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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兄弟俩虽然都缄口不语,心中却完全在盘算不同的事情。
朱北径忍住满心酸楚,决定先去一趟余阳城,先保住朱氏一族的平安山庄再说。在这同时,还能不能保住雪宁,他没有答案。只是,他的心中,有个小小的盘算,便是先把雪宁藏起来,等到一切都解决了,再给她一切。
朱北旭也决定入宫,只是他想入宫,并不是为了去找仁清公主。此刻的他,面对正在轰然倒塌的平安山庄,忽然很想找到深宫里的尔绚,和她一起离开这一片废墟的破败世界,开启自己的新生活。对朱北旭来说,平安山庄的倒塌,或许是一件好事。旧世界必须轰塌,才能释放其中禁锢的灵魂,让所有人都自由。
“我去余阳”朱北径开口。
同一时间,角落里交叠响起了朱北旭的声音:“我入宫”
第218章 绝代名伶()
深冬帝都,连续飘了几天飞雪,整座繁华恢弘的梦幻之城,白茫茫一片,银装素裹中绽放一派肃穆又恢弘的气势。帝都正中,那高拔入云的红墙覆满金瓦,几乎耸入烟灰苍穹,首尾相接围起一座神秘幽深的禁城。这座“姬”姓王族的皇城,历经四代帝王经营,被称为一般人不能靠近的“禁城”,含“禁入”之意。
禁城正中,有一座高阁叫做“流云阁”,高耸入云,常年在飘渺云中绽放奇妙色泽,是帝都老百姓唯一能望见的一座皇家建筑。据说,入夜常有人望见那“流云阁”散发金光。帝都百姓都说,那是一座祥瑞之阁,镇邪施恩,福泽整个中原。
禁城外的帝都,则被称为“梦幻之城”。常年里,城中亮着通宵明灯,交叠跳跃,宛若海市蜃楼,再加上帝都的富庶繁华,收纳海内外所有珍奇,也能体验到世上最极致的享受,更可亲见无数奇境,故而得名“梦幻”。
此刻,在帝都大道边一间普通却流光溢彩的酒楼中,靠窗处正坐着一个神色沉沉的黑衫男子,正独自一人喝酒。窗外光彩夺目的繁华喧嚣,酒楼内人头攒动的热闹熙攘都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这个人的注意力,仿佛只在手中的酒杯里。那微微荡漾的清洌美酒,倒影着他模糊的眉眼。他看得很认真,似乎在观察自己的神色。
此刻,酒楼正中那铺满红毯的高台上,正缓缓登上一人,身形颀长笔直,嫣红长袍外披着件雪白大氅,大氅镶着雪白皮毛,自现一派华贵。
人群中立刻爆发一阵欢呼,甚至有人站起身来,踮脚望着那高台上之人。
高台上,那人吟吟浅笑,伸出青葱般的玉手,轻轻冲四周一挥,立刻有人发出激动喊声。欢呼雷动中,身后下人早已帮这绝美之人褪下大氅,露出通身嫣红色彩,在摇曳灯火中显得格外华美。
“密棋!”人群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充满带着恨的爱。
高台上的人微微转身,浅浅一笑。此刻,灯火正好照在他的脸上。那是一张敷粉的脸,描眉画眼,双颊飞霞,是一张伶人的脸,画着伶人特有的浓妆,略微夸张,却美得超越一切凡人的面孔。然而,浓妆不能掩盖的,是他自带的男子风流,纵然画着红艳丹唇,也不能湮灭他嘴角的英气。通身红裙不能遮挡的,是他修长的身形,宽阔的双肩。
高台上,鲜红地毯衬着他满身鲜红,橙色灯火,照着他通透魅惑的面孔,任是谁瞧了,都不由心神震颤。
