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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说来话长。”叶歆瑶长叹一声,颇为忧伤地说,“故乡富饶,遭怪物觊觎,一万载黑龙碍于十巫结界,无法穿行,就以异法,在一渔女出海时将之掳去,令其受孕,十载方生下一女。此女杏脸桃腮,妩媚多姿,君上甚爱之,与之相处日常,被其迷去心智,神识为黑龙所侵。若非君上有真龙之气护体,黑龙又被结界所阻,故乡危矣!”
冷落正室宠幸小妾的事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被叶歆瑶加上点神话色彩,更让人沉迷。加上叶歆瑶容貌好气质好,口才也好,说起故事来栩栩如生,仿佛这些事真是她亲身经历,而非信口胡诌,让人深信不疑的同时,也深深地被故事吸引:“君上宠爱妖女,群臣无法,求于王后,盖因公子越乃王后所出幼子,蒙天所爱,神通不凡,未及弱冠便为十巫之首。王后于宗庙中长跪九九八十一天,赤忱之心感动上神。但戒律终究是戒律,不得随意违反,上神吩咐我等,必须出行海外,寻得几件举世无双之奇珍奉上,方能破除戒律,应群臣与王后之许。”
妘听故事听得入了神,又听得心上人的性命,更是反复念着这个名字,甜蜜味儿从心底蔓延。但她咀嚼片刻,突然想到一件事,质疑脱口而出:“公子越乃是王后幼子,十巫之首,那你呢?”
此言刚出,天子就摇了摇头,众人也无奈。
这位王姬,实在是这位女公子能与十巫之首,王后幼子平起平坐,无论在世俗界中的地位,还是在神庙中的地位,都应该十分尊贵才是。而十巫之中的女性,只有那么一个好么?
叶歆瑶“好脾气”地笑了笑,十分平静地回答道:“我乃先帝之孙女,现居十巫中的巫姑之位。”
这个答案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却让妘仿若被雷劈了一般,她咬了咬下唇,有些忐忑,又十分坚定地问:“你们你们故乡的十巫,可以娶亲么?”
“妘——”
“父王——”妘望着容与,期期艾艾,羞涩却毅然道,“妘对公子越一见钟情。”
第146章 异象引得公卿惊()
此言一出,众人的神色登时就微妙起来。
叶歆瑶一见便知,此地虽风气开放,却到底要计较些礼仪。也就是说,私下表白什么的完全可以,当众表白未免就有失身份,尤其妘还是天子之女,堂堂正正的王姬,但直接拒绝的话她反应极快,立刻秘密对容与说:“青莲。”
容与本打算直接拒绝,听得叶歆瑶的提示,便将一缕内息注入青莲剑中。
薄薄的冰霜覆盖住了古朴的案几,让人摸不着头脑。
还没等天子询问缘由,就有侍者不顾仪态,焦急万分地奔过来,附耳给天子旁的人说了什么,那个明显是天子近臣的人怔了一怔,随即小跑到天子身边,将事情告知。
天子霍地站起,神色激动,近乎失态:“当真?”
“绝对不会有错。”近臣的脸上,也满是狂喜的神情,“就在方才,神迹降临了!”
群臣听得这个消息,和天子一般按捺不住,跟在天子的后面,急匆匆地走出正殿,一齐向南方望去。果然见南方的天空红光冲天,恰是先祖记载的“神迹”显灵的样子。
叶歆瑶掩住笑意,给容与使了个眼色。
容与会意,青莲剑的寒光与冰雪越发迫人。
“巫咸,你的剑”叶歆瑶轻呼一声,随即自知失言般地刹住话头。
她“有心掩饰”,却架不住旁人留神观察,妘就是其中的一个。
人都是这样,遇上和心上人有关的事情,总会忍不住留神关注,恨不得记下他的一举一动,怎么也看不够,妘也不例外。这位骄纵的王姬对容与一见钟情,恨不得了解这位冷若冰霜,孤若寒星的男子多一点,哪怕这些信息由她看不顺眼的人说出来也一样。所以她的心神忍不住被叶歆瑶叙述的故事牵引,边听边想,心疼于容与的遭遇,骄傲于他的本事,又带着一点难以言喻的焦急。
若非心怀忐忑,十分不安,她怎会不顾脸面,在大庭广众下说出这些话来?
