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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流着泪嘶声道:“好,俺不走,不管你们将怎么对付俺,俺都认了。”
星离却笑了,他虽没有把斗笠掀起,别人都已感觉到他真的笑了:“你大可放心,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史豹倒是愣住了:“你为什么对俺这么好?”
星离笑道:“一个人不管他以前做错了什么,只要能回头是岸,就能获得原谅,更何况,你犯的并不是什么大错,且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史豹默然垂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一句话也说不出。
星离接道:“现在,你总该以真面目示人了吧?”
史豹抬起头,讶然道:“你瞧得出俺已带了人皮面具?”
星离摇摇头。
这下,史豹就不懂了,每个人也都惊奇地瞧着他。
星离笑道:“我去过你们岭南史家,见过三公子史雷,史雷已将三十壮年,你做为他的二哥,怎会比他还年轻呢?所以,我就大胆地猜了一猜。”
史豹道:“你猜对了。”
也不见他有何动作,只是随意在脸上一抹,一层人皮面具便已脱落,露出他本来的面目。
但见他浓眉大眼,圈嘴胡茬,亦有三分好汉的尊容,只是岁月不饶人,眼角已有了些皱纹,果真是个中年汉子。
想起了三弟史雷,已有多年不见,他只又扫了周遭一眼,不那十几双惊奇的目光,颤声道:“三弟,他……他可还好,大哥和老人家可都好?”
说到后来,这汉子又禁不住流出泪来。
星离正色道:“他们都好,只是时时刻刻在思念着你,等着你回去。”
史豹喃喃道:“可是,俺还回得去吗?”
星离笑了:“一定会的,这件事办完,我一定亲自陪着你去岭南一趟。”
史豹面露喜色,神情激动异常,浑身都颤了起来。
这宛若一个流浪的孤儿,忽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他:“你还有个家,你家里马上就会有人来接你。”
听到这个消息,他怎能不激动呢?
就在众人都瞧得如痴如醉的时候,星离忽又道:“只可惜这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知错能改,回头是岸,哎,何必呢?”
史豹讶然道:“你说什么?”
星离没有回答他,却忽然缓缓站了起来,并且缓缓转过身去,望着那脸色苍白的少年一桌,厉声道:“霍玉镯,到此刻,你还不自己站出来吗?”
那脸色苍白少年身子一震,猛然间抬头,面显惊惶之色,使得本来就苍白的一张脸,此刻简直白得有些接近透明之色。
而这透明之色使得他惊惶之色更甚,看上去,他宛若置身于鬼蜮之中,而非是在人间。
他茫然四顾,发现星离正在凝注着自己,惊惶之色渐渐消失,转瞬而来的是嘴角一抹强笑:“星少侠,你在和我说话吗?”
他不笑还好,这一笑,就像是阴间的厉鬼在嚎啕大哭。
星离厉声道:“不是和你,难道在和鬼吗?”
脸色苍白的少年干笑了几声,才缓缓道:“星少侠恐怕是弄错了,你说的那个人,我根本就不认识。”
“哦?”星离道:“那你是谁呢?”
脸色苍白的少年笑道:“不巧的是,在下的名字也叫萧风。”
星离冷笑道:“如此甚好,我刚才已说过,不管是真萧风也好,假萧风也罢,通通都要带回去,好让那已为他生了一个儿子的女孩相认一下,你不会拒绝吧?”
“这个……这个……咳咳……”脸色苍白的少年又自干笑道:“我还有件事要办,办完这件事,我一定亲自登门,那时你就算留我在衙门一年都没关系。”
“你要做的这件事是什么呢?”
“这个……这个……是我的秘密,我总不能……”
不等他说完,星离忽然厉声喝道:“好,那我来告诉你,你要做的这件事,无非就是逃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我为什么要逃?”
“只因你本是淫贼霍玉镯,你冒萧剑侠之名奸污了柳员外之女柳媛媛。”
说到这里,众人皆是大吃一惊,其中更以花无忧和史豹吃惊为最。
花无忧已缓缓走了过来,走到脸色苍白少年身前三尺处立定,冷哼一声,道:“原来害死柳媛媛的罪魁祸首是你。”
脸色苍白的少年头摇得似拨浪鼓:“你不要听他的,我怎么会是那个淫贼呢?”
星离又自冷笑道:“你刚才不是说,不认识那淫贼吗?此刻怎么又认识了呢?”
脸色苍白的少年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但怎敢承认,犹自强辩道:“你说他是淫贼,我就跟着说是了,名捕说的话,总是假不了的。”
第235章 真假萧风(五)(今天五更的最后一更)()
脸色苍白少年果然够聪明,也够狡猾,这实是将了星离一军。
花无忧本想动手捉拿他,见状,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因为在没有证据之前,无论做什么,都没有人会服你,说不准还会被对方反将一军,说你是诬陷他。
他此刻只能等星离把证据拿出来,他相信星离说的话,更相信星离的本事,只因他知道,像星离这样一个办案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的名捕,若无证据在手,怎会轻言指出凶手是谁呢?
