惑丛生,自从白婕妤被陛下留在了木兰行宫,白府屡次上奏折请安问道白婕妤近况,皇上皆置若罔闻,近日倒是安分下来,毫无举动,此刻的安宁反倒令人觉得诡谲万分。
云儿微笑讥诮道:“白府眼见着白婕妤失宠,正紧锣密鼓的在族亲妙龄女眷挑选适龄女子准备送入皇宫伴驾呢。”
洛贵妃拧眉问道:“何时传出来的?”
云儿思索了片刻:“就这几日,倒也是隐晦,还是潜卧在白府的眼线上呈上来的。”
“娘娘也不必担忧,眼下白婕妤是彻底失宠了,倒是曾婕妤……”云儿笑的盎然,洛贤妃心中疑惑稍解,听见云儿提到曾晚晴,不由有些烦意涌上心头,放下手中的玉梳,殿外传来熟悉的步履声,伴着宫人惊慌失措的见驾请罪之声,洛贵妃怔了怔,连忙看向铜镜中的自己。
洗尽铅华的脸,苍白的如同霜后残菊。
身后垂帘浮动,那人已经真切的出现在她身后,她蓦然低头转身,衣摆的绛紫龙纹映入眼底。
“皇上……”她喃喃开口,忘了见驾的礼数,自她归宁回宫,他还没有来过长春宫,她仰头,猛然见他眼瞳里映出自己未施脂粉的面容,憔悴的不堪入目。
“皇上赎罪,臣妾御前失仪,罪该万死。”洛贵妃僵然跪下,将头深深埋低。
上昔眉头微蹙,俯身将她扶起,她却将脸狠狠别脸,不肯让他再看一眼。
“多年夫妻,你什么样子朕没见过,岁月终究无情,朕也老了,你还计较这么多做什么。”上昔摇头笑,将她强挽了起来,迫她转头迎视。
洛贵妃舒心一笑,盈盈含泪,娇嗔道:“皇上还正值盛年呢。”
上昔默然不语,转身坐上锦榻,笑着伸了伸腿:“驱逐鞑靼用了两年,统一中原用了三年,转眼间,朕都是已过而立之年的人了……”
洛贵妃听着这话,似唏嘘,似叹息,只见他神色疲倦,面容稍显苍白,不禁问道:“可是朝堂之事使皇上烦闷不已?”
第101章()
上昔嘴角牵起一抹冷笑,但笑不语,朝堂,朝堂这段时日可真是热闹非凡,流寇刺客闹得满城风雨,帝都中的高官亲贵接连受刺,如今这早日立大皇子为储君的奏折如同雪片一般飘入乾元殿御案,洛贵妃一见,连忙惶恐跪下:“陛下赎罪,臣妾妄议朝政,罪该万死。”后宫不能干政,这是历朝历代的铁律。
上昔伸出一只手,将她扶了起来:“你也是关心则乱,朕怪你什么。”
“朕乏了,早些歇息吧。”
罗帐四角垂下灿金流苏,有几穗抚上鸳鸯对枕,洛贵妃侧卧枕上,如云青丝铺散,他从身后环住她,温热胸膛贴着她的后背,气息拂在耳后,引得她满脸绯红。
她捉住他在身上四处跳动撩拨的手指,放在唇边细细亲吻,温润醇厚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还是你这里让朕安心哪,朕……这些时日疏忽了你。”
洛贵妃听着他这话,心中感动,巧笑着翻身对上他的眼,媚眼如丝的望着他:“陛下日理万机,臣妾惶恐,臣妾知道陛下心中有臣妾与澈儿便很满足了。”
她看着上昔微蹙的眉头,试探着问道:“可是曾婕妤这些时日伺候的不好?”声音中含着凄怨。
自从曾晚晴那日一曲得宠之后,上昔几近日日专宠于她,虽她知道上昔是放不下那人,表面上端庄大气,可心中早已是嫉恨如狂。
上昔闭目不语,心中却在冷笑,缓言说道:“她……倒也还算可心,爱妃有心了。”
“是吗,只要她得陛下欢心,也是我洛氏一族的无上荣耀了。”洛贵妃笑的温婉,眉宇间一闪而过一丝阴蛰,他真的以为曾晚晴是她送到他身边的。
“姝雅,你一路陪着朕走了那么长的时日,朕并不是个喜新厌旧的人,这宫中妃嫔没有人能越过你。”上昔轻声说道,抽出枕在洛贵妃头下的手臂。
洛贵妃听着这话,神色一凝,如同利刃在心,他确实不是喜新厌旧的人,也正是因为这般不喜新厌旧,所以才念念不忘那人这么多年,丝毫看不见旁人的一丝一毫。
“你如今已贵为贵妃,朕亦给了你洛氏满门荣耀,他日澈儿君临天下,你就是天子生母,母仪天下,朕能给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上昔揉着额头说道,毫不掩饰自己的遗憾语气。
他说,澈儿他日君临天下!
