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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刚才不是和尚手下留情,她人此刻已亡命当场了。
和尚凌刀而立,眨了眨黄色细眼,冷声说:“洒家不是那耍嘴皮子之人,也没时间与你们耍嘴皮子。”
飘云张了张嘴,干笑两声,竟也无话。
仙儿忙替她师父接下那和尚之话:“大师息怒,你想找什么人,尽当说吧,小女子知无不言。”
“算这娃娃识相,你这老婆子定是年纪大了,脑袋迟钝了!”和尚望着飘云,竟刻薄的讥讽道。
那飘云则敢怒不敢言,汉子再不看她,自顾回脸看向仙儿:“小娃娃,你可知道丐帮冷修平这人?”
仙儿眨着大眼睛,想了一下,摇头道:“不认识,晚辈刚入门不久呢。”
“那你呢?老蠢婆,你可认识冷修平?”和尚又问旁边的飘云,口气相当不敬。
丐婆一下盛怒,发火了:“我不与你这秃驴见识,你却得寸进尺了,量你有通天本事,你也不该如此霸道吧?”
“洒家就横行霸道那又如何,总比你丐帮贼子,一句信口谎言,置峨嵋一派于灭顶深渊。”和尚也不退让,滔滔不绝的说。
飘云怒火中烧,若不是武功不如那和尚,她早就出手教训这家伙了。
虽不能动手,但话语上却不能输给对方,她立刻反唇相讥:“你这秃驴才信口雌黄,丐帮和峨嵋世代交好,如何会有灭顶深渊的说法?你是想挑拨我们与峨嵋关系,来掩盖你擅闯民宅的事实,其心真好生龌龊,哪像出家人所为?”
她洋洋洒洒一大篇,说得那和尚好是无奈,长手一伸,扣住了仙儿的肩膀:“你师父歪理真多,洒家受不了了,小娃娃,委屈你了,跟洒家走一趟吧。”
说罢长身一提,竟不管仙儿同意以否,提起她身,挟持着飞身腾出了窗外。
仙儿吓得尖叫出来,飘云暗呼不妙忙出手阻拦,怎奈为时已晚,和尚提着仙儿竟已步身百丈开外。
去速堪比流星,教人无法追到,他扔下一句话:“洒家自不会伤害于她,寻到那姓冷之贼,这小娃娃会安然送回。”
话毕,竟已不见踪影,霜夜之中,独留冷风瑟瑟,飘云已是冷汗直下。
第一百六十三章少时气盛踏歌行【3】()
仙儿被那和尚拖着奔了四五里地,直感耳边风声倏倏,无边冷寒浇到面孔上,整个人汗毛全竖起来,牙齿格格打颤,好是可怜。
和尚感受仙儿不经风寒,也心有不忍,幸看见不远处有一片灯光,便奔了过去,原来这是一座小镇,和尚真气一收,带着仙儿落了下来。
那镇子上冷清得很,大清早的,天还没亮,远处传来公鸡打鸣声,只有一家包子早点铺开了门。
和尚拖着仙儿大步走到包子铺前,扯声说:“老板,牛肉馅包子来十个,在上几喋菜佐和一壶暖茶。”
“来叻。”那老板大声应到。
和尚和仙儿寻个桌子坐下,老板已端着热腾腾的牛肉包来了,尖尖一大盘子,白黄白黄的包子冒着腾腾热气,香气扑鼻,让人顿生食欲。
仙儿还惊魂未定,一脸惊恐的盯着和尚,却当然不敢动筷子。
和尚见她这般,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却拿起一个包子,夹起一筷泡菜,一口包子一口泡菜,吃得好生香甜。
见他这般吃相,仙儿皱眉小心翼翼的问:“大师,你出家人不禁荤酒?”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吃吧孩子。”和尚嘴里包着一口包子,嘟囔着回答。
仙儿摇头说:“你不说清楚为何抓我来此,我便不吃,哼。”
和尚也摇头:“还跟我耍小脾气了,其实我抓你只是让你帮我认一个人,并无恶意,小娃娃快吃吧,吃了咱们好赶路。”
“是这样啊,那我就不客气了,嘻嘻。”仙儿嫣然一笑,也夹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边吃边说:“大师,刚才听大师说峨嵋有难,不知是否是真的?”
