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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
看着怀中星目紧闭的少年,沐寒烟的心却是在幸福与痛苦之间挣扎纠结着,日月已经昏迷了七八天了,他的身体每天都是冰冷的,只有那颗心脏在微微的跳动,如果不是摸到他的心跳,你会把他当成一个死人,沐寒烟多盼望他能尽快醒来啊,可是她又怕他醒来,如果他不醒来,她就可以这样一直抱着他,抱着他,抱到天荒地老,他也不会离开。
两个人静静的相守在一起,这就是最好的幸福,这种幸福是可望而不可求的,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江湖上,能得片刻的安宁,那便是毕生修来的福分。
北平城的子归鸟,又在声声断肠般地嘀叫了起来。
潇潇暮雨,如同漫天的牛毛,滋润着初夏的天地间,一座城,笼罩在了细雨笼纱之中,满城的雨丝,轻抚着随风飘荡的柳丝,雨滴落在了头顶的槐花花瓣上,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闪耀着夺目的光,飞雪在雨花之下,竟已痴了,这世间的烟雨,竟会是如此极美的,如此平静,就像是一幅永恒的画。
可谁又知道,这画幕之后隐藏的那些丑恶,残忍,凶杀,生离和死别?
如果没有那所有的纷争,这个世界,将是多么的美好啊?
此时此刻,她想起了好多好多,她与日月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在她的心目之中是那么的鲜活,那么的记忆犹新,那么的无法忘怀!丐帮大会的第一眼初见,无名谷底的生死相依,峨眉山上的痛心之别,王蛇园中的相爱相杀,雁荡山中融为一体,这么多的风风雨雨,他们都走了过来,而如今走到了这北平城下,傻小子,难道你要退却了么?
马和的身影,停在了沐寒烟的身后,雨花浇打下来,淋着他们三个人,三人就像画中的人物,被定格在了那里,变成了一个静态,那是一副水墨画,青烟笼纱中,只留下了无声的唯美。
梦幻说:“姑娘,我要走了。”
“大哥,你去哪里?”沐寒烟动了动身子,回头看向马和。
马和握紧了手中的剑,与她道:“燕王被建文所抓,受了酷刑,生死一线,据说六月初六,在北平宫中处决。”
“然后呢?”沐寒烟反问。
“我必须救他,就算是复国无望,我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建文杀死。”马和钢牙紧咬,仰面朝天,细雨在他的脸庞之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一层水珠,他悲声道:“想当初的宏图大业,如今却成了空梦一场,燕王殿下的勇士们全被我葬送在孤山了,此次不去救他,马和于心何安?”
“秦宫之中救死囚,无异于飞蛾扑火,残剑大哥,你想好了吗?”飞雪摇头望着残剑,希望他能打消那个念头,残剑却仰天惨然笑着:“残剑的心意已绝,要死,就跟太子丹死在一块吧,赫赫。”
“但是如果没有我的峨眉剑法相助,你连北平宫都杀不进去,如何救得了燕王?”沐寒烟提声问道,马和的心猛地一震,不禁寒了下去。
是啊,没有沐寒烟的相助,他是无论如何也杀不进北平宫去的。
沐寒烟的剑法与他的剑法两套剑法合二为一天衣无缝,再加上他们二人手中都有绝世宝剑,二人合璧,横扫千军不在话下,上次他们出入北平宫来去自如,如果不是谢贵的突然出现和沐寒烟的无心恨下杀手,那建文怕也是人头落地了,所以没有沐寒烟助阵,饶是他马和有通天的本事,怕也是寸步难行进去不得。
听完沐寒烟那么说,马和只得长叹一声,道:“姑娘,现在日月兄弟昏迷不醒,你要留下来照顾他,这硬闯北平宫之事,还是由在下一人去完成吧。”
说罢深看了一眼日月,攥住宝剑转身欲离开,沐寒烟提声叫道:“大哥。”
“如何?”马和回头。
沐寒烟道:“在给我今夜时间,如果他不醒来,沐寒烟便与你一起去闯宫吧。”沐寒烟搂着日月,与他道。
第一百三十章天下大乱损太平【10】()
在夜色即将降临之前,马和望着沐寒烟抱着依旧昏迷的日月,他道:“如果日月兄弟醒来了,你就好好陪着他吧,我不想让你们这对苦命的人儿刚见面就要分开。”
“我不会与他见面的。”沐寒烟不由自主的摸向了自己的脸,泪水如同开了花般的坠落:“我不想在他的记忆里,留下我这样的一张脸。”
“难道你要离开他?”马和有些惊讶,更有些不解,他一脸疑惑的望着沐寒烟,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所以问道:“你们好不容易又找到彼此,为何又要再言分开,你难道愿意彼此痛苦一世吗?”