洛贵妃抬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她用了多少努力,就是想要将澈儿推上九五之位,澈儿虽是长子,却并非嫡子,他的皇后早就在七年之前离宫与他决裂,可他还是为她留下这至高无上的后位,不废亦不再立,既然她做不了皇后,那她的儿子就一定要做这大宁的皇上,她也只能在这一件事上能够真正的赢过她。
多少年,她忍气吞声居位贵妃,丝毫不敢觊觎皇后之位,他亦爱重她的懂事明理,对她愈发看重爱惜。
如今,他终于亲口说出会立澈儿为储君了。
洛贵妃牵过他的手,急忙道:“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你我夫妻多年,您也深知臣妾并非善妒之人。”
他紧紧看了她半晌,一言不发的披衣起身。
身后传来她紧张的声音:“皇上您要去哪儿?”
“朕还有些奏折没批阅,你先歇息吧。”上昔冷冷说道。
临到殿门,他驻足回首,只见洛贵妃失魂落魄的坐在锦榻之上,一头青丝披散凌乱,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姝雅,你也知道,朕这一生愧对之人只有她一个,你与朕一路走来,吃了多少苦头,朕心中有数,朕的皇位可以给澈儿,朕的皇后,只有她!”
沉稳的脚步声远去,洛贤妃跌坐在锦榻之上,这些话他说过多少次了,可每次听来还是这般的痛彻心扉,双目之中缓缓溢上泪水,我不是早就认命了吗?
一丝森然笑意绽放在她唇边,她伸手擦掉眼角的泪水,无妨,既然你已愿意立澈儿为储君,那这一切又何妨呢。
至于她,洛贵妃轻笑着缓缓闭上了双眼,那抹笑意却是笃定而阴毒。
上昔回到乾元殿,方铮早已在殿中等候多时。
“启禀陛下,温映月已经收下了锦囊。”
上昔听着这回禀,眉宇间的戾气尽数消退,终于长长的舒缓了一口气。
“陛下,您真的要立大皇子为储君?”方铮问道,这么多年朝堂之上立大皇子为储君的呼声一波高过一波,往日都被皇上压了下来,可这才短短时日,皇上便改了心意。
上昔冷笑道:“澈儿是朕唯一的子嗣,不立他立谁。”
“可……可大皇子的母妃……”方铮几欲说不出口接下来的话,如今帝都中洛氏一族权势滔天,洛少阳掌管着云州五万亲兵,军中势力不容小觑,又有洛世荣在朝中与于相分庭抗礼,洛贵妃独掌后宫,大皇子他日为帝,定会后戚专政,母后临朝啊!
