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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怜香惜玉的情哥哥。那我问你,兰姐的心思,你究竟明不明白?”
秦川低头不语,回思沐青兰的言语神情,对自己自是一往情深。决无可疑,心中一动,猛地抬起头来,道:“不论她爹答不答允,兰妹和我情深义重。此心不渝,秦川身为男子汉,岂能相负?好,就依玉妹之计!”易婉玉格格一笑,拍手道:“果然是个有情有义的好郎君!”秦川脸一红,见她揶揄取笑自己,心念一转,笑道:“咱俩不也是一样!别忘了前天晚上……”
听了这话,易婉玉横了他一眼,一朵红云飞上双颊,低头不语。
烛光之下,秦川见她俏脸红扑扑的愈增娇艳,并无不愉之色,低声道:“只是委屈了二位妹妹。玉妹,你当真一点也不介意?”
易婉玉定了定神,白了他一眼,低声道:“介意怎样,不介意又如何?哼,你想瞧我们争风吃醋的样子,偏不让你如愿!”
秦川心花怒放,双拳在胸前一握,轻轻一碰,笑道:“一下子娶了两个老婆,就这么定啦!”易婉玉见他手舞足蹈的样子,忽然眼珠转了几转,露出狡狯顽皮的神气,似笑非笑的道:“川哥哥,别忘了,峨眉山上,还有一位慨以红马相赠的卓玛妹妹呢?”
秦川一呆,这才想起卓玛,不由得缓缓坐在灯前,默然不语。他自与卓玛分别以来,千里逃亡,少林送信,接掌百戏帮,对抗天道盟,一直疲于江湖奔波,身边更有易、沐二女相伴,不知不觉间对卓玛的思念渐渐变得淡了。
这时听到易婉玉提及卓玛,脑海中登时现出一张美丽的脸,婀娜的身材,想起卓玛对自己的恩情,不觉怔怔的出了神。
易婉玉忽道:“川哥哥,你到处惹下相思,看来注定要难以偿还清楚了?看来你还是个负心薄幸的家伙!”格格娇笑声中,翩然而出。
次晨早饭后,秦海谈笑之间便把秦川和易、沐二女缔结夫妻名份之事向几名相熟的吊客说了。秦海行走江湖多年,武功既高,为人又慷慨豪迈,结识的江湖朋友委实不少。果然不出片刻,几乎所有在场的江湖豪客皆已知道大风堡四公子和易、沐二女订了亲的消息。
须知古人极重清誉,尤其女子之名节,更是看得比性命还重,正所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因此一旦定了名份,便如是一言九鼎。
秦海对易婉玉这个连消带打的妙计深为赞赏,又对沐青兰舍命相救秦川的义举深为钦佩,当下便自作主张的将沐青兰数度为了相救情郎,不惜和乃父翻脸之事添油加醋地着重强调一番。
午牌时分,众人正等得心焦,忽听得庄门外一阵马嘶之声,守候在外面的庄丁大声叫道:“老爷回来啦!”
秦海和过逢春闻讯,急忙抢步而出,不少人跟着向院外奔去。这时众人盼望已久的松云庄主已飞骑驰回,甫到大门之外,便即支撑不住,翻身跌落马背,昏了过去。
众人七手八脚将浑身血污的过千帆抬进中堂。秦海和过逢春一个推血过宫,一个按摩胸口。
二人忙了好一阵子,过千帆缓缓睁开眼睛,脸上已无半点血色,瞧瞧披麻戴孝、满身丧服的过逢春,又瞧瞧秦海等人,长叹一声,老泪纵横。
秦海初时只道过千帆自外奔丧、忧愤之下才晕厥过去,但自从搭他的脉搏,已知他受了极重的内伤,五脏六腑均已重创难愈,命在顷刻。他又惊又怒,颤声道:“过大哥,是谁打伤了你?”
过千帆摇头叹息,咳嗽道:“前日咳,咳……我在大明湖畔访友。忽然……冲过来四名黑衣蒙面人,个个都是……咳……一流高手。一场恶斗之下,我……咳……杀了二个,自己却被其中一人突袭,当胸打了一掌。那人……杂在四人当中,武功却远远……高出侪辈,害我……伤了心脉。只怕……咳……”说着咳个不停,口角涌出血沫来。
过逢春心下惶恐之极。哭道:“爹,爹爹……”
秦海目中如欲喷出火来,双手举起,全身骨骼格格作响,沉声道:“可知道对头来历?”
