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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水罐中鱼贯而出的几个人都没搭理洒水车司机,这让洒水车司机显得相当的无趣,直到钱力从水箱中跳了出来,洒水车司机才找到了说话的对象:“眼睛哥,你看我已经把活儿干好了,你们在这里歇歇,我就先回去了……”
钱力拉下了脸上的氧气面罩,微笑这拍拍洒水车司机的肩膀:“就那么急着回家抽两口?这修理厂很安静,平时也不会有什么人来,你在这里呆着不是更好么?你看看,那个地沟里正好有个位置呐……”
不等洒水车司机反应过来,钱力已经胁持着他走到了那个弃置不用的地沟边,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针刺匕首,狠狠地捅到了洒水车司机的肝脏上!
斜侧着身体,钱力尽量不让针刺匕首的血槽上激射而出的鲜血喷到自己的衣服上,尽管手中的匕首在洒水车司机的腹腔内拼命地搅动着,但钱力的脸上还是保持着温文尔雅的笑容,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丝毫的改变,就像是两个好朋友在亲密地聊天闲谈:“这么几年下来,你知道我的事情也太多了,我倒是一直很信任你,知道你是个讲义气的兄弟,可我这人胆子小,总害怕你无意中说出去点什么。没办法,只好委屈兄弟呆在这里了,兄弟放心,逢年过节的,我会记得给你烧纸的,你这就去了吧?!”
看着洒水车司机的瞳孔渐渐地散大起来,钱力轻轻地抽出了那把纤细的针刺匕首,再用力掰开了洒水车司机抓住自己衣服的双手,轻轻地将他那还在抽搐的尸体推进了那个废弃的地沟。
微笑着转过身,钱力看着鬼龙等人那丝毫没有改变的脸色笑道:“这世界上总有些人要被淘汰的,尤其是那些知道事情太多的家伙。各位也应该是经多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了,不会对此有什么不放心的吧?上午十点,有一辆开往内蒙古的火车将要经过附近的一个小站,在那个小站里有我的一个手下,他会安排好我们需要的包厢,我们可以很惬意地在那个接受了严格检查的车厢里呆上那么一段时间,然后……”
鬼龙看了看手腕上的军用手表,再看看修理厂破败院墙外的那条稍微凸出地面的铁路后,从绑在腿上的防水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金属罐扔给了钱力:“赶紧把罐子里面的针剂注射到你身体里,再过个几分钟,你身体里的定时毒剂就要发作了!我们不想再没有离开中国的时候就失去向导,所以你最好抓紧时间!”
钱力惊讶地接过了那个小巧的金属罐:“你们……什么时候做的?我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是昨天晚上么?”
一旁的向正冷冰冰地看着钱力说道:“这还要感谢你身边的MI6小姐了!你身上的那个注射孔在腋下,是那只大红色口红里隐藏的‘蚊须‘针管注射的,所以你根本就没有感觉!做了这么多年的情报人员,你不会不知道英国人研制的’蚊须‘是什么吧?”
钱力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在CIA受训的日子里,自己可是见过太多的被‘蚊须‘袭击过的人惨死的照片和影片了!那些英国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出来的,居然把注射毒剂的针头设计得象蚊子的嘴器,即使是扎在人体感知神经最丰富的位置也不过就是一点点的麻痒感觉,丝毫也不会引起注意。而’蚊须‘针管中的那些定时毒剂也的确是匪夷所思,根据一个正常人的内分泌缓慢交融于血液中的毒剂在发作时竟然可以在几分钟时间内堵塞住通往心脏的血管,想想那些将自己的心口抓得稀烂的死者,钱力忙不迭地拧开了那个小巧的金属罐,将里面的那支靠气压注射的解毒针剂狠狠地扎进了自己的大腿。
随着一阵皮肉上的刺痛和身体里渐渐传来的那种发热的感觉,钱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来解毒的药剂刚好开始起作用了,自己可算是拣了一条小命,但看看鬼龙等人看着自己的那种眼神,钱力猛然有了一种上当的感觉!
