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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落在墙上,如同一幕幕难懂的戏。
王遮山站在正中,环视四周,见屋内尽是木架,上面挤挤挨挨摆满了藤编的扁圆簸箩,里面分别盛着模样各异的藤藤枝枝,干果块茎,似是不同草药。一张简单木床靠在墙边,旁边是紧阖的木窗,木窗下,小炉上的砂锅里正炖着什么,散发阵阵奇特香味。木架侧面,有一道布帘,里面黑洞洞,看不清楚。
老妪笑呵呵转身,从桌上抓起一把茶壶,“哗啦”倒了杯水,送到王遮山面前,温言道:“坐罢!”说着指了指木桌边整齐摆着的几把木椅。
王遮山急忙接过茶杯,感激笑道:“谢谢婆婆!”
一阵茶香,清洌微苦,一闻便知是江南最常见的粗茶,虽不精细,喝惯了才真正是难舍难分,满口香。
老妪微微一笑,指了指桌边,道:“今晚你且凑合下罢。”
王遮山端着茶杯,顺着她的目光,正瞧见桌边有一个炉灶,旁边是一个小小的柴火榻,当个临时的床,倒也不失为个好法子。
“谢谢婆婆收留!”他饮了一口热茶,感谢道。
“不碍事,不碍事。”老妪轻声应道,已经走到了小炉边,轻轻掀开砂锅的盖子,拿了把木勺,缓缓搅动着里面的东西。
更浓郁的香气瞬间传入王遮山的鼻子,竟是说不出的惬意舒畅,那气味,有点苦,有点甜,令人没缘由地神清气爽。
第157章 苦云堡来客()
黑暗中,那老妪银丝闪动暗光,忽的转过脸来,露出双陡然精锐的眼睛。那双眼睛,闪烁一阵异样光芒,王遮山只斜了一眼,顿觉心里一沉。
不好!
他心中惊呼,待要冲出屋去,却只觉喉头一咸,两眼一阵飘忽,瞬间瘫倒在地。“咣当”一声,茶杯砸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你”他惊讶地努力想要睁大双眼,却什么也喊不出来了。
老妪重新放下木勺,轻轻盖好砂锅的盖子,陡然发出一阵冷笑,嘶哑刺耳,与先前的温和从容颇为不同。
灯火摇曳,屋里依然弥漫着那股淡淡的奇妙香气。王遮山心里叫苦,明白自己这是中了毒,中了那股妙香之毒。
大意,太大意!
他摇头苦叹,双眼已经模糊。迷蒙中,但见那老妪佝偻着身子,缓缓来到桌边,重新端起油灯,来到他面前,两眼冷光闪闪,只把油灯送到他面前,照了照,又仔细端详一番,遂厉声问道:“其他人呢!”她的声音,又苦又涩,焦枯刺耳,如同裂帛。
王遮山双眼朦胧,只疑惑地摇了摇头,挣扎道:“你在说什么”
“哈!”老妪一声讥诮冷笑,将油灯重新放在桌上,席地而坐,正对他,狠狠道:“还不说实话么!”
“婆婆”王遮山浑身酸痛,咬牙拧眉勉强道:“晚辈只是夜深,借宿真的真的不懂,你说什么”
“还不说实话!”老妪脸一沉,双眼喷出毒光,嘶声道:“再狡辩,老婆子先挖了你的狗眼!”
“呃”王遮山试图挪动身体,却浑身软绵绵一点不能动弹。老妪的脸,狰狞可怖,在他眼前飘动,一会清晰,一会模糊。
“快说!”老妪往前凑了凑,哑着嗓子,低声问道:“其他人到底在哪?”言毕警觉地凝神细听四周。
然,四周却是非常安静,竟是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王遮山浑身酸痛,昏昏欲睡,眼眶里尽是酸泪,鼻腔里麻木苦涩,片刻功夫,竟连嘴都不能张开。
好厉害的毒
模模糊糊中,他心中悲哀叹息,果然是江湖险恶,步步艰险。眼前这一切,云里雾里,全然没有道理,但他也知道,事到如今,自己却是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了。
“婆”他提起最后一口气,吞吐间努力喊出一声,虚弱嘶哑,细若游丝。
老妪冷冷盯着他,凝神细辨四周,片刻后,便“呼”一口,轻轻吹灭了那豆大的灯火。
黑暗中,老妪佝偻的身影若隐若现,王遮山迷迷糊糊摊在地上,感觉她就在自己的眼前,却又好像不在。四周漆黑,木窗罩着薄薄窗纸,透进浅浅月光,淡淡落在地上,晕染开一片微弱光明。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响起一阵轻微的悉索之音,老妪再次凑上前去,仔细端详着王遮山昏昏沉沉的脸,伸出一只枯槁的手,轻轻拍了拍他麻木的脸,口中嘶哑低语道:“你”
“咚咚咚!”
