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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子,这么早就回来了呀?”‘闷头媳妇’领着女儿,买了好多的菜回家,原来她也知道,今天是‘对账’的日子,为了给累了一个月的‘闷头’和郭开新,好好补补,她们可能去了好几个菜市场。
“闷头哥自已去对账了,我有点累了,想回来休息休息。”
当‘闷头媳妇’走到西屋的窗口时,她下意识的看了看被打开的窗户,原来她发觉自已做的窗帘已被‘拿下’,西屋里头,还有一股‘怪味’反出来,可能是郭开新的花露水打的太多,这刺鼻的味道,令小女孩受不了,还打了个喷嚏。
“妈。新子叔这屋里是什么味啊,这么难闻?”小姑娘的大眼睛看着妈妈,弄得一旁的郭开新很是尴尬。他没有敢说什么。
‘闷头媳妇’拉了一把女儿,直接进了东屋厨房。
看着娘俩的举动。郭开新感到自已在院子里,也待下去了,要是进屋的话,那花露水刺鼻的味道,他也受不了,他想了想,只好穿好衣服。带了些钱,去小卖店打酒去了。
等到郭开新回家后,一进院子,就听到‘闷头’和他媳妇在对话。“不就是条破窗帘嘛,坏了就坏了呗,看你那小心眼,还哭了,我想新子也不是故意的。行了,别哭了。”
郭开新恍然大悟,恨自已不应该把西屋的窗帘拽坏,好在他刚才在小卖店,给‘闷头女儿’买了件小玩意。他喊了起来。
“宝宝,新叔回来了,你看叔叔给你买啥了?”
‘闷头女儿’快跑出了屋子,一把抢过郭开新给她买的东西,“真好玩,真好玩,新子叔,这枪里边的是什么呀?”
小小的塑料枪里,塞满了‘糖豆’,这种很廉价的东西,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很受小伙伴们欢迎。
郭开新打开枪的尾部,倒了几粒给了小姑娘,“糖呗,好玩吧,叭;叭。”
‘闷头女儿’把枪拿到了桌子上,她把底盖打开,把所有的‘糖豆’都给倒了出来,看来她不太喜欢吃糖,只喜欢这支小枪。
‘闷头’见女儿这般举动,上前制止道,“竟货货东西,给我装里,要不不让你玩了。”
小女孩跑到郭开新的身边,郭开新把她给抱了起来,“让她玩,倒喜欢玩枪,长大了去当个女兵,到时候,咱玩真枪。”
‘俺闺女哪有那出息,听说这当个女兵可难了,没有人哪能行。’‘闷头媳妇’一听郭开新夸自已的女儿,也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这个包在我身上了,我三哥和五弟都在部队,都是军官,咱们一定能当上女兵。”郭开新掂了掂怀里的‘闷头女儿’,他大包大揽起来。
晚餐的吃食很是‘过硬’,加上郭开新买的“盒装老龙口”,全家人喝得都很尽兴,郭开新想回屋里把窗户关上,放了一晚上的‘味了’,也该关上了。
待郭开新走进西屋,把窗户关上,正准备开灯之时,一个声音在黑暗里发出来了,“喝,咋不喝死你。”
这声音把郭开新吓了一跳,打开灯后,只见薜姑娘一个人坐在电视机旁,她没有开电视,象个幽灵一样直挺挺地坐着。
“吓我一跳,这么晚了,怎么是你呀?”
“是我怎么了,看你干的好事。”薜姑娘把暗锁狠狠地往桌子上一放,这声音相当刺耳。
郭开新赶忙转变了笑容,“我就说了,不让你安锁,这下好了吧,我这屋成‘听房’了。”
“听房是什么?”薜姑娘显然不知道这词句的含义。
“哦,我是说,你怎么把我屋子,叫谁都来用啊,你前些天不还说嘛,你和电工黄了,咋的今天我看到他在我屋子里了呢,那女的是谁呀?”
“不知道,不让用,就不让用呗,这么多费话干什么,我告诉你郭开新,为人要心胸开阔,别小肚鸡肠,我来就是和你说一声,这锁我取下了,走了。”
“你还没和我说,那女的是谁呢?”
