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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可她此刻却怅然无比。
“火漆密封的书信属于八百里加急的密信,从前皇上收到也没有这番神情。”洛贵妃自喃道,好似说给自己听的,又像是说过云儿听的,“难道……”
只听得啪的一声,洛贵妃手中的玉梳重重的摔在梳妆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将云儿惊得一颤。
云儿心中一惊,越发变得没底,只见洛贵妃已经倏然站起了身,整个人都在微微清颤,陷入了极大的惊恐中。
“娘娘,不会的,皇……她已经和皇上恩断义绝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云儿小心的安抚着洛贵妃,不禁想到了那禁忌已久的人,将洛贵妃扶到软榻上,她却死死的抓着自己的手臂,指甲深陷在肉里,凤目中依旧缓缓落下两行清泪。
“云儿,你知道吗,我日日夜夜都在怕,怕有一天她就回来了……”想到那人,连声音也止不住的颤抖,“我好不容易将皇上从她手中夺回来,便由不得她人再来觊觎半分。”
“娘娘,我知道您心中的苦,都过去了,您现在有皇上的宠爱,还有大皇子承欢膝下呢。”
提到大皇子,洛贵妃心神终于有些恢复,脸上也带上了笑意,云儿默不作声的用丝帕擦干她的泪,给她细细讲了大皇子的日常,逗得洛贵妃破涕为笑。
“咱们大皇子啊就是聪明,连太傅也说大皇子聪颖过人,说咱们大皇子绝非池中物。”
“澈儿啊,就是顽皮的紧。”想到爱子那顽皮的性子,不由的微蹙了眉头,心中却是如同抹了蜜一般,笑意藏也藏不住,“对了,本宫也有两日没有见到澈儿了,明日待他下了学,你就让他来长春宫,雪天路滑,你亲自去接了他过来。”
“好,奴婢明日一早便吩咐小厨房备下殿下爱吃的糕点。”云儿应道,“时辰也不早了,娘娘早些安置吧。”
鲛丝帷幔垂低,殿中的熏香也换上了宁神安息香,似乎风雪又重了,窸窸窣窣的传来风雪压在枝桠上的细碎声音,云儿吹熄了烛火便悄声出了殿门,低声吩咐着伺夜的宫女好生伺候着,洛贵妃闭上双眼,脑中却是混沌一片,红的血,紫的玉,白的裳交织在一片,如同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张牙舞爪的朝她袭来。
她想起那张绝色倾城的脸和那双清冷流转的眼眸,浑身止不住的清颤,仿佛深陷在巨大的惊恐之中,雪白的纤指拽着丝滑如玉的锦衾微微痉挛着。
蓦然坐起身来,风吹起帷幔飘在眼前,在月光下映着雪色洁白如雪,恰如那人的一袭白衣。
“把窗户关上,别让风进来,告诉内务府,把本宫宫中的帷幔全换掉,我不要白色,我不要白色……”听着惊呼还未走远的云儿推开殿门绕过屏风便看见洛贵妃蜷缩在床头,眸中染生无穷的惊惧与狂乱。
终于,纤细的枝头禁不住积雪倾轧,发出一声脆响,在这夜里,听得分外清晰渗人,洛贵妃如蒙鬼魅一般,口中只念叨着“不要白色”。
云儿厉眼扫过纷纷入内的宫女,宫女又恭敬的退出了寝殿,云儿关上窗户后走到床榻前,仍听着洛贵妃喃喃自语,乍胆轻晃洛贵妃:“娘娘……娘娘……”
洛贵妃眼神迷离,喃喃说道:“我不要白色。”
“娘娘,这不是白色,这些帷幔都是淡紫色的,因这月光,所以有些泛白。”云儿恭敬的答道。
第64章 锦绣千重烟云灭(下)()
“那也不要,那也不要,全都换掉!”洛贵妃惊恐未定,恨不得立马就将这些帷幔扯下来撕碎。
“是,明日奴婢就吩咐内务府来将这些统统换掉。”云儿安抚着洛贵妃,待她平复之后,长叹一口气,这样下去也不是事啊,心中打定主意,吩咐了伺夜的宫女给她拿来了被衾,就在洛贵妃的锦榻旁打了地铺。
