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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种由心散发出来的冷意，透彻心扉，使得他整个人都犹如坠入了冰窖之中一般。
他苦等了九千年，却没想到，到头来，兜兜转转，一切还是回到了原点。
这都是天意啊！
第510章 最痛不过将自己所爱，硬生生推向他人。（）
墨幽在地上坐了许久，起身之际，一滴晶莹，从他眼角悄然滑落。
站在冰树旁边，垂眸看着双眸紧闭仿若安然熟睡的言澈，墨幽的心里犹如掀起了巨浪，狠狠拍在礁石上一般，无法平静下来。
“骄阳，原本我以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是对她最好的人，即便是你也无法及得上我半分，但是如今，你的所作所为，却让我不得不对你改观。”
“她能够放下以往忘记仇恨也好，如今她只认得你，亦希望你以后能够一直护着她，如果可以，不要让她再想起以前那些不堪的事情，如此，也不枉费我今日的决定了。”
“如若不然，我便是死，也定然会从地狱重新爬回来，找你算一算这笔账！”
墨幽说完，紧咬下唇，好半晌，才有所动作。
他两手微抬，浓郁的紫光从体内迸发而出，袭向言澈，将其包裹。
眼前，不由得闪过当日将言澈带回之际，从他口中得知的缘由——
言澈虽然因为当年愧对月露之事，为其重新炼成了圣杖，但是他却无意帮助月露伤害墨予。
权杖一事，耗损了他不少修为，他应下之时，也是打算反其道而行之，帮了月露，但，也会护着墨予。
在修为大失的情况下，他更是将自己的元神也一并押了上去。
当日月露自毁元神，魂飞魄散，与其呆在同一区域内的墨予，却只是受了重伤，身体甚至于没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这诡异的一切，追根究底，都是因为言澈隐于其中的元神，在月露尽数炸毁之时，替身处险境的墨予挡下了致命一击，故而保全了她。
但是那原本应该将墨予也击得魂飞魄散的毁天灭地之地，却尽数反应到了他的本体上。
这也是为什么，墨予在那样必死无疑的情况下诡异得以保全一命，而言澈却在刹那间性命垂危的根本。
月露的自毁之力何其霸道，其本身修为也不凡，若是没有言澈之举，她只怕会再经历一死，而且，恐怕不会再有重生之日了。
虽然言澈说不清他为何要如此，但是墨幽知道，那是因为——爱。
他也曾为此感到茫然无措，却清楚地明白自己，甘愿为某个人付出一切，只为留住视线里的那一道身影。
“我这么做，并非全然是为了救你，只想证明，你能够为她付出性命，我墨幽也能！”
即便言澈的死，于墨幽而言是极大的好事，他可以完完全全将凰兮留在身边，帮助她恢复记忆。
但是，墨幽不愿意这么做，一想到她失望的模样，以及尚未记起往事之前因为言澈之死而痛苦的凰兮，他会比她更痛苦。
他不能那么自私。
他执着了九千年，也同样深知墨予的执着。
最痛不过……将自己所爱，硬生生推向他人。
墨幽觉得自己不会后悔。
这是他能够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吧……
浓郁的紫光逐渐弥漫整个山洞，以二人所在之处为中心点，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
第511章 那个人呢？（）
凰兮不知道墨幽究竟会如何救言澈，她守在山洞外面，挨着魔狮荒兽盘坐在地，忽地像是想到了什么，抬手一摸自己的头顶，想要问问灵源子，在她昏迷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却不料，摸下来的只是一小节细叶，记忆中的灵源子，早就不复存在了。
意识到这一点，凰兮心中大骇！
她早已经料到自己在昏迷之前，定然是遭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变故，可是却完全失去了那段记忆，为什么一觉醒来，一切都变得物是人非了。
自己的召唤者言澈仙尊重伤垂危，灵源子只剩下这么一点，到底还有什么，是她所不知道的？
凰兮苦恼着，终究一颗心还是挂在了言澈的身上，兀自在洞外守了三天，最后，实在守不下去了，转身就拔腿跑进了山洞里。
“墨幽？你在哪？”
触目所及，没有看到那道黑色的影子，凰兮双眉微拧，心里隐隐弥漫起一股不怎么好的预感。
该不会，他并没有实现其诺言，不救言澈了吧？
心里刚刚划过这么一个念头，耳边就听到细微的动静。
循声望去，正好是从那冰树底下传来的。
凰兮心里一紧，连忙抬脚走了过去。
恰逢，躺在其中的言澈长睫轻颤，睁开了一双……金色的眸子。
垂眸间，凰兮一愣：怎么是金色的眸子？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过，转瞬间，她嘴角扯开一抹弧度，双眸微亮：“仙尊，你醒了啊？”
言澈的眸光微转，搁在凰兮绽放笑颜的脸上，脑海里闪过墨幽先前所说的话，瞳眸微缩。
他看似想要从里头坐起身来，凰兮见状，连忙半俯着身子伸出手去，扶他起来。
“小心一点。”
言澈薄唇微抿，眸光有些复杂。
“凰兮？”
“嗯？怎么了？”
“没事。”
“仙尊，那个人呢？”凰兮不忘四处张望。
“那个人……”