那绝代男子,名字叫做“密棋”,是帝都最奢华的酒楼“通天阙”中最红的伶人,帝都中首屈一指的绝色。人所惊叹的,不止是他样样精通的乐器,美轮美奂的舞蹈,余音绕梁的嗓音,还有他那超凡绝俗的姿容,当真是比女子更娇媚,却又同时带着男子特有的刚毅之美。阴与阳,两种截然不同的美感,在他身上共同存在,和谐而完美地造就了他独一无二的魅力。
“密棋”台下传来疯狂喊声,尽是男人的声音,带着莫名的激动猥琐。至于那些将面孔掩在轻扇后的贵妇小姐们,虽不好意思直呼其名,却也难掩双眼闪烁的兴奋迷恋。
高台上的密棋,却只微微笑着,带着照亮所有的光彩,笑得那么安静,却又那么俏皮,眼中充满邪魅,却又带着一抹纯真。他就那么静静站着高拔台上,任世人仰视自己绝世风华,却完全不为所动。
片刻间,一阵激动人心的鼓点自台边传来,几个乐师已经操起各自的乐器,点燃一支妙曲。高台正中的密棋,笑吟吟接过随从送上的琵琶,在震荡鼓声中,霍然舒展身体,如同一只轻灵仙鹤。炫光中,他一面撩动琴弦,一面单腿着地,缓缓开始旋转。
霎时间,人海汹涌,喊声震天。光影错落间,红裙如祥云飘飞,瞬间转成一片,密棋手指轻快拨动琴弦,婀娜转动妖娆身体,转成一团幽幽红光。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喊,瞬间湮灭在整齐鼓点和急紧琵琶声中。
“密棋!”高台外忽然传来尖锐一声,带着几乎昏厥的兴奋和激动。
闻此一声,众人皆是一惊,不由顺声望去。在座众人之所以吃了惊,是因为那一声尖叫,分明是个女子。
竟有如此不顾廉耻的闺秀?
人人带着这样的疑问,望向声音的主人。只见二楼雅间内,一位显然出身富贵的少女,正从高处栏杆内探出身来,冲密棋尖叫。那少女,大约十七八岁年纪,锦衣华服,周身佩戴炫目珠翠,一瞧便不是寻常富庶的女子,那富贵和华丽,早已超越通常对于“富贵”的定义。
她的面容非常秀美,即便远远瞧上一眼,也令人感到心里一颤。然而,她眼里似乎完全没有别人,也没有觉得自己的尖叫失态,只不断向台上那绝色的伶人尖叫。
少女身侧,端立着一个面目俊朗的青年,通身墨绿绸袍,亦是气度华贵,却没有阻拦身边的少女,只默默肃立,态度非常恭敬。
红裙起舞,琵琶销魂的密棋,似乎并没有注意那高台上的热衷者,只兀自沉浸在自己的那亦真亦幻的世界里,脸上带着迷人自我的笑容,越转越快,越转越急,直到通身红裙转成一抹红光,直到琵琶之声急得几乎断裂,直到人潮爆发疯狂的呼喊。
他的脸,却不曾改变一分,只淡淡笑着,疏远而自我,掩藏在琵琶红裙之间。一片光海中,呼喊如潮,失控人群像喝了摄魂的毒,几乎昏厥。
桌边的黑衫男子,终于不再盯着自己的酒杯,扭头望向那光华交叠的高台。就在密棋那绝世的风姿映入眼帘的片刻,那黑衫男子亦是双目微澜,跟着轻轻叹息一声。
此刻,二楼雅间内的少女继续呼喊着,见密棋毫不动容,立刻从身上卸下贵重珠宝,大力投向高台。“叮叮咚咚”的乱响声中,人群更加骚动,不少人立刻被投下的华美珠宝吸引,纷纷俯身去寻。那些珠宝,终究没有扔上那正中的舞台上。
密棋依然兀自跳舞,忽然开口唱起一首节奏颇不寻常的歌谣,在他顿住脚步重新摆正琵琶的瞬间,一面露出动人笑靥,一面轻启朱唇,悠悠吐出一段极长极尖的高音。霎时间,人群再次陷入疯狂,那风华绝代的伶人,得意一笑,终于完美收官,在台中央摆出一个好看的造型。
充满惊讶的寂静,只维持了片刻,立刻爆发一阵尖叫。
“密棋!”人群中不断有人大喊。
台下,黑衫男子方才仔细打量那静止下来的伶人,瞧见他的笑脸,也瞧见了他额头晶莹细密的汗珠。那些汗,反射融融灯色,给他披上一层迷幻光芒,格外吸引人。
