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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骂得。”气恼的情绪烟消云散,战天翔惊讶过后,老老实实在坑里行大礼,“孙儿拜见祖父。”
“出来吧。”战英雄站起身,手指一捻,笼门打开,“这聚雷地的雷力对你已经没有影响了,经脉只能打通四成,日后勤快些多多打坐运气,可恢复个八成左右。”
战天翔飞了上去,尝试运气,灵脉果然通畅不少,汗颜道:“原来祖父是为孙儿通顺经脉,孙儿误会了。”
小雪乖巧的蹲在地上,不时拿脑袋去噌战英雄的小腿。
战英雄只背着手,直直望着战天翔的眼睛:“你为何没有天魂,还满身妖气?”
“天魂是出生时就没有的,而妖气则是因为母亲曾被魔蛟夺舍……”
战天翔解释一遍。
犹豫了下,连地魂的事情也一并说了。
当然,瞒过他母亲那一茬。
“我久不回族中,竟出了这等事。”
听上去似乎有些蹊跷,而且这是蛟的血味么,怎么像是比蛟更高等级的存在。可这孩子并无被人夺舍的迹象,身体与魂魄是完整一体的。
战英雄沉眸深思,月光透过树隙落在他的脸上,越发显的深重,“战承平果然是个废物,无论何事落在他手中永远一团糟。”
“父亲他……”
“行了,我生的儿子我比你清楚。”
嗖……!
正说着话,一道光箭面朝战英雄刺了来。
手掌一开一合,将光箭抓在手中,光箭顷刻化为一枚玉简。
战英雄抽出一抹神识入内,乃是一枯道君邀他帮忙的信函。
唇角不由流出一丝玩味儿。
他将玉简收进袖笼:“缺失天魂无甚妨碍,不知人定胜天么。”又摸出一把匕首,递给战天翔,看一眼脚边的小雪,“将它杀了。”
小雪喵呜一声,跑去战天翔脚边蹭了蹭他的腿。
话锋转的太快,战天翔反应不过来:“祖父,它不是您的战宠么?”
“是我的战宠,又不是你的,你下不去手?”战英雄拂了拂袖,小雪翻了个身,露出粉嫩的肚皮,“杀了它。”
“无缘无故为何要杀?”
“这世上哪来这么多为何?旁人杀你还得先给你一个理由不成?”战英雄收回匕首,“果然如此,你之所以地魂分裂,并非缺失天魂的缘故,而是你性子太过软弱,你强他则弱,你弱他则强的道理你不懂?”
“这与软弱坚强无关,滥杀无辜乃是恶……”
“小雪,我得出岛一趟,这俩混小子交给你来照看。”战英雄懒同他争辩太多,低头嘱咐小雪几句,重新戴上斗篷连帽,遮住自己大半张脸。
离开时,又回头指着战天翔沉沉道:“记住了,世间万物之所以存在不是因为善,而是因为强。这个道理,赶在旁人让你明白之前,我会先让你明白。”
***
如离弦之箭,一枯道君操纵葫芦飞快的离开疯魔岛。
快要进去乱魔海海域时,才渐渐放缓了速度,最后索性停了下来:“规元,你也太慢了。”
简小楼瞪大眼,转过头,就瞧见一道剑光嗖的飞来。
巨剑之上规元道君站在剑尖处,而剑身上躺着已经昏过去的楚封尘。
“前辈您化神,我只不过元后修为而已。”规元道君的娃娃音还是那般清脆,苦着脸向一枯道君抱怨两声,又笑眯眯的看向简小楼,“小道友,许久不见啦。”
“规元前辈……”简小楼见到他很开心,却并不意外,之前他和大葫在一起,如今小葫现世,大葫一定会来,他八成也会跟来。
一枯道君冷哼一声:“贫道为你引开御天娇,还以灵气封住整个圣殿,你才能顺利救出徒弟,你可是欠了贫道一个人情。”
规元道君不甘示弱:“晚辈答应教您七星逆轮阵,还偿还不了这举手之劳了?”