过千帆咳嗽不止,断断续续的道:“咳……是咳,不是中土的武功……似是西域密宗的秘技……”说到这里,已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秦海心念一动,伸手撕开过千帆胸前衣衫,一望之下。眉头微皱,咬牙道:“听说有个叫做‘满天云’的西域大手印高手,成名绝技便是这至阴至毒的‘血砂掌’。想来打伤哥哥之人,极有可能便是这厮!”
过逢春闻言凝目一瞧,父亲胸口果然清清楚楚印了一个大大的红色手印。殷红如血,狰狞可怖,他距父亲身子较近,鼻中钻入阵阵腥臭之气,一闻之下,微感晕眩,失色道:“有毒!好歹毒的血……血砂掌!”
周遭围观的众人望着那大红血手印,尽皆耸然动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的愤慨,有的惶惑,有的担忧,更有人说道血砂掌重现江湖,大家今后须留神那“满天云”的行踪。
秦海回头向人群中一名精瘦的黄衣汉子问道:“祁四哥,你常在西域一带走动,可知血砂掌的解救之法?”
那黄衣汉子走上前检查了一番过千帆的伤势,摇头叹道:“过大侠外面衣衫完好,而体内五脏俱损,端的是霸道歹毒的‘血砂掌’。秦二弟,你向来见多识广,岂不知便是那满天云本人中了血砂掌,也无解救之道?唉,好在过老兄内力深厚,如果换作旁人,根本支撑不到此刻,早已死多时了!”
众人都认出那黄衣汉子乃是贵阳府的一名独行飞贼,人称“八臂金蝉”的神偷祁四。
秦川闻讯赶来,这时刚刚挤进人丛,听到众人之言,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喃喃的道:“满天云来中原啦?”
他在峨眉山下之时曾听卓玛兄妹提及大盗“满天云”在藏边烧杀劫掠、残害藏民的种种恶迹,当真是令人发指,霎时间想起她兄妹惨遭灭门的血海深仇。又想起峨眉派白眉师太曾派庄亦敏、闻竹风、张雨茗等三名女弟子护送卓玛之兄多吉远赴西藏,自也是为了这对付这恶名昭著的盗魁,却不知结果如何。
秦川正想得出神,忽听得易婉玉在他耳边低声道:“川哥哥,你何不让赵进大哥和丘舵主传令百戏帮和丐帮查探满天云的行踪?”
秦川回过头来,却见一名身穿青布直裰、身形瘦削、微留髭须的黄脸汉子挨着自己身子,冲着自己挤眉弄眼,他一愣之下,立时认出是易婉玉所扮,只是没料到她如今的样子乍一看倒和那位神偷祁四的尊容有几分相似,心下甚感好笑,点头道:“好主意。中原两大帮派同时出动,满天云自是无所遁形!”
易婉玉低声道:“过老庄主是前日遭人暗算的,刚好是你在松云庄击退竹空子、逼退仇地蜂等人的第二天!”
秦川一惊,寻思:“玉妹是怀疑满天云和天道盟也已勾结在一起。他们真正要对付的便是过老庄主!”
忽听得过逢春一声惊叫,举目望时,见过千帆又已昏迷过去。
秦海气贯双臂,掌心吐劲,双掌同时抵在过千帆后心,将自身内力分别在他“灵台”、“风府”二穴处缓缓注入,过了片刻,过千帆又勉强睁开眼睛。
他仍是咳嗽不止,脸色越来越差,低声道:“秦二弟,扶我去看你嫂子最后一面!”秦海迟疑道:“哥哥,你的身子……”过千帆急道:“快点,扶我起来……”
秦海和过逢春不敢违逆,便即扶着过千帆,缓缓来到灵堂内。众人都跟在后面。
过逢春瑟瑟的推开棺材盖,让父亲俯望母亲遗容。
过千帆颤颤巍巍的走上前去,凝目注视着夫人面容,双眼发直,嘴角抽搐,颤声道:“夫人,你就这么急着走,也不等我一下!”转头向过逢春道:“春儿,以后……要好好做人……咳,不可再任性胡为……你那个妻子,唉!”说着咳嗽连连,口中满是鲜血。
过逢春见父亲脸色吓人,不禁手足无措,拼命点头,伸手便欲扶他手臂,劝道:“爹爹,你先歇歇再说吧!”
