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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不帮我，”女孩凄厉笑道：“你们呢，难道也要袖手旁观吗？”
她似是已面对围观的群众。
没有人说话，整个街道忽然死一般寂静。
“世态炎凉，世风日下，活在这个残酷的世上，既是如此风景，我活着做甚，实不如死的好。”
女孩的笑声凄厉已极，令燕翩翩听了都难免心痛。
燕翩翩虽然是为了萧风才委屈在马车车底一路而来的，但她毕竟是女侠，怎容弱小遭男人欺辱，身形一展，冒着暴露的危险也要先救下女孩再说。
她身形方动，忽从马车上疾射出一人。
第227章 救女同行（）
燕翩翩这才稳住不动，凝耳聆听。
只听一人淡淡地道：“姑娘如此芳华，死了倒是可惜得很。”
这是萧风的声音，听到这声音，燕翩翩只觉得整个心都醉了，也碎了。
想起和他在一块甜蜜的日子，如今他却又勾搭上别人，她怎能不心痛？
但听那女孩凄恻动人的声音幽幽道：“我不死又如何，难道要被……”
她的话未说完，那先前欺负她的男人已截口厉声道：“你这臭娘们怎么这般不识好歹，我对你使强了吗？”
“你若没有对我使强，我怎会……”
“住口，简直胡言乱语。”
萧风却在这时，又淡淡地道：“让她说下去。”
那男人狞笑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燕翩翩瞧不见这男的长什么模样，但可从马车底部瞧见，他脚底穿着一双粉底官靴，显然非富即贵。
过了良久，也不知萧风做了些什么，只听男子惊呼了一声，赔笑道：“这位少侠，有事好商量，好商量。”
萧风忽然厉声道：“让这位姑娘说下去。”
“是，是，是。”
女孩果真已说了下去：“小女子家住陇西，父母皆双亡，无奈之下便来投奔表叔，谁知表叔一家早已不知去向，在这里我举目无亲，本已行步艰难，不料行李银两皆被盗贼抢走，是以只有在这里流浪，谁知又遇到这恶贼窥探小女子的容貌，苦苦相逼于我，我怎能随便和他……和他……”
说着，说着，竟已泣不成声。
燕翩翩听了都觉不忍。
只听萧风忽然道：“给我滚，下次再见到你，绝不会轻饶。”
那男子神色，燕翩翩倒是瞧不见，但听到他赔笑道：“少侠，我滚，我这就滚。”
接着，粉底官靴已渐渐淡出她的视线，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人群响起了一阵喝彩声和一阵雷鸣般的叫好声。
过了没多久，燕翩翩但觉车厢里忽然传出一个嗲声嗲气的声音：“夫君，处理好了吗？”
听了这声音，燕翩翩只觉得想吐，其实她更嫉妒。
萧风似是笑了笑：“已经好了。”
话音未了，似是要回到马车车厢里。
那女孩又道：“这位公子，你能不能带我走？”
静默了半天，萧风才道：“这个……这个恐怕是不能，罗曼还在里面等我呢！”
女孩幽幽道：“好吧，既然这样，我还是去死了的好。”
“姑娘，你何必如此？”
“我在这世上已没有一个亲人，也没有银两，你就算是救了我又如何？”
“那我送你些银两，这样总可以了吧？”
“我要银两有何用，你走了之后，还不是要被别人抢了去，包括我自己……也说不准要落入别人手里，哎……小女子命运为何这么苦楚？”
萧风尚未答话，罗曼公主又道：“夫君，为何还不上车，咱们还得赶路呀！”
萧风已淡定不起来：“我救了一个女孩，她身世可怜，罗曼，要不咱们帮她一把吧？”
罗曼公主道：“哦？”
只听那女孩哀求道：“望你们答应，哪怕做你们的丫鬟，小女子也心甘情愿。”
萧风道：“这个……这个……”
燕翩翩只觉得车厢上一颤、一轻，罗曼公主便已出了车厢。
立刻便是一阵惊呼和叹息之声。
“哇，好美啊！”
“这是哪个大户的千金，果真是国色天香，芳华动人。”
“能让俺一亲芳泽，哪怕死了也是值了。”
“…………”
一瞬间，什么低语声都有。
罗曼公主似乎并不在意，轻移莲步走到那女孩面前。
一阵微风拂过，掀起她的裙角，露出她的绣花鞋，以及鞋上那晶莹如玉的足踝。
果然美得不可方物，脚已如此，恐怕人更是美艳，燕翩翩心中不由叹了口气，难怪萧风会移情别恋，这果然是个美人胚子。
她胡思乱想间，罗曼公主已缓缓道：“你这姑娘长得倒是清秀可人，我也喜欢得很，只是……”
女孩道：“只是什么？”
罗曼公主道：“我已有两个丫头了，所以……不好意思……”
女孩喃喃道：“好吧，好吧……”
她一连好几遍重复着这两个字，忽然莲步一折，向旁边一颗粗如碗口的树干上奔去。
她要做什么，燕翩翩就算是看不到，也已猜得出来。
果然，又是一阵惊呼声，甚至期间夹杂一两声刺耳的尖叫。
这次，燕翩翩没有动，因为她了解萧风的个性，既然救了她，绝不会见死不救的。
萧风果然动了，燕翩翩但见他脚步一折，人已到了女孩面前，然后女孩的莲足忽然离地。
这只有一个可能，萧风已抱起了她。
燕翩翩已开始羡慕那女孩，为什么当事人不是自己。
罗曼公主虽没有动，却叹了口气，道：“上来吧！”