带着几分鄙夷的笑容,鬼龙悠闲地点燃了一支放在防水袋里的香烟:“坦白说,我还真是佩服将箭毒蛙的毒素注入到身体里,利用箭毒蛙的微量毒素来提高自己性能力的那些南美土著人。可让他们和你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大巫见小巫了!十毫克提纯后的箭毒蛙毒素几乎可以毒死整个地球上的人,可你居然毫不犹豫地亲手为自己注射……佩服啊!”
不等钱力的脸色有丝毫的转变,鬼龙已经将一个同样大小的金属罐从防水口袋里掏了出来,朝着钱力晃了晃:“那位MI6小姐还算是仁慈,没有使用她的那支口红注射器,但我们无论如何也不敢将七个人的性命都教托在一个初次见面的人手中,因此我们只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如果我们可以安全抵达中国边境以外,我们会将这支真正的解毒药剂交给你,但一旦出现什么意外的状况,我想以我们七个人的身手,无论如何都可以争取到毁灭这支解毒药剂的时间吧?现在你最好告诉我们离开中国的确切线路,我们还是习惯谋定而后动,不愿意就这么懵懵懂懂地跟着你盲目逃窜!”
身体中的那种低烧的感觉已经让钱力完全相信了鬼龙的话,面对着七个或冷漠、或狡猾的家伙,钱力无可奈何地摊开了双手:“现在我们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按照我预先制定的线路,我们先要坐火车到达内蒙古,然后从内蒙古到达蒙古人民共和国,最后从蒙古人民共和国的一个小型基地里坐飞机直接前往美国。一路上有我们早期建立的中转站和物资补给点,只要我们不那么倒霉,直接撞在边防军的枪口上,我想几天以后,我们应该在美国的土地上,享受着自由国度的阳光和空气了!”
向正冷冷地打量着钱力:“按照你的说法,CIA在中国还真建立了那么多的地下接应点,并且配属了大量的人员,那些人是怎么渗透到中国境内的?不会都是象你一样的留学生了吧?”
钱力从地沟的台阶上跳了下来,顺手将那个装着定时毒剂的小金属罐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当然不是了!象我一样的留学生一般是负责一个地区、至少是一条情报线的主管工作,而那些小型补给点的人通常是找一些需要钱的家伙充当管理人员,有时候甚至就是一家合法的小公司或者一个合法的小商店之类的地方,他们大部分都不知道给他们钱的人就是CIA或其他部门的代理人。就像那个小站的接应人一样,在他的眼里,他不过就是收了我的钱,帮我转运某些不怎么合法的物资之类,即使被发现也不会有什么大错。嘿嘿,我虽然有钱有靠山,可也不能太大方了,能用几块钱打动、收卖的人,我绝对不多给他一分钱的好处,人的贪婪是无止尽的,连上帝也满足不了,何况是我?”
一直没有说话的秦椋猛地问道:“按照你的资料,你在美国学的是化工,而且是公派出国的,那你怎么就会接受了CIA的招募?你不会也是因为贪婪吧?”
钱力已经从注射毒剂后的惊慌中缓过神来,带着一种讥讽的笑容看着秦椋:“没错!我从小就是农村长大的孩子,我很感激给我钱念书的父老乡亲,也很感激培养我的单位,可看看我的那些前辈们,他们从国外留学回来,就因为他们是纯粹做学问的人,不会巴结导师,不会讨好领导,他们的研究经费就被滞留、被挪用,他们的论文就永远只能写给自己看!你们能想象一个学菌种培养的国际知名高材生,就因为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一年的研究经费就只有几千块人民币么?那够他做什么,买一个最便宜的培养皿?或者是一台只能用作初中生教学的便宜显微镜?
而我在美国,有最好的导师,自己的实验室,有自己的专项研究经费,还有美国人免费提供的长期居留证,我可以潜心研究我学习的课题,而不用因为早上遇见领导时没有打招呼而被停研究经费,不会因为在论文上没有先写上导师的名字而始终无法通过论文答辩!
