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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雁一听大急:“可是付前辈,君莫愁已气若游丝,出于昏迷状态,如今要他如何驱力上山?”
“这不是我需要考虑的问题。”付清寒猛地睁眼,目中迸射冷淡寒光,与她对视:“要救他,便自己想法子罢。”
“前辈!”云雁正要再行恳求,漫天风雪却迎面扑来。石峰青笋,碧玉平台,连同那清俊的白发男子,瞬间无影无踪。
平滑山崖朝两边崩裂开来,雪竹孤松又显露繁茂身影,接着从山崖之间,一层层累积出九十九斩情阶,与刚才的模样别无二致。
结果好不容易爬到这里,与领域主人相见,又得攀援而下,再次上山。云雁踩在雪峰之巅,身侧缓缓出现一株巨大高松。她在付清寒的记忆残影里已知,那是复制出来的,论剑山迎客松。
那人不再有半点踪迹,唯留下自己,独自面对这荒无人烟的寂寥天地。
白雪皑皑,山风呼啸。
这意境剑域里,终年气候除了飘雪,还是飘雪。阳光从来都是极浅极淡,即使有金辉释放暖意,也伴随着纷纷撒落的冰凌。
云雁与枢夜一左一右,扶着面色煞白的君莫愁,一步步踏在九十九斩情阶上,慢慢行走。山腰处的平台近在咫尺,使他们齐齐松了口气,鼓足劲快行数步,踏到平台上,稍作歇息。
“咳咳咳好冷”君莫愁有气无力地,靠在一株雪竹上,抚着胸口喘息,流露哀求:“云雁姐姐,今天不要再爬山了,好不好?”
“不好。”云雁运出天境,正要做一个篝火为他驱寒。想了一想,又将承影收回,冷淡背对他,远眺白茫茫天地:“在此处吐纳半日,子时咱们继续上山。”
“上山上山!”君莫愁突然变得暴躁,抓起脚下的雪堆,狠狠投掷下悬崖,张开双臂发出咆哮:“你整天催促我上山,要不就逼着我修行剑宗!但是我们爬这座山,已经整整十年了!十年!”
“那个付清寒摆明了在骗你,否则这看似短短的九十九斩情阶,为何至今也爬不到尽头!”他开始疯狂地摇动雪竹,又拔出一柄修长锋锐的长剑,戳击地面。
“假的!你明知这是意境剑域,那人可以处处作假,让咱们永远也走不完这条台阶!”他声嘶力竭大吼大叫,似乎要将所有的郁闷发泄,溅起雪花满身:“可是你却傻不拉唧地相信他!硬要我跟着你,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攀援!”
“我不干了!我要下山寻找出口!”君莫愁气势汹汹,挣扎着朝平台下跳去:“我要回酆州,再也不想过这种日子!”
他将手中长剑砸向云雁,吼叫:“无论你怎么罚我,我也不想再做什么剑修!这把紫月你收回去!我根本就不想用这样的武器!”
“呯!”