她已率先上了马车。
接着，女孩的莲足着地，和萧风一起朝马车走过来。
顷刻间，燕翩翩但觉车厢往下一沉，萧风和那女孩已上了马车。
罗曼公主道：“出发吧！”
赶车的小伙子似乎是傻眼了，直到此刻才醒转过来，他赶紧应了一声，本待折个弯去京城的，没想到因为萧风救了女孩，众人竟不由自主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马夫也不再等待，赶紧打马前行，但毕竟是集市，他还是不敢赶得太快。
马车又开始一颠一颠地向前行驶，燕翩翩只觉得有满腹委屈，却不知向谁诉说，此刻她也不能说出来。
一个陌生女孩尚且能上得马车和他坐在一起，而自己这么深爱着他，却要为他吃尽苦头，藏匿在这又脏又污的马车底部。
此刻，燕翩翩但觉手已麻，全身酸痛，但更酸、更麻的却是她的心。
她不禁想呼喊出声：“我是江湖人人敬仰的女侠，追我的佳公子那么多，我却偏偏喜欢你一个，阿呆呀阿呆，你知道吗，知道吗？”
萧风不知道，他此刻在看着眼前这个柔柔弱弱、楚楚可怜的女孩。
她的衣衫已破，鬓发已乱，更令人心疼的是，她的神色是那么憔悴，宛若三天三夜都没合眼一般。
但萧风知道，更憔悴的是她的心，一个没有了家、四处漂泊、到处流浪的人已够可怜，更何况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呢！
第228章 京城西门（）
“夫君，你……你在看什么？”罗曼公主的一声轻斥，把萧风拉回了现实中。
萧风苦笑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她很可怜，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实在……”
罗曼公主冷笑道：“实在是我见犹怜，对吧？”
萧风倒是一怔，没想到她竟会在吃醋。
车底的燕翩翩却是又惊，又恨，又喜、又悲，她没想到萧风的魅力竟如此之大，连罗曼公主都已对他倾心，用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来形容他，一点都不为过。
这时，罗曼公主又自冷笑着接道：“我觉得你应该娶了她，那样她就不可怜了。”
萧风道：“罗曼，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是吗？”罗曼公主冷冷地道：“若真是如此，此刻已是郊外，你大可以把她扔到外面的。”
萧风没有说话，过了大半晌，他才叹了口气，道：“你又何必为难于她呢，她只不过还是一个孩子，而你却已是个大人了。”
罗曼公主语气这才温柔下来，轻笑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萧风还没有回答，那女孩沉寂了半天，却已接口道：“公子自然说的是真的，小女子还只是个孩子，对于男女之事根本一窍不通。”
罗曼公主似是对她有气，话语又已冷硬：“你虽是个孩子，但有些事，就算是孩子也是一样能做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女孩果然不说话了。
她本来的意思，是让罗曼公主不要责怪于救她的公子萧风，所以才帮腔，见自己一说话，就惹罗曼公主生气，哪里再敢开口。
萧风也不敢再帮她，他发现天下女孩子如出一辙，都特别爱吃醋，燕翩翩是，银仙更是如此。
他却不知道，若是一个女孩子根本不爱你的话，你就算逼着她，要她为你去吃醋，她也不屑去做的。
转眼间，天已大亮，道路越来越宽，人也越来越多。
燕翩翩却越来越酸痛，越来越麻木，别人能在马车里安逸地休息，她却只能伏在车底做个道路吸尘器。
不过，她毫无怨言，因为这件事本是她心甘情愿去做的。
她此刻只希望一点，目的地赶紧到达，把萧风和罗曼公主落脚的地方摸清之后，她便可以去找个客栈美美去睡一觉了。
也许是连上天都在帮助她、眷顾她，马车又在一处热闹的大街上停了下来。
马夫道：“三位，京城西门就在眼前，小人就不过去了，你们在这里下吧！”
“哦？”罗曼公主掀开帘子向外瞧了瞧，外面热闹非凡，叫卖声络绎不绝，往来的行人更多，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还有抱孩子的妇人，挺着肚子的孕妇，各种商人、小贩更是云集于此。
看来是京城西门，错不了了。
罗曼公主见状，喜颜悦色，又给了马夫一些赏钱，便携着萧风，后面跟着柔弱的女孩下了马车。
燕翩翩虽喜，却大急。
这街上人来人往，自己怎么出来啊，若是贸然飘出，岂不是要被当贼看待？
脑海一转，灵光乍现。
她忽然捏着了地上的一块石子，朝一个粗腿的汉子掷去。
她力道拿捏的恰当好处，只是让对方麻上一麻，却绝不至于会太痛了。
就算如此，那人也已破口大骂：“谁家的无知小儿，竟打大爷的……”
