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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道友可知,‘阴阳纠缠不清’是什么?”
苏景心中打了个突、凤目男子倒抽一口凉气:“混沌!”
两个字,真正打中了奎宿老祖的得意处,当即放声大笑:“不错!老夫的法术,就是要把这真页山城变作混沌地、天杀地!”
‘混沌’凶猛,一旦成形,它便开始吞噬四周一切,越长越大,若不予理会,假以时日它便会湮灭整座天地!
苏景翻起凤目:“你这样做,好处何在?”
“乌道友糊涂了么?”奎需老祖只当丧修问了个傻问题,对方问‘傻问题’不是心思差劲、而是被自己的凶猛法术震慑了,是以老怪愈发开心:“混沌吞噬天地,对世界是大害,那些正道修家、六大天宗能坐视不理么?”
“乌道友放心,我仔细算过。以天宗之力,在最初三五百年、混沌杀地尚未真正成气候时。及时扑灭它不难。不过。。。这‘不难’两字,要看怎么说了!”
正道修宗势力庞大实力深厚,对付这座‘混沌’一定能胜,但也不可避免,会因此伤筋动骨、损耗惨重。
这便是邪魔外道与修行正宗的区别了。前者做事丧心病狂,真敢放火,后者却不能任由那火烧下去、非得去救不可。
实力上,正道稳胜邪魔;但做事的手段上。正道却始终处在被动,此事无可破。这也是为何修行正宗始终没办法真正把邪魔外道清剿一空的缘由之一。
“到时候大群正道修士死在老夫的混沌中,天宗门徒伤亡惨重,这还不是我们的好处么?”奎宿老祖抚须微笑:“有关法术一切,老夫都已准备妥当,只要道友撤去大雾、容我气机引线,只消二十四个时辰。便可大功告成。”
苏景皱眉:“正道若不理会混沌,大家便抱住一起死?”
奎宿老祖未作答,又个愚蠢问题,他懒得理会。
其实话问出口,苏景便晓得自己多此一问。不说其他门宗,单只离山而言。若发现这世上有一道‘混沌’成形,绝不会坐视不理,甚至明知这是邪魔用来消耗仇人实力的办法,离山剑宗也还是会竭尽全力斩断这祸根、不惜伤筋动骨。
苏景再问:“法术事情变化无端,事先盘算得再如何仔细。偶尔也还是会有意外,你就不怕万一造出来的‘混沌’太大。。。。。。”
奎宿老祖摇头打断:“非常事当用非常手段。若永远那么小心翼翼,到穷尽天地也扳不倒那些伪君子。再说这道法术,我有九成之上的把握,足可一试了。”
说完,老魔话锋一转:“老夫的法术效用便在于此,用不了多久,此地就会填进大群正道修家的性命,另一重,阴龙煞变成混沌杀地,龙脉也会被毁,大洪帝王气数绝尽、凡间又将大乱,正道中人自也免不了手忙脚乱。。。。。。乌道友,这口气,可还算顺得么?”
丧修凤目圆睁,瞪住奎宿老祖,后者神情怡然,这桩法术的牵扯何其惊人,莫说下面那个丧修余孽,就是奎宿自己初闻此事时也吃惊半晌,现在乌肩左被吓到,再正常不过了。。。。。。
等了片刻,奎宿老祖再问一遍:“乌道友的气顺了没有?”
苏景笑了起来,奎宿老祖与之对视、也笑。
两个人越笑越欢畅、笑声越来越响亮!
好半晌,奎宿老祖先收敛了笑声:“怎样?”
“妙得很!”苏景犹自笑容满面,无比畅快的样子,口中却话题忽变:“乌肩左是孤魂野鬼一个,飘荡四方、惶惶不可终日,今日见了道友的阵仗,心中羡慕得很呢。”
奎宿老祖神情不存丝毫变化,微笑依旧:“道友何意?”
东土上稍有学识之人都知道,天上有二十八星宿,‘奎宿’正是西方白虎第一宿。
如果只是巧合,老魔就叫‘奎宿’,倒是无所谓;可如果他的名号是跟着排行而来。。。。。。
第一重疑问、邪魔外道想要做什么如今基本开解,苏景又做第二重试探:“奎宿,你家二十八星宿满了么?若未满,你觉得我如何?”