就在此刻,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砸门之声,粗重响亮,显然使了大力。
幽黑中,老妪双目一闪,霍然起身,轻轻滑到门口,竟是一点声响都没有。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震动着那本就古旧开裂的木门,仿佛就要裂开似的,那根不太粗的木闩,横在门上,亦被震得几乎弹开。
老妪屏息凝神,将耳朵贴在木门上,右手往怀中一摸,银光闪动指间,赫然是根根银针,她捏紧银针,将右手藏在身后,左手轻轻搭在门闩上,轻轻咳嗽了一声,哑声和气问道:“谁”
夜风“唰唰”掠过,门外的写着“药”字的布幌子,忽的招展起舞。
屋外人沉吟片刻,忽的客气笑道:“投宿的!夜太深了,走不动了!”
“哦”老妪若有所思地淡淡应了一声,旋即咳嗽道:“几个人啊?”
屋外人似是一怔,片刻后笑道:“不多,就我们两人!”
“屋子小,怕是住不下”老妪继续咳嗽道:“前面还有几户人家,去问问罢”
屋外沉吟片刻,忽的朗声道:“也好!”
话音未落,只听“当啷”一声巨响,木门再一颤,忽的正中对裂。只片刻,木门碎成木屑,漫天乱飞,木闩正中断开,霎时弹开,“咣当”砸在地上。
青白月色陡然射进屋内,瞬间照亮门口四个劲装疾服的大汉,各个手持双刀,“噌噌噌”先后跳进房中,朗声大笑。
老妪已经飞身闪到一侧,拧眉冷笑一声,“嗖嗖嗖”瞬间射出数枚银针,正冲着门口四人。
“小心!”为首大汉朗声大喝,瞬间推开其他三人,自己翻身闪到残破门框外。“噌噌”几声轻响,数枚银针,尽数钉在门框之上,将几个黑衣人惊得都是一身冷汗。
“燕婆婆!”那大汉爽快一笑,道:“功夫不减当年,裂影针使得还是那么好啊!”
“哼!”黑暗中,燕婆婆冷笑一声,嘶声道:“浑夕二狗呢!”
“哈哈!”大汉笑道:“正是堡主与夫人让我等来请婆婆的!怎么不见燕姑娘呢?”他话没说完,已经发现地上摊在桌边的王遮山,不由大惊,向后退了几步,定睛一瞧,方才喝道:“谁!”
“哈哈哈哈!”燕婆婆哑声大笑,深藏在幽暗中,嘶声道:“地上那个,不是苦云堡的么!”
大汉双目一闪,诧异问王遮山道:“你是谁!”
王遮山朦朦胧胧听到这句,想要回答,却一点气力也没有,不由心中暗暗叫苦。原来今夜,这老婆婆等的人正是此时破门而出的人,可谁叫自己倒霉催的,竟先误打误撞进门,白白被错认了。
燕婆婆躲在暗处,借着微弱的光,瞧了眼地上软瘫着的王遮山,苦叹一口气,这才知道自己看错了人。
“燕婆婆!”大汉轻唤一声,猫下腰,轻轻往屋里走来,两手持两把银亮短刀,双目机警地在黑暗中闪烁着,默默寻找燕婆婆的藏身之所。
其余三人,均弯腰跟在他的身后,悄悄摸进屋内。
忽然间,为首的大汉双眉一轩,两眼一闪,朗声大叫道:“有毒!”言毕第一个拉起了沾了水的面罩。其余三人惊闻这句,纷纷拉起了事先沾水的面罩,发出阵阵吐气咳嗽之声。
屋内果然还弥漫着淡淡苦香,奇妙沁人,正是方才王遮山闻到的那种。
“哈哈哈哈!”屋内一脚,燕婆婆冷冷大笑,道:“准备得倒还齐全!”
