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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蛋道:“阁主尽管发问,我们定如实回答。”
苏季问道:“你们说我爹杀了沐鹤全家,可是亲眼所见?”
李蛋和杨酸相互对望一眼,纷纷摇了摇头。
苏季缓缓松了一口气。
高修道:“我们虽未亲眼所见,但这件事八九不离十。”
“为什么?”
高修道:“一来,兮伯吉甫确实从我们这里拿走了噬魂丹;二来,兮伯吉甫有不得不杀沐鹤的理由。”
“什么理由?”
“沐鹤那时想要做一件耸人听闻的事。他企图用巫术破开所有通往人间的阙井,释放为祸人间的妖魔!”
语一脱口,连一旁的地三仙都不禁脸色微微一变。
酒中仙道:“自从封神之战过后,众仙飞升大罗天外,众妖魔退居阙井。绝大部分妖魔,已经和凡人分居异界,各自相安而居。现今散布在人间的阙井屈指可数,凡是能出入阙井妖魔都有些道行,大多懂得规矩,不会轻易骚扰凡人。倘若通往人间的阙井全部洞开,难免要放出一些胡作非为的妖魔,后果不堪设想。为何要做这种傻事?”
高修道:“自从兮伯吉甫引兵大败犬戎,犬戎部族始终耿耿于怀,试图一雪前耻。可是犬戎战后元气大伤,兵微将寡,再难成大事。沐鹤身为部族的中流砥柱,唯有试图利用歪门邪道,才能有可能扭转乾坤。他想运用噬心咒驾驭那些妖魔,为己所用。”
说话的时候,高修慢慢用袍袖盖住渔网,一只鸡蛋大的金钱花豹,正在袖筒中偷偷啃咬渔网。
织仙婆没有察觉,低头沉吟道:“噬心咒的办法,听起来似乎行得通,可是真做起来,不知要有多大的风险。那些数不尽的妖魔,岂是凡人能控制得了?”
高修道:“兮伯吉甫也是这样认为。我还记得他临走前说过,如果沐鹤一定要死,只能死在他手上。”
说完这句话,渔网已经被咬出一个缺口。
织仙婆猛然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渔网遭到损坏,使得高修的法力有所恢复,身子越缩越小,一头钻出渔网。李蛋、杨酸、金钱豹,也一起往外挣脱。
织仙婆心疼自己的渔网,一只手抓起金钱花豹,仿佛抓起一只小老鼠;酒中仙祭出酒葫芦,顷刻间收了李蛋;苏季一剑刺穿杨酸的后腿,像钉钉子般将杨酸的一条腿定在地上。
高修仍是一只漏网之鱼,不停地左闪右跳,跳跃的过程中身子还在不断缩小,小得像一只蚂蚱般大小。
顽童仙低头伸手去抓,可是此时的高修,已经缩成一个蚊子般的小人儿,从顽童仙的手指缝间跳出,一溜烟钻进门缝,逃之夭夭。
第三百五十八章 忘忧葫芦()
圆月之夜。
飞庐掠过月亮之上,穿行云间,宛如一座空中楼阁。
黑色的桅杆,白色的锦帆,帆上绘有象征“步月登云”之意的祥云图案。
苏季独自站在白色锦帆下,远远望着一轮孤月,孑然一身的背影在月光中显得愈发寂寥。
曾经的苏季是一个很随便的人。
很多事情,他都习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挑挑拣拣,有菜就能吃一顿,有衣就能穿上身,有酒就能喝到没。即便一无所有,忍饥挨饿许多天,他依旧能嬉皮笑脸地笑出声来,很少能看见他板着脸的时候。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脸上的丰富的表情越来越少了。
苏季大致算了算,自己在人世间已经活了三十七个年头,可还是会感到迷茫和恐惧。
小时候,他畏惧死亡,害怕长大成人,害怕自己活不过十七岁。可是现在三十七岁的苏季,已经顺利长大成人,才发现这世道让人害怕的不只有死亡,还有很多事比死还可怕,比死还要折磨人,比如身边两个重要的人,同时面临生命的威胁的时候。
一个是情人,一个是亲人。
下一步应该如何抉择?