当CIA的人招募我的时候,我几乎是凭着直觉答应了他们!就因为他们可以提供给我展示我的才能所需要的环境和条件,就因为他们所崇尚的民主和自由是那么的实际!为他们干上五年时间,我就可以通过正当的途径移居美国,从此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落后、愚昧和狭隘的地方,永远也不再回来!我甚至要感谢你们,因为你们的出现,也许美国方面将破例让我提前结束潜伏,让我去美国,我向往的美国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一旁的李文寿不耐烦地打断了钱力的长篇大论:“也就是说,你不是那种用一点点钱就可以收买的垃圾,而是那种有知识、有理想、有抱负的,经过完美包装,知道把自己卖个高价的高档垃圾了?”
看着李文寿那满脸的鄙夷神色,钱力的脸色猛地涨红了:“我……我不否认,在某些人眼睛里,或者从某种狭隘的观点上来看的话,我的确出卖了很多东西。但看看你们自己,你们不也是为了自己而出卖了很多么?如果说有出卖的行为就是垃圾的话,那么我们都是垃圾,一模一样,不分彼此!”
话音未落,站在李文寿身边的晁锋已经飞快地从腋下抽出了那支大口径手枪,一步窜到了钱力的身边,将枪口紧紧地顶在了钱力的脑门上:“你他妈说谁是垃圾呢?”
钱力丝毫没有恐惧的神色,反倒是用力将脑门贴在了晁锋的枪口上:“我说你们和我呢!有本事就开枪,我倒看你能比我多活几分钟!别忘了,在没有脱离危险之前,你们七个的命都攥在我的手里,没有我的话,你们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逃出去!”
不等晁锋做出下一个动作,鬼龙已经低喝一声:“好了!就目前情况而论,我们彼此都需要对方。口舌之争完全没有必要,抓紧时间休息,如果要讨论什么问题的话,在离开中国后,我们还有的是时间!”
看着晁锋带着几分不甘喝怨愤收起了枪,钱力稍微活动了一下被晁锋捏疼的脖子后说道:“还有几个小时时间,在修理厂的厂房里有我们需要的食品和衣物,大家尽量多带一些,我们坐的车是趟慢车,在很多地方都要停留的,而中途我们是不可能有任何的补给的。”
除了秃子留在修理厂的围墙后望风,其他人都按照自己的需要开始在那些崭新的战术背囊里添装着今后几天所需要的食物和饮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钱力不禁暗自点头,到底是军队中的精英,能够在众多的储备食品中选择那些重量轻,但能提供足够的热能的食物还不算什么,能够在几分钟的时间里分辨出那些储备食品的专长补给可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
拿起一包碱性战术口粮,钱力朝正在朝自己的战术背囊里扔这种口粮的李文寿问道:“怎么?你的胃酸偏高么?我看你在背囊里装的大部分都是这种含碱性比较高的食物?”
李文寿瞟了一眼钱力:“几天时间里,如果光是靠那些含糖量极高的战术口粮支撑,估计到最后我的胃酸能腐蚀我自己的肠子了。你在CIA受训的时候是跟你教官的老婆学的战术补给吧?”
伴随着晁锋那刻意夸张的嘲笑声,钱力讪讪地将那包战术口粮塞进了自己的背囊里,再也不多说一句话了!
不出众人所料,在火车上的那节车厢中藏匿的几天时间里,没有携带足够的碱性战术口粮的钱力被自己的胃酸折磨得死去活来,而鬼龙一行人似乎很乐意看到钱力狼狈的样子,没有任何人愿意匀一口碱性口粮给钱力,当列车车厢的缝隙中传来了第一股草原上的野草清香时,已经人不象人、鬼不像鬼的钱力竟然扒着车厢大门上的那道缝隙,朝着在列车外飞速闪过的草原大哭起来!
