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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父亲!金镖门!都不冤枉!”吕刀子忽然起身,往门口走去。
第347章 密道奇遇()
次日入夜,湖心小筑内一切如常。静寂中,露毓燃起屋内烛火,转身“噌”一声,先掠出窗去,“噗通”一声跃入水中。王遮山随后,孟庆丰断后,三人在水中探头,确认那屋内烛火依然亮得似有人在,方才先后潜入水中。
深夜湖水,冰冷入骨,露毓宛如一尾灵巧游鱼,在前带路,王遮山屏住呼吸,盼望早点到达甬道。孟庆丰则难掩兴奋,游得极快。想到或许能跨过眼前难关,再与青夫人重聚,他自然是激动不已。
绕过假山的底座,扒开那细密缠绕的水草,三个人不知游了多久,眼前终于出现了一口幽深黑洞。那黑洞,如同大张的嘴,无声却低语不断,令人望而心惊。露毓鼓胀腮帮,伸手一指黑洞,率先游了进去。
三人先后进入洞中,王遮山与孟庆丰方才看清,原来自己脚下正是条细长甬道,虽涌满湖水,却遥遥通往远处。
那狭长甬道,只容一人只身通过,三人于是鱼贯而去,不知又游了多久,终于看到了一片微光,淡淡烟青,似是出口,却只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露毓细细一辨,率先游上前去,不一会便没入那片淡淡雾气之中。王遮山与孟庆丰见她陡然没了踪影,不由心里一沉,对视间但听那雾气中响起露毓沉着的声音:“快过来!”
两人方才放下心,跟上前去。孟庆丰自层层包裹的衣服最深处,找出一小段未被浸湿的火折子,照亮了眼前之路。原来甬道通向的,正是此刻脚下这间极小石室。石室内空无一物,石墙上长满青苔,不断有水滑落。王遮山与孟庆丰并肩而立,环视四周,不由惊讶。他们正对着的,是另外一个幽黑洞口,暗得看不到一丝光。
“这里是?”王遮山方才开口。
“嘘!”露毓已经伸手按住他的嘴唇,凝神细听。
四下静寂,似有水滴之声。王遮山一怔,露毓按着他嘴唇的手指,冷如冰柱,却莫名触动了他的某根心弦。
黑暗中,他忽觉喉头一热,额头冒出一层热汗。
露毓却无暇注意他的反常,她的思想,正集中在空洞室内水滴回响外的细微响动上。这间两头通往甬道的石室,似乎没有特别出口,细听下,亦不闻特别声响。
冰冷手指,缓缓离开,王遮山紧绷唇间,终于轻轻吐出一口气来。幽暗中,露毓双目如星,闪着动人光彩。
此刻,孟庆丰正举着火折子,忙着摸索石壁,寻找线索,却不过是徒劳无功。三人均无收获,不约而同望向那若隐若现的洞口,互相点了点头。
这间石室内,只有身后退路,和眼前进路。
退毫无意义。
孟庆丰率先钻进那黑洞,吹了吹火折子,照亮了一条湿漉漉,却没有水的甬道。这条甬道,似乎比之前那条更加狭小,他不得不猫了腰,收敛了宽阔双肩,方能勉强通过。火光忽明忽暗的火折子,照出他神色忧虑的脸,若隐若现。露毓跟在他身后,依然凝神细听。王遮山则走在最后,不觉中有点心不在焉。
此刻,他怔怔瞪着露毓那单薄瘦削的背影,心中缓缓流过一阵异样感觉。
三人正走着,眼前忽然飘来一片黑影,孟庆丰心中一凛,还未来及开口,便听对面传来警觉的嘶哑一声:“谁!”
孟庆丰一惊,正欲吹灭手中火折子,却已瞧见了对方正是个光头老者,胡须杂乱,他再要开口,便已听到身后响起王遮山惊喜的声音:“吕老前辈!”