紫月在触及云雁后背的那一瞬,斜斜朝后翻滚。折返而回,正中君莫愁的额间,顿时砸出个不小的包块,血流如注。
“你你!你又打我!”君莫愁吃疼之下,全身瘫软到雪竹上,抱着它嚎啕大哭。他的怒火是真,无比的委屈也是真。这十年里,被云雁压制,不得自由的情绪,瞬间发泄,竟哭成个泪人儿。
“云雁”一旁站立的枢夜,明显有些不忍,轻轻出声,朝那直立的女修背影呼唤:“最近阿月很努力,已经入了开光期,在音境上也有小成咱们不如暂停攀援,毕竟这九十九斩情阶,对现在的他而言,太过耗力。”
“但是他活到了现在。”云雁转身,望着抽泣不已的君莫愁,冷淡道:“付前辈的心思,我到后面才有所觉悟。他让阿月自己上山,正是要借此阶梯,锻炼他的骨骼经脉,加快道基重塑。”
“虽然咱们一直不能走完斩情阶,但在这十年中”她与枢夜对视:“无论你还是他,都在这意境领域的磨练下,顺利踏入剑道之门,与魔宗断绝了联系。”
枢夜低头盯着雪地:“我本是石脉,对于魔道难有大成,转修剑宗也是心愿所致。”
“但是阿月”他低叹:“他虽然被迫重修,但并无练剑的决意,所以新塑的道基,稳固性很差。”
云雁点头:“但我早已说过,此路由不得他不走。”
“起来。”她走上前去,拎住挣扎不休的君莫愁,将紫月塞回他手心,肃然道:“将坐忘无我运行三个周天后,继续朝上走。”
“呜呜呜”君莫愁被她使力压迫,顿觉经脉里充满了爆裂之感,周身疼痛不已。对云雁长期的畏惧,使他本能地顺从,擦拭了把眼泪,在平台盘膝而坐。
无论自己多少次恶语相加,威逼恐吓,结局都会是这样
君莫愁全身溢出淡淡蓝光,不情不愿地,开始运功坐忘无我。经脉通畅,灵气生机勃勃的舒适感,令他暂时忘却了烦闷,进入修士应有的状态。
就算一万个不愿转修剑宗,可是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想要活下去,就不得不修行。否则等有机会脱离此境时,自己就会变成个白胡子的凡人老头。
或者是一具因寿元耗尽,无限哀怨的枯骨。
第1114章 筑基之夜()
真气流转,气沉丹田。
君莫愁将坐忘无我,运行出一个大周天,只觉浑身如泡在温泉之中,天目处闪现灼亮。虽然道基被毁,迫于重修,但他毕竟曾入吞噬期,知晓修行时这种异变,意味着什么。
筑基就在眼前,令他大为振奋。
就算是人修的筑基,此刻也催生出巨大的期待。只要实力一步步上升,便不会柔弱无力,让个寒风都会冻杀。他决定再接再厉,定要冲破天目穴,筑基有成。
这一坐,便是半月。
无论是云雁还是枢夜,都没有再来打搅,也没有催促登山这两个家伙,总算还识时务。君莫愁缓缓长吸入一口气,睁开眼眺望苍穹。和预期中一样,有过修行经验的自己,筑基非常顺利。
虽然是令人厌烦的剑宗根基。
他撇撇嘴角,神清气爽站起,面对连绵山峦负手而立。真气澎湃到了极致,这种轻飘飘,力量在握的感觉,又像回到从前。从前在水月宫中,那个高高在上,充满自信的少宫主。
就连今夜的雪色,都显得清淡,原本令人难熬的寒气,也如清风加身,不适感大大减少。
他满意地享受着进阶后的兴奋,五感敏锐地扫视四周,立即察觉到身后动静——又是那个可恶的云雁!
当然,现在的自己今非昔比,哭喊咒骂之类的低端抗拒,是柔弱无力时,不得已的宣泄。为了不在她手下吃苦头,已经有多年,强行装出和谐状态,与她相处了
这是自己的拿手好戏,现在也需笑脸相迎。
念及到此,君莫愁对风雪里款款而来的女修,额首微笑,展现出十分的亲近喜悦,柔声呼唤:“云雁姐姐,我终于筑基了。”
云雁对自己的回应,永远那么冷静淡泊。
这个可恶的家伙!从来都摆出一副臭脸相对,那么严肃忧郁干嘛!没看见今夜是我的大好日子吗!
君莫愁暗中咒骂,脸上笑容不减,竭力展现出温和。
“接下它。”女修立在身前三米开外,扬起一个巨大华美的匣子,平推而来,隐隐带出格外的庄重肃穆。
什么东西,莫非又是些调理身体的灵食?虽然你是食神,但这么多年我已经吃腻了。再说那些灵食里,药膳不少,有的苦着呢!
君莫愁一面腹诽,一面躬身接住匣子,悄悄掂了掂。
不是灵食,这玩意好沉!
“它名为号钟,与紫月一样,是阿水的遗物。”云雁望着君莫愁,那双眼里流光溢彩,放佛水晶一般。
她在哭?