“哼。”一枯道君不再搭理他。
简小楼这才知道楚封尘竟被魔人给抓走了。
葫芦和剑继续南飞。
抵达出发时的南灵洲海岸时,禅灵子还在原地站着。
“师父!”简小楼飞下葫芦,落在他身前。
“此行可还顺利?”禅灵子上上下下将她检视一遍,好像他徒弟才从刀山火海回来似得。看的一枯道君心中不满。
他可是化神修士!
步入化神五千年了好吗?
连一个小姑娘都照顾不好,他还混什么啊!
“谈妥了?”禅灵子问。
“妥了。”一枯道君回,“尊者那边呢。”
禅灵子默了默:“也妥了。”
一枯道君松了口气:“下面选三个小辈出来,集中教导一番。”
规元道君将昏迷的楚封尘丢去一边。
然后来向禅灵子请安:“晚辈见过佛尊。”
禅灵子从未见过规元,却是知道他的,不仅仅因为他破了天意盟定山阵:“你就是御天娇的师父。”
简小楼眉毛一抖,原来令规元道君死遁的徒弟竟是御天娇。
她竖起耳朵继续听。
讨厌的一枯道君一挥手设下隔音结界,又把简小楼给隔外面了。
她撇撇嘴,走去楚封尘身边坐下。
“那可不是么,除了有教无类的规元道君,谁能教出如御天娇这般优秀的徒弟。”一枯道君左右甩着浮尘,赶蚊子一样,当年他们斩草除根,偏偏被规元救走一个,此事儿在他心里一直是个疙瘩。
“是,我教出个御天娇。”小手拢进袖筒里,规元道君笑道,“前辈不也教出一个秦明莎么?”
一枯道君的脸立马乌黑:“贫道那徒弟可比不上你徒弟。”
“总之都一样坑师父就是了。”规元道君叹气。
“女弟子不容易教啊。”一枯道君眨眼像是找到了知音人,“永远也无法从她们脸上猜出她们心里在想些什么。一旦教导不好,害人害己。”
“哎。”规元道君又叹气。
一老一少对视一眼,同病相怜惺惺相惜。
“呵呵。”禅灵子听着觉得有些意思,轻轻笑了一声。
“尊者笑什么?”一枯道君看向他,“你也有个女徒弟。”
规元道君补充:“而且您那女徒弟绝不是个省油的灯。”
禅灵子云淡风轻:“男女无非色相,无甚不同。”
一枯道君和规元道君谁也不和他辨,一副咱们走着瞧的脸,尔后又相视苦笑一声,这可真是经历过才会懂的痛啊……
“师父!”
楚封尘从地上猛然坐起,瞧见简小楼他眨了眨眼睛,“小楼,我似乎看到我师父的鬼魂了?!”
“什么鬼魂,你师父好端端活着呢。”简小楼指给楚封尘看,“他之前只是诈死,为了躲避疯魔岛你那位大师姐。”
瞳孔剧烈收缩,楚封尘祭出无我剑,死死攥住剑柄:“诈死?”
简小楼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怎样,是不是很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
……
第60章 太息神鹰()
规元道君正和一枯道君说着话,背后一阵发凉。
“师父,您竟然没死!”剑影闪过,楚封尘已经飞身而起,持剑向他们三人砍去。禅灵子和一枯道君丝毫不做抵抗。一枯道君还很好心的解开结界。
规元道君拔腿就跑:“听为师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师父不是常说男子汉大丈夫俯仰无愧天地,当一言九鼎!当言而有信!明明都已经死了岂能不死?您自己说!是您自裁,还是由我来砍死您!”
“为师是有苦衷的!”
规元道君两条短腿在海滩上跑的飞快,楚封尘毫无技巧只是举着剑追:“您说我是您的大弟子,疯魔岛那个疯女人又是怎么回事?您居然背着我在外面养了这么大一个徒弟,可曾想过我的感受!好啊,还为了她诈死,完全不顾我会不会伤心,可见在您心里,她比我重要的多,我就是个后娘养的是不是!”
