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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季俯身对他小声说了一番话,他点了点,焦急的表情虽然稍有缓和,眼中却仍充满恐惧。
看见徒弟不安的神情,苏季这个做师父的油然而生一种无力与惭愧,要是自己能再强大一点,要是自己能再聪明一点,要是自己也拥有和沐灵雨一样的天赋,哪怕只有她一半也好,可能就不用夹着尾巴逃跑了。
沐灵雨收起桃木剑,压低声音对苏季说:
“等到了玄狐宗,你不妨拜个师傅,多少学些道法防身。我们下次见面会在下月初九的重阳大宴,那就是我杀人的时候,到时候可别托我后腿。”
苏季沉声道:“我好像还没答应帮你!”
沐灵雨轻蔑一笑,道:“你已别无选择,还是等你有了本事再和我谈条件吧。现在就算我放了这孩子,凭你的实力能保护自己的徒弟吗?”
苏季将牙根咬得吱吱作响,他骨子里有着自己的骄傲,岂能活活忍受这样的羞辱?
旋灵阁北侧的树枝发出沙沙的响声。窗前的参天古木开始移动,绿爪般的枝条从旋灵殿后方抬了起来,下方出现一个漆黑的洞穴。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白公公大声喊道。
他刚点起火把照亮洞口,顿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见一个身披黑虎皮的人,从漆黑的洞穴里走了出来,腰间斜插着一把黑亮的羊角匕首!
第三十章 人情()
一张脸从洞口的阴影里探了出来。
那是一张如猎人般粗犷的脸,石岸般突出的眉弓,野兽般深藏的眼睛,两颗虎牙的尖角紧勾着下唇,透出一种极为危险气息。
“义……义渠大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白公公的声音抖得厉害,似乎还未从惊吓中缓和过来。
义渠闷不做声,脸上的表情死板而冰冷。苏季觉得他那冷漠的表情,竟比初次见面的沐灵雨还要冷冽十倍。
虎皮斗篷里伸出一只厚重的大手,五根粗壮的指头一根根握紧腰间的羊角匕首。
“铛!”的一声响!
羊角匕首被一把铁剑架在半空中!
苏季根本没看见义渠出刀的动作,而匕首的利刃却刹那间悬在他头顶。若不是那把剑及时出现,自己恐怕早已身首异处。
“让我杀了这个废物!”义渠对沐灵雨说道。
听到那轻蔑十足的语气,苏季恨不得想上去拼命,但那显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他狠狠的克制着自己,现在必须镇静沉着才能想出办法,保护自己的徒弟。
尽管心头充斥着无奈,但他还是硬生生把这团火咽了下去,脸涨红得像是喝了烈酒,对沐灵雨一字一顿地说:
“你这份人情,我迟早会还的!”
义渠用鼻子哼了一声,轻蔑地说:“凡人就是这样,越是无能,就越爱口出狂言!”
沐灵雨用青铜剑顶着匕首,秀眉微蹙,只对苏季说了一个字:
“滚!”
简单的一个字,让苏季瞬间感到了侮辱。然而讽刺的是,“滚”正是保护徒弟唯一的办法,因为姜赢是冲自己来的,花如狼跟着自己,要比跟在沐灵雨身边还要危险。
他不甘地伫立了很久,直到被白公公硬生生拖走,方才离开那片屈辱之地。
看见洞口逐渐关闭,沐灵雨缓缓收回力道。
义渠也同时撤回匕首,厚厚的嘴唇缓缓张开,露出长满尖牙的牙床肉,鼻子周围挤出一种像猛兽般的粗野皱纹。
花如狼看到义渠的表情,吓得躲进树丛。任谁看到这副凶恶的表情都一定会被吓个半死,这世上恐怕只有沐灵雨一个人知道,义渠这是在对她笑。
“好久不见,小沐。”
义渠的语气温顺得像一只被驯养的猫咪。
沐灵雨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回了一句:
“不久,是你在那里躲得太久。”
义渠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憨厚的表情与刚才咄咄逼人的嘴脸判若两人。
“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
“……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才是时候?”
“……”
正在两人攀谈之时,周围突兀地传来一个憔悴的声音,低沉地说道:
“你们叙旧完了没有?”
听见这个声音,两人连忙回身深行一礼,齐声道:
“赢公子!”
语声渐息,两人面前凭空裂开一道黑色的缝隙,身着一袭暗红长袍的姜赢从缝隙间走了出来。
姜赢的面相只有三十多岁,脊背却弓得像一张弓。脸颊瘦如刀削,苍白中透出一种病态,使他看起来比同龄人衰老许多。
一只惨白如纸的枯手,从暗红的袍子中伸了出来,像是正在索要什么东西。
沐灵雨见状,立即从怀中取出一个有缺口的盘子,正是造化玉牒。
姜赢缓缓接过盘子,放到鼻子前像猎犬般嗅了又嗅,双眼惬意地闭了起来,轻声问道:
“人呢?”