叶歆瑶故意将“他们那儿的规矩”说得十分森严,妘对比着自己这边的巫祝要求,心中已是信了大半,却由于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十分不甘心。眼下见容与的佩剑展露异象,数百年不曾出现的神迹又再度降临,又是骄傲,又是痛苦。
她喜欢的人,果真是极有本事的,才略略露出一点神通,就能让神明重新眷顾于他们,若是他能留下对,父王也一直忧心神明之事,听说这些年,天灾人祸不断,隐隐有若是在这时候,神庙中来了一位法力高强的巫祝
想到这里,妘也不顾什么,匆匆忙忙走到天子身旁,附耳低语。
叶歆瑶一直关注着众人动向,见到这一幕,淡淡地笑了起来。
想引得两个身份地位足够崇高,修为本事样样比他们好上一大截的人背井离乡,留在此地,应当怎么办呢?功名利禄?在没摸清楚他们的性子之前,只会展露自己的愚蠢。既然他们是巫祝,又很可能引得神庙有了异象,让他们去神庙外围观摩一二,岂不是最正确的做法?哪怕留不下人,将剑留下这样的主意,他们又怎不敢打?
玄牝洞天第二层幻境中的神庙,以黑、红为主色,神庙占地千亩,主庙高约三十六丈,地板与过道由白玉、黑曜石等材料铺就,镶嵌诸多华贵宝石,却不显炫目,反倒透着一种低调的奢华,极尽庄严、肃穆和宏大之能事。
神庙的巫祝带了三分恭敬,三分好奇和三分试探,在前方引路,叶歆瑶跟在他后面,饶有兴趣地看着墙上的壁画。
在旁人看来,这些壁画谈不上精美,甚至说不上有什么内容,充斥着难以理解,杂乱无章的线条。无论是壁画上的人,动植物,还是奇形怪状的野兽,除了一丝质朴的美感外,就没有别的,实在没必要看得这么专注入神。但容与和叶歆瑶相处多年,知道她不会无的放矢,所以他静静地在一旁走着,什么话也没说。
长廊走到了尽头,壁画也以一张狰狞的怪脸,和一条从嘴巴中伸出,垂下,大到不成比例,顶端还十分锋利,宛若小刀般的舌头收尾。叶歆瑶的脚步停滞片刻,方收回目光,见巫祝也停下来,她笑了笑,似是随口问:“神迹再临,普天同庆,但不知诸位可准备好了足够分量的祭品?”
巫祝闻言,神色一凛,郑重道:“哪怕倾尽全国之力,祭品亦会让上神满意。”
叶歆瑶点了点头,恭维了他两句,随即侧过脸来,轻声对容与说:“我们得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了。”
“何出此言?”