“我不想毁了他一生。”沐寒烟柔情款款的看着怀中的男子,流着泪,幸福的笑了,她道:“他给了我美好的爱情,而这样的美好,就让其存在记忆里吧,大家都不去打扰它,那就是最好的。”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马和仰天叹道。
他是个粗人,他不懂什么叫儿女情长,而因为从小身体被伤害,他这一生都不会拥有男女之间的情事了,但是他会感动,为别人的爱情而感动,或许这是多余的,因为不是爱情中的人,你永远不会懂得相爱人之间那种痛苦与欢乐。
夜色像一个温柔的女子,轻轻拉上了帐幕,把这个世界严严实实包裹了起来,所有的东西都再看不见,天地间都失去了任何颜色,只有野地里的夏虫还在此起彼伏的鸣叫着,为着安宁的夏夜,送来了别样的喧嚣,马和手负长剑,站在杞府的废园中,自从八年之前此处潜龙地道逃出了日月,杞郎一家案发,被法办以后,这偌大的一座园子便荒废了,八年以来鲜有人出入。
园中的一间厢房,乃是他们后来所修整的,自从那日日月吐血昏死过去,别了玉贞,二人便把日月带进了杞府休养,本意是借杞府的环境与回忆让日月早日清醒过来,不过看日月那样子,怕是十天半月都无法醒来,马和也不清楚如果日月不醒,沐寒烟要如何安顿于他,总不能让他就此昏迷于废园之中,不管不问吧?
那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再怎么说来说去,他也无法插上手的,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安静的守在室外,守候在夜色之下,守候在稻香蛙鸣之中,让这对苦命的情侣,享受最后一次的温存。
或许一别,就是一生,永远再不见。
日月冰冷的身体,蜷缩在沐寒烟那温暖的怀抱中,一床锦被之下,沐寒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与自己的爱郎同床共枕,她没穿任何的衣物,只有这样才能零距离的,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那冰块一般的日月,他身上的温度,已接近死亡的温度,昏迷这么多天来,他每日除了吐血之外,再也没有做什么,或许,他体内的血已被他吐得一干二净,他心跳的频率愈来愈微弱,这么堂堂的七尺男儿,却只有那么微弱的心跳支撑着,体内的机能如何可以正常运转?
所以沐寒烟与他贴得很近很近,她像要用自己的心跳去激活他的心跳一般,如果可以以命换命,她宁愿现在就死,换回一个生龙活虎的他,为什么人世间所有的苦痛都要横加于他的身上?为什么那么高大魁伟的一个男儿也会如此脆弱?为什么自己都不能与他分担一分一毫?如果他真的死去,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又有何益?