奎宿老祖眯起了眼睛,盯了苏景良久,终于淡然一笑:“封星拜宿,老夫做不得主。道友若真有此意,老夫可代为引荐。”
老怪这一答便是默认了苏景的猜度,邪魔外道已经不是一盘散沙了。
苏景哈哈一笑,点头道:“道友痛快,乌肩左也不是不懂好歹之人,道友重新准备气机悬丝吧,我这就撤散仙雾,让出真页山!”
奎宿老祖闻言面做喜色:“多谢道友!”说完,对着身后手下接连做出两个手势,一是命令他们准备法术,没什么可说的,涉及施法之人当即领命,开始行功做法;
第二个手势则是领命护法弟子:杀人。
只待丧修收拢迷雾,便立即诛杀此人。
奎宿老祖信了苏景所说一切、更相信他是丧修,但信了他不是正道中人。也不是就表示奎宿信任他能做自己人。何况那丧修杀了他一群娇滴滴的淫女部下、又给老怪添出个大麻烦,此人一定得死。
城中大雾翻滚。卷荡不休,丧修和他的黑狱、尸煞消失其中。
至少从天空鸟瞰,丧修的确是在收拾大雾。奎宿老怪等来等去,小半个时辰了,城中浓雾还是那样翻去滚来,动的是足够激烈,可是哪里减少了半分。
这会功夫里,苏景跑遍全城。把五十三处阵位、受阵法反噬的千多修家,连同净先、果先两个和尚,全部集中到白家老宅,顺道还把几个溜出家门结果迷路在大雾里的半大少年送去了衙门。
妖怪李不二跟着帮忙,这是个施恩附近正道修家的大好机会,这档差事做好了,将来大把好处等着。
当然。鲤鱼怪也没不忘讯问苏景:“道友,后面咋办?”
苏景忙完事情,神情有些无聊,左手一本屠晚,之前送给小和尚的那本,右手则摆弄着一块玉简。口中应道:“能拖就拖,拖不过就打,没别的办法。”
又过了一阵,天上奎宿老祖声音传来:“乌道友,大雾因何不散?”
苏景扬声应道:“迷雾法术。施展容易收敛难,还请道友耐心。再多等一阵。”
此刻苏景已经撤掉了雾中绝音法术,一群正道修家听苏景和邪道老魔道友相称、有商有量的,个个诧异万分。
奎宿老祖的声音低沉许多:“还须得等上多久?”
“六个时辰。”苏景应了一声。
奎宿老祖皱眉、闷哼:“道友最好快一些。”着急也没用,只能耐心等待,好在六个时辰他还等得了,天宗正道来不了这么快。
苏景则向着天空猛一挥臂,手中玉简直飞冲天:“等待无聊,此物赠你打发时间。”
奎宿接下来,动用灵识一扫。。。。。。大好玉简,内中录得居然是全本的《屠晚》。老怪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乌道友对这神鬼故事情有独钟啊。”
“挺好看的。”乌道友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天地之间重归安宁,城中大雾仍就滚滚荡荡,忽浓忽浅的,看上去仿佛是在收拢,可更像在玩耍。。。。。。
良久,奎宿老祖的声音低沉:“五个时辰过去了,道友还剩一个时辰。”
苏景理都不理,和身边的李不二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妖怪可没有小师叔那份镇静功夫,心不在焉地,时不时抬头看天。
第六个时辰过去,奎宿老祖喝声愠怒:“乌肩左,大雾。。。。。。”
“雾你妈!”丧修的声音比着奎宿老祖凶狠愤怒得多:“老子这仙雾尚未完全祭炼好,为你们放了来出来,想要再收拾,比想的更麻烦得多,有耐心就给老子等着,没耐心滚!”
白家一群修家听离山小师叔突然口出恶言,面面相觑惊奇不已。
“多长时候?”奎宿深吸一口气,平下心中怒火。
“三个时辰,必定妥当!”