“云儿,她一定知道是我做的,她会回来找我报仇的。”洛贵妃斜躺在床榻上,喘息着说道。
“不会的娘娘,当年知道这些事的人都死光了,死人的嘴是最严的。”
“对啊,都死光了。”洛贵妃长吁了一口气,近乎梦呓的重复着,突然又想起什么,“不,他还没死。”
云儿心中了然,知道洛贵妃说的是谁,起身给洛贵妃掖好了被角才笃定的安慰道:“他不会说的。”
洛贵妃终于安定下来,露出一道诡异笑容,那诡异中显出得意和狂妄,清芒一闪,终于安心的睡了过去:“是啊,他不会说出来。”
江上渡口,雪满栈桥。
桥头的酒坊,升起灯笼,烧暖了炉火。
这场雪悄无声息的下的纷纷扬扬。
看着这样子,这场风雪应该快停了吧。
桥头停驻着一叶小舟,从船舱里钻出老船主,望着天色,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今年冬日的一阵风雪来的蹊跷,临到岁末才洋洋洒洒,害的半季都没有生意,搓着手指挥着儿子将船系上码头,便带着儿子钻入了桥头中的酒坊。
酒坊本坐落在南来北往的交通要塞,满座都是往来的客商行贩,老船主轻车熟路的步入酒坊中,儿子也已拿了酒过来,老船主端起酒碗,猛地喝了两口,这才觉得身上有了些暖意。
儿子笑着跟邻座的人谈论,老船主捻起烟丝放入烟斗,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听得邻座正在谈论着当今陛下何时能废了皇后娘娘。
老船主听见此话,被烟呛得咳嗽起来,儿子急忙端了温水,拍着他的后背,替他顺着气。
待他顺完了气,喝了桌上的温水,儿子也与刚才那人继续谈论了起来。
一人笑吟吟的说道:“最晚不过明年冬季,皇后指定被废。”那人面色潮红,酒气喧天,显然就是喝醉了的模样,老船主抬眼看去,捋了捋被染白的须髯,摇着头再不理会。
皇后会不会被废,本就与他们这些乡野庶民毫无干系。
不过天家之事,威仪神圣,幸亏这里距离帝都遥远,他们这些乡野百姓议论着天子家事,如同市井短长。
另一人却指着他,讥诮道:“你去年就在这里说过同样的话。”
众人哄笑。
老船主又习惯性的摸向身侧的烟斗,身侧空空,这才想起,刚才儿子端来水时见他咳嗽的厉害顺手也将烟斗给拿走了。
那人被激的脸皮泛热,带着酒憨却也不放弃,将一大串铜板拍在桌上:“不然,咱们来打个赌。”
众人见他这般,却也仍由着他,倒是刚才那位青年犹如赌气一般,搜遍了全身,不过摸出三五个铜板,刚好够今日的酒资,窘的一脸通红,那人见到青年这般,更是傲气的很,斜着眼角挑衅的看着他。
“皇后哪里是说废就废的,堂堂一国之母,还是天灵山的传人,又与当今陛下携手并肩开创新朝,驱逐鞑靼解救百姓于水火,这九州百姓都感沐恩慈,况且谁人不知,许皇后只是入寺为亡师超度,此乃大善大孝。”倒是酒坊老板出言帮扶,青年连连投以感激的眼神。
新朝创立以来,民心所向,皆是因当今陛下于乱世中驱逐异族,救民于水火,鞑靼攻入帝都之时,岁月之艰辛,民间家户皆有死伤,虽如今鞑靼与中原修好,谈及那段岁月,也恨不得将鞑靼谈血食肉,许皇后与陛下携手收复天下的飒爽英姿在他们心中了不可磨灭的神圣印象,纵使皇后已经离宫七年,皇上也未曾入寺请回,可中宫之位却一直没有更改,坊间对于皇后的废立流短蜚长,纵然如今洛贵妃宠冠后宫,却也没见着皇上有任何废黜皇后的意思,连带着帝都中也是三缄其口,任由着流言四散,让族中人管好自己的口舌,莫去揣测圣意。
老船主听见这话,倒是舒缓了眉头,从身侧拿出一串铜钱递给儿子,示意他去跟那人打赌。
儿子不解地看着他,老船主已经眯起眼睛,昏昏欲睡过去了一般。
儿子顺从的将那串铜钱拍在那人面前,却见那人已经抱着酒壶酣睡了过去,抚了抚鼻头将铜钱收回皮囊中,却见到老父泛着精光的眼神。
“七年了,若是要废早就废了,哪儿还等得到今天。”老父悠悠的说了句,这才扶着桌角起了身。