和尚抬起头,望着她,目光中有精光闪烁。
仙儿脸上堆笑解释到:“大师切莫多想,小女子的一个妹妹是峨嵋中人,因小女子担心妹妹,故才这般问,望大师莫多想。如果大师不便回答,小女子也不强求。”
她用祈求的目光盯着和尚,声音极可怜。
“哎,我只是不想让你卷入这场冲突之中啊。”和尚叹息了一声,长道。
仙儿咬牙摇头,坚定的说:“不怕,为了我烟儿妹妹,让我去死我都不怕。”
和尚沉吟了一下,又叹了一声,把事情原委告诉了她:
这和尚久居西域,不久前应老友慕容震的邀请前来接应他弟子,后到了中原得知老友身死。
其徒弟携丫鬟在密道逃脱,他接应到了老友的弟子,随后三人一起策划了雪鸢事件夺得了丐帮打狗棒。
怎知中途生变,老友的徒弟被刮到不知什么地方,没办法,他只得想还了峨嵋处偷借来的白马,然后再寻找侄儿!
可就在还马之时撞见了峨嵋静安被丐帮弟子偷袭,一怒出手相救,丐帮弟子不敌而逃,把他引到了蒋献面前。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与蒋献一战致两败俱伤,后来偷听到丐帮冷修平诬陷峨嵋,蒋献一怒发兵峨嵋之事。
他顿觉大是不妙,遂出来寻找那冷修平,欲取此贼脑袋,所以来到丐帮,闯进了慕容仙儿睡房当中。
仙儿惊,问道:“大师自称慕容震老友,不知大师如何称呼?”
和尚看见仙儿口中说那慕容震而且表情激动,心里好奇,他道:“洒家法号长空,不知小娃娃与我那二弟有何渊源,竟能知道他?”
哪料他话刚毕,仙儿身体一震,扑通一声朝他跪了下去,不待长空反应过来,她已叫道:“大伯在上,请受侄女慕容仙儿一拜。”
说完,已向长空咚地磕了下去,长空震惊不已,忙要把仙儿扶起来,仙儿却咚咚连磕了好几个,再待她抬起头时,已泪流满面了。
长空急了,忙问:“小娃娃,你倒是说清楚啊,洒家如何变成你大伯的了?”
“大伯别再叫侄女儿小娃娃了,听大伯说见过我师兄,想必师兄也跟大伯说起过侄女吧?”仙儿早已哭成泪人儿,她仰脸可怜兮兮的望着长空,甚是让人怜悯。
听她这么说,长空似想到了什么,扬起头把思绪整理了一遍,沉声说:“噢,你是洒家的侄儿,是我二弟之女仙儿是吧?”
“是的,大伯!”仙儿哭得已没了人形。
长空见她哭得这般,也眼眶红红的,心疼的扶起了她,柔声说:“我可怜的侄女啊,据说你落到坏人手中?可是受了很多苦啊,都沦落街头做乞丐了。”
看长空的样子,仙儿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心中悲喜交接,直扑到长空怀里呜呜哭着,多少的悲痛心酸和委屈,全部随着泪水涌了出来。
长空轻拍着她抽搐的肩头,闭上眼睛,心中涌现的,是二十年前那些与兄弟一起叱风云的场面。
当年的飞花三雄,如今却只剩他一个人了,心中想到这些,不免戚戚震痛,疾首不已。
长空盯着仙儿端详了一阵,跟她说:“哎,我二弟有这么有孝心的女儿,他死也瞑目了。”
“如若没有爹爹,仙儿早就死了,可是爹爹却不等仙儿给他尽孝,自己匆匆忙忙的走了。”说到她爹爹,仙儿痛不欲生。
她借着这个机会,把她爹爹惨死的过程跟大伯一五一十的说了,直说得长空额头的青筋气得暴起,手中的刀翁翁作响,那是因发怒颤抖而漾起的龙吟之声。
最后,长空的一张脸已因极度悲愤而变得白红相间,他森然道:“所有害过我二弟的人,洒家发誓,追杀他们到天涯海角,绝不放过一个。”
天,已经亮了,那二人坐在那晨光之中,已不知时间的轮转般。
仙儿已停止了哭泣,她盯着长空的那把刀,那如镜般的刀身冷气森森,刀口上高高烧刃中间,凝结着一点寒光仿佛不停流转,更增加了锋的凉意,九龙纹络,霸气十足,这无疑是一把好刀。
她看吧心中不由得豪情顿生,脱口赞道:“好刀。”
“铮”,刀风彻起,有如龙腾,长空因怒而发,手中长刀已凌空一拔,无边的怒气携着强劲刀风,化作一道削天金光,劈空而出,刀身丝丝叫着,似欲把空气劈作两半一般。
“轰”,金色刀劲落到那镇子街心,一时石沙横飞,大地震荡,长空已把那青石铺就的街面一刀劈开一条深沟,这万斤巨力,竟能一蹙而就,一招之间,可见威力是何般强悍!