过千帆忽然一把推开儿子,挺直身子,昂起了头,转向秦海道:“贤弟,把我跟你老嫂子的后事一并料理了罢……”
话音未歇,身子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就此没了气息。
过逢春见父亲逝世,又惊又痛,跪倒在地上,抚尸大恸。
这么一来,众宾朋本是为了吊祭过老夫人而来,不料竟连过老庄主的丧事也一并参加了。
过千帆一代大侠,仁厚好义,正气凛然,武林中人所共敬,不幸惨遭横死,众人无不唏嘘。
五六、兄弟相托(一)()
五六、兄弟相托(一)
待得过千帆夫妇的丧事料理停当,众吊客陆续离开松云庄,已是数日之后。秦海、秦川兄弟又多留了一天。
这日中午,过逢春夫妇在厅上安排筵席,宴请秦氏兄弟和易婉玉、赵进、丘大伦等人。
过逢春谢过众人。酒过三巡,他举杯向秦海道:“秦叔叔,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侄儿不日定当手刃满天云和沐长风等恶贼,为父母报仇!”
秦海皱眉道:“春侄,我已劝过你多次,你怎地还如此固执?凭你现下的武功修为,根本不是那竹空子和‘满天云’的对手。何况贼子势大,又在暗中,若要报仇,谈何容易?”
过逢春脸色微变,大声道:“秦叔叔,你何以如此瞧不起小侄?认为小侄功夫不济,自不量力?难道那‘满天云’便生得三头六臂不成?”
众人见他神情激动,双眼通红,目光中充满了怨毒之色。他妻子过少夫人一直默不作声,这时忽地按住他手臂,向秦海陪笑道:“秦二叔莫怪,我家相公是报仇心切,这才出言顶撞。秦二叔跟我公公是过命的交情,算得生死之交,大家是自己人,千万别跟相公一般见识!”
秦海摇了摇头,喟然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春侄,侄媳妇,又何必急于一朝?再说了,过大哥于我有救命之恩,手足之义,此事我又岂会袖手旁观?”向过逢春一瞪眼,叱道:“坐下!你小子若是不服,先打败我再说。”
过逢春一把摔脱妻子手臂,悻悻的坐了下来。他想起自己曾被父亲多次逼着与秦海切磋较量,每次不免鼻青脸肿,狼狈不堪,凭自己的本事。遑论打败人家,便在他手底下撑到五十招也自不易。
他叹了口气,愈益烦恼,瞪了妻子一眼,愠道:“都怪你这个贱妇多嘴饶舌,跟爹爹说大明湖畔有什么劳什子的‘紫菁玉蓉膏’,说什么可根治娘胸口疼痛的顽疾。这下倒好了,不但娘死了,还害得爹爹也遭奸人所害!”
过少夫人登时脸色惨白,目中含泪。盈盈欲滴,樱红的嘴唇微微颤抖,作声不得。易婉玉见状,轻轻拍她手背,意示安慰,转头向过逢春怒目而视,冷笑道:“你无端端的乱发什么脾气,过大嫂又怎知道会有人偷袭你爹?至于你娘的死,还不是因为你一个大男人脓包没用。保护不了家人?”
过逢春一呆,望着易婉玉的绝世无双的容颜,眼皮低垂,不敢与她目光相接。支吾道:“不,不是这样的。”过少夫人见丈夫受窘,忙用力挣脱易婉玉的手,低声道:“相公。都怪我不好,你别生气了。”
秦海摇了摇头,径自连尽三碗烈酒。大声道:“春侄,侄媳妇,过大哥这般撒手一走,你松云庄在江湖之上想要再保住威名,谈何容易?令尊之仇,咱们一定要报,不过当务之急却是保住你全家的平安周全!”