那大宁的江山便是她洛氏的天下了。
“洛贵妃如此专研,不过就是想让朕立澈儿为储吗。”他笑着,笑的那般爽朗,可双眸之中却带着三分唏嘘,三分阴沉,三分从容,还有一丝诡谲。
天下无不透风的墙,纵然隐藏的再好,行事再隐秘,岁月过了再久,也有尘封启明的一日,七年前的事,真当我一如所知。
上昔捏紧了十指,眼神越发阴沉诡谲,转而变得沉痛凝重。
…
四月推开睦清宫的殿门,殿中纤尘不染,灯火辉煌,洁白的帷幔轻轻拂动带动着环佩玲珑作响,她缓缓步入其中,牵起鲛丝帷幔的一角,细腻丝滑的触感似是这般熟悉,也似是那般陌生。
这里的一物一什都如同从前那般,毫无更改。
高高的凤座自夜明珠的光泽之下散发的柔和的光泽,洁白的鲛丝帷幔被吹得凌风飘舞,窗棂前摆了一张鸳鸯软榻,叠好的薄衾放在榻边矮桌上,琉璃珠帘后是一方玉桌,上面累了堆砌着满满的兵书与奏折,殿中弥散着幽昙淡香,袅袅萦回,暖煦如初,琴案上一贴未谱完的曲谱放在琴边,琴弦不染半点尘灰,仿佛片刻之前,还有人弹奏。
云睦清华,蕴香暗浮。
这里早已没了往日的勃勃生机,早已没了该有的人。
九凤鎏金铜镜中倒映出她的身影,一袭黑袍如同鬼魅,那一张脸,惨白的毫无血色,单薄的身形,仿若一阵风就会消散。
四月驻足在那根横梁之下,凝视着那一根横梁,朱红的横梁盘龙戏凤,仿若见到了幼时,母妃悬挂在那里失去了气息,母妃死在了这睦清宫中,多年以前,她也以为自己会在这里寂寂而亡。
第102章()
她讪笑了一阵,怕是这睦清宫不知沈青岩来过了多少次,却始终没有找到他想要找到的东西。
她暗运内力,跳到那一根横梁之上。
这一方横梁是睦清宫脊梁所在,她伸手抚摸,终于在繁复盘虬的龙纹凤刻的横梁之中摸到了那一处微微的凹陷。
沈青岩猜的没错,她确实将紫阳凰玉藏在了睦清宫中,每次在暗夜中,她总是能在这一根朱红横梁中看到隐隐的紫光,谁又能想到,她竟将紫阳凰玉藏在了这里。
这宫里多少密匣暗锁都被打开过,唯有这里,还是一如从前繁复琐杂。
四月打开机关,淡淡的紫色光晕从中散发,浑然天成的蛟龙随着暗光似要腾云而出,她伸手拿起紫阳凰玉,却被凰玉旁的那方小印冰冷了手。
四月轻笑了一声,从中拿出紫阳凰玉,对那一方私印看也不看,合上机关,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四月一刻也不敢耽误,回到水云间,推开阁楼便看见温映月早已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复从前那般端庄稳重,在房中走来走去,陈子烨端着一杯热茶看着她直晃的自己眼花:“你歇歇啊,晃得我脑仁直跳。”
“你说她内伤未愈,就这一眨眼的功夫,这就不见了,你倒是还稳得住。”温映月看着他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忍不住说道。
“急也没用,李斌已经出去找她了。”陈子烨轻呷了一口,轻笑着说道。
四月听着他们的谈话,心中一暖:“让你们担心了。”
陈子烨挑眉看向温映月,温映月急忙走到身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容色虽未及恢复,但精神倒还上好,又探上她的脉门,松了一口气,虽内息不稳,倒也已有缓和之色了,问道:“你去哪儿了?”