“就不告诉你,你自个儿捉摸去吧,气死你,干气猴儿。”薜姑娘做了个鬼脸,拿着那把‘暗锁’出去了。
躺在炕上的郭开新,反复回忆回到家的情景,‘看来那电工和薜姑娘不是一起的,那陌生女人,反倒和电工的关系不清不楚。’想到此,郭开新笑了笑,他又把窗户给打开了,因为这花露水的味道太大了,他要被呛死了。
第22回 别样人生(十九)坐夜()
没过几天,‘郝棍儿’找到了郭开新,同行的还有一个中年汉子,此人话语不多,看着他那健硕的身体,象是个“猛人”。
“新子。”
“郝叔来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的减刑,给你办下来了,按照号里的规矩,你不能再在外头待了,和我回去吧,待上二三个月,你就可以出去了。”
“太谢谢郝叔了,叫我怎么感谢您好呢。”
“都是自已家的孩子,有什么谢不谢的。”
老郝为了给郭开新办个减刑,几乎使尽了混身解数,终于弄了个减刑半年的结果,郭开新很是高兴,那中年汉子,就是接替郭开新的人,未来的日子里,他就是‘闷头’的新同伙了。
‘闷头’夫妇,不想让郭开新马上走,就在当晚,给他‘饯了行’,席间‘闷头’还哭了起来。
“新子,哥哥舍不得你走啊。”
郭开新拍了拍‘闷头’的肩头,‘闷头哥,我也舍不得你呀,不过今天你应该为我高兴啊,我再待两个月,就成为了自由人了,等我放出来了,一定回来看你们。’
“对,对,新子快到点了,该为他高兴才是。”‘闷头媳妇’,显然看不上新来的中年汉子,她对郭开新的印象很好,不过没有不散的筵席,人家郭开新要出去了,她也替他为之高兴。
中年汉子并没有和郭开新一起进餐,他是个‘另类’的人,待到郭开新回到西屋时,他说了句,“刚才一个女的来过,叫你去村口的小卖店找她,她有话说。”
郭开新一猜就是薜姑娘。他快步跑到小卖店时,薜姑娘还在和一群人玩“414”,一见到郭开新来了。她马上就把扑克交给了身边的人,自已出得门来。
村口旁的小道。如今也铺上了“路灯”,郭开新和薜姑娘一边走,一边聊着天,今天的晚上,明月当空,暖风轻轻,仿佛他们有说不完的话。
“郭开新。你以后还会来看我吗?”
“当然会了,这才多远哪,我出来后,马上就来看你。”
“那你会把老婆孩子带来看我吗?”
郭开新想了好久。“不会吧,你怎么想起提她们了。”
“我就是随便说说,对了,你想不想知道,你前几天看着的女人是谁吗?”
“是谁呀?”
“是那电工的姐姐。”
‘哦’。郭开新更加不理解了,怎么姐弟二人,在他家里,还反锁着房门呢,看来是他误会人家了。
“那女的还打听你来的。她看上你了,还托我给你带话呢,想和你处对象。”
“免了吧,有你一个女的,我就受不了了,看来你们村里的女的,还挺特别的,专挑我这种人。”
“你不想知道他们在你家里做什么吗?”
“事情都过去了,不提也罢。”郭开新不想因为外人,坏了今天这和谐的气氛。
“也好,我到家了,郭开新,临别之前,我们再握个手吧,祝您早日出来,重新做个好人。”
这是郭开新和薜姑娘的第二次握手,当他今天接触到她的小手之时,发现她的手抖动得很是厉害,再看她的双眸,含情蜜意,脸上更是双颊绯红,连她的耳朵都红了。郭开新的手,就象触电了的感觉,实实握住一下后,快速的松开了,他不知所措,干脆把手插到了自已的裤兜里。
“谁在外头,是么女吗?”院里喊话的是薜老头,他见女儿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家,不太放心,就在院里等候着她。
“我要走了,再见郭开新,记得回来看我啊。”薜姑娘就象是个小姑娘,一蹦一跳的进了院子,她没有再回头。
郭开新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目送着薜姑娘进屋。
在外头待惯了的郭开新,此时再回到号里,很是不舒服,由于‘绿背心’让‘郝棍儿’拿去换了减刑,他也就没有再回到“伙房”,狱警把他带到了一个八人号里,这里的味道很是奇怪,到处都散发着尿液的气息。
“认识一下吧,这是郭开新,还有两个月就要出去了。”
号里的其他犯人,都直盯盯地看着郭开新,没有人说话,最后一个老大人物的犯人,向狱警开了口,“政府,他是什么情况?”
“哦,忘了和你说了,他是老郝的亲戚,就安排他‘坐夜’吧。”
八人号,算是a城监狱里,条件最好的了,一般不安排人“坐夜”,因为一是人员本来就少,二是白天还指望着,他们为号里中队“增效”呢,少一个人,自然就少一份收入不是,现在哪哪都一样,“不搞减员增效,月底的奖金哪里去搞,这就是事实。”
“坐夜”属于号里的第二把手,除了‘号长’之外,就是他了,按部队里的军事化管理,要是把这八个人安排成一个班,‘坐夜’的就属于是副班长,他负责晚上号里犯人的监察,有事都要找他,当白天众人都去劳动时,他则在号里睡觉,有句话比喻他很是恰当,那就是“黑白不分,颠倒黑白”也可以。
由于第一天来,郭开新拿出了自已的好烟,分别给众兄弟递了一支,之后走到那老大的身边道,“我叫郭开新,请各位兄弟以后多多照顾。”
“好烟呀,‘大重九’这一盒得多少钱?”一个犯人好久没有抽过这么好的烟了。
“给你抽就是了,又不是你自已有。”这些犯人都对郭开新很不友好,没有人上赶着和他对话。
“你是老郝什么人呀?”‘老大’问起了郭开新。
“我是他外甥的把兄弟。”
“刘升?”
“对,就是他,你认识他。”
“a城道上,有几个不认识他的,现在他牛b得狠,听说雷子都听他使唤,想干谁干谁。”
“哦,这个我不知道,我和他好久没有来往了,也就是这回进来,才和他联系上的。”
“你打罪儿打的是几年呀?”