寒江夜风,猎猎透骨。
三分醉意,七分执着,老船主拎了半壶残酒,推开想要将他扶住的儿子,摇摇晃晃的走出的酒坊。
老船主抬头看去,只见前方码头上一抹斜长的身影投在雪地。
待走近了一看,竟是身穿黑袍戴着斗篷的女子,长长的黑色披风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面容模糊,却也隐隐能看出风姿极为绰约,在这雪夜中,仿若精魅一般,那披风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怀中扭来扭去。
听得女子长叹了一声:“灵岫,能不能别乱动了,再动我就把你扔进江里去。”老船主错愕惊异,正欲细细查看,那黑色披风中钻出一个小小的身影,怀中还抱着一只羽毛煞是好看的宠物,七彩斑斓的羽毛在着雪夜月华中流光溢彩,不禁使老船主与儿子看呆了眼。
“姑姑,你真冷。”那女童瞧着女子说道。
是啊,真冷。落在掌心的落雪久久不融,这自骨髓深处发出的寒意,早已令她身心惧寒。
女童嘟起嘴抚摸着怀中宠物的羽毛,那宠物也甚是温驯的赖在她怀里,见到老船主拉了拉女子的袖子,女子才缓缓转身说道:“我们想要过江。”
说着便示意女童,女童从怀中摸摸索索搜寻了许久才摸出一支玉簪递到老船主面前:“喏,这是船费。”
那莹润通透的簪子照的老船主与儿子瞬间眼前一亮,却也有些担忧的说道:“不是老汉不开船,倒是这风雪……”
“无妨,明日必定天朗气清,今夜也无风无浪。”女子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天空,缓缓说道,清灵的声音宛若珠玉落盘。
那女童将簪子执意给了老船主之后,便拉着女子上了船步入船舱。
船缓缓张帆,在江浪的拍打下平缓前行,一轮明月高悬夜空,映的水色幽碧,万里浩淼。
第65章 别有幽怨各自生(上)()
斗篷下的黑袍女子从上船之后便临风伫立不语,宛如泥塑木雕一般。
倒是那女童,一上船便钻进了船舱,直呼着太冷了,怀中的宠物也在咯咯的啼叫着,竟是一只公鸡,两人皆是好奇不已,还从未见过那般好看的公鸡。
儿子更是好奇不已,待船稳稳划入江心之后,从船尾寻了草谷送入船舱想要一开眼界,老船主见到儿子这般,连忙阻住他,儿子疑惑的问道:“阿爹,怎么了?”
老船主睁大这双眼,紧紧拽着手中的玉簪,颤声说道:“这是宫中之物。”
“看这纹路花式,定是宫中贵人所有!”老船主见多识广,可此刻他却是满身抖索着,连带着那句话也带上颤意,儿子一听,被老父一句“宫中贵人”激出了一身冷汗,再也不敢去打量船头伫立的女子与船舱中逗着公鸡的女童,看向老父手中的玉簪,只觉得素雅低调,波光微动之下,却又映出了簪上玄奥的纹路,隐隐看出凌翔九天的凤凰!
一江冷月,两岸深寂,寒江月色中,女子侧首低喃:“七年了,该了结了,我容忍了你们七年,也该让你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月满寒江,尚不敌四体寒意。
闭上眼,仿若还能闻到氤氲在殿中的袅袅熏香,仿若还能见到那龙台凤阁中永不熄灭的阑珊灯火,仿若还能见到那飘散在风中的皓皓银丝与师父最后一刻的释然神情。
倏然握紧了十指,全身如同剜心刺骨一般。
听见船舱中灵岫的呼唤,转身入了船舱。
灵岫乖巧的抱着七彩公鸡靠在窗前,窗外冷风猎猎,旧窗吱吱作响,看着七彩公鸡在灵岫怀中被冻得瑟瑟发抖,不禁莞尔,天灵山气候宜人,七彩公鸡哪儿遭遇过这般寒冷的气候,解下身上的披风便围住灵岫小小的身子。
灵岫乐呵呵的望着她,那抹笑意,单纯而美好,牵起了她心中深藏的柔软。
灵岫牵过她的手,慷慨的分了她一半披风,她便抱着灵岫在怀中,灵岫抬起小脸问道:“姑姑,我们要去哪儿?”