当列车开始最后一次减速的时候,钱力从自己的背囊中拿出了一小瓶酸性腐蚀剂,顺着车厢大门的缝隙倒在了将车厢大门封死的铁丝上,随着一股难闻的酸味和列车那有节奏的颠簸,车厢大门缓缓地滑开了,钱力先将自己的背囊扔下了火车,朝着早已收拾停当的鬼龙一行挥挥手,率先跳下了缓慢前进的火车。
按照指北针的指示和一路上的那些标地物标识,钱力很轻松地找到了那个隐藏在草坡后的蒙古包,再从那个被酒精弄得神志不清的中年男人指点的马厩里牵出了几匹马。看着鬼龙一行不解的眼神,钱力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现在任何一条通道上都应该有明的暗的检查站,还有那些边防军在等着我们上钩。我们只有从那片水草地通过边境,水草地里是不可能通行汽车的,一般不了解水草地地形的人进去也只有被淹死的下场。没办法,富贵险中求吧!”
跨上马背的鬼龙多少有些疑惑,胯下的马明显的是那些军马场淘汰下来的军马,有两匹马屁股上甚至还能看到五星的军马标志,按照一般的常规,军马在退役后都是分散卖出的,怎么会集中到了一个人的手上?
或许是看出了鬼龙的疑惑,钱力从马上欠了欠身,学着中世纪的那些骑士般行了个马上骑士礼:“有钱好办事,没什么出奇的地方!”
八个人的马队,外带着两匹驮着补给的驮马上路了,按照钱力给出的路线图计算,鬼龙一行将要在这人迹罕至的大草原上行走十天,而在这十天里,除了那些偶尔游牧在外的牧羊人,这一路上是见不到什么人的。行进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那天高云淡,风吹草低的感觉总让人有一种引吭高歌的冲动,这或许就是草原上的马头琴曲调悠扬,那达慕大会上的长调高亢,还有成吉思汗的子孙们至今还保留着那彪悍粗犷性情的真实原因吧?
夜宿草原,在篝火上烹煮着羊肉,闻着胡椒和葱姜的香味,连在饮食上挑剔异常的李文寿也找不出什么毛病,只是全神贯注地将羊肉汤朝着自己的喉咙里狂倒,被烫得呲牙咧嘴也没时间吆喝了。
品味着烤羊腿的鲜美味道,秃子和晁锋已经大眼瞪小眼朝着火堆上的最后一块羊肉虎视眈眈了,鬼龙和向正斜靠在一起,默不作声地用匕首切割着手里的羊腿,除了偶尔扫一眼不断朝嘴里倒酒的钱力,整个夜营的地方看起来就像是个旅游团在体会着远古时代的土风古韵,显得异常的和谐。
咽下嘴里那块还来不及完全嚼烂的羊肉,秦椋满足地叹了口气,抚摩着鼓胀的肚皮感慨着:“有朝一日,能自己放一群羊,在晚上好好地吃上一顿好肉,在躺下的时候能看着星星睡觉,这辈子也就算没白活了!”
一直独自喝着闷酒的钱力朝着嘴里倒了一大口烈酒后,含混不清地说道:“那有什么难的?只要你们手里的情报能卖个好价钱,你们可以在德克萨斯买一个不小的牧场,雇佣几个放牛放羊的工人,还可以娶个金发碧眼的老婆,生一大堆漂亮的孩子。美国没有计划生育这一说,只要你有本事生,有本事养活,你生一个足球队都可以!”
闷头吃肉的晁锋突然抬起头来,狠狠地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呸!老子又不是猪,一窝下十几个!再说生十几个杂种出来,老子看着心烦,火气上来全摔死吧又怕招苍蝇……”
或许是习惯了晁锋那火暴的言辞,钱力并没有在意什么,只是用力裹紧了身上的毯子,蜷缩在篝火边闭上了眼睛说道:“明天就进水草地了,大家可要紧跟着我的马蹄痕迹走,万一走偏一点陷下去,那可是神仙都没法子救了!”
渐渐熄灭的篝火开始散发出淡淡的烟雾,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了悠扬的马头琴声,鬼龙抓起了随身的夜视望远镜,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观察着,而其他人夜纷纷从身边抓起了武器,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