“哈!”为首大汉继续向屋内摸去,淡笑道:“燕婆婆的手段,谁不清楚?”
“知道就好!”燕婆婆淡淡一笑:“不怕死就过来!”
冷月无声,映亮了被撞开的木门,也映亮了那层轻薄的窗纸,燕婆婆身形小而单薄,藏在暗影中本来就很难辨清,加上她故意将自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送来,一时间,几个黑衣大汉竟是不能找到她的具体方位。
王遮山神志迷糊,头晕脑胀,脸被斜照进来的月光映亮,朦胧间瞧见几个人,影影绰绰,正在自己眼前摇晃,似乎在寻找什么。
“婆婆”他挣扎一下,哑声道。
“好小子!”燕婆婆闻听,哑声苦笑一声道:“今夜是婆婆错认,害你受苦,天亮了这毒自然会散,到时候你自己走罢!”
“燕婆婆!”为首的大汉冷哼一声,笑道:“这小子是什么人!”
“无干之人,你让他走!”燕婆婆沉声道。
“哦?”那大汉双目一闪,狡黠笑道:“你这么说,我倒不信了!今晚,这屋子里的人,谁也别想走了!”
“哈!”燕婆婆冷笑一声:“残念!老婆子但愿你有这样的本事!”
叫残念的大汉闻此,却只淡淡笑了一声,凝神细听,只觉屋角处皆有人息,却又安静非常。他知道燕婆婆素来是轻功了得,最会用飞针,是防不胜防的偷袭好手,自己绝不可莽撞。想到这里,他的腰猫得更低了,已经转到屋子中央。
小炉上,砂锅依然“咕嘟咕嘟”响着,散发着阵阵迷香。透过沾满水的面罩,依然可以隐隐闻到,其他三个人,跟在残念身后,各个觉得心惊肉跳。
残念也隐约闻到了那若隐若现的毒香,心中明白,虽事先在面罩上沾了解毒的药水,但这么一味干耗下去,迟早还是会中毒。
速战速决,至少也要将燕婆婆引到屋外,才能有几分胜算。
“燕婆婆!”想到这里,他故作轻松,大笑道:“今天你走不了了!和我们回去罢!堡主很想和你叙叙旧呐!”
“哈!”燕婆婆轻灵翻身,在地上打了个滚,跃入残念视线,却又转瞬即逝,“噌”一下消失在屋子另外一角,口中笑道:“老婆子和浑夕二狗没什么交情!也没什么旧可叙!”
残念听她口中将自己的主人“浑夕双侠”喊作“浑夕二狗”,早已怒火“噌噌”往上窜,却也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周旋,只待寻到燕婆婆的破绽,更要防着她那来无影去无踪的“裂影针”,不禁心中一阵焦虑,手掌额角全是冷汗。身后三人,也只是安静跟着他,凝神细辨,生怕中了毒针。
第158章 燕门旧恨()
“残念!”燕婆婆伏在黑暗中,冷笑道:“还不快走,再往里来,可就回不去了!”
“哈哈!”残念豪宕一笑:“我们自己回去,岂不无趣?”
“哈”燕婆婆笑了一声,静默不语。
大半个晚上过去,燕婆婆只从容潜伏在黑暗中,动也不动,任残念说什么,都是绝不露面,格外有耐心。残念率身后三人,在屋里摸索相持了大半宿,依然分不清燕婆婆的具体位置,更要提防毒针,留神炉上毒香,当真是心力交瘁,神思忧虑。
后半夜,冷风掠进屋内,撩拨阵阵清泠月光,落满王遮山渐渐苏醒的脸。屋内正是人影零落飘动,影影绰绰,鬼魅般于眼前飘来飘去,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
残念与燕婆婆均缄默不语,四周寂静,仿佛只剩下王遮山粗重的喘息声。
忽然,门口闪入一个玲珑身影,猫着腰口中低声轻唤:“奶奶”
这一声,清脆动人,如同清风里的银铃,盈盈悦耳,在静夜中却显得格外突兀。
“快跑!”屋内陡然传出燕婆婆冷峻的嘶哑喊声。
门口身影一怔。
“哈哈哈哈哈!”屋内却已经响起残念豪迈的大笑之声:“燕姑娘回来了!好极!”