沐灵雨很清楚“人”是指苏季,但她却没有回答。义渠见她默不作声,连忙拱手替她答道:
“逃了。”
姜赢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一道缝隙,撇了义渠一眼,问道:
“我问你了吗?”
义渠连忙低下头,再也不敢抬起来。
“你说!”姜赢转向沐灵雨问道。
沐灵雨顿时秀眉微蹙,贝齿轻咬着红唇,小声答道:“被我放走了!”
话音刚落,一个巴掌“啪”地一声,抽在她脸上。白皙的脸颊上瞬间多了一块斑驳的红印。嘴角已经渗出了血,她却不敢用手去擦。
义渠的浓眉微微动了一下,也不敢吭声。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姜赢语气十分强烈,声音却很微弱,听起来好像大病初愈,却令一旁的两人噤若寒蝉。
沐灵雨附身连连解释道:“那人生性狡猾,就算他没有撕毁婚书,也不必会唯令是从。请赢公子放心,我正设法约束于他,一切尽在控制之中。”
说完,她胆怯地低下头,不敢去看那张阴云密布的脸。
姜赢诡异地一笑,缓缓说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所谓的师傅。不要忘了,你只不过是派去阐宗的一枚棋子。若不是我用长生蛊救活你,你早就和你爹娘的尸体一样在地上发臭了!”
姜赢说着剧烈地咳嗽起来。听他咳嗽完,沐灵雨应声回答:
“灵雨明白!灵雨这辈子都是姜家的人!”
“你不是人!是棋子!任我摆布的棋子……”
沐灵雨一声不吭,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
姜赢瞥了她一眼,缓缓用锋利的指甲在面前划出一道缝隙,大步走了进去。
义渠看了看沐灵雨,眼中泛起一丝怜惜,跟着姜赢走进缝隙,消失不见。
两人离开后,旋灵阁外归于一片沉寂,耳畔传来绿荫的沙沙声。
沐灵雨静静地呆在原地,看着头顶参天古木的枝杈狰狞地摇晃,枯萎丛杂的矮树瑟瑟做声,仿佛在对她狂笑。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任凭嘴角的血迹渐渐风干。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小小的影子出现她面前。
“……你来做什么?”沐灵雨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来送水给你。”花如狼端着一个茶杯说道。
沐灵雨看到他手里的那杯茶,下意识想起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骤然秀眉紧蹙。
花如狼连忙解释道:
“你放心喝吧,这次的水是干净的。”
沐灵雨依然不肯接过水杯,只是沉声问道:
“刚才发生的事,你都看到了?”
花如狼点了点头。
“你怕不怕我杀人灭口?”
花如狼又点了点头,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道:
“姐姐杀我之前,可不可以先让我问一个问题?只要回答错了还是没错就好。”
见她虽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花如狼便自顾自地问道:
“姐姐,你是被人用小虫子养大的?”
“没错。”
沐灵雨淡淡地回了两个字,花如狼的脸色骤然一沉,眼中现出一抹悲伤,又问:
“如果没有小虫子,你就会死?”
“没错。”
花如狼眼中的悲伤更深了几分,又问:
“所以你才一定要修仙,求得长生?”
沐灵雨不耐烦地反问道:
“不是只有一个问题吗?”
花如狼连忙将一根食指举到沐灵雨眼前,说道:
“这是最后一个问题。”
沐灵雨犹豫了一会儿,开口答道:
“没错。”她把手伏在剑柄上,道:“你问完了吧。”
花如狼拧着眉毛,神色落寞地点了点头。
“你想不想死?”
花如狼撅着小嘴,可怜兮兮地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不害怕?”
“因为师父临走前,在我耳边说了一番话。”
花如狼说着,一双机灵的眼睛,略显得意地眨了几下。
沐灵雨也眨了眨眼,眼中却是一片茫然,好奇地说:
“我倒想听听,凭什么样的一番话能保住你的小命?”
第三十一章 雾里看花()
花如狼答道:“我师傅说他有一个洞察天机的铃铛,如果一旦知道我死了,他就会把铃铛丢到一个绝对没人知道的地方,而且会想尽办法阻止你想做事情!”
沐灵雨不屑地哼了一声,心想这些话的确很像是苏季会说的话,那些事也是只有苏季才会做的事。听到花如狼提到铃铛,她便顺水推舟,也问了一个问题:
“你问了半天,现在轮到我来问你。你师父的铃铛是从哪来的?”
“……没听他说过。”
“你若下次见到师父,能否帮我打听那铃铛上个主人的下落?”
“当然可以。”花如狼连连点头,道:“那我能不能也请你,从我师傅那打听一件事?”
“你这是在和我谈条件?”沐灵雨的语气非常阴冷。
花如狼能感受到这句话想传达给自己的意思:她不想与任何一个凡人谈条件,那仿佛是对她莫大的侮辱。
“我只想知道,我爹娘究竟是怎么死的……”花如狼耷拉着眉毛,小声嘟囔着。
“你为什么不自己问,莫非你真怀疑,是你师父杀了你爹娘?”