星离果然又已开了口:“好,你果然够狡猾,不过再狡猾的狐狸也难免有算错的时候。”
脸色苍白的少年不解,众人更是大为疑惑。
星离忽然拍了拍手掌,众人只觉诧异,更诧异的还在后头。
过了盏茶片刻,从外面缓缓走进来两个头戴毡帽,身穿皂衣,腰带悬着一个“捕”字的中年汉子,他们还搀扶着一个柔弱的少女。
这少女面色有些苍白,神情有些憔悴,走路时还有些咳嗽,但美目清秀,瑶鼻红唇,昔日必是个举手投足间便令男人为之惊艳,甚至痴迷的绝色丽人,就算是现在,也有几分凄楚动人的美。
脸色苍白的少年只瞧了一眼,神色却变了数变,不知想到些什么,忽又恢复常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一切众人都瞧在眼里,花无忧更是首当其冲瞧了个仔细,他不禁冷笑道:“这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脸色苍白的少年淡淡地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好,我立刻就让你听懂。”
说着,手已探及革囊,又要发出他那百发百中的飞镖。
脸色苍白的少年嘶声大叫道:“这里有人乱行凶,星名捕你可得替我做主啊!”
花无忧大怒,哪里还顾得许多,甩手就是……
只是,他的手没能甩出去,因为忽有人扣住了他右手脉门。
花无忧固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人的身手如此之快,一转眼就到了自己眼前,并且扣住了自己,这其中虽因意想不到在先,但也可见对方的身法之快,他更震惊的是,这扣住自己的竟是软蛇剑星河。
“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星离叹了口气,道:“我不能瞧着有人在我面前做违法的事。”
“我违法?”花无忧的鼻子差点就气歪了。
“他做错了什么,你要和他动手?”
“他奸污了眼前这个女孩。”
“你瞧见了?”
花无忧想了想,道:“没有。”
星离道:“既然没有,怎可判他有罪?”
脸色苍白的少年已在暗自偷笑,花无忧的脸却已绿了,他争辩道:“可是……”
星离缓缓道:“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花无忧冷哼一声,忽然转过头,狠狠瞪着他,瞪了半天,觉得自己的确无理,只得黯然垂下了头。
星离没有再理会他,却忽然对脸色苍白的少年道:“我知道你为何如此镇定了,因为你听说柳媛媛已死,死了的人突然会复活,难怪你会不信了。”
说到这里,他忽一转折,我再让你瞧个人,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次,他并没有拍掌,也没有做其他任何的动作,却又从门外缓缓走进来一人。
这是个须发皆白,身材欣长的清癯老人,进来的时候,老人左手抚须,右手提着个黑漆漆的木箱子。
走到两个捕快和柳媛媛卓立的地方,他才停下来脚步。
星离仍是没有抬头,对他却似乎很是尊敬:“你老人家来了。
老人笑道:“我来了。”
星离道:“多谢!”
老人道:“不谢!”
星离转而对脸色苍白的少年,缓缓道:“你可知道老人家是谁?”
脸色苍白的少年动容道:“莫非是大明第一回春圣手,号称不老仙翁的神医苗娑乙?”
星离没有回答,老人却已含笑道:“不错不错,这世上竟然还有人认得我,看来我没白走这一遭。”
脸色苍白的少年瞪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星离却已开口道:“柳媛媛死的那晚,我和苗神医刚好路过,刚好听到柳府的哭声,所以……”
他没有说下去,每个人应该都已了解。
只是花无忧神情似乎有些复杂,有些诡异,说不上是喜,是忧,抑或是怀疑,还是惊奇。
过了半晌,星离才转回头问女孩柳媛媛:“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民女知道。”
“既然知道,你为何不指认他?”
“民女想指认她,可是民女害怕。”
“你怕什么?”
“他又会像七天前那样……那样……对我……”
说到这里,她再也止不住抽泣起来。
“你不用害怕,他以后再也没机会出来害人了。”
柳媛媛一怔,随即伸出纤纤玉指,一指脸色苍白的少年,呜咽着道:“那个奸污我的人就是他。”
脸色苍白的少年冷笑道:“姑娘恐怕认错人了吧?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柳媛媛愤怒地嘶声叫道:“你奸污了我,还敢说不认识我?”
脸色苍白的少年冷冷地道:“有什么证据?”