“哈哈!”那老头借火光一瞧,顿时大笑起来。
眼前人,却是吕刀子。
“吕老前辈,别来无恙。”露毓亦是惊喜不已,想那夜禁军营中一别,还能相见,不由百感交集。
孟庆丰见是他二人旧识,方才松了口气。
“晚辈一直惦记着您,这下总算是放心了。”王遮山抱拳一笑。
“那禁军小寨岂能关得住我!”吕刀子豪爽一笑,目光一闪,道:“我知道你们上了山,却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不过”他瞥了眼露毓,笑道:“有这古灵精怪的丫头在,你们能找出这密道也不奇怪了。”
“这是条密道?”露毓讶然道。
“正是!”吕刀子笑道:“来,来,来!先跟我离开这窄巴巴的地方再说。”
甬道尽头,是另外一间石室,依然连接着下一个甬道。吕刀子神色悠然,三人却是一筹莫展。
“吕老前辈,这石室没有出口?”王遮山四面打量,奇道。
“自然有,就在那!”吕刀子一指对面。
三人顺他的手指一望,均是满面疑惑。透过火折子不太明亮的光,那道墙岿然不动,完好无损,不断滑落水流,哪里瞧得见所谓“门”?
吕刀子见他三人面色疑惑,只微微笑道:“那扇门做得太巧,严丝合缝的,难怪你们瞧不见!”
“哦。”露毓四转眼珠,点了点头。她明白,特别的门,只有特别的人才看得见,只有特别的人能打开。孟庆丰与王遮山随后点头,显得很失望。
“门不开还好,门开了你们还有好么?”吕刀子却是狡黠一笑。
他这话自然有理,三个人苟同点头,一起笑了。吕刀子瞧了眼王遮山,忽然问道:“你们为何要上星芒山?”
王遮山与露毓面面相觑,一齐低下了头。
“哈哈!”吕刀子玄妙一笑,接道:“那你们可知道,璃彩苑主人,为何要找你们上山?”
王遮山与露毓同时抬起头来,一脸惊讶。
“为了它”吕刀子伸出手,直指王遮山腰间。
王遮山恍然低头,三人均是醍醐灌顶。原来,璃彩苑主人是为了飞白刀。
“你们可真糊涂,竟然敢上星芒山。若不是那主人烦事缠身,腾不出手来,你们早就没命了。”吕刀子压低声音道,眼中闪过一道冷光。
“他要刀?”王遮山睁大了眼,嘶哑道。
“不然你们上不了这星芒山。”吕刀子正色道。
露毓咋舌,这才知道自己做出了何等危险的决定。孟庆丰则皱着眉,霍然抬头道:“看来,老爷子知道的确实不少!那么,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的眼睛,闪闪发光,直直望进吕刀子眼中,不断挖掘他更深的眼神。
然而,吕刀子目如静水,一瞬不瞬盯了他少顷,只淡淡道:“昔日里的毒王,风采依旧。”
孟庆丰浑身一震,旋即大笑:“我的身份,确实不是秘密。”
“你放心罢,褚墨绒一时半会无恙。”吕刀子注视他,玄妙一笑。
孟庆丰更是吃了一惊,难掩惊讶神色,结巴道:“你你怎么知道。”
“我见过她了,你放心罢。”吕刀子继续道。
孟庆丰眼睛瞪得更大,不安道:“你”
“没错,我是嘉兴清锋斋的吕刀子,飞白刀是我造的,他这把是假的。”吕刀子笑望孟庆丰,伸手敲了敲王遮山腰畔的刀。
“确实是假的。”王遮山大笑:“却依然牵动江湖,当真好笑!”