奎宿老祖闷哼了一声,不再开口。
老魔挨骂居然忍气吞声,城中的正道弟子愈发诧异了。。。。。。果先勉强还能坐着,双手合十,对师兄低声道:“苏景先生手段灵妙,深不可测啊。”
净先笑了笑,一点头,同意了。
两个时辰一晃而过,城中的大雾突兀猛震起来,巨颤足一炷香的功夫,乌肩左的难听笑声响彻云霄:“好了,成了,耐心等待!”
随他怪笑,大雾缓缓变浅、便淡,速度慢得可以,但和之前的翻滚掀荡决然不同,明明白白的,它就是在收敛,天上老怪和一众手下都看得清楚。
不过大雾收拢得着实缓慢,待第三个时辰到时,雾气至多收拢五成,天上魔头却没再催促,只要雾在敛去便好。。。。。。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大雾已经变得浅薄很了,仿佛一层薄纱笼罩,城中景物已经隐约可见,照这样子用不到盏茶功夫丧修可尽全功。
奎宿老祖紧紧盯住城中薄雾,脸上喜色渐浓,不料就在这个时候,下面突然响起丧修怪叫:“啊呀,不好!”
话音落处,大雾陡然浓郁!厚厚实实又重新堆满全城。
奎宿老祖脸上笑容登时僵硬。
第三一二章 绣剑()
这次不等天上邪魔质问,城中丧修就先开口了,估计是自己也觉得过分了,声音里略带讪讪:“这个法术。。。第一次用,有些状况我以前不曾察觉,再请道友耐心等待,万勿见怪。”
说话同时,苏景身形一动、自塔内立足于塔顶,取剑。
丈一龙剑握于右手;北冥神剑左手倒提;天乌剑狱高悬于顶、缓缓旋转;九九剑羽环绕着剑狱、飘零无端;身旁一座黄金屋光芒璀璨,屋中丹炉上骨金乌默默伫立、眼窝空洞阴冷森森。
苏景身前,还有一柄翠绿长剑静静悬浮。。。。。。苏景身上的剑各有其用,回离山后专门又向公冶长老求了另一柄剑,专做屠晚‘附魂’之用。
将此剑赠与小师叔,并非公冶器随意点选,这把剑本来就和光明顶有些渊源:八祖还在门宗时,曾击杀一头为祸人间的千翅螳螂,尸首带回门宗,由公冶长老的师父炼化三百年,得好剑,名:刀螂。
屠晚融身刀螂在前。苏景身后则盘起了一条朱红大龙,小小阴褫得苏景阳火洗目,能看得穿大雾,正藏身在龙儿中。。。。。。收敛大雾,拖了将近一天,未必能再继续拖下去了。
奎宿老祖身边那个蜂腰削背的女子媚声开口了:“或者,我们下去几个人,帮一帮乌道友可好?”
苏景坐在高塔上,微笑回应:“阁下又是哪位?”他不着急,多说一句就多耽搁一会功夫。
蜂腰女子不报名:“还请道友将大雾拨开一线。容我们下去吧。”
苏景呵呵呵地笑了起来:“道友是真想帮忙?”
“这是自然。”蜂腰女子知道丧修看得见自己,嫣媚一笑:“道友斩杀炼心宫那么多千娇百媚的妹妹。铁石心肠贱妾平生仅见,你这样的人我避之不及,若非带了一片帮忙诚心,我哪敢去你身边?”
“这位女道友是以为只要斩了我,迷雾也会随之而破吧?姓乌的修行三千年,见得死人比活人多;听得鬼话也比人言多。。。。。。”高塔上苏景语气微微一紧:“想来就来,但能不能走,在下可不敢保。”
说完。苏景的语气又复放松:“你们急,我又何尝不急,天宗的人到了,于我有丁点好处么?诸位道友还请再耐心些吧,再有一个时辰。。。。。”
“不必了,”奎宿开口了,老魔面上已经重归平静。自上而下俯瞰真页山城:“就依乌道友之前所言吧。”
“又不必了、又要依我所言,道友可把我说糊涂了。”苏景口中应付着,神识转动、一一扫过自己的剑,剑微鸣、回应主人。
奎宿老祖的声音传来,缓慢且平静:“老夫说不必,是请阁下不必再急忙忙地收拢大雾;老夫说依你所言。依的是你说过的‘一拍两散’。”
哪怕下面那个丧修说的都是实言;
哪怕城中大雾真的会在一个时辰内收敛;
哪怕这一场耗费无数心力、功夫的大好图谋落空;
哪怕回去领受‘道主’责罚,身受绝大苦楚煎熬一甲子。。。。。。奎宿老怪也不等了。
天宗长老中没有等闲之辈,邪魔高手中更不存昏庸之人,东土汉家的大修持者,无论脑筋心窍、还是行事决断。都远非南荒妖蛮可比,老怪觉出蹊跷。当断则立断,不存丝毫犹豫。
不要那图谋了,但并非收兵罢手,至少在离开前,他得毁了这座城、轰了那龙脉、宰了那脏口丧修!