柳媛媛泪流满面,大声道:“那晚我在你后背上抓了三道指痕,虽已过了七天,想必还留在上面。”
脸色苍白的少年那晚只顾得行欢,也不知道被这女孩给抓了多少次,怎会不记得有这事,闻言不禁脸色大变,但他也有过人之处,随即便以冷笑掩饰:“笑话,这又能证明什么呢,我去过烟花之地,免不得和一两个女孩亲近,留下点指痕再正常不过了。
柳媛媛停也未停,便又悲泣道:“可是,我在你脊椎骨右下方处抓得最重,那里的指痕必定最深。”
“这也没什么啊!”脸色苍白的少年虽这么说着,笑意却已越来越不自然。
柳媛媛突然大声道:“既是如此,你敢不敢脱下来衣服,让我比照一下,这样你便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脸色苍白的少年已没有心情去听,眼珠子骨碌碌直转,看到的东西已只有两个,一个是门,一个是窗。
他显然已在策划着逃跑的方向。
第236章 真假萧风(六)()
脸色苍白的少年的确有过人之处,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口中依然应声道:“好,我脱。”
说着,他右手已缓缓抚上了自己的衣衫。
众人都眨也不眨地瞧着他。
脸色苍白的少年已摸上了第一粒纽扣。
众人只当他真的要脱下衣衫,谁知就在此刻,攸然生变。
他右手本已抚上第一粒纽扣,却突然滴溜溜一转,转到了他右边坐着的红脸少年胸前。
众人皆是一惊,尤其是他身边坐着的三个少年,但还是以红脸少年惊讶的程度为最。
红脸少年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瞧着他,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肩膀耸动了下,似乎想躲闪开,幸许是觉得本是同根生,对方又怎会伤害自己呢,所以……下面便没有任何动作了。
他没有动作,不代表脸色苍白的少年没有,但见他疾伸出的右手忽然加速,然后抓上了红脸少年的肩膀。
红脸少年再想反抗,已然来不及,整个人被他拔了起来,掷向花无忧——因为花无忧离他最近,对他威胁最大。
他的人却箭一般窜向窗口。
这动作说来虽慢,却都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发生了。
此刻的情况是,名捕星离和脸色苍白的少年中间隔了个一镖震乾坤花无忧,而花无忧要忙于应付忽如其来的人体暗器,根本无暇去追他,名捕星离更是已来不及。
而离他最近的是同桌两个少年,但他们根本想不到他会对自己人出手,所以一愕间,就算想去追,也追不上了。
…………
没有意外,但听“咔嚓”一声响,随着窗口破裂,在木屑纷飞中,脸色苍白的少年窜逃成功。
花无忧接下了红脸少年后,整个人都退了三退才稳住了身形。
见扶着柳媛媛的两个捕快没有动,星离更是没有出手,他不禁大急道:“你就这么看着他逃跑吗?”
谁知,星离宛若未闻,竟然动也不动。
花无忧急得一跺足道:“好,你不追,我追。”
话未完,人已青烟般掠向已破裂的窗口。
不过,他去的快,退的更快,仿佛有只恶狗扑面而来。
来的当然不是恶狗,而是那脸色苍白的少年。
也不知他瞧见了什么,一张苍白的脸上满显惊骇之色,竟然又从窗口扑了回来,若不是花无忧退的够快,恐怕俩人已撞在一块。
他落地时,膝盖一软,竟然噗地坐倒在地上。
众人满是疑惑,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花无忧瞪了星离一眼,不悦道:“你是不是早已算到他会退回来,才不追的?”
他满腹牢骚道:“却害得我瞎担心。”
星离却笑了:“能让阁下着急,的确是件赏心悦目的事。”
花无忧依然瞪大眼睛瞧着他,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星离却不再理他,缓缓走到脸色苍白的少年面前,缓缓道:“霍玉镯,你还逃不逃了?”
脸色苍白的少年摇摇头。
这下,他无疑已承认自己就是淫贼霍玉镯。
星离厉声道:“那晚奸污柳媛媛的人是不是你?”
霍玉镯只能点点头。
“好,”说着话,星离向前一步,手中变戏法般出现一副镣铐,他声色俱厉道:“你还准备反抗吗?”
霍玉镯又摇摇头。
星离又靠近他一步,五指疾伸,点了他身上四处要穴,霍玉镯立刻不动了,星离打开了镣铐,把他的左右手铐在了一起。
众人见这淫贼落网,不禁大快人心,只是每个人都有一个疑惑:外面究竟有什么东西,让霍玉镯如此害怕呢?
他竟然愿意束手就缚,也不愿在外面呆下去。
星离似已瞧出众人的心事,淡淡地道:“大家心里一定迫不及想知道姓霍的为什么会逃回来吧?”
众人虽都没点头,但闪烁的眼光已作了回答。
星离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令几个捕快兄弟在外面放置了些易燃的媒油,只待他出来便把煤油点燃,就这么简单而已。”
众人心里暗笑,难怪霍玉镯那么大惊失色地窜了回来,看来他宁愿坐牢,也不想被活活烧死。
霍玉镯则黯然低下了头。
星离忽然道:“纪峰、辛田,霍玉镯就麻烦两位兄弟了。”
那搀扶着柳媛媛的两名捕快已同时接口道:“一定不辱使命。”
“好,”星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