过逢春咬牙道:“贼子敢再来犯我松云庄半步,管教他们死无葬身之地。”过少夫人幽幽叹了口气,凄然道:“只可惜我夫妇虽能守得住这松云庄,但若要替公公报仇又谈何容易?秦二叔,以那满天云的天下无敌的功夫,咱们还有什么法子?我看还是忍了算啦!”
秦海闻言,脸上微微变色,伸手在桌上重重一拍,霍地站起,自顾自倒了一碗酒,慨然道:“替过大哥报仇之事,便交给我秦海,至于保护好松云庄安危,便劳烦贤伉俪啦!”仰脖将那碗酒一饮而干,又从一仆役手中抓过一只酒壶,迈开大步,出门而去。
秦川忙起身追到院内,叫道:“二哥!”秦海沉声道:“跟我来!”足不停步的疾向后山而去。
兄弟二人展开轻功,顷刻之间来到过千帆夫妇的新坟前。秦海霍地回过身来,直视秦川,道:“川弟,你可知愚兄何以会跟过大哥有如此过命交情?”
秦川笑道:“二哥向来豪爽仗义,交游甚广,这习惯小弟早在幼时便已知道啦。你跟过老庄主平辈论交,也没什么奇怪之处!”
秦海举着酒壶,向过千帆坟前浇了半壶酒,缓缓道:“六年前我去长白山追杀‘辽东四丑’,谁知一出山海关,便中了四丑的陷阱。虽然拼命杀了二丑,自己左肩却受了一枚淬毒的金钱镖,只好乘船从海上逃回关内。”
“余下二丑拼命追杀我,一直追到塘沽。我刚在一处小渔村子上了岸,便被二丑截住。一场恶战之下,我毒发难忍,脱力倒地,只好苦笑一声,闭目待死。便在这时,恰逢过大哥路经当地,见二丑行凶伤人,便即挺身上前,出手击退了二人,救下了我。”
“这些年我跟过大哥以武相交,惺惺相惜,并非仅仅因为他救了我性命,而是我二人性情相近,酒量甚豪,又都是直脾气,火爆性子,喜欢多管闲事,打抱不平。”
秦川听到这里,点头道:“二哥,你想为过大侠报仇,小弟也是义不容辞!”
秦海眯着眼向太阳望了半晌,摇了摇头,道:“咱们兄弟四个,大哥是忠厚长者,只是有些固执;江弟少年老成,说话做事,都很像大哥;我是个火爆脾气,又性喜多事,最令爹娘操心。真是想不到,川弟你从小文弱善良,天真幼稚,哥哥们都保护你,爱惜你,这八年不见,变化最大的反倒是你这家伙。”
秦川微笑道:“二哥说小弟变成了什么样子?”
秦海猛灌了一口烈酒,将酒壶掷向秦川,笑道:“你这家伙也变得敢于担当,不再胆小怕事,也不再需要人保护了,是条男子汉了!”
秦川接过酒壶,喝了一口,又反手弹回,叹道:“惭愧!小弟自下山以来,遇事即慌。其实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秦海伸手接了酒壶,把余下半壶酒一口气喝完,啪的一声,已将酒壶摔得粉碎,转身向过千帆的坟头一抱拳,凛然道:“过大哥,你英灵不昧,保佑兄弟替你手刃恶贼!”又转向秦川道:“川弟,二哥有事奉托。你可休要推辞!”
秦川一怔,道:“二哥,自家兄弟,有话请说,怎地如此生份?”
秦海沉声道:“我要去济南一趟,查探满天云那厮的下落。请你帮我照顾好陆姑娘,把她从曲阜接到大风堡,妥为安顿。记住,务须要她本人答允。不可强人所难!”
秦川知二哥是想追杀满天云,怔了一怔,踌躇道:“满天云是西藏穷凶极恶的悍匪巨盗,武功高强。为人狡诈,二哥你……”
秦海微一摆手,道:“我意已决,川弟不必多言。川弟。你答不答应?”
秦川见二哥脸色不愉,知他去意已定,不敢再劝。缓缓道:“请二哥放心,小弟一定替你照顾好陆姑娘!”
秦海大喜,点头道:“好,你到家跟大哥说一声,我办完了这件事便会回大风堡!别忘了替我向爹娘请安!”倏地身形一晃,跃上一株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