她用自己的身体温暖着他,也许这是她最后能为他做的一点事情了,她不知道这有没有用处,但是她也要努力,她也是一个弱质女子,她也需要疼爱和呵护,这种呵护,她在他身上得到过,但却在阴差阳错中又失去了,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命,有些人有些债是上辈子就欠下的,心爱的人在一起不一定要有幸福,或许痛苦也是一种幸福,只要能望到彼此,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能够知道他今天做了什么或者想要做什么,心里便已足愿了,但很多是时候,这普通的愿望也会变成是一种奢求。
在他面前,她是毫无保留的,因为她已把自己,当成了是他的妻子,她是他的女人,无论身体上和心灵上,她都只属于他,这一生一世,她不会再有另外的一个男人,但是她不会与他走到一起,因为她自认为,她已不配爱他了,那日与谢贵相斗时,她一刀切下了谢贵的命根子,而谢贵一爪撕下了她的整张脸皮,毁掉了她的绝美容貌,现在的她看起来比毒血还要丑陋,所以她不会让自己心爱的人儿终其一生,都只陪伴着她这么一个丑八怪,那样的话她会更心疼,因为她心里的他是一个盖世英豪,英雄理当配美人,天底下美人多的是,不缺她飞雪一个。
所以她要选择离开,选择陪伴马和远走天涯,江湖,风沙,大漠,戈壁才是她应该有的归宿,他的红尘将不会再有她,这或许才是最好的结局,而今夜,是她跟他在一起的最后一夜,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需要格外珍惜,虽然他已昏迷,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只会是她一个人在表演。
她吻住了他的唇。
那唇亦是冰冷的,还有血腥的味道,如果是白天,日月的唇看起来便是发干发乌的,就像两条干枯的柴,粗糙,疽裂,还会把对方的嘴皮划伤,但是飞雪沐寒烟不怕,就算是死,她也会吻下去,这深情一吻,就像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无名谷底时一样,她吻得是那么的深情,心中的柔情蜜意就似火焰一般的蹿动,不管对方有没有回应,她也要用自己的爱把他拥抱,让他温暖,唤醒沉睡中的他。
她的眼泪滴答滴答落到他的脸颊上,他却像一个贪睡的婴儿,久久不愿意醒来,夜色下她盯着他轮廓分明的俊脸,发痴发呆般的盯着,舍不得移开一眼半眼,这是她一见钟情的男子啊,这是一张让她魂牵梦绕的脸啊,这是一张让她无数次爱恨交织的脸啊。
今夜,这般真实的揽在了她的怀中,只属于她一个人拥有,此刻,她应该是最幸福的女孩,自己心爱的人那么乖,一点不闹的躺在自己的怀中,任自己去欣赏,去拥抱,去亲吻,去疼爱,她突然想这样一生霸占着他,做他生命中最珍爱的女人,她很自私的想做他的母亲,妻子,女儿,霸占着他所有对女子的爱,或许这种想法是自私和狭隘的,但这却是最真实的,试问世间哪个女子不曾这么想过?如果自己一生中都能被自己心爱的男人像敬重母亲一样敬重,像疼爱妻子一样疼爱,想宠溺女儿一样的宠溺,那这一生,又有何求?
吻了不知多久,当感受到日月唇边有丝丝暖意后,沐寒烟再把他抱得更紧了些,把他的头脸埋在自己的双峰间,像是母亲给自己的孩子哺乳一般,让这个大男子,和自己来一场亲密的接触,她还是羞涩的,她的脸在发烧发烫,她的整个身体亦如被火烤着了一般,夏夜的温度是闷热和潮湿的,但是她却要盖着一床厚厚的被子,那不是因为她感觉寒冷,而是她害怕自己心爱的日月被冻着,她不想让一丝风从被子外面吹进来,让本来就已冰冷得像冰块一般的爱郎,再受到一丝风寒。
为了爱郎,自己就算被唔死,那又何惧?
时间就这样溜走着,被窝里像是下了一场香汗雨,飞雪的毛孔里渗出带着淡淡幽香的汗珠,亦沁进了日月冰凉的身体中去,日月的呼吸开始从微弱变得粗了些,沐寒烟心上有悦,她猜想自己的爱郎是不是已经感受到了她的爱意,在用这种方式回应于她?她用手抚摸着他的胸口,摸到心脏的位置,摸向那条厚厚的剑伤,现在那伤口虽已结痂,却也成了她心中永远的痛,摸着日月的剑伤,沐寒烟眼中那懊悔的泪水,再一次忍不住的滚落了下来。
如今的一切,已真相大白,随着静雪的再次出现,隐藏在后面的所有真相也跟着水落石出:
沐寒烟知道自己当初错怪日月了!