凰兮下意识地想要说出墨幽的名字，但是回过神来，才猛然想起，言澈刚醒，在此之前一直都处于昏迷之中，她自己都不知道墨幽去哪了，他又怎么会知道？
涌到嘴边的话语硬生生又给咽了回去，微微摇头：“没什么，仙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放心，我没事。”
言澈旋身从里头飞出，稳稳站立在地面上。
他如今已无性命之忧，只是，刚刚修复不久的元神还是有些不稳。
眸光微抬，不动声色地打量眼前的凰兮。
她保留了原来属于墨予的模样，除了记忆缺失，身体变换，好像，跟以前的她并没有什么不同。
“仙尊，我脸上有花？”凰兮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狐疑。
见状，言澈嘴角微扯，摇了摇头：“没有。”
“那……我们回仙灵宗吧？”
“好。”
……
二人回到仙灵宗的时候，得知消息的风雨二位长老亲自迎了出来。
“言澈仙尊，你们没事吧？这次外出，怎的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闻言，言澈跟凰兮扭头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第512章 你我之间，并无天地契约存在。（）
言澈心中更是疑惑，他们在月露跟墨予对决之时见过墨予的原貌，怎么这会儿，他带着与之一模一样的凰兮回来，他们的反应却这么奇怪？
转念，言澈抿着唇，暗地里探查了一番他们二人。
这一探查，却让言澈惊诧地发现，他们好似完全没有经历过墨予跟月露对决一事一样。
这……
难道是……墨幽？
反观墨予，却是一如从前一样，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一样。
只不过，她唯一好奇的是：她到底跟言澈外出离开仙灵宗去干什么了？
她总觉得这其中还发生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秀眉微拧正准备开口问问，身旁的言澈却微微点头，便说：“凰兮，你先随我回空灵岛吧。”
凰兮回神：“哦，仙尊这边。”
路上，凰兮压不住心底的疑问，开口问道：“仙尊，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到底是去干嘛了？为什么我觉得，我好像遗漏了一些事情？”
“没什么，就是发生了一些事情，如今已经过去了，你也不必再介怀。”
“哦~”
凰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言澈心里其实如同明镜一般。
以如今的情况看来，估计是墨幽篡改了仙灵宗所有人的记忆。
这种事情原本是禁忌，连他都不敢轻易做出如此举动，许是墨幽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所以也不再在意这些了吧。
想到这里，言澈的心里竟有些微微的窒闷感。
……
空灵岛上，凰兮蹲在空灵殿后的灵泉边，看着水中的倒影，心生疑问。
“仙尊，我这是？”怎么就变了个模样了？
好像看着还很眼熟？
“那是你本来的模样。”
言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凰兮扭头，微微歪着脑袋凝思了一会儿，随后咧开嘴笑了：“这么说，难道这次我跟着仙尊外出，便是为了恢复这容貌吗？”
闻言，言澈微微一怔，随后点了点头。
他也不算是欺骗她。
此番变故确实与她这张脸有关。
凰兮想着，无论什么事情，结果最重要，而过程，都是次要的。
所以得到言澈的答案，她满心以为，她之所以会失去一部分记忆，都是因为恢复这副容貌的缘故。
对此，也没有打算再深究下去。
她陡然间从地上站起身来，垂眸拍了拍身上的衣裙，跑到言澈面前，一如从前，眉眼微弯，信誓旦旦地开口说道：“仙尊，你放心，以后你的召唤兽我，定然不离你寸步，好好保护你。”
一想到他躺在山洞里不声不响的模样，凰兮迄今回想起来都觉得心有余悸。
以后定然不能够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言澈的眸光微动：凰兮如今的记忆，似乎保留在刚被他召唤出来之后不久的状态，因为只有在那段时间里，她才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只不过……
“凰兮，你已经不是我的召唤兽了，你我之间，并无天地契约存在。”
“什么？”
凰兮一怔，脸上的笑意都跟着一僵，仿若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第513章 踏遍天下万千山水。（）
“仙尊，你说什么？我明明就是你召唤出来的，你让我离开异时空成为你的召唤兽，如今你是不想跟我缔结契约了吗？”
凰兮面上的神色不太好看，显然十分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言澈微愣，随即摇头。
“不是，凰兮，你忘了，你我之间，是缔结过契约的，只不过，发生了一些事情，如今你已经是自由身了。”
“缔结过契约？那为什么又会解除？”
“凰兮，你冷静一些，有些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够解释清楚的。”
