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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守不攻
冰巳负手而立看向身前懵懂的孩子,刹那,但觉光阴错乱交叠。
多年前,亦有个身影抬头睁大纯真的眼睛,好奇且信任的问自己“师父,善念真能普渡天下么?倘若他人将剑锋驾到徒儿脖颈上,徒儿亦不能反抗么?”
彼时自己是如何回答的?
思绪,逐渐悠远起来。
“有师父在,怎会让你受伤呢?”
清远的声线,同样的回答,不同的孩子,相同的结果。
“真的?”
果然,得到自己许诺,那明亮的大眼登时亮起,那信任希冀,仿佛倾尽天下在所不惜。
修长如玉指尖拢于广袖之中渐渐收起。
沉声“真的。”
权当是为了偿还当年的愧疚。《
“谢谢师父!!”
小小清瘦如羽的身影,欢天喜地的感动,可是,谢什么呢?
三年前,自己亦是诚心许诺,可结果
“奉紫。”
“嗯?”
恍然回过神来,方才觉晓眼前人不是那自己日夜愧疚的孩子。
“笑儿。”
如莲唇角勉强扯出一抹苦涩笑意。是了,这是自己无意间相遇的小乞儿,单纯、激灵、可爱、大胆。不是那个怯弱跟在自己身边,低声浅语的人。
不过年纪相仿而已。
“修剑不累么?回去歇着吧。”一抹愧疚蓦然缠上如佛眉梢,晃神,抬手不由以指代梳为面前人梳理被风吹散的发鬓。
低声浅叹,绵长。
东方笑眼角余风凝视冰巳停滞在自己发鬓上的指,漆黑瞳仁闪过疑惑。
奉紫,是那个人么?
与三年前一切有关的人?自己所居西厢院中,桃花树上所刻名讳之人?
奉紫,奉紫,你究竟有什么好,让师父愧疚爱怜至此,竟,不惜将怜惜延伸到我身上来。
可悲么?不,是可喜。
若是没有你,我如何能识得师父,如何,能拜上西华。
你是离世了么?师兄,亦或者师姐?
心口蓦的一疼,想着昔日师父也曾对另一个人如此温和笑过,摸着对方的头,一声声呼唤“紫儿”心,便狠狠揪到一起,快要窒息。
“师父,弟子筋骨不佳,练剑不过半刻便有些疲倦。”
冰巳远目,眸光所及遥远似要忘穿天地尽头,任谁都看不透那情绪舒展为何“回房歇着吧。”
握剑右手不由收紧,东方笑极力按下心间钝疼,弓腰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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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清空无云,阳光暖媚。
“小青,你,知道三年前的事么?”
“嗯?”
西厢内,东方笑脱掉鞋袜,赤脚坐在床边,双臂支撑身体两侧,有一搭没一搭摆腿。
白生生的小脚,许是因近年来少女体态初成,越显柔美起来。
“少爷若是得将身份公诸于世,不知这提亲之人要排队到哪去。”
“小青,莫要转移话题,我问你话呢。”
正在为兰花翻土的小手不禁一僵,小青半举花铲,言辞闪烁望向窗外“奴婢炖了一锅汤,想是快要好了,少爷现在喝吗?”
“”东方笑拧眉“回答我。”
“汤”
“小青!”
噗通一声,碧青色曼妙的少女竟是转身对东方笑跪下,头颅低垂,一副认错模样。
“少爷饶命。”平日温顺的声线此刻听来隐约颤抖却意外坚定“三年前那桩事,但凡是西华之人,上下无人敢谈,姽婳四少爷曾有令,谁若是再犯口舌,必要”
东方笑不禁向前好奇倾身“必要如何?”
“西华南山有片断崖,听闻崖下千年前本是一片汪洋,名为‘叹息海’后来西华千里冰雪覆盖,那里遂成了一片冰原。”
东方笑一时情急,言语颇疾“我是问你若犯口舌,会如何!”