“珍儿!”燕婆婆“呼啦”一下窜到门口,转眼间“唰唰唰”射出数枚毒针,齐刷刷刺入屋内无尽虚空和黑暗,顿时却传来一阵惊呼。
“快跑!”燕婆婆窜到门口,一推门口少女,口中怒道:“谁让你回来的!”
“我”那少女凝噎一声,沉声道:“我就知道要出事!”
“要出事还不走!”燕婆婆喝道,带着怒气,也带着怜惜,苦楚道:“糊涂!”
“我不能丢下奶奶!”那少女坚定道,月光下“噌噌”几声,手中亮出几排银针。
“哈!”一个魁梧人影,“噌”一声,率先掠至屋外,正是残念,口中朗笑道:“裂影针!不知道燕姑娘使得可好?”
门口月色正亮,照亮了燕婆婆,和她身边拉开阵势的少女。
“你试试!”那少女狡黠一笑,水灵灵的圆眼,散发比夜色更加迷蒙的光彩,粉唇微嘟,淡淡一笑,轻蔑地瞧了眼残念,手中银针,闪动骇人冷光。
“燕姑娘!”残念微微一笑,颇感兴趣地瞧着那少女,朗声道:“何苦你争我斗,我们堡主不过是想请燕婆婆喝杯酒,何必这么大怒火呢?”
“哈!”燕婆婆冷笑一声:“浑夕双狗想得还挺美!”
那少女朗声笑道:“你知道我姓燕!”
残念双目一动,微微一笑。
“姓燕的可有好欺负的?”那少女冷冷问道,手中银针光华慑人。
“哈!”残念似是颇为赞赏,展眉一笑,朗声道:“姑娘说得不错!燕氏全族,无论男女老幼,无一孬种!”
“你知道就好!”那少女仰头冷笑,盯着他,激昂道:“我燕雪珍姓燕!便绝对不肯丢了姓燕的人!”
“哈!”残念赞叹一笑,啧啧道:“燕姑娘果真是胆色过人,不枉江湖中人尊一声‘小飞针’!”
“哈哈哈哈!”燕婆婆大笑不已,嘶声接道:“提什么大飞针,小分针,问问你的主子,那浑夕二狗,做了什么好事!”
“当年燕婆婆的裂影针,可谓明震八方!”残念笑道:“不知燕姑娘使得可有你奶奶的风范!”
“不试怎么知道?”燕雪珍美目一转,俏生生笑道。
“好好好!”残念放声大笑,抖直双刀,“呼”一声便猛扑上去,口中笑道:“领教领教!”
“哈!”燕雪珍大笑一声,轻盈翻空,起落间飘然飞向丈外,口中笑道:“来!”
残念冷笑,追了上去,身后三人,均纷纷腾空而去,追着燕雪珍那燕子般轻灵诡谲的身影。只留燕婆婆立在原地,叹了口气,调息了一下,正欲发足追上去,却身后响起涩涩一声。
“婆婆”王遮山摇摇晃晃靠在门框,方才恢复一半神思,正努力睁大眼睛瞪着燕婆婆。
燕婆婆闻此,霍然回身,叹了口气,遗憾道:“这‘冷脉香’只能依时间散去,没有解药,你且躲在屋内,药散了,自己走罢!今天是老婆子对不起你”
王遮山缓缓摇了摇头,微弱道:“我帮你”
闻听着微弱却坚定的一声,燕婆婆黯然却又感激地摇了摇头,叹气道:“你中毒在身,如何帮我们,还是快进去罢!”说完就要走,却在转头一瞬吃了大惊。
晨色微曦,冷风轻抚,东方泛白,黎明降至。
淡青天光下,燕雪珍一路腾空翻转,射出一排又一排闪耀的银针,却还是被残念刺中一刀,一个踉跄,险些跌倒。燕婆婆见此,不由大吃一惊,瞬间腾空而去,起落间已经丢出数排银针,“唰唰唰”银光撕裂微微曙色,刹那裂风而去。残念双目一闪,大喝一声,急忙腾空躲开,手下三人,均向左右滑去,却还是有一人中了毒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