奇怪的人,平时不见半点激动情绪,却要在这个时候哭
君莫愁手指微颤,将匣子开启,露出古朴巨大的黝黑琴身。他原本喜好音乐,修剑以后,只需云雁略作引导,便迅速踏入音境。此时见到这把稀世古琴,见猎心喜之下,眼中迸射出极为兴奋的光彩。
“喜欢吗?”云雁凝视着他,放佛看见了当日的怜生水。
那时候,阿水得到号钟时,与阿月的表现一模一样。果然是亲生的姐弟啊不仅容貌相似,天赋相似,连喜好也如此相似!
阿水!阿月他筑基了!
跟随君莫愁的快乐,云雁心底也变得飞扬起来,缓缓踏到他身侧。俯视袅袅夜云,崖间飞雪,唇边溢出淡淡笑意。
不是魔道的筑基,而是作为人修的进阶!
我终于将他带入了剑宗之门,虽然很辛苦,但是还要继续带他走下去!绝不回头!
她心中五味杂陈,却没有发现身边的君莫愁,正亮着一双眸子,好似暗夜里潜伏的山猫,偷偷窥探自己。
而那人心中,现在却转着极其阴暗的念头:如果突然驱使剑气,能不能将云雁杀个措不及防,从这危崖坠落,再也回不到身边!
不
君莫愁抱着号钟后退几步,离开云雁,努力遏制下这个欲望:现在的自己,绝非她的对手。而且这个人,也绝不可能坠崖而死,她的反应敏捷,她的修为高深。
要摆脱她,为时尚早。
念头转了三四下,君莫愁扬起白皙脸庞,在夜色里绽放出一个魅惑微笑,对云雁靠近了些,扶住她的肩亲昵道:“谢谢姐姐把阿水的遗物赠予我,我好欢喜。”
他的声音变小,不无忧伤:“阿水已经去了,我在这世上再无亲人。”
“云雁姐姐,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姐姐。”君莫愁诚恳道:“我会听你的话,帮助你,保护你一直一直在你身边,专心修剑。”
云雁听到他倾诉衷肠,并不回头,只微微挑眉。这小子虽然近年收敛了不少,再没有对自己咒骂反抗,可是疏离感依旧时时存在。他今夜筑基后,似乎变了一个人,不复往日的阴沉郁结。
可是这般亲近,却是破天荒,使她反而暗生警惕。
“你若能专心修剑,恪守正道,那是最好。”云雁丢下这句话,从君莫愁手底抽离肩膀,与他擦身而过:“休整一夜,明日继续上山罢。”
“可是”君莫愁明显来了郁闷,在身后回应:“自我开光到筑基,又已过去五十年”
“意境剑域如同我腕间万华镜。”云雁头也不回,道:“在此间耗费数百年,在外界也许不过数月。你不用担心蹉跎时光,反而应感谢这天大机缘。”
“可是永不见尽头的日子,多无聊啊。”君莫愁低声咕哝,一边拨动号钟琴弦:“付清寒万一不放咱们出去,那该如何是好?姐姐难道你不想念神州的故人,他们都还眼巴巴在外面,等候你呢。”
这番话倒使云雁停下脚步,陷入思索。
在攀援九十九斩情阶的日子里,已使君莫愁从一名凡人,修成筑基。而自己自从错过了那一日的迁关后,修行变得异常缓慢。好似冥冥之中,对机缘视而不见的一种惩罚。
始终攀援不到山顶,不见那位领域之主
如果一直这样循环,只低头赶路不见尽头,真有些令人迷茫。
莫非付清寒还有其他的用意?莫非自己这么多年,将精力耗费在引导身边两人修行上,没有关注到这个用意?