盯着那宽约一尺,长有数丈的深沟,所有人都傻了眼。
长空刀风收回,对慕容仙儿道:“侄女,你想报仇么?为你爹爹报仇!”
“想!”仙儿毫不犹豫地答。
“刚才这一招,能够让你报仇么?”长空望着路心,问她。
仙儿思考着。
长空又道:“如果这一招都不能报仇,雪影刀法的其它招式比这个厉害十倍,你肯愿跟大伯学?”
仙儿摇头:“可是侄儿已经拜飘云师父为师了,恩师待侄儿不薄,仙儿不想背叛她。”
“你真是傻,你学洒家武功又不是学别人的,洒家是你大伯,这叫家传武功,与你师父的武功又不冲突,何来背叛?”长空跟她说,仙儿听了似懂非懂,心里直问:“可以这样吗?”
仙儿与长空二人付了早茶钱,便大步走到镇上,往丐帮总舵方向而去。
此时浓霜融化,田地间正腾起缕缕烟气,日头冬升,一抹金黄挂在了天边,秋天本该是收获的季节。
但二人通看过来,只见沿途庄稼稀少,田地荒芜,没见有多少农人在田间劳作,倒是那逃荒要饭,讨口活命的人一路皆是。
这又并非大灾之年,何故有这么多逃难之人呢?
想必是那苛捐杂税,贪官暴吏害得他们在故土无法过活,不得已只得携家带口离乡背井出来讨生活。
望着这世间疾苦,长空的脸孔上,早已浮现出悲悯之神色,十多年前的那些场景,一一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的心中,有一道遗憾,深得无法弥补。
话说川陕交界处有一座横亘南北的大山名叫秦岭,秦岭中有一个无名深谷,谷深七八百尺,四周悬崖绝壁光滑如磨。
自谷顶往下看,谷中云封雾罩目不测底,此谷人称无名谷,相传谷底有冤魂厉鬼,每逢夜黑风高之时,便可听见谷底传来厉鬼嚎叫呜咽之声,声声撕心裂肺,让人闻之毛骨悚然。
沐寒烟此刻正昏睡在无名谷底的沙滩上,在她不远处,亦昏睡着一个少年男子,那男子便是大闹丐帮大会夺走打狗棒的那少年。
此时打狗棒已不见了踪影,少年怀中抱着的依旧是那根青黑木棒,沉睡在那。
那日二人的风筝刚过了洛水便遭遇了一股莫名大风,风筝绳子被刮断,大风卷着风筝刮了三天三夜,把二人活活送到了这无名谷底。
若不是下坠时候有风筝的阻力,二人定已经被摔得粉身碎骨了,故都被摔晕了过去,境况堪忧。
这时,一个金黄色的巨大身影朝沐寒烟缓缓行去,那粗急的喘气声在她眉宇间飘荡,沉睡的沐寒烟被那家伙弄醒过来。
当她睡意迷离,眨巴着大眼睛看眼前的世界时,一张长满粗毛的巨脸吓得她惊叫一声睡意全无。
第一百六十四章少时气盛踏歌行【4】()
她花容失色弹身跳起,没头没脑在沙滩上发足狂跑,那金黄大影原来是一只金钱豹,它见沐寒烟飞身逃命,立时发出怪鸣,拔腿飞追上来。
沐寒烟哪跑得过它?饶是一个壮年男子,也未必是这巨大豹子的对手。
此刻沐寒烟已吓得哭出声来,她平生见过最大的动物无非山下农户家养的牛马,可这野豹,乃是不通人性的杀生动物,想必它已把她当成了猎物,这么穷追目的就是要掠食她!