“三年。”
“办减刑了没有?”
“办了,减了半年。”一听郭开新说‘减了半年’,号里的老大,上下打量了一下郭开新,他努了努嘴,意思是让郭开新去边上坐好,郭开新此时才发现,大家都在打坐运功呢,只有那个老大坐在正中间,其他人都围着他,形成一个‘半圆’,郭开新也只好,坐到了最落尾,他的姿势很是标准,盘坐的同时,还在‘吐旧纳新’。
夜里九点,此时号里所有人,都上床睡了觉,只有郭开新还在盘坐,这就是他的份内工作,他就是个“坐夜”的。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一个上铺的犯人,下了床,郭开新可以判断出来,他是去小解的,当他经过郭开新的身边时,向郭开新哈了哈腰,意思是“打报告”。
郭开新也作了回应,他也点了点头。
一晚上,上厕所方便的,喝水的,说梦话的,放屁的,都有,好不容易到了早上六点多,高高的天窗外,亮起了阳光,郭开新感觉到累了,他闭上了眼睛。
“醒醒,新子,困了,床上睡去。”号里的老大,用脚问候了一下郭开新。
“哦。”郭开新站了起来,伸了伸自已的一晚上不动的腰。
“你要困啊,就去睡,咱这里兄弟都很好,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的。”
“老大,我没事,我还能挺得住。”郭开新想了想,就算再累也得坚持呀,还有二十多天就要出去了,用手指头数数,也能数过去。
吃过早饭后,除了郭开新在号里进行“补觉”,其他的人,都去参加劳动了,今天是去砖场帮工,这是个累活,好些别的号里的人,都叫嚷着不爱去,好在郭开新这里的人,还没有‘请病假’的,郭开新这一觉,一下就睡到了下午,当他看到有人帮他打好了饭菜后,就想感谢一下人家,可是号里的人,又出去了。
第23回 别样人生(二十)忍辱负重(上)()
在号里“坐夜”,时间过得很快,白天郭开新安心‘补觉’,还有兄弟给他打饭回来,虽然下午只有一个多小时的放风时间,可这时间让郭开新‘高效利用’,他要好好的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迎接他的是,晚上的工作——“坐夜”。
在一个多月的“坐夜”时间,郭开新又增添了一项新功夫,那就是‘听力’,熄灯之后,只有走廊的灯还在亮着,每每有‘政府’经过,他就可以按那人行走的脚步声,分辩他是谁,从一开始的‘十有五中’,到后来的‘十有九中’,郭开新感觉到,要是再给他一个月的时间,一定可以达到‘十猜十中’。
黑暗之中的郭开新,盘坐的同时,双眼大多数时间都是闭着的,也就是凭借他的耳朵,在空气中的分析,刚才咬牙的声音,来自哪个床,放屁的被窝,又是谁发出来的,他简直在黑暗当中,找到了乐趣,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号友打来的饭菜,不是特别可口,不是菜少,就是馒头不够吃,不过他也没有太在意,必竟挨也挨过去了,没有几天待头了。
令郭开新最为头疼的是,晚饭后的念报纸时间,由于号里老大是个大文盲,通过他嘴里读出来的消息,令郭开新的耳朵很不舒服,他很想抢过来,自已读上一读,可是他忍住了,没有动,他一直在想当初张大胆和他说的那句话,“这里的人,好多都很嫉妒他,特别是那些打罪深的人,他们对快要出去的人,向来有所反感,你最好不要得罪他们,免得发生意外。”
郭开新是月初进的这个号里,当时号里人员的‘上供钱’,都刚交完。所以大多数人,都是苦哈哈的,接过郭开新的好烟,更是爱不释手,之后等到第二个月底了,就有人私下里和郭开新说,‘该交上供钱了’。
郭开新不太懂这个东西,他小声的问了句,“什么钱?”
“上供钱呀,每人一月五块。上个月你捡着了。我们才交完。你就来了,这个月老大叫我和你说,你得交了。”
郭开新很想说,“凭啥要给他钱”。没等说呢,他就发现号里老大,一边整理自已的被子,一边看着他,右手还拿着一块压床的“铺板”。
“行,交给谁呀?”郭开新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好在身上还有点钱。
“直接给我就行了。”号里老大听到了郭开新的说话。
“现在给你吗?”
“对,你先交半年的吧,一个月五块。半年三十块。”
郭开新沉默了,他还有一个月就要出去了,这号里老大一下就要他交半年的‘例钱’,显然是要的太多了,他翻了翻自已的衣服兜。还好有三十块钱,于是走到了号里老大的床铺前,什么话也没有说,直接把钱扔在了他的被子上。
号里老大一边数着‘上供钱’,一边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不过你也要为我想想啊,再待上一个月,你就出去了,大把大把的人民币,等着你赚呢,到时候,你还在乎这点小钱呀。”
从那开始,再也没有人给郭开新‘打饭’了,郭开新有些奇怪,难道号里的兄弟们,这么势力眼。他并没有怪大家,于是他白天虽然在床上睡着,等到走廊里有吹哨的声音,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