四月将袖中的紫阳凰玉拿出,淡淡的紫色光晕将整个阁楼都笼罩在一片淡紫色中,迷离而神秘。
“紫阳凰玉!”陈子烨惊呼出口,转头看向四月,这枚凰玉曾是宝玉轩的至宝,曾在江南之时,四月将这枚凰玉要了去,从此之后便再未在世间出现过。
温映月不解的看向两人,四月看向陈子烨,沉声说道:“沈青岩挟持了灵岫,让我交出紫阳凰玉。”
“他想开启皇陵。”陈子烨微怒道,再不复从前的笑意连连,“他可真是好大的野心。”
“当初他潜伏在鞑靼,野心便不小,皇陵之中的财富足以颠覆天下,从今以后,怕是我与玄恆的先祖没个安稳了。”四月淡淡道,当初她不愿将紫阳凰玉交出,一则是不愿那足以颠覆天下的财富现世,惹起天下纷争,再者便是不愿打扰先祖安稳,逝者已矣,那皇陵到底是大胤开国帝君与开国元后最后的安歇之地。
陈子烨笑着摇头,笑意潋滟之下却是一番高深莫测:“你真以为那皇陵之中只有足以倾世的财富这么简单?”
四月拧眉看向他,陈子烨闭目长叹了一口气:“你以为当初为何我会那般轻易便将紫阳凰玉交给你,开启皇陵,并非只需要这枚龙纹凰玉,还有一枚凤纹凰玉。”
四月抬头淡然的看着他,眼神迷离,十年之前,她从父皇龙榻之后得到的皇室密札中只记载了关于紫阳凰玉的只言片语,并不十分详尽,她只知道,紫阳凰玉乃是大胤开国帝后的定情信物,后来帝后先后驾崩,启帝耗费九年为他们修筑了地下陵寝,据说里面藏有紫阳府中的全部财宝,而陵寝之地却无人得知,直到她后来从玄恆口中得知江南的宝玉轩藏有一枚紫阳凰玉,据此推敲下去,那皇陵定然也会在江南之地。
至于那一枚凤纹凰玉……
四月微微闭眼,仿若见到了凌风翱翔的凤凰流转在凰玉淡紫的光芒之中,龙纹尊贵神秘,凤纹天然悠远,这一对凰玉得天地的鬼斧神工,千万年的天灵毓化自然成就了这不世奇珍,多年前因这一枚龙纹凰玉引得沈青岩狼子野心将鞑靼引入中原导致生灵涂炭,她在气急之下几乎险些毁了那一枚龙纹凰玉,最终还是因为不舍留了下来,四月长叹了一口气,惋惜不已,终究这一对不世珍宝,还是有一枚毁在了自己手中。
陈子烨示意温映月退下,这才缓缓说道:“江南宝玉轩世代皆以守护皇陵为己任,陈子烨不才正是这一代的宝玉轩轩主。”
“那你们守护的到底是什么?”四月不解的问道,这世上到底还有多少是她不知道的事情。
陈子烨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喉咙这才娓娓道来:“我虽是陈府三公子却只是个不受宠的庶子,生母早丧,我在陈府无依无靠,备受欺辱,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得宝玉轩轩主赏识,收为门徒。”
“你知道什么是门徒吗?”陈子烨凝视着四月,脸上的笑意一丝未退,依旧令人神往,四月凝视着他的双眸,却在其中看到了惨无人道的过往。
“宝玉轩于外人看来,不过是一处雕梁画柱的阁楼,只有门徒才知道里面另有乾坤,能做宝玉轩门徒之人,除了薪火相传下来的传人,剩下的皆是万中挑一的,能入宝玉轩势必有绝对的忠心与信念,这一切皆因要守护真正的皇陵,所以我们又被称为守陵人。”
“那你是如何成为宝玉轩轩主的?”四月问道。
“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一次意外。”陈子烨淡淡的笑着,不愿多谈从前的心酸往事,“四月,你并不孤独,你可知宝玉轩上任轩主叫什么?”
四月不解的看向他,她只知道在江南有一座宝玉轩,与萧氏皇族有着解不开的渊源,而宝玉轩的主人却从未出现在人前。
“萧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