“迄今为止,那叹息海上已有数具残尸喂狼”
“嘶———”
东方笑倒吸冷气,就是说,那些人都被四师兄残杀扔去喂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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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情仙师 第一美人()
究竟,那奉紫有什么好?
如今她可还活着?又或者,有朝一日一旦归来,那这些属于自己的,将
不不不都是自己胡思乱想的罢。
狠狠甩头,人影重重倒头栽到床榻上,抬手掀开锦被将自己裹在其中,宛若蚕蛹。
人性果然是贪婪的,并且拥有越多,***越无止境。
自己最初来到这世界时一无所有,险些去与乞丐争食,如今,坐上高高在上的西华关门弟子,还不知足么锎?
“唉”
一声叹息,沉重酸涩的眼帘缓缓闭合,遮住眼前一片光线,片刻沉思后,又蓦然想起什么,匆匆穿上鞋袜,风般跑到西厢小径前。
那桃树,依然在。
枯枝惨败,树干纤细,似不屑一阵飓风便能将其连根拔起。
这桃树,纵然自己与小青百般呵护照料,找来暖炉为其催温,依旧不见回春之意。
掀开层层护着桃枝的棉絮,最里层,偌大东方笑三字,歪歪扭扭覆盖了下面最初的刻字奉紫。
此树应当是她所种不过如今,管她什么奉紫奉红的?这树属于自己,西厢属于自己,师父亦属于自己———此生足以。
一天都是浑浑噩噩的度过,脑海时不时晃荡出奉紫二字,以及一道娇俏玲珑的白衣身影,晃神,又迅速被东方笑压制下去。
一夜无眠。
次日清晨醒来时,念及冰巳昨日吩咐,要今早去取一套全新的心法与剑谱,便匆匆梳洗,对镜整了整略有憔悴的仪容,憋足一口气,使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这才放心走出房去。
一贯绕到小径,经过桃树时,神色复杂半晌,最终转为一笑,昂首举步而去。
本以为来到绝情正殿时,会是师父坐在正椅上等待自己,却未曾料到,清晨的绝情殿,已先至一人。
说是陌生,又偏生是熟悉的紧,若强说是熟悉,却又对此人习性了解一无所知。
只需望一眼那抹黑衣,唇角冰冷的弧,不曾露笑的俊颜,东方笑已忍不住恭敬站好,一本正经压低嗓子。
“五师兄。”
“笑儿,过来坐,你五师兄正是为找你而来。”正座冰巳含笑向东方笑招手。后者不禁疑惑,抬脚跨入殿中“五师兄所为何事?”
迷茫一问之下,但见残莲俊颜更黑。
冷哼一声后,冰山人影这才极为别扭自身侧拎起一只笼子来。
东方笑定眼一瞧,看清那毛茸茸的物事,险些乐翻。
这不正是他身边那走路都摔跤的小白虎?
毛团周身了无杂毛,粉嫩的脚垫尘埃不沾,此刻酣睡蜷缩在铁笼中,倒更像是一只大白猫。
“是温言,他说我平日对你太过冷言冷语,不适宜师兄弟间相处,让我给你送来这么个东西赔罪。”
说着冷冷睨视眼笼中毛团“倘若喜欢便收下,若是不喜便炖汤。”
炖汤
这果然是残莲一贯冷硬作风。东方笑唇角不禁抽了抽“谢师兄提议。”
抬指拨弄两下笼上铁环,唤起小家伙注意。
“不过如此灵物,炖汤未免可惜。”
后者昏昏欲睡抬起大脑袋,半张着眼睛瞅瞅东方笑,又爱答不理用爪子抱住鼻子,重新睡去。
懒家伙!东方笑在心底暗笑一声,这小白虎若不是残莲送来,自己真真要怀疑,它是姽婳一手养大。
看这傲娇的模样,看这尊贵的身躯,看这一身银亮柔滑的白毛炖汤不如扒皮做围脖!