这时候,人群中不断飞出金银珠宝,纷纷落在台上,一个玉面小童,一面收纳那些赏金,一面向大家微笑作揖。忽然,高阁上秀美的华服少女出现在了人群中,由身边青年开道,快步来到台边。
“密棋!”她站在台边,仰望密棋,笑吟吟唤他。
高台上从容妖魅的伶人终于低头瞥了她一眼,却瞬间露出了冷淡神色,微微冷笑。
“密棋!”那少女并不生气,一面从头上摘下一个镶金的象牙簪子递向他,一面笑道:“这个给你。”
密棋冷冷斜睨她,却未搭话。
“啊!”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个锦袍的中年男子,体态浑圆,面容温和,正是“通天阙”的掌柜韩天涯。
“公”韩天涯疾步上前,向那躬身行礼,刚开口便在少女身旁那青年男子的眼神压迫下,惶然改口道:“小姐”
那少女没有理会他,只举着那色泽华美的簪子,真诚地凝视密棋。
“密棋小爷。”韩天涯微微敛眉,陪笑道:“咱们小姐这么宠着您,您好歹赏个面,就收下一次罢。”
那少女身旁的青年男子闻此,早已变了颜色,冷冷斜睨台上神色孤傲的伶人,不觉间双目喷出火来。
“密棋”那少女依然笑望密棋,眼中没有一点怒色。
密棋静静伫立,神色疏远地瞧着那一脸讨好笑容的少女,忽然微微欠身,拜道:“太贵重了”言毕转身走下台去。
“密棋!”那少女惊呼一声,正要追去,却被尾追密棋而去的人潮遮挡了去路,急得额上尽是冷汗。
密棋却头也未回,低着头在随从的护送下,急匆匆穿过人海,登上早已备好的马车,瞬间消失在“通天阙”的大门外。
“密棋”那少女呼喊着,向大门外追去。
“小姐”韩天涯急得大喊。
那青年回头剜了韩天涯一眼,大步追上前去,一面去拦那少女去路,一面低声劝道:“小姐,咱们该回去了!”
“下个月才能再见到他,你快帮我拦下他啊!”少女急得直跺脚。
人海中,她的神色楚楚可怜,那少年望了她片刻,却没有追出去,只恭敬拜道:“咱们必须回去了小姐”
那少女瞪了他片刻,忽然怒摔手中簪子,生气地走出门去。那青年从地上捡起摔碎的残片,叹了口气,跟了出去。
“顾”韩天涯忙一路小跑追出门去,口中喊道:“大人”
那青年回头瞪了他一眼,拧眉喝道:“在外面不要这么称呼我!”声音很低,却非常严厉。
“是!是!”韩天涯伸手摸了摸额头冷汗,赔笑道:“公子千万美言几句,别让公啊!不!别让小姐生‘通天阙’的气啊!”
那青年瞪了他一眼,从下人手中接过马缰,翻身上马,迎着风雪向前面华丽的马车追去。转眼间,白茫茫的大道上便只剩纷乱的车辙和马蹄印。
韩天涯站在大门外,皱起了眉头。
第219章 雪夜邀约()
纷乱嘈杂之后,“通天阙”终于渐渐恢复了平静。
空荡荡的高台上,仿佛还残留着密棋那绝世动人的身影。耳畔,似乎还回响那动人心魂的琵琶声,夹着密棋那穿破层云的高亢歌声。逐渐平静的酒楼内,看客们意犹未尽,却也只好陆续离开,虽是依依不舍,也终究离开了“通天阙”,只盼入夜的睡梦里,能再次耳闻目睹密棋那倾世的风华。
窗边的黑衫男子,终于饮干了最后一盅美酒,起身往门外走去。他的腰畔,若隐若现闪着一脉暗银幽光,冰冷而清澈。他的眼神略显疲倦,却难掩风华正茂的英气,下巴正中那一道细沟,浑然天成,鬼斧神工般的精妙细致,令他显得更加俊美英武。
此刻,城中重新落下飞雪,新雪已经轻轻淹没了之前的车辙和脚印,却重新印满更多的线条。层层叠叠的痕迹,与积雪交叠,一直延伸去往大道的尽头。那黑衫男子摇摇晃晃出了大门,抬头凝视漫天飞雪,不由深吸一口气,觉得非常痛快。