他这一骂，声音犹如打雷，立时把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燕翩翩心中暗喜，自己果然没选错人，立刻飘然而出。
她一出来，视野便辽阔的多，发现这里已是临近城门的一个热闹集市，估计是临时组成的，没有房屋，只有临时建的似蒙古包般的帐篷，只不过蒙古包有点接近圆形，而这帐篷却是方形的。
往来还有推着车，卖各种水果蔬菜、胭脂水粉、首饰以及各色孩童玩具的小贩。
当然，集市更少不了各式小吃，譬如桂花糕、煎饼果子、炊饼、肉饼等等。
燕翩翩触目所及，发现自己弹中的是一个中年虹髯大叔，心中不觉谦然，但道歉是万万不能的，只瞧了一眼，便尴尬别过头去。
幸好的是，那中年汉子瞧不见是谁打的他，便又嘀咕了几句，停止了怒骂。
她的目光在搜寻萧风和罗曼公主一行。
只一眼就瞧见了，萧风和罗曼公主正在一个卖首饰的小贩面前站定，一个青衣女孩骄怯地跟在他们身后，罗曼公主手里正拿着一件翡翠镯子和摊主有说有笑地商议着价格。
燕翩翩实在没想到，她贵为一个公主竟然去买地摊货，燕翩翩怎会了解，她买的不是东西，只是讨价还价，以及爱人跟随着的欢乐。
不过，燕翩翩也没有想下去，便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在路边的包子铺站定，让老板包了几个包子，边吃边悄悄跟着三人。
除了萧风外，两个女孩始终没有回头。
燕翩翩虽然讨厌罗曼公主，也想瞧瞧她究竟是何模样，当然了，青衣女孩的面容，她也有些感兴趣。
就这么停停走走，走走停停，罗曼公主买了些炊饼，三人分吃了，又弄了三杯豆浆，三人分喝了。
她如此来回踱来踱去，转个不停，似是对这个热闹的集市特别感兴趣，竟没有向城门方向去的意思。
这么一来，萧风和青衣女孩也只有陪着。
燕翩翩觉得奇怪，不知道罗曼公主究竟要做什么。
顷刻间，这个不大的集市，几乎被罗曼公主逛了一遍，当然也没少买了东西，竟只是些孩童的玩具，这少不得萧风去帮忙拿了，谁知罗曼公主忽然低语，也不晓得说了些什么，所有的东西都一股脑塞在青衣女孩手里，青衣女孩既不挣扎，也不反抗，立刻就毫无怨言地接了过来，拿不了，就挂满全身。
燕翩翩越看越是惊奇，她不知道的是，更惊奇的还在后头。
这时，从旁边忽然走来一个手摇折扇的公子哥，虽算不得英俊，却满面和气，脸上更已堆满了笑容：“敢问这位姑娘，不晓得要卖价多少？”
他问的是罗曼公主，眼睛却在瞧着满身布满孩童玩具的青衣女孩。
罗曼公主斥道：“不卖不卖，纵然给我万两黄金也是不卖。”
手拿折扇的公子和气道：“可是在下已瞧上了她怎么办？姑娘总不能让在下忧愁断肠吧？”
第229章 千里跟踪（）
青衣女孩骇得花容失色，赶紧躲到罗曼公主身后，连头也不敢露出来。
罗曼公主回转头，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柔声道：“好孩子，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转回头时，已由刚才的轻斥变成了暴怒：“都说了不卖，你这人怎么回事？”
公子哥神色不变，脸上仍是堆满了笑容，缓缓道：“姑娘一定是怕在下口说无凭，拿不出银子吧？”
不等罗曼公主回答，已从怀里掏出一大叠银票，强塞到她手里，微笑道：“这是一万两银子，山西大同分号的银票，请姑娘签收。”
燕翩翩在远处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见萧风在罗曼公主身侧，淡定地根本动也不动，宛若她的影子，青衣女孩更是一直都躲在她身后，不敢露面。
罗曼公主把那一沓银票在手中停留的时间，绝超不过三秒，便又塞回了公子哥手里，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肩膀剧烈地耸动，似乎颇为生气。
燕翩翩本以为公子哥还会继续纠缠下去，谁知他只是抱拳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竟再也没有回转过头。
饶是燕翩翩冰雪聪明，天资聪颖，也猜不透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然了，更不能直接过去问罗曼公主，只好把满腹疑惑藏在心里。
这时，罗曼公主忽然转身把青衣女孩安慰了一番，并好心地把她身上挂着的各式各样的孩童玩具给接了过来，当然了，又被萧风给接了过去。
做完了这些，也不再到处乱逛，却大步朝京城西门迈去。
燕翩翩虽不明白她为何忽然转性，却也没有深想，便悄悄跟了过去。
京城果然不同于大明其他任何一个城市，非但城墙气势恢宏，高几达三丈，连城门都是由重兵把守，来往商客都要接受惯例检查。
这在和平期间已是如此，战乱期间更是不必去想，燕翩翩不禁对当今天子朱祐膛又敬又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