她沉默不语,默默的将灵岫在怀中抱得更紧。
寒风明月,碧波茫瀚,明亮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灼然生辉,天地之间的光芒,仿佛都聚集在她的身上,眼角的那滴晶莹宛若琥珀一般,随着船的颠簸,终于落了下来。
船随着风浪一波一波的荡起,灵岫觉得又新奇又好玩,耳边呼呼吹过的都是带着淡香的清风,含着淡淡冷梅的清冽。
不由的往姑姑怀中靠的更紧。
静谧中,灵岫只觉得姑姑将自己抱得越来越紧,仿若是抱住这世间的唯一的温暖,灵岫不安的动了动身子,却听见姑姑在梦中的呓喃:“花吉……”
花吉呵,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子,那个善解人意的女子,那个为爱付出了一切的女子,是不是你不愿见到我那般绝望,才将灵岫送至到我身边,让我好好活下去。
一场风雪,今日伴着一场小雪倒是天朗气清。
长春宫的嬉笑声与孩童的欢呼声老远便能听见,连带着宫中的宫女内侍亦是一番喜笑颜开。
洛贵妃远远望着玉阶下那个披着紫貂白绒斗篷的小身影,看着他在雪地中跑来跑去,满目都是温柔的眼神,举着一双小手,想要抓住风中飞舞的细雪,乌发以玉环束起,洁白的脸庞泛着微红,在阳光下熠熠闪耀。
两个小太监亦步亦趋的小心跟着,云儿也在他身侧微笑着看着。
这般雪团一样的孩子,与她心脉相连的孩子,他的眉眼轮廓像极了皇上,鼻唇下巴如玉如琢,透着她的影子,这是他与她的儿子,怎么瞧着,心中都是无限的柔软与甜蜜。
“母妃……”大皇子凌澈已经发现了他,黑幽幽的眼瞳里像是闪着光,笑着向她跑来,她也不由的抬步朝着儿子走去。
大皇子跑的太急,脚下一滑,几欲摔倒,小太监抢上前一步,极快的将他抱住,洛贵妃这才惊呼一声,小跑赶来,将他从小太监手中接过,细细查看了一番,揽过怀中,一张脸却因刚才那一番变得苍白,正要怒斥那些奴才护主不利,大皇子在她怀中对着她做鬼脸,一双大眼忽闪,止不住的被他逗乐,这才抬手拂去他头发上的雪粒,疼惜的将他搂在怀中。
洛贵妃牵着大皇子的手爱怜的问道:“澈儿冷吗?”
“不冷,母妃冷吗?”大皇子抬起脸问道,说着还学着母妃的模样,用小手将洛贵妃的手搓搓,洛贵妃看着儿子这番动作,心中一股暖流缓缓流过,止不住的欣喜。
“我的澈儿真乖。”洛贵妃蹲下身子,抚摸着他天真无邪的脸。
大皇子甜甜的笑着,指着庭中的皑皑白雪思考了一阵才问道:“澈儿这么乖,那母妃可以给澈儿做个小雪人吗?”
大皇子天真的一言,令洛贵妃微微怔住了身子,转而低声一笑,便牵着他的手步入庭中。
庭院琼树下,一深一浅的踩在雪地上,咯吱有声,宫中人听见洛贵妃要给大皇子做雪人,纷纷将雪扫作一堆,不多时便堆成了一座小雪山。
云儿一边护着大皇子,一边嗔怪着洛贵妃:“娘娘也真是的,殿下还这么小,让他在雪地玩会儿就成了,娘娘还跟着殿下玩闹,要是着凉了可怎么是好。”
洛贵妃手中捧起一个雪球,不以为然的说道:“澈儿难得这么高兴,由着他玩会儿也好,幼时我与少阳也是这般玩闹过来的,也没见着少阳体弱多病,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