听沐灵雨这么一问,花如狼的眼睛突然睁得很大,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微张的小嘴颤抖地说道:
“我……我……不知道……”
看着那张恐惧无助的脸庞,沐灵雨不禁想起儿时的自己,心头骤然掠过一丝同情,转念一想,有些时候同样的问题,不同的人,从同一张嘴里得到的答案不见得相同。
花如狼感到一只温热手扶在自己的肩上,蓦然回过神来,抬头看见沐灵雨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用一个大姐姐般的语气说着:
“我可以帮你打听爹娘的死因,但你要答应我,绝对不能把今天这里发生的事告诉任何人,包括你师父!”
“一言为定,我也会帮你问铃铛的事!”
花如狼说着,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翘起小指。沐灵雨明白他的意思,犹豫了一会儿,也抬起了手。
两人小指相勾,拇指相对,用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达成了一个承诺,而兑现承诺的关键人物只有一个,就是苏季。
此刻,苏季在白公公的引领下,已经沿地下洞穴走了一个时辰,眼前豁然开朗。前方的岩洞变得开阔了许多,脚下发现许多大小不一,高低参差的石笋,犹如雨后春笋一般。
“玄狐宗不是在山丘上吗?”苏季放慢脚步,问道:“为什么你一直带我往下走?”
“当心!”白公公打断了他的问题。
苏季猛然一愣,停下脚步一看,只见拱形的洞顶倒悬着奇怪形状的钟乳石,好像一条条锐利的冰棱。要不是白公公提醒,钟乳石的锐尖必会划破他的头皮
“你好像对这里很熟。”苏季一边摸索前行,一边又问:“难不成是墨殊让你引我来的?”
白公公没有回答,只是举着火把,向四周探视着。前方的洞壁越来越宽敞,洞顶高得看不分明,一根巨大的石乳从上方直垂下来,足有几丈长。
一条螺旋形的石阶通向巨石乳底端。
苏季跟着白公公踏上石阶,越往下走,雾气越重。两人走到最底下时,喘气已经变得像是吸水一般。
“阁主怎么不走了?”白公公转身问道。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怎么敢继续走?”
苏季停在两根粗长的钟乳柱前。
两根钟乳柱斜搭在一起,形成三角形的石门。
门口很窄,只容得一个人进去。
门里有光,周围的雾气都是从那门里散出来的。
白公公用火把指了指那道门,一脸焦急地说:
“快走吧,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到了?”苏季不以为然地说:“我不知道你要带我到哪去,反正一定不是玄狐宗。”
话音刚落,白公公手里的火把忽然熄灭!
周围一下子暗了下来!
苏季心头一沉,不知是浓厚的水汽熄灭了火把,还是白公公自己熄灭的。他向四周呼唤几声,无人应答,于是确认答案是后者,白公公想必已经穿墙遁走。
现在,他身后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面前只有一道门。
转头沿着石壁爬回去,显然不是男子汉的作风。既然来了,他就没想过回去,哪怕明知里里面凶险万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一头扎进雾蒙蒙的石门里。
走着走着,他来到那个巨大钟乳石的底端。只见那石乳的尖端晶莹明洁,下方有一个凹槽。四周洞壁裂开无数细小的石隙,温热的水从石隙间流出,汇聚在那个凹槽里,形成一个雾气迷蒙的池塘。
朦胧雾气之中,他眼前出现一个肉色的少妇身影!
居然有女人在这里洗澡?
刹那间,苏季感到心跳加速,不由得将手伸进怀里,摸了摸自己的心窝。然而,他首先摸到的,却是一只女人的绣花鞋,反而让他心跳得更厉害了。
尽管看不清那少妇身上的任何细节,苏季却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然而,那些看不清细节却依旧他在脑海中呈现出来。
他仿佛看到润的长发披散在雪白的肩头,光滑的手臂撩起一汪泉水,淋在晶莹的肌肤上,打湿了少妇妩媚的腰肢……
一幕幕香艳的画面,猝不及防地浮现在他眼前的黑暗中。
池中,圆形的水纹在荡漾开来,一圈圈溢出池边,涌到苏季脚下。溢出的水刚刚接触过那玲珑剔透的赤身,仿佛已经变成那妖媚躯体的一部分。
这时,只听一个娇柔的声音,从那池塘中传了出来:
“……你不过来么?”
那声音透着一股甜意,听得苏季心头一阵荡漾。
一种潮湿的触感自脚底传了上来,脚上的鞋已被溢出的池水浸湿了。
苏季感觉自己好像站在一座分水岭上,只要踏出一步,就会被欲望的浪潮带到一个未知的地方……
第三十二章 死结()
苏季正在怀疑自己是否还在梦里,心中暗暗骂自己奇怪,没遇到这样的好事时,连做梦也会期待,而真的遇到时,却开始手足无措起来。
一只鞋带来的这场艳遇就像一瓶毒药。这瓶毒药最可怕地方在于,它会让那些明知它有毒的聪明人,心甘情愿地喝下去。
池中少妇见他还愣在原地,于是自己从池塘里站了起来。尽管雾气中看不清楚她的模样,苏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