“这就是飞白刀呐!”吕刀子却露出沉重神色,叹气道:“造出它,造孽呐”
“为什么,所有人都想要飞白刀?”面对飞白刀的缔造者,王遮山难掩满心愤懑,追问道。
“为什么?”吕刀子抓了抓凌乱的胡须,摇头道:“不知道呐,人云亦云罢。”
“世上没有绝世神兵,飞白刀自然不是披靡神器。”露毓微微一笑,接道。
吕刀子斜睨她,颇有深意一笑,赞赏道:“你这丫头聪明!可惜,世间人参不透呐,总以为有了飞白刀,就能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璃彩苑主人,为什么也要飞白刀,他是谁?”王遮山继续问。
吕刀子拧眉不语,孟庆丰却已经缓缓皱起眉头,与璃彩苑主人那短暂的见面,令他终身难忘。那堪比闪电的身手,令人难辨武器,当真是可怖之极;那深藏在面具之后的脸孔,只留一双冷如冰霜,却洞察万物的眼睛,摄人心魂;至于那温润如玉的声音,则更是令人揣摩不透,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他道:“他是我见过的绝顶高手,怕是万中无一。”
“当今江湖,他没有对手。”吕刀子望着孟庆丰,微笑道。
他声音很轻,却令三人同时沉默,不约而同陷入了绝望。
王遮山与露毓开始明白,他们找不回涨墨剑了,更别提替燕雪珍和胡老大报仇,孟庆丰则意识到,他无法救出青夫人了。三人陷入各自心事,一时间都沉下脸来,不再说话。
吕刀子却面沉如水,只陪他三人沉默片刻,便笑道:“再高的高手,也是血肉之躯。”
“我倒宁愿相信他是鬼。”孟庆丰哼道。
“我也宁愿相信他是鬼呐。”吕刀子叹气道,似是颇有缘由。他不说,几人也不便追问。
“依前辈看,我们不该留在星芒山?”王遮山抬头问道。
吕刀子隐秘一笑,点了点头,问道:“如果你信我,便告诉我你们上山的缘由。”
露毓与王遮山再次沉默,似是不愿回答。孟庆丰则坦率道:“小绒要上山了一桩旧事。”
“那旧事”吕刀子突然望向王遮山,拧眉道:“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第348章 蹊径()
沉吟片刻,吕刀子拧眉道:“我送你们离开星芒山。”
“我不走!”孟庆丰第一个反对。
“你留下,也救不出褚墨绒。”吕刀子淡淡道。
孟庆丰脸一沉,却不知如何辩驳。
“若璃彩苑主人拿到飞白刀,真假都难免一场惊涛骇浪。”吕刀子转向王遮山,正色道:“你必须离开星芒山。”
“我不能走,我有他人重托。”王遮山道。
“以后再说!现在你必须走。”吕刀子提高嗓门,神色更加严肃。
王遮山咽下后面的话,他看懂了吕刀子眼中那格外的郑重,想起了吕刀子在君秀山上,那一番“天下之论”。他相信,吕刀子所言,必然牵扯极大。
“都听我的,现在就离开星芒山,此乃重中之重!现在除了我,没人能带你们下山!”吕刀子扫视三人,诚恳而郑重道。
孟庆丰似为所动,动了动嘴唇,终于道:“小绒她”
“你放心罢,璃彩苑主人不会轻易动她。”吕刀子转过脸,凝视王遮山,眼中闪烁异样神色,叹气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什么时候?”三人不约而同奇道。
吕刀子眼中掠过一丝波澜,拧眉道:“终有水落石出之时,你们不必再问!”他话音未落,已经转身往反向甬道走去。
孟庆丰虽不甘,也终究点了点头,跟上前去,王遮山望着露毓,面有不甘。他似乎感到,璃彩苑主人就在不远的某处。露毓却点了点头,转身跟上了孟庆丰的脚步。她知道,便是亲自站在璃彩苑主人面前,也无力取回涨墨剑。
若非亲见,她决计不会相信,世上竟有如此严谨周密的大宅,修得滴水不漏,构建奇特,令人头晕目眩。一脚踏入璃彩苑,便好像踩入一张他人编织的巨网之中,前进后退均是身不由己,时时刻刻,都活在严密监控之下,更别提去监视对方。
璃彩苑中,没有“潜入”一说,此地,所有人都不过是那主人掌心的玩物而已。
她忽然很泄气。
三人跟随吕刀子,依次穿过甬道,重新回到第一座院中,便离开湖泊,沿墙根走了许久,再进入另外一条密道,之后便踏上了一条蜿蜒的小路。那小路,陡峭湿滑,铺满湿漉漉的杂草。说那是条路,却又不十分贴切,只因那不过是来往脚印,自乱草之中开出的一条“路”而已。
“这里只有我知道。”吕刀子回头,狡黠一笑。
这条路,确是他另辟蹊径,独自探出的一条道,非常险僻,亦格外艰难,却是难得的安全之路。
“下山以后呢?”王遮山问。
孟庆丰皱眉跟吕刀子前进,似是全然不闻。露毓则一筹莫展,亦保持沉默。吕刀子的声音,低沉沙哑,从前方传来:“半月后,我在君秀山上等你。”
王遮山一惊,追问:“可是那小童看守的草庐?旁边有个湖?”
