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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天大典还是处于准备状态，暂且没什么热闹可看，莫乞便在花园里找了一处相对隐蔽的草地躺着睡觉。
阳光照在身上懒洋洋的，莫乞原本不想睡都舒服到困了。
昏昏沉沉间，莫乞感觉一个人逆着光朝这边走来。莫乞眯着眼，神智迷糊地看着那人缓缓走向自己。
义父？
莫乞想睁开眼看清一些，但终究是抵抗不住睡意闭上了眼睛。
眼睛是闭上了，但感觉意识还是很清楚。莫乞感觉来人抱起了自己，一步一步离开原地。
那人身上有着熟悉的淡香，被他抱着的感觉很舒服很自然，就像这个动作这个情景曾经发生了很多遍，多到莫乞一点也不觉得突兀。
第544章 不适应就不叫吧（）
莫乞迷糊地想起，那时候自己身为乞丐时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躺在草地上晒着太阳睡觉，而每次醒来都是身在乞丐窝，因为每一次义父外出回来后都会将她抱回去。
啊，知道了，她躺在草地上睡觉睡着了，所以现在是在做梦。
嗯，真好，已经很久不曾梦到义父了。
莫乞在带着淡香的怀抱里蹭了蹭，很是怀念地轻声呓语。
义父，乞儿梦到你了。
感觉义父的脚步有所停顿，莫乞伸着手搂住他的脖子，脸颊在义父脖子上蹭了蹭。
义父，我们回家吧。
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手臂猛地收紧，虽然有些难受，但是莫乞在梦里倒是觉得安全了很多，于是睡得更是安心了。
很久很久了，义父很久很久没这样抱着自己了。真好。
莫乞是被吓醒的，猛地从梦里挣扎着醒来时发现自己正窝在阿九的怀里。
莫乞在经过几秒的迷茫后撑着手坐起来。
这么大的动静，正在假寐的阿九自然是注意到了。
阿九抬手给莫乞擦汗：“一头汗，做噩梦了？”
莫乞嗯了一声点头。
阿九：“梦到了什么这么害怕？”
莫乞：“也没什么，就是梦到上次我们两个在崖壁上的事情。”
阿九哦一声，下了床：“原来你是害怕的，我看你上次在崖壁上明明表现地很镇定。”
莫乞笑：“嗯，很多事都是后之后怕的。”
“也是。”阿九整理了一下衣服，“祭天大典快开始了，我要过去看看，你休息一会再去看热闹。”
莫乞坐在床上，抬眼看了看四周，见四处陌生得很，疑惑道：“这里是？”
阿九：“我在宫里住的地方。”
咦，怎么在这里？记得自己明明是在一个花园角落里睡着的啊。莫乞揉了揉脑袋，开玩笑道：“嗯，我梦游回来了？”
阿九站在门口，背对着莫乞，语气淡淡：“罗扇看见你，就带你回来了。”
莫乞哦了一声，揉着脑袋起来倒茶。
阿九站在门口，微微侧头看莫乞：“乞儿。”
莫乞差点将茶倒出杯子，惊讶地看向阿九：“你没事吧？”干嘛突然叫得这么肉麻。
阿九嘴角微微弯起：“没事，就是觉得这样叫着很亲切。”顿了顿缓缓道，“不喜欢？”
“啊随便你。”莫乞捧着茶杯微微低着头，一身洁白的衣服衬得脸色的红晕有些明显，“虽然有些不适应，但是这样也挺好的。”
真是刺眼啊。阿九面无表情：“不适应就不叫吧。”
“为什么？”莫乞问了一声，低头喝茶。真的挺好的呀。
阿九垂在一旁的手猛地握紧，转身离开，可惜莫乞低着头没有看见。
莫乞抬起头时看见阿九大步离开，怔了怔，摸了摸额头道：“哎，这又是怎么了？”
喝了杯茶，莫乞走到门口，抬手在眼睛上搭了个凉棚抬头看向天空的太阳。
啊，真是个好天气，这么好的天气，怎么睡着不做美梦，反倒做起噩梦来了。
说起来，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梦到义父了，很久很久没有梦到义父抱着装着骨灰的瓷罐在她面前跳下悬崖了。
莫乞长叹一声，在门口蹲下身子环抱住自己。
第545章 嫁女儿（）
双手环抱自己的时候，莫乞有点想离九了。
义父，我梦到你抱着我，也梦到你在我面前死去。
义父，我想你了，阿九就是你，你就在我面前，可我还是很想你。
义父，你太狠了，我死在你面前，你记了我十年。可是你死在我的面前，却让我记了你七百多年，而且还会一直记下去。
啊，想想都觉得非常划不来。莫乞将脑袋埋进膝盖里。
鼓声震天，宏伟肃穆的乐音响彻整个皇宫时莫乞正站在离祭天坛不远处的玉带桥上。看着不远处一对在列队中缓缓走向祭天坛的新人，莫乞微微觉得有些不妙。
真的有太子妃，可是即使是站得有些远，莫乞也知道那太子妃不是夏云裳。
如果不是夏云裳，那会是谁？
莫乞想起早上奈何说的惊喜，心里微微有些不安。
人越来越近，莫乞鬼斧神差般晃动了手上的系心铃。
这个距离看不清面容，可是却能看见那一身盛装的太子妃忽然抬了抬手腕后抬头看向了玉带桥这边。
这样的动作，那样的身影，不是南小小是谁？
奈何，这不是惊喜，这是惊吓！
若是自欺欺人可以让自己好过一点，莫乞真的想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那不是自己家的小小墨。
真是的，自己的宝贝到底还是成为别人的了。
夏丞相家的女儿夏云裳不在，太子妃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真是今天最大的看点了，这宫中果然是有很多热闹可以看。
小小墨啊，你一直喜欢看热闹，不成想这次你却成了热闹的源头。
有热闹可看，可是因为看见了小小墨，莫乞连看热闹的兴致也没有了。莫乞叹了口气，离开了玉带桥，站在更远的地方远远地欣赏着这风朝难得一见的盛大场面。
一直无聊地紧，原本是很期待可以看到这样的场面的，可是现在怎么看都觉得有种嫁女儿的悲伤，想抑制都抑制不了的悲伤。
小小墨这家伙要嫁人都不跟自己商量一下，都不通知自己一声就偷偷把她自己嫁了。
小小墨，虽然我不大同意你嫁给奈何，可是你要是真要嫁给她，难道我还能棒打鸳鸯不成。
小小墨，你这家伙！
莫乞擦了擦眼泪，在看见小小墨和奈何携手登上祭天坛时转身离开。
离开皇宫，原本想直接回云中居的莫乞在路上听闻太子和太子妃在祭天坛祭完天后还要前往皇家寺庙拜佛祈愿时又停住了脚步。
好吧，虽然你类似私奔的举动有点让我伤心，可是我嫁女儿也要嫁全不是，就让我和百姓一起送你到寺庙吧，算是我对你们的祝福。
在宫门外等了许久，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出来了，莫乞猛地打起精神望向宫门口。
首先出来的是开路的御林军，随后是礼仪队，再慢慢出来的是骑着黑马领路的阿九，在阿九之后才是两顶大红轿子。
无顶镂空的轿子用纱幔珠帘隔开大家热情的目光，太子和太子妃一前一后端坐在轿子里面。
街道两旁站满了围观百姓，莫乞就站在百姓中看着轿子里面的人。不欢呼不鼓掌，但是悲伤的情绪也被周围的高兴气氛给冲淡了不少。
第546章 不羡仙（）
哎，真是的，小小墨长大了，迟早都会嫁人的，没什么不开心的，只是嫁人嘛，又不是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像是察觉到莫乞的存在，一直端坐在轿子里的南小小忽然抬手撩开纱幔珠帘，往莫乞的方向看去。
轿子刚好经过莫乞的面前，莫乞看见南小小的笑脸有点僵硬，有点讨好，有点心虚的意思总之很复杂，不管是在小小墨脸上还是南小小脸上莫乞都没看见过这么复杂的神情，顿时愣了愣，原本想挥挥手给个笑容的打算也在这一愣中给忘了。
轿子很快走过，莫乞回过神，想着刚才南小小的那个笑容，默默地混在人群中继续跟着轿子走。
圆满的将南小小他们送到皇家寺庙，莫乞看着他们弃了轿子步行上山以表诚意。到了山脚，百姓散的都差不多了，不走的百姓只能在山下等着而不能上山。
莫乞在山脚站了一会，一会后还是利用了令牌光明正大地在一排排侍卫面前登上了上山的石阶。
好吧，莫乞承认，她还是很想见见小小墨。
小小墨祈愿后会回宫，宫里耳目众多，莫乞不想在小小墨成为太子妃后还让别人看见她和太子妃很亲近，而这个时候是见小小墨的一个好机会。
小小墨他们祈愿莫乞没兴趣看，于是干脆跑到塔顶上空躺着喝酒。
这塔有些年头了，听说还倒塌过，但鉴于是个历史文物，又处于皇家寺庙之内，于是朝廷出了不少力气重新翻修过。
看着破破烂烂的，但塔上的视野却是很好的，站在塔顶，似乎可以看到整个帝都。
好的风景，开阔的视野，可以影响一个人的心情，站在塔顶看一会风景，躺着喝几口美酒，莫乞忽然觉得这凡间还真是不错的。
有自己喜欢的人，有喜欢自己的人，只羡鸳鸯不羡仙。
有美丽的风景，还有醉人的美酒，醉卧红尘几时休。
不错不错，绝对能安安心心陪着阿九走完这一辈子。
正感叹着，该来的人没来，不该来的人倒是来了。
奈何上了塔顶，学着莫乞的模样在莫乞身边躺下，向莫乞伸出手：“酒。”
莫乞在戒指里拿出一坛酒扔给奈何。
奈何扯开封口就往嘴里倒，狠狠灌了几口后笑道：“真是好酒。”
莫乞幽幽道：“你怎么来了？”
奈何：“你