简小楼在一旁嘴角直抽抽,这都什么和什么?
“怎么可能!”规元道君连忙澄清,“在为师心里,最爱的就是你!”
“骗子!”
楚封尘突就停了下来,收剑归鞘。
原本因为泡太久魔水而发白的脸色,如今乌黑发沉。
在楚封尘的世界里,师父是犹如神祗一样的存在。他对于师父的话从未有过半点怀疑,岂料他师父以实际行动给了他一耳光。
令他不由想起御天娇的话。
或许,他真的从未了解过自己的师父。
师父没死,他很开心。
开心过后却是被欺骗的愤怒、信念动摇的恐惧。
楚封尘冷冷道:“连生死都能拿来欺骗,我真不知,您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是骗我的。从今往后,我又该相信些什么。”
言罢纵身一跃,掠空而去。
规元道君在原地动了动唇,开不了口。他没办法告诉楚封尘,他的本体已经兵解。而他原本确实存了死遁的心,也早做好了被揭穿的准备。
预想中,楚封尘顶多发一发脾气,闹一闹情绪便揭过去了。看来魔种或多或少还是对他造成了一定影响。这也是规元宁可暴露自己,也要把楚封尘给救走的原因。他不会忘记,当年半人半魔的御天娇就是这样被魔人捋走,种下魔种,回到他身边以后,一步步变的面目全非。
现如今,似乎让他一个人静一静更好。
对于这个徒弟,他还是有信心的。
规元道君没有动作,简小楼却追了上去,她有事情找他。
楚封尘漫无目的,因此速度不快,简小楼加速前行,像条尾巴一样追在他身后,足足飞了半个时辰,还是追不上。
她解开兽囊将小黑放了出来:“去拦住楚封尘。”
小黑在兽囊里睡了太久有些昏头,展翅飞出去,方向却歪了。简小楼在后面吼了两声,才清醒过来矫正方位,似一团流火逼近楚封尘。
此刻在他们头顶上方的云层内,有一艘停摆的飞舟。
船舷站立着一只灰褐色的苍鹰。
灰鹰原本正在懒洋洋的打盹,嗅到小黑的气息之后,赫然睁开一对儿幽深犀利的眼眸。扇动双翅俯冲向下,速度似电,目标正是小黑。
小黑正介于简小楼和楚封尘中间的位置。
上空压下来的气旋逼停了它,怔忪着在气旋中稳住身形,旋即冲上去啄它的眼睛。
鸟类对战鸟类,对彼此的路数极为了解,灰鹰一侧身轻易躲了过去,再回身双爪一抓,硬生生在小黑后背抓出几道血痕。
鲜艳的红毛扑簌簌落了下来。
“嘎……”小黑忍不住叫出声,本能使它明白自己不是对手,掉脸朝简小楼的方向飞。灰鹰自知在速度上不如它,扇动双翅,仿若有一股吸力,小黑举步维艰,嘎嘎乱叫着。
简小楼远远瞧见小黑被鹰给抓伤了,看着飘荡的红翎毛吃了一惊。同时又惊讶那灰鹰不过二阶修为,竟有这般灵智和手段。放出神识觑见云端上的法舟,她心里一沉。
快要临近时,她祭出斩业剑准备断那鹰一翅。
剑还未出,一道气墙挡在她面前。
一名黄袍男修提着柄法剑自法舟落了下来:“两飞禽斗法,你插什么手?”
“是你养的鹰?”简小楼面色不善,这男修士身形颀长,眉清目秀相貌不俗,至少她还没见过谁能把一身屎黄穿的这么好看。
“是我的鹰,这只红毛八哥是你的?”黄袍修士见到这小姑子装扮的姑娘模样俊俏,别是一番风味,语气也不由软了几分。
简小楼:“让你的鹰停住!”
黄袍修士轻轻一笑,唇角勾成他认为最英俊的弧度:“阿烈难得有兴致玩耍,这八哥区区一阶,小师父出个价,我买了,玩儿死算我的,不让你吃亏。”
一副老子穷的只剩下钱了,妹子你随意开价的嘴脸。
简小楼喝道:“你也随意出个价,老娘买你家祖坟,刨了算我的!”