夜渐渐深了,哪怕是这座灯火通宵,流光溢彩的“梦幻之城”,也比喧嚣时刻暗淡了几分。长街边,渐渐熄灭的灯火,一盏一盏,依次消失,只剩下幽黑中越发分明的雪片。那些雪,每一片都洁白晶莹,如同轻薄羽绒。
嘈杂逐渐消散,越走越静的大街,只剩偶尔响起的车马人声,出现在几乎不现的落雪声中。那男子一直沿街向前走,仿佛漫无目的,也不在意肩背落雪。暗银刀鞘在风雪中隐约闪着寒光。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马嘶,骏马夏然而止,催起一地惊霜。黑衫男子一惊,霍然回头。身后是一辆围着绸缎车幔的华丽马车,驾车的是一个干瘪的老头,正笑望着眼前略微吃惊的黑衫男子。
“老金,请公子上车。”车内传来悠悠一声,带着特有的柔美,仔细听,却又带着一点男子的沙哑。
黑衫男子一惊,似乎感到了什么。低垂的锦帘已经轻轻掀起一脚,露出的不止是一只柔若无骨的素手,还有一张眉目动人的脸,正是方才在“通天阙”里一笑一颦都让众人发疯的密棋。
黑衫男子大惊。驾车的老金却只微微一笑,对黑衫男子作揖,恭敬道:“主人请公子上车。”
黑衫男子一怔,不解望向车内笑吟吟的密棋,瞳孔开始放大。
“请上车罢”密棋笑得非常动人,却与舞台上颇为不同。
此刻的他,少了方才的鬼魅妖娆,多了几分纯真,难掩少年倜傥。黑衫男子沉吟不语,却是岿然不动。
“请上车。”密棋重复道。说话间后面已经踱来一匹骏马,嘶鸣一声,停在车边,马背上是个玉面童子,一面羁勒骏马,一面笑着对黑衫男子道:“咱们主人亲自请你,怎么还不识抬举!”
“小在”密棋笑吟吟打断马上童子。
黑衫男子沉吟片刻,终于展开眉头登上了马车。锦帘重新落下,锦车宝马片刻间便消失在飘雪的深夜街道,身后留下一串长长的轨迹。
车内宽敞,面对面有两排锦墩,一角放着个暖烘烘的汤婆子,车顶吊着盏温暖灯火。那灯火澄澈金黄,将密棋那张俊秀面孔映得格外纯真。他微微笑着,望着缓缓在对面落座的黑衫男子。
“不要绕弯子了,到底为什么?”黑衫男子微微敛眉,显得有些不耐烦。
“只是想请阁下喝一杯酒。”密棋紧了紧身上厚重华丽的雪白大氅。
“哦?”黑衫男子冷冷斜睨他,嘴角渐渐浮上一丝冷笑。
密棋微微一笑,目光一闪,似是从黑衫男子腰间掠过。黑衫男子双眉一敛,似是感到那一阵令人感到不适的打量,顺势伸了个懒腰,打呵欠道:“深夜了。”
“深夜赏雪对饮,岂不美哉?”密棋却忽然露出一个孩子般纯真的笑脸。
黑衫男子脊梁发冷,忽然觉得一切格外玄妙,满腹疑团间抬头凝视那潇洒俊美的少年,笑道:“在下孤陋寡闻,一向鲜入帝都,今日情形来看,阁下定是位炙手可热的名伶。”
“盛装浓彩,博人一笑的下等人罢了”密棋淡淡道,自嘲地牵了牵嘴角。
黑衫男子摇头笑道:“绝代风华,何必自怜。”
“呵呵。”密棋若有所思一笑,静静道:“玩物傀儡,也有好的。”
“世间人,又有谁不是他人的玩物傀儡?”黑衫男子反问。
密棋双目微澜,忽然开怀一笑,叹道:“阁下比我想得有趣。”
“莫非阁下是看我有趣,才请我喝酒?”黑衫男子狡黠一笑。
“现在是这么回事了。”密棋笑了。
“那么刚才又是为了什么?”黑衫男子笑得更欢。
“因为”那面容精美的伶人忽然双目微妙,向前凑了凑,低声道:“你很可能是王遮山。”
“!”黑衫男子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密棋笑着整了整鬓边乱发,笑望眼前惊慌失措的男子。那腰间佩着暗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