所有的苦果,都是自己亲手种下的,这怨不得谁。
沐寒烟现在也不会刻意去怨谁和恨谁了,当她知道自己原来是谢贵和静雪所生的孩子以后,她已看淡了这一切,或许从一开始,这便是一个笑话,就像命运事先已安排好的一般,天下最毒的恶人玷污了天下最善的女子,生出了她这么一个命运最坎坷的孽子,亦不足为奇,老天既然已经安排好了的,那又何必要去抱怨命运呢?
应该感谢命运吧!
是命运把日月送到她的身边,把她本该灰暗的人生,送去了一抹鲜艳与光明,让她体会到了人世间爱情的珍贵与美好,这种美好,体会一次,便也是足够了,傻小子,谢谢你,让我有了爱情,让我明白什么是做女人的快乐,谢谢你,在我的人生中写下如此精彩的一笔,今生今世,什么事情,都无法让我忘却你了。
我最爱的人儿!
沐寒烟的眼泪,已流成了汪洋的海。
她把日月搂得愈来愈紧,像要把自己与他融为一体般,夜幕下的温暖,总是那么让人无法忘却,无法解脱,无法逃离得开!或许,她是开心的,或许她亦是悲伤的,那又能怎样呢?
这样的夜,与风月无关,与**无关,这只是一种超脱,一种对生命渴切的呼唤,虽然他们的距离是如此之近,可相隔却是天涯般的遥远,所谓咫尺天涯路,如果日月永远不醒来,那沐寒烟所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夜晚,愈来愈深了,难得的平静的夏夜,竟漫天飞起了萤火虫,马和看着那一盏盏飞舞着的灯笼,心中,却在思考着将要到来的大战。
或许明天,北平城将又会是腥风血雨。
第一百三十一章天下大乱损太平【11】()
没有人明白,连沐寒烟她自己都不明白,所以她只能呼唤,用梦话般的声音呼唤,在日月的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呼唤:
“傻小子,还记得吗,第一次我们相见,我们就飞上了天空,那时候我真的很怕很怕,很怕从此粉身碎骨,再也看不到刚认识的你,你那么优秀,第一次便偷走了我的心”
“在谷底,我把你气成那样,其实我也心痛的,你是我唯一动心的人啊,亦是我唯一碎心的人”
“为什么要瞒住我,为什么要杀了我的掌门,我恨你,很恨很恨你,峨眉山上,你知道我的心已碎裂成了气泡吗”
“我终于向你刺出了那一剑,却没有开心的感觉,我只感到那一剑像是刺到了我的身上,削去头发那一刻,我的心已死了,我明白,从此失去你了”
“我成了你的女人,但是你却忘记了我,这是不是老天给我开的一个玩笑,也是对我的惩罚呢?爱情真苦,但我却沉迷其中,无法自拔,无论怎么样,傻小子,我爱你啊。”
沐寒烟继续说着,她没感觉到,暗夜之中,日月的指尖,轻轻的动了那么一下。
北平燕王府宫殿上,燕王与张d对视。
这是一对朋友,政敌和冤家,在他们彼此交集的眼神中,充斥着亲切,感动和仇恨。
张d没死,那或许是因为他的命硬,但皮已被剥去的他,却离死也不远了,人早晚是要死的,但是如此生不如死,那亦是人世间最为残忍的煎熬,张d正享受着这种煎熬,或许他已麻木,还是习惯了。
他被剥去人皮,已愈十日。
身上的肉,已开始腐烂,咸阳宫内飘荡着一股浓烈的腐肉味道,让人几欲作呕,手指头大小的绿头苍蝇在张d身旁嗡嗡飞着,它们正把他当成一具腐烂的尸体,看着从张d身上流出的一股股脓水,所有臣工都捂住了口鼻,心中默默期盼着。
期盼着那一对刺客早日出现,结束这一切恶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