奎宿老祖声音落下,身后那肥壮如鼎的手下躬下身子、猛张大口,一挂天河倒灌真页山城。
水势浩浩,奔涌如龙;水色幽绿、饱蕴奇毒!水中隐隐有鳞光翻腾,‘昂鞥昂鞥’的低沉吼即便雄壮水声也遮掩不住,毒瀑内还藏了不知什么凶鱼恶蛟。如城不设防,只凭壮汉这一记‘口悬天河’便足以毁了真页山;
蜂腰女子一扬手,一把抓七十二枚檀珠翻滚。珠凌风、化青烟,青烟破灭,七十二尊金铜罗汉化形,周身披霞环晕、光彩迷离,各执法器俯冲雾城!而随着罗汉显形,天地之间禅唱如轰雷涌动。又有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淫荡妖媚的妖邪女子,修持的竟是最最正宗不过的释家神通;
奎宿老怪身后又何止两个手下?
头绑冲天辫,口眼歪斜面目畸形的小童子,吸一口气、撮唇厉啸,他的声音肉眼可见——自口边一道黑色裂璺撕破空气,涨、暴涨,去势如电,仿佛黑色雷霆猛劈向下,音雷哭啸,早已失传的邪魔神通;
颌下三缕长须、面目矍铄、郎中打扮的老者,自袖中取出针灸皮囊,喝一声‘灭’,抖开皮囊,囊中三百一十一根银针尽化闪亮天锥,法术算不得稀奇,但法宝威力惊世骇俗,锥锥饱蕴巨力,破山断岳等闲事!
还有牵猴的汉子放出了猴子,猴儿身在半空化作百丈身形,大如山岳,一旁的婆娘敲响了耍猴的铜锣,一声一声震得大地开裂;独腿的酒鬼砸出了自己的葫芦,倒吸天地似是将真页山城从地面拔起;黑脸的病痨鬼费力咳嗽,一声一口血、一口血中生一小小罗刹。。。。。。
老魔身边,个个大修!
除了贴身高手,还有追随着奎宿老祖的九门、七谷、三宫、十八山,大群邪修显身,各逞神通全力动法,轰袭真页山。
瞬瞬,便是千万法术倾泻。
天塌了,怕也不过如此吧!
大城中,高塔上,苏景一声敕令急急!旋即浓浓大雾之中,剑啸龙吟、风疾火烈!
金风与阳火,巨龙和利剑,从大漠到离山、从离山到南荒,四甲子所修真元、所学神通、所得宝物,尽入十段心神引动,全部投出,苏景死守真页山!
七彩崩裂、轰鸣浩荡,巨力暴散成汹涌气浪横扫半空,敌人的实力远超苏景预料;而那大雾中的抵抗,又何尝不是让邪魔大吃一惊!
天上邪魔本以为弹指间便能完成的‘杀灭’,足足持续了半柱香的功夫尚未开始。。。。。。大雾未散、雾中人未死、雾中神力未消,邪魔的杀灭便开始不了!
但也才半柱香,苏景的脸色已经隐现红晕,气血翻腾难调之像。他心里再明白不过,勉力支撑吧,挡不了多久。
今日情形与南荒诸般恶战皆不相同。南荒诛妖时,无论追、逃或混战,苏景能够飞掠、穿遁,金乌翱翔九天,这一脉正法中的身法优势明显,可现在苏景要死守全城,他能动却不能躲,见了敌人神通,只有硬抗一途。
更要紧的,或者说真正关键,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