这时君莫愁开始弹奏号钟,琴声辽阔悠远,如潺潺激越的水流,回声荡漾山涧。
云雁伫立在银色之中,抬手接住一片雪花在手心,蹙眉思索,竟然痴了。
第1115章 杀戮妄孽(上)()
这一夜过去后,云雁并未催促君莫愁攀援斩情阶。
她落到一株雪竹顶端,仰望银白苍穹发怔,已过去了三个时辰。直到枢夜与君莫愁相偕而来,她才从沉思中醒来,说出决定:“从今日开始,我要寻找破除意境剑域的方法。”
君莫愁立刻欢呼雀跃,笑道:“那咱们总算可以停下休憩,不再每天没头没脑地,攀援这些石阶。”
枢夜却侧身而立,陷入长考:“此地虽是天工的残魂所聚,但他对领域之道的理解,远比我们积淀高深,要破除眼前阻碍,恐非一日之功。”
“我将闭关冲击元婴大圆满。”云雁对他说话,神色慎重:“入定之后,你来为我护法。”
“为什么我不可以!”君莫愁上前,一副委屈撒娇状:“云雁姐姐,依我目前的能力,也足够为你护法。”
“你需每日加强剑境修行。”云雁眼皮也不抬:“筑基虽成,但你的剑境功力远远不够,不必耗费心神在其他方面。”
“可是”君莫愁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云雁锐利的目光扫过,心底一凉,张开嘴说不出半个字。
“阿月。”云雁凝视他:“就算我入定敛气,但若遇攻击,依然可以催生本能抵御,那时的攻势不在我掌控之中,难以手下留情。”
“你需小心在意。”
对张口结舌,脸色发白的君莫愁,说完这句话。她手捻真武诀溢出紫光,在雪竹顶端打造出地境结界,闭目不语。
不知为何,君莫愁越是展现出亲近,警惕感越是浓重上涌。在入定之前说出此话,希望能震慑到他,不要背着枢夜,暗暗搞出幺蛾子。奇怪的是,同是从酆州带出来的枢夜,却从未给自己带来过不安。
连在这空旷寂寥的领域里,都会毫不犹豫地,将肉身留给他守护。
此人从来安静温雅,极为上道,几乎了解自己的一切喜好。只要是自己的决定,他从不反驳,也没有丝毫惊异,好像料定就会如此
其实,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往往才是最可怕的。
云雁一面运出转乾坤,脑中划过这个念头,突然像坠入冰窟,肌肤上泛起细小的疙瘩,整个神魂都震撼不已。
枢夜会趁此良机,出手加害吗?
虽然他总能猜到自己,但自己却无法猜测到他有时候,他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一片夜云,虚无缥缈。又似他身上奇异的暗香,只浮出水面片刻,便无影无踪。
云雁有些犹豫,体内的剑气,也随着她的犹豫,开始泛起涟漪,漫无目的地胡乱冲撞
不好!
既然已到入定冲关的时刻,哪里能这样胡思乱想!
她急忙长舒一口气,瞬间进入那熟悉至极的识界中。识界早已在漫长时间里,起了不小的变化。以往长满透明珊瑚的陆地,现在更为生机盎然,将从前那广袤的识界之海,尽数吞没。
只是在它中部,不知为何产生了一道沟壑,绽放暗红光芒,形如万道针尖。这道沟壑将陆地一分为二,跨越长度望不见尽头。筑基台形成的气海玉山,脚底正处于这沟壑之上。
它从十年前开始,就摇摇欲坠。
而今摇摇欲坠的气海玉山,已有小部分陷入沟壑,被染红了光滑的山壁
这样的形貌,究竟在预示着什么?
不得而知。
但云雁有非常不好的感觉,毕竟气海玉山,是自己的根基所在。它要是完全陷落,不复生机,那么自己的状况,会越来越糟糕,导致修行受阻。
而这些年进阶困难,说不定正是玉山陷落的缘故。
今日决意冲关,正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
她轻轻跨出两步,瞬间便立在陆地之上,再前行一米,低头就望见了沟壑深处。好冷!狂莽风声从幽深沟壑里,突然炸裂,迎面扑来。云雁禁不住连连后退,遮掩住被它袭击的部位。
飓风“飕飕”冲撞在识界,毫不留情地,朝这位主人席卷。
云雁情急之下,驱动承影祭出天境水幕,将风势延缓。不料片刻之后,那飓风与水幕的交接处,竟溢出大片血光!随着血光冲天,云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