“看来你去过了。”吕刀子淡淡一笑,道。
“嗯。”王遮山笑道:“听说里面有条神鱼。”
“不过是条普通红鲤。”吕刀子淡淡笑道:“半月后,如何?”
王遮山点头,称好。
此刻,山涧正升起浓雾,久违的清冷空气缓慢弥漫在四人身旁。王遮山知道,他们离山脚近了。在璃彩苑逗留过久,他们几乎忘记了,世上本是冬末时节,本该冰冷彻骨。他吸了口带着霜雪滋味的寒气,笑道:“我们下山了!”
“正是。”吕刀子一笑,转身道:“便是下山也不可掉以轻心,待出了星芒山地界再说。”
晨雾四合,凝满霜寒,将整座星芒山淹没其间,那若隐若现的冷光,敏锐闪光,想是哨塔内守卫洞穿一切的眼睛。而璃彩苑,却宛若消失一般,几乎看不清了。
三人渐行渐远,回首间唯见吕刀子那魁梧身形,正缓缓消失在一片浓雾间,似乎在向他们挥手。
“我们快走,得找个驿站,找匹马儿才好!”王遮山笑道,加快了步伐。
“可惜了我那些花钱买来的宝马香车了。”露毓叹气道。
“哈哈,我赔你便是。”王遮山笑道。
露毓斜了他一眼,哼道:“怕是你在不霁楼里做一辈子跑堂也赔不起!”
王遮山大笑。
三人翻身上马之时,早已远离了星芒山,回首间几乎看不清那座高山的轮廓。眼前,正是大雪初霁,天空蓝得宛如宝石,头顶掠过金灿灿的阳光,温暖着三人冰冷的身体。
“爹,回不霁楼罢,您有多少年没回来了?”露毓勒着马,问孟庆丰。
一丝怅惘掠过孟庆丰眼底,不霁楼那熟悉的一窗一阁正缓缓浮现在他眼前。想起那短暂的安宁生活,他忽然心里一酸,难掩怅惘,缓缓摇了摇头,长叹道:“罢了,不去了,回去反而伤心!”
“谷主要去哪?”王遮山胯下骏马,正不断发出“嘶嘶”声,意欲奔驰。
“我不离开星芒山。”孟庆丰坚决道:“我等她下山。”
“谷主为何不等半月后,与我们同上君秀山,或能问出一二。”王遮山建议道。
一丝微光流过孟庆丰眼底,他愣了一下,显然思量片刻,却终究摇了摇头,道:“我留在这里,好处更多。”
“也好。”露毓打断王遮山正要开口的话,接道:“说不定,姑姑很快便下山了。”
“不”王遮山开口要劝,怕孟庆丰深陷危难。露毓却笑着打断他,沉声道:“别忘了,我爹是易容的行家。换张脸,便是璃彩苑主人也认不出来了。”
孟庆丰赞同地点了点头,笑了笑,宽慰道:“放心罢!我行走江湖的时候,你们还是小娃娃呐!”
露毓笑着点头,抱拳拜别孟庆丰,道:“我们在不霁楼等您!若找到姑姑,一定要来!”
孟庆丰点头,转身策马而去。王遮山与露毓,相视一笑,亦纵马奔驰,向另外方向去了。
二人奔了阵子,方才意识到,原来此时中原,已到了冰消雪融的初春时节。王遮山不由展眉大笑,连日来首次心绪畅快,大笑道:“原来是春天了!”
暖金阳光,正洒满露毓苍白的脸孔,给她那沉毅的神情镀上了一层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