“白虎眼下还小,若是待它再大些,可以扒”
“嗷呜!———”
一旁残莲似是看穿东方笑心思,冷哼一声,听得笼中小白虎登时瞪大眼睛,一个滚身跃起,匍匐龇牙警惕盯着东方笑。
终是座上冰巳看不过这师兄弟俩一唱一和,研究着将小白虎何时宰杀,无奈摇头制止“众生平等,今日残莲将这白虎送与你,亦算是一种缘分。”
“师父喜欢它?”东方笑回头瞅瞅笼子中傲娇的毛团,有种被争宠的危机感。
“师父。”
残莲将白虎成功托付于东方笑后,依然如来时般冷着一张脸,向冰巳作礼矮身,告辞离去。
东方笑自觉师父事务繁忙,不好打扰,正欲跟着寻一由头离去,却听冰巳不疾不徐暖声问话“笑儿来至西华多久了?”
矮身拎小白虎铁笼动作闻言一顿,东方笑下意识作答“一年有余。”
“那便是一年未曾下山了吧。”清雅声线含笑,转而俯视面前单薄人影“可曾想去山下看看?”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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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情仙师 司凌孤()
“这是鲛人!”那小姑娘见东方笑答话,遂扭过头来看她,又见其身材娇小,尚是孩子模样,便失望耸了耸肩,应付道“三千两。”
“三千两银子!?”东方笑掉了下巴“就算鱼翅也没这么贵!郎”
“这是鲛人,鲛人!”小姑娘据理力争,挥了挥拳头“况且,是三千两黄金!”
东方笑白眼,终于明白为何有如此多人在此围观,却无人下手。
三千两黄金,足够包下皇城一家酒楼,养活寻常百姓千百人,谁会重金买这么个只会流泪的人鱼?
姣是鲛人举世罕见,但奈何,人们往往臣服于现实。
东方笑抬手摸了摸自己渐瘪的钱袋,撇嘴巴巴望向残莲“师兄”
后者拿眼斜她“别看我,我不会买这只能留在水里的废物。”
东方笑视线故作不经意瞄向马车“师父说,我们应当慈悲为怀!”
“你也别打师父的注意。”残莲下巴微扬,彻底俯视东方笑“真当我不知道,你是想买下这人鱼,用他眼泪换钱?锎”
“呃。”目的被揭穿,东方笑难免尴尬,灰败摸了摸鼻尖“那师兄借我钱,我将来还你。”
残莲薄唇上逐渐挂上冷笑,仿佛半月以来,第一次找到报复东方笑的办法。
但见那平日冰山雷打不动的面皮上,唇角缓缓划出一道诡异挪揄弧度,而后薄唇微启,剑眉高扬“不借!”
东方笑:“”
师兄,你可知此刻的自己有多欠揍兮?
东方笑皱鼻子腹诽残莲间,人群中,又缓缓走出一人。
紫袍蟒带,玉冠绾发,端的是容貌艳丽无双。
东方笑原以为,无邪已是这世上难得精美少年,但此刻见这眼前人,竟是凭着气质,硬生生将无邪压下三分。
仿佛是,正与邪的完美结合。
若男孩子精致到某种程度,也可以用漂亮来形容,那么眼前人简直是惊艳到不食人间烟火,美到令人窒息。
白衣玉冠,仿若仙童临下九霄,圣洁让人忍不住心生膜拜之意。
却偏生,精美如神明杰作的脸蛋上,镶嵌着一双深邃如夜的眼睛。
黑瞳如寒潭,邪魅冰冷,倨傲天成。
理应是高高在上,睨视天下的尊王。
究竟是怎样的父母,才能生养出这般宛若邪仙的少年?
而此刻,这胜比夜色华美的双眸正敛着纤长睫毛,悠闲半眯。那尊贵泰然模样,仿佛这世上,从没有谁配他正眼直视。
“三千两么?”