“猖狂!”黄袍修士黑了脸,“我好端端同你商量,怎如此无礼!”
“你这也叫商量?!”眼见小黑又被灰鹰抓出好几道血口子,翅膀尖都露出骨头,简小楼的情绪彻底陷入暴躁,“哪里来的脑残,给我滚远点!”
气穴开阖,激荡的灵气凝聚在斩业剑上,嗡一声劈开眼前的气墙。
“敬酒不吃吃罚酒!”黄袍男修动了怒,法剑脱手而出,化为十几条灵蛇,嘶嘶吐着芯子。
简小楼横剑去挡,锵锵锵,灵蛇与斩业激荡出无数火花,修为差距之下始终挡不住全部,被灵蛇在手腕上重重咬了一口。
整条手臂立刻麻木掉,这剑化成的蛇竟还淬了毒。
一瞬间气海闭合,完全无法催动灵气。
简小楼从半空摔了下去,摔的直吐血,庆幸还好飞的不高。
“不自量力。”黄袍男修轻蔑的睨她一眼。
“瞧着衣冠楚楚,却是个歹毒小人!”简小楼暗骂自己笨,还是斗法经验太少,一临阵就有些手忙脚乱,想起什么用什么,毫无章法。
“嘎……”
小黑一直处于被虐的状态,瞧见简小楼受伤绿豆眼紧紧一缩,翎毛根根炸起,身形暴涨一倍,燃着火一头向灰鹰撞去。
饶是如此,灰鹰比它的体型仍旧大了五倍不只,却被它撞退了数丈,还不曾反应过来,左眼便是一痛,血水喷涌而出。它愣了好一会,才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黄袍男修听见惨叫声转头,惊悚的瞪大双眼。
那只八哥鸟竟在战斗中突破了二阶,还啄爆了阿烈一只眼睛?!
“畜生,我活剥了你!”灵蛇法剑回到手中,黄袍男修震怒之下转而攻击小黑。
“找死!”
楚封尘一剑斩下,黄袍男修被他的剑气震飞回去。
楚封尘方才心里乱,飞了许久想起他还为人奴仆的事情,就回来了,岂料正好瞧见简小楼被他打趴下,撒气似的提起剑又准备斩。
传来一枯道君的声音:“剑下留情!”
几根浮尘银丝飞来,缠住楚封尘的无我剑。
一枯道君看见地上趴着的简小楼,眼皮儿一跳,检视她并无大碍松了口气,一沉掌通顺了简小楼的气海,旋即脸色一沉:“应之真,这是怎么一回事。”
简小楼的手脚终于恢复知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同时心里一咯噔,此人姓应?
天道宗掌门也姓应。
应之真立刻换了一副委屈面孔,状似受伤不浅的模样上前告状:“太师伯,这女修士养的八哥将阿烈的眼睛给啄瞎了!”
一枯道君的眼皮儿又是一跳,这才注意到远处倒地不起苍鹰,连忙飞过去为它止血疗伤。
简小楼寻思着这鹰果非凡品,连一枯都如此重视,急忙招呼小黑回来。
重伤之下,小黑却不肯回来,扇动流血不止的双翅,趔趔趄趄的悬在半空,怒瞪那只灰鹰。
“这可是太息神鹰啊……”
一枯道君看着那噗噗飙血的眼珠子,心头直淌血。
天道宗为寻这枚鸟蛋耗费了整整一千年,孵化出来又耗费了整整一千年,饲之以琼浆玉露、金珠玉丹,头一趟出门就被啄瞎了一只眼睛……
“前辈,是你们这只神鹰不分青红皂白先来攻击我们。”简小楼见状不妙,蹒跚着向前几步,率先占领制高点,“天道宗养此神鹰,便是来胡乱伤人性命的吗!”
一枯道君皱起白眉,神鹰素来高傲,从不曾出现主动挑衅的情况。
“胡说八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