“青莲剑是钥匙不假,却也要找到能使用它的地方,若我没猜错,应当在神庙的深处,他们口中‘上神’降临之地。”叶歆瑶凝视前方,无喜无悲,“此地神秘莫测,夜探殊为不智,必须静观其变。”
说到这里,叶歆瑶顿了顿,方继续道:“他们的祭品不够,在没弄到合适的祭品前,小打小闹的祭祀会有。但若是‘上神’为了这点小东西就降临,未免太降身份,所以”
她语调虽淡,容与却从中听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隐隐猜到了一些:“他们所谓的祭品”
“是人。”叶歆瑶轻叹道,“而且必须是身份高贵,配得上这场祭祀的人。”
容与好歹在凌霄剑派待了多年,以活人为祭的事情也听过不少,莫说邪修魔修,就连在世俗界中,让活人跟着殉的王公贵族也有很多。但听叶歆瑶的口气,再结合那位巫祝的回答,这次的献祭无论是目的和意义都十分不一般,估计献祭的人数不会少。
回到天子给他们安排的住处后,叶歆瑶设下一个幻术结界,就十分自然地来到隔壁,拉了一张椅子坐下。
容与见她来了,便用一种轻描淡写,却蕴含坚定力量的语气说:“我欲阻止无谓的献祭。”
叶歆瑶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反倒说:“壁画很有意思,讲述了他们这些人的鬼神观。”
“在他们这些人眼中,世界已经覆灭了四次。”
用这么一句惊悚的话当做开场白,叶歆瑶右手轻扬,让壁画的影像重现,一一解说道:“在最古老的第一纪,主宰这个世界得是风神,那时,天地初开,万物刚从混沌之中走出来。罡风呼啸,穿过山谷与丛林,席卷溪水和草坪。弱小的生物根本没办法在狂风的肆虐中活下去,唯有擎天立地的巨人才能和狂风作斗争,存活于第一纪之中。但最后,世界和风神的寿命都走到了尽头,在末日到来之际,飓风蹂躏着大地,巨人们将自己转化为鸟儿,想要躲避这次灾难,却仍旧没有活下来。”
“风神之后,主宰这个世界的是地母神。她的力量覆盖住地上和地下的每一个角落,使草木得意茂密,作物得以丰收。只可惜,随着人类的不断繁衍,地心已经住不下那么多人,低贱的奴隶被派到地上来耕种,烧山伐木,建造华美的宫室。人们享受着地母神的恩泽,却习以为常,渐渐忘记了对地母神的供奉。而这种不思回报,全力索取的举动,终于激怒了地母神。于是,山川下陷,深谷上涌,无论地方还是地下的人们,若没被碎成粉末,就化作了坚硬的石头。”
“第三个纪元里,主宰这个世界得是太阳神,这是一位温和却疏离的神明。他庇护着人类,却很少回应人类的祈求,因为他绝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和他影子化身成的月神作对上。这两位神祇彼此敌视,互不相见,你出现则我离开,我离开则你出现。最终,世界也毁灭于日神和月神的争斗之中,大地化为焦土,就连石头都被熔成了滚烫的岩浆,在地上泊泊流淌。”
“日月双身之后,主宰这个世界的是水之女神。这位女神恩泽万物,对子民还算照顾,偏偏由于长得太美,有一位天子对她渴慕至极,对着她的雕像做了些不好的事情。水之女神大怒之下,决意毁灭世界,于是,大雨倾盆而下,洪水四处泛滥,山峰隐没在水里,人类转化成鱼类。”
说完这一句,叶歆瑶想了想,补上一句:“我觉得这个来历不错。”
容与听她说了这么多,最重要得却卡住,沉默片刻,还是开口:“活人祭祀。”
叶歆瑶笑了笑,指着最后一副壁画,解释道:“在这些人看来,第五纪元的主宰者是火神,这位神祇性格暴虐,喜怒不定,十分好战,更加好杀,尤其是虐杀。倘若招了他的不如意,世界毁灭就在一瞬之间。正因为如此,自诩为‘火神后裔’‘神眷子民’的他们,觉得有必要讨好火神,延迟世界被毁灭的时间。而他们讨好火神的手段,就是发动战争,拿敌对武士来献祭,手法残忍,过程血腥。至于他们认为的,活得火神认同的方式吃人肉算么?”
第147章 求仁得仁何足惜()
说起“吃人”这般骇人听闻之事,叶歆瑶眼睛不眨,眉毛不动,神色淡然一如往昔,仿佛此事在她心中算不得什么大事,完全不值一提。她甚至在说完这件事后,还特意详细说明了一下来龙去脉,示意自己研究得很详细:“据我观察,这里的武士认为得光荣归宿只有两种——战死沙场,或战败被俘,献祭给神。也就是说,我们认为很残忍的事情,对他们来说,竟是求仁得仁。”
容与自然明白叶歆瑶的意思。
他曾为复国仇,纵知是世家门阀为诛杀他布下的陷阱,却未曾有半分退缩。
辗转千里,诛杀强敌,快意恩仇的同时,也累得自己身陷险境,几乎殒命。饶是如此,若他在那时候就身死,却能重来一次,他仍旧会选择这样做,因为这是他的选择。
无论外人怎么说,怎么看,求仁得仁,本就是一件令当事人满足的事情,外人的干涉和指责,对他们如清风过耳,不起什么作用。
更何况,青莲剑虽与神庙有呼应,动静也大到离谱,最关键的一环却始终没有露出端倪。叶歆瑶和容与还没忘记,他们现如今都很可能深处连环诅咒里,想去第三层,估计真得等这次的“祭祀”,若是破坏了祭祀,结果会怎样谁也不能下包票。
容与沉默许久,方问:“你的意思是坐视?”