这么想着,沐寒烟不觉脚下被一块石头一拌,身子趴塔跌倒在地,那豹子刚好赶到,飞身跳了过来把沐寒烟按在爪下,血盆大口一张,迎着被吓得快要窒息沐寒烟脖子一口咬去,沐寒烟心想这下死也!
说时迟那时快,但听身旁一声暴喝,一人闪电般扑身过来,握拳捶向豹子大脑袋,那只手因收不住势,竟深深插进了豹口。
豹子嚎叫叼着那人在沙地上滚打了起来,那人正是沉睡的少年,他亦是在睡梦中被吵醒的,他醒之时刚好是豹子准备咬沐寒烟脖子那刻,千钧一发不容多想,便扑过来相救。
怎料此刻他右手已经插入豹口,只得搂住豹颈,双腿紧紧夹在豹腰之上,豹子喉咙被他拳头卡住无法合下嘴来,拼命在地上打滚想甩脱少年,少年却像胶一样愈夹愈紧,任它怎么折腾也甩脱不掉。
二十多圈后豹子动作逐渐慢了,因为它气管被少年堵住,只有进气没有出气,很快巨大的身躯瘫成了一堆烂泥,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少年使劲抽出了自己的手,满手尽是豹子唾液闻着奇臭无比,少年皱眉往衣服上抹了抹,看身上无碍,向那吓傻在地的漂亮女孩走了过去。
“你还好吧姑娘?”少年蹲下身问沐寒烟。
沐寒烟心有余悸,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当然不会有多好,现在她哭得像个泪人儿,那日的泼辣早荡然无存。
更像一只小猫,可怜楚楚,她摇头,像还没回过神来。
少年安慰她道:“放心吧,有我在,那畜生伤不了你。”
“呜哇。”不料他刚话毕,沐寒烟哭声却更大了。
她边哭边用脚去踢少年,像使小性子还强辩:“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那么不要命,你难道不知道我这个人最不喜欢欠人家人情吗?”
少年哑然,无奈回:“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若知道,打死我也不会救的。”
“你敢,你若敢眼睁睁看着我被那畜生吃了,我做鬼也会回来吃了你。”岂料她又这么说。
少年一时哭笑不得,这救也错,不救也错,你倒是要让我如何?
沐寒烟在又哭又闹之间,肚子却“咕咕咕”叫了起来,这下她立时捂着肚子,尴尬地看了少年一眼,哭声止住了,羞红脸低下头去。
少年见她这般,正想发笑,谁知自己肚子也不争气地擂响如鼓。
沐寒烟忍不住噗嗤一笑,莞尔看着少年:“你刚才还想取笑我,自己的声音比人家还响。”
少年无奈地看着面前这女孩,她脸上有一双稚气的,被长长睫毛装饰起来的美丽眼睛,就像两颗水晶葡萄,那张小嘴蕴藏着丰富的表情,高兴时,撇撇嘴,扮个鬼脸,生气时,撅起的小嘴能挂一把小油壶。
这女孩是不是天生是水和阳光的结合体,前一秒还数九寒冬,后一秒便阳春三月,想到这,少年只得叹女孩的心思,是最难琢磨的。
他道:“我自然饿了,适才与那畜生拼命不饿才怪,不像某些人是被吓饿的。”
沐寒烟小嘴一扁,捏拳头在少年面前晃了晃,威胁到:“你再敢取笑于我,小心让你吃拳头。”
少年吐了吐舌头,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沐寒烟也只是吓吓他,她不会这么快就对自己救命恩人动拳头的。
少年傅天萧心中一动,顿觉眼前这姑娘不但可爱而且还很天真,此时他不禁想起了一些事情,心中顿感索然无味,世间再美好的感情总敌不过现实之苦恼,也不知那苦命的师妹,现在在哪,今生还能有缘再见吗?
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