但见那小小少年走到距离琉璃缸三步之遥,而后侧颜睨视一眼正在纠结筹钱的东方笑,朗声“这东西,我要了。”
一句话没有用多大力道,却偏生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仪感,磁性声线尚带少年特有的清越,细品,余音却如酒醉人。
没有人敢违背这命令。
纵然眼前说话的,只是一少年。
“将这东西抬回皇”少年习惯性开口,却旋即意识到什么般,略有不耐颦眉“送到家去。”
敏感如东方笑,显然自那少年言语中,听出什么。
遂黑白分明大眼一转,扭头,瞧见人群中有为数不少易装高手,时刻保护着少年。
这孩子,不简单。
“师兄。”东方笑抬手拽了拽残莲,故作乖巧扬起脑袋“我们走吧。”
残莲冷哼“不要那鱼了?”
“对方来头太大,我要不起。”东方笑极有自知之明一笑,转身,欲走。
“慢着。”
却在两人即将消失人群之际,但闻耳边有人命令低唤。
东方笑佯装没听见,削尖了脑袋宛若游鱼,继续往人群缝隙里钻。
“我命令你站住。”
那身后少年见东方笑决意装傻充愣到底,抬手,届时人群中有三名身手矫捷如豹男子跃出,一把将东方笑按住。
“师兄!”
东方笑感知自己被牵制刹那,登时扯开嗓子蹬腿大呼残莲。
却在扭头间诧异发现,那平日冰山脸脊背高傲如泰山的剑客,正在微微向少年欠身。
似在请安,同时低述什么。
东方笑拧了眉,越觉事情古怪。
双手被压制到背后,但明显对方并未打算伤害自己,心中有了计较,东方笑稍稍长吁口气,旋即小脸识时务堆笑“您好您好,那鱼您自己吃就好了,我对鱼肉过敏,谢谢。”
“我让你站住,没听见?”少年抿唇看她,并不打算让她蒙混过关,一双邪魅眸子似能将她灵魂洞穿。
这样的眼神,委实不该属于这年龄段的孩子。
“你是西华城主的关门弟子?”
少年上下打量东方笑一番,未待东方笑答话,便抬手,命人将琉璃缸抬到东方笑面前来。
“送你。”
“啊?”
干净利落两个字,登时令东方笑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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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皇室乃姓司凌,师父逝世的妹妹曾是风渊贵妃,换句话说,方才那少年是风渊当今的年少皇帝,师父的侄子,明白?”
“明,明白。”
归往马车的路上,残莲难得向东方笑开口解疑。
后者一想着自己忤逆了少年皇帝,不禁冷汗,摸了摸自己尚完好存在脖子上的脑袋,唏嘘“可这不是武林大会么?怎么皇家也跟着凑热闹?”
“微服私访你懂不懂!”
听着残莲能冻出冰碴的语气,东方笑不得已点头“懂。”
为了避免再路遇微服私访王孙贵族,一不小心丢了脑袋,在赶往现任武林盟主宅邸时,东方笑乖乖沉默,都未再下车。
马车赶往武林盟主宅邸时,已近傍晚。
冰巳因是贵客,入门便被盟主亲自请走,而残莲身为剑客,自视清高,不屑参加任何餐桌推杯助盏,便与东方笑一齐早早安置到上等厢房。
三间厢房,东方笑被安置在中间,隔壁左边是残莲,右边是尚未归来的冰巳。
连日赶车奔波,如今难得入住温暖大床,东方笑一扫多日疲惫,洗漱后便倒在床上小歇。
再张开眼时,肚子空旷了无一物,正在闹空城计。
按着肚子起身,抬眼瞄向窗外,隐约间光影朦胧,想来已是月上中天。
侧耳倾听隔壁,却是不见丝毫响动。
师父还没有回来?
心头没由的烦闷,起身几步走到窗边,推开木格窗,视线不经意一扫,动作却是顷刻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