凰兮脚下往后挪了两步，一对好看的眉头拧得紧紧的。
“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所以仙尊你才要与我解除契约。”
凰兮的双唇微微抖动着，下意识地，就想要转身先暂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却不料，刚刚转过身去，双肩就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住了一般，径直扯着她，往后滑去。
最后，结结实实地撞入一个怀抱里。
“凰兮，讲了那么多，其实不过想问你一句，若无天地契约所绊，你可还愿留在这空灵岛？”
言澈无法将墨幽之前的所托忘记。
凰兮如今，确确实实已经不再是他的召唤兽，没有契约将其绑定在他的身边，完完全全是自由的。
如果她想要去追求自由自在的生活，他定然会同意，并且，绝不会让她一人独往。
但如今，他需要确定，她是否也跟他一样的心意。
话问出口，等来的是凰兮长久的沉默。
言澈第一次知道：忐忑为何物。
他几乎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膛处那颗心脏在一下一下有节奏又有力度地跳动着。
半晌，凰兮突然挣脱开他的禁锢，转身抬头，眉眼弯弯咧开嘴笑道：“原来仙尊你不是要赶我走，我还以为……”
抿了抿唇，她笑道：“如果仙尊一直留在这里，那我便随你一直留在这里，如果仙尊想要离开这里，踏遍天下万千山水，凰兮也会随你去，不然，仙尊一人，旅途多无趣。”
言澈微愣，随后反应过来，一贯冷漠的脸上，难得柔和，嘴角缓缓漾开一抹笑意。
连带着，那双金色的眸子，也变得熠熠生辉。
凰兮抬眸，看得有些愣了。
在她的记忆中，言澈理应是拥有一双湛蓝色眸子的，并且，他的容貌虽然也是极为俊美，但是，却不及眼前这一张，仿若自带闪光点一般，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他的五官明明与记忆中的那张脸相差无几，但就是这样稍微的不同，却铸就了更上一层的绝美二字。
在凰兮的眸光注视中，言澈薄唇微扯：“既是如此，那你便留下吧，待我哪天兴起，便如你所说，带你踏遍天下万千山水。”
事实上，他只不过想先行休养一段时间，稳住体内的元神不再涣散罢了。
如此，他才能安然带她离开，也有足够的把握在任何情况下保全她。
闻言，凰兮举高了双手，犹如一只树袋熊一般，一下子就挂到他身上去。
“太好了！”
第514章 总觉得少了什么。（）
言澈垂眸看着兴奋的凰兮，唇边笑意更深。
如今的凰兮，带着孩童般的清澈纯真，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去护着。
墨幽的付出虽然全然属于他自己的意愿，跟他这个间接受益人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但是，单凭着这一点，他也不会让他的付出白费。
或者说，让他的付出是值得的。
以后，定然由他来守护属于墨予的新生。
一念至此，他感觉自己整颗心都柔软成一片了。
半晌，凰兮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从他身上跳了下来，面带狐疑之色开口问道：“仙尊，我为什么总觉得，那里应该还有什么东西才对，总觉得……少了什么。”
说话间，她的手指，指向了不远处的那口小池塘。
言澈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眸光微闪：当日在仙灵宗所发生的一切仿佛还历历在目。
那里确实应该有什么，但是，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所以，记不记得，其实已经不太重要。
即便是记得，也不过徒增烦忧罢了。
想到这里，言澈抬手，揉了揉凰兮的脑袋，没有多说什么。
凰兮暗戳戳地抬眸瞥了他一眼，见他并不想多说，便没有再问。
或者，言澈还是抱着他先前所说的那般，过去的事情，不希望她再过于介怀，所以才不愿多说的吧。
“仙尊，我扶你回屋吧。”
凰兮双眸微眨，看着言澈还显得苍白异常的脸色，带着些许担忧。
对此，言澈并没有拒绝，只微微点了点头：“好。”
……
言澈这一休养，就是整整三个月的时间。
凰兮还和以前一样，不是呆在空灵岛上，就是下去仙灵宗找吃的，只是，她总隐隐觉得，身边、包括心里都像是缺少了什么东西一样。
有时候，还会感觉闷闷的，一股窒息般的痛。
为此，她呆在空灵岛上的大部分时间，其实都是坐在岛的边缘，晃荡着双腿，一坐就是大半天。
等到察觉自己发呆久了该起来走走的时候，都会感觉两条腿开始发麻。
这一天，凰兮刚刚从地上起身，耳边就听到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响动。
她下意识地转过身去，然后就看到那扇紧闭了三个月的屋门，被从里打开了。
“仙尊要出关了？”
凰兮眸光发亮，想也不想拔腿就往视线里的那扇屋门口跑去。
言澈是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