“我不过将事情的细枝末节给说出来,可没一丝左右你判断的意思。”叶歆瑶笑吟吟地看着容与,当真将事情的选择权全都推到他手里,摆出一副“我绝对不插手”的态度,“我修为已至特殊的境地,无论红莲得与不得,只要有个结果,就能破除最后一层心障,晋为步虚。此事与我,实在无关大碍,休戚利弊,全在与你,我怎能贸然为你做决定?”
她这话说得直白,却十分在理,容与认真思索片刻,正色道:“我不愿。”
以活人为祭,本就是邪门歪道才喜欢使用的手段,愚昧无知方诞生的陋习。虽说这个世界的人早被洗脑,认为被活活剥皮,挖心,分而食之是一件与战死沙场一般是唯二能让自身的灵魂到达天国,侍奉于神明的身边的光荣死法。但虐杀就是虐杀,哪怕他们认为这是仪式,仍旧改变不了其凶残的本质。
容与一世磊落,若没看到也就罢了,偏偏此事又与他有着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关系——倘若坐视这场仪式的发生,离红莲就更近了一步,而强行推动事件的进程,让“剧本”脱离了掌控,则很有可能将性命葬送在这里。
两种选择可能的下场,他都知道得很清楚,但不愿就是不愿,没必要为了前途和利益,就勉强自己的心。
叶歆瑶闻言,轻轻地笑了起来,温柔,却带着一丝惆怅:“你说,千钊若遇上此情此景,他会怎么选呢?”
还不等容与回答,叶歆瑶抢先一步,说出了答案:“他会坐视一切的发生,因为死掉的人与他毫无干系,他没必要为他们放弃可能到手的利益。”
容与对越千钊的印象颇为深刻,眼见对方为了朋友牺牲性命,临终之前还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帖帖,心中颇为动容。哪怕生命的最后关头,越千钊卡着容与的七寸,挟救命之恩逼他发誓照顾叶歆瑶,他对越千钊的感官也不算遭。再说了,在他看来,叶歆瑶和阮静雅都是十分不错的人,能和他们成为挚友,推心置腹的,应当也是这般,却没想到
叶歆瑶感慨故去的挚友,偏偏还是不好的形容词,容与知她心情不佳,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沉吟许久,方道:“人总是会变的。”
“是啊,人总是会变的,所以千钊临终之前,放弃了他苦苦经营来的全部力量,将之用来报恩不说,还不准我去找他,说要干干净净地再活一辈子。负罪感困扰着他的后半生,让他决意抹杀‘越千钊’这个人的存在,像他平时嗤笑的,那些庸碌、无能又无力的人一样,将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来生之中,我至今仍有些无法释怀。”叶歆瑶的目光似是落在容与的脸上,实则漫无边际,情绪也破天荒低落起来,“我和阿箫讨论邪皇墓的时候,小心翼翼压制卑劣的猜疑之心,不去想一种可能。不仅如此,我们还拼命地鼓励自己,哪怕敌人是紫薇大帝的影子,魔道中赫赫有名的地仙,这趟行程别名为‘送死之旅’,也没办法动摇我们的决心。但逃避是没有用的,等到最后,我们说不定还是要面对那个问题。当然,我希望,永永远远,不要发生那种事情。”
这个话题就更敏感了,容与沉默半晌,才说:“越千钊的存在,并没有被抹杀。”
“恩?”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