苏季感觉自己背负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纠结,越来越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大人的世界,从来没有“简单”二字。期待了无数年的二人重逢,转眼间变成仇人见面;期待中美好的一切,弹指间变得面目全非;
一个斩妖除魔的女修士,变成了杀人如麻的魔头;
一个忠心耿耿的周太师,变成了屠人全家的凶手。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苏季始料未及,只恨该死的老天爷,又开了一个恶意的玩笑。
正在苏季胡思乱想的时候,两个老人走上了甲板,正是酒中仙和织仙婆。
酒中仙道:“苏小弟,下面的房间,已经安排好了。屋里拿幅画被我撕掉,只要走进去就能看见通往下面的通道。”
织仙婆哼了一声,道:“两个该死的小人,这个黑锅是背定了!”
苏季道:“多谢大哥,多谢前辈。”
两个人满脸得意,相视一笑。
这时,顽童仙跑了过来,小声道:“他下来了。”
苏季等人听后,纷纷走进船舱第一层,只见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走向甲板,正是如意真仙。
如意真仙脸颊泛红,已然喝得酩酊大醉,摇摇晃晃地走到甲板边缘,抻脖子朝下观望,左顾右盼,仿佛再找什么人。
苏季微微阖目,想必如意真仙正在找寻死去的白鹤三君子。
织仙婆走过去,问道:“如意大仙,今天怎么有雅兴到下面来?”
如意真仙一只手提着酒壶,另一只手指了指楼船下面,醉醺醺道:“我方才从楼顶往下看,无意间瞥见一位白衣美人。若早生个几千年,也许可以考虑考虑。我看见她从这里跳下去了,怪事……”
苏季微微一怔,难道他看见了杀死白鹤三君子的沐灵雨?
酒中仙问道:“那美人,很漂亮?”
“漂亮!”如意真仙果断回答,旋即咽了一下口水,咂舌道:“怎么形容呢,龌龊之辈看了都会变得高雅。那种美人不可多看,否则眼睛倒是过瘾,可心理咕哝着哩。那叫饱死眼睛,饿死球!”
织仙婆干笑了两声,问道:“你下来就是为了找美人?还是有别的指教?”
如意真仙摇了摇头,摆了摆手道:“我不是找她。我来时带了三个小奴,眨眼的功夫不知趴那里去了。你们有没有看到?”
苏季松了一口气,看来他还不知道白鹤三君子,已经被沐灵雨所杀。
地三仙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顽童仙指着一个方向道:“我看见他好像往那边去了,你跟我来……”
如意真仙迷迷糊糊地抱拳道:“多谢……多谢指路……”
说罢,如意真仙迈开步子,走过苏季的时候,忽然停顿了一下,仿佛发现苏季并非仙人,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跟在顽童仙身后,朝藏有暗格的房间走去。
如意真仙走后,苏季神色焦虑,问道:“没问题吧?”
酒中仙自信满满道:“待会儿,如意真仙进到下面会看见自己死掉的三个小奴,然后认定凶手是刚刚被咱们抓到那两个九龙岛。”
苏季忧虑道:“杨酸和李蛋修炼的是截教法门,可是白鹤三君子死于阐教的武德御剑。就算如意真仙喝得再醉,也不会蠢到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吧。”
酒中仙释然一笑道:“放心,一切包在大哥身上。”
织仙婆对苏季道:“如意真仙没有你想的那么在乎手下,只不过一时间少了三个跑腿的喽啰,想要找回来罢了。”
苏季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多谢二位,小弟不知该如何感谢才好。”
酒中仙道:“苏小弟,不必跟大哥见外。我们地三仙,上天敢往凌霄殿,下地敢到鬼门关,最喜欢成人之美。从今以后,你的事就是我们地三仙的事。”
苏季暗自感叹,可是有些事已经铸成,纵然神仙也没办法改变。
织仙婆道:“苏小弟,人世间红尘滚滚,颠颠倒倒。那些纷乱世事,只需付之一笑便好,不必太过较真。只要跟我们去大罗天外云游一圈,你便会知道区区人间,不过冰山一角。”
酒中仙道:“飞庐行程过半,很快就会到达天外仙山,玉京山。元始天尊会在大罗天上,为众仙讲授大乘道法。你若得听,必能受益匪浅!”
犹豫片刻,苏季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我还有要紧事不能耽搁。现在就要下凡。”
酒中仙看了旁边织仙婆一眼,无奈地耸了耸肩。
织仙婆道:“老头子好不容易遇到一位知心的酒友,你现在离去属实可惜。不过,既然你去意已决,我们就不留你了。
酒中仙解下腰间的酒葫芦,递给苏季道:“这宝葫芦名唤‘忘忧’,里面有喝不完的美酒,若遇到烦心事,只需一醉解烦忧。你可乘它日行万里,不日即可返回人间。”
苏季感激万分,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苏兄留步。”
随着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楼梯处走下一对的男女,正是九丑星君和阿狞。
楼下众仙注视的目光中,两个人亲密无间,一副甜甜蜜蜜,如胶似漆的模样。
“这么急着走?”阿狞走到苏季身边,问道:“你见过他们三个了?”
苏季默默点了点头,惊愕地望着阿狞和九丑星君牵在一起的手,好奇地问:“你们这是……”
九丑星君满脸喜气,开怀大笑道:“这次要多谢苏兄成全,我与狞儿两情相悦,打算即日成婚。本想请苏兄喝完喜酒再走,实在可惜了。”
闻言,地三仙和在场其它众仙,纷纷上前道贺。
苏季不禁有些羡慕,阿狞和九丑星君一见钟情,情投意合,堪称天赐良缘。
九丑星君穿过人群,走道苏季面前道;“苏兄,我有一缕残魂尚在人间,如果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只需找到下界的龙须虎,我定当现身相助。”
苏季拜别众仙,祭起忘忧葫芦,遁入茫茫云海。
这时,白帆后面走出一个孩童,正是清风童子。
目送苏季的背影,清风童子祭出金击子,悄悄跟上苏季的背影。
第三百五十九章 晴天霹雳()
苏季驾驭忘忧葫芦,忧心忡忡地穿行云间。现在当务之急是要争取在沐灵雨之前找到父亲,尽快查明事情真相,倘若沐家灭门属实与父亲有关,再设法与沐灵雨周旋。
兮伯吉甫目前最有可能在两个地方,一是镐京王宫,二是父亲的封地尹国。苏季无奈鸿钧铃不久前才被用过,目前李鸿钧还在沉睡之中,无法预知父亲此刻的动向。
此刻,清风童子脚踏金击子,跟前方的苏季,始终保持一定距离,悄悄尾随在后面。他时而隐匿于云朵间,时而探头观望苏季的背影,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
苏季只顾专心思索,未曾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随着忘忧葫芦逐渐下降,云朵逐渐稀薄,苏季瞧见下方是一个桃花盛开的村落,便打算找个偏僻无人的地方降落,找个人打一下目前所在的位置。
一艘大船般的葫芦,缓缓降落在树林中。刚好一个乡汉要在树后小便,正准备脱裤子,突然抬头仰望天边,只见苏季从天而降,顿时目瞪口呆,惊得直接尿到了裤子里。
“神……神……神仙!神仙来啦!”
苏季轻叹一声,想不到落在如此偏僻的地方,还是被人看见了,不过好在只有一个人。他不禁有所感慨,真正混迹凡间的地仙,外表看起来比凡人还像凡人,而自己这样的“半仙”则是神乎其神的模样。
面对迎面走来的苏季,乡汉不顾湿漉漉的裤子,急忙跪地便开始磕头,喊道:
“大仙饶命!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苏季不禁觉得好笑,想必这村汉做了什么亏心事,以为上天派人来惩罚他了。
乡汉不打自招,嘴巴像炒豆一样全盘托出:“大仙饶命!我虽然勾搭隔壁张寡妇,睡了邻乡赵娘子,还让大嫂怀了我的娃,但她们都是自愿的,不关我的事……”
苏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村汉答道:“我姓王,乡里人都叫我‘老王’”
苏季想必这个老王,经常糟蹋附近别人家的媳妇,应该对这里的地界很熟,于是问道:“老王,这里距离尹国和镐京,哪个比较近?”
老王指着一个方向,答道:“您这算问对人了。我大哥就在镐京做生意,路途上万里。大哥每次一出门,半年都回不了家;尹国在南边,比镐京近些,不过也有八百里路程,只要从这到那去,没有几个月是回不来的。”
苏季想来这里距离尹国比较近,八百里飞行对于一个修士来说并不算远,旋即祭起忘忧葫芦,直奔南方飞去。
此时,清风童子在远处观望已久,见天边苏季的身影越来越远,连忙跟了上去。
苏季抵达尹国都外城的时候,大街小巷都贴满了通缉告示,每张告示前都聚集了许许多多的人,到处可以看到黑压压的一片,根本挤不进去。
一个热心的百姓将告示上的内容大声朗读了出来:
“兮伯吉甫纵子谋反,畏罪潜逃!”
“狐夫子联合外族谋反,罪无可恕!”
苏季陡然一怔,只见那告示所画的人,赫然竟是自己!他连忙低下了头,下面的拳头缓缓握紧,到底是谁招摇自己谋反?
百姓们簇拥围观,一个个对着告示指指点点,议论道:
“这个反贼狐夫子,听说是一个修炼道法的妖人。”
“现在天子正派各路奇人异士,满天下捉拿这个妖人。”
“告示上说这个聚众造反的妖人,竟然是吉甫太师的儿子!”
“全都要怪这个不肖子谋反,吉甫太师无辜牵连获罪。”
“吉甫太师携家眷离开,最好逃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回来!”
“吉甫太师是三朝元老,托孤重臣,素来对周室忠心耿耿,怎么可能造反?”
“这世道,天子昏庸,奸臣当道,害我们吃了上顿没下顿,不反还等什么?”
“早该反了,如果那个狐夫子在这里起义造反,我第一个参加!”
“喂,你们小声点,要是被官兵听到,可得掉脑袋!”
凑热闹的百姓们唏嘘短叹,只能纷纷摇头,最后各自散去。
半晌过后,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少,一个持刀巡逻的卫兵,突然指着苏季,喊道:
“捉拿反贼!反贼在那!”
周围瞬间响起一片尖叫,百姓们吓得四散溃逃。
转眼间,告示旁边只剩苏季一个人。
持刀的士兵们不敢轻举妄动,互相对视一眼,无奈天子有命,每个人都是身边不由己,各自咬了咬牙,一齐朝苏季冲了过去。
苏季脚下纹丝不动,眼中泛起一抹碧光,迎面冲过来的三人,顿时被魇术定在原地,连一根手指也动弹不得。
卫兵们惊恐的目光中,苏季缓缓转身,一步步朝城外走去。
一路走到尹国城郊,苏季心乱如麻,唯恐父亲现在已经遭遇不测。现在父亲不在尹国都城,也不可能在镐京,究竟去了哪里?
埋头苦思许久,他突然灵机一动,急忙掏出钉头七箭书,慌忙翻找起来,看见了兮伯吉甫的名字,旋即身子一震,陡然瞪大眼睛,手里的破烂古籍掉落在地上!
不……不可能……
他合上双眼,试图稳定激动的思绪,努力驱散脑中的滚滚雷鸣。他不愿相信看到的一切,猛然睁开眼睛,颤抖着捡起地上的破烂古籍,拿得离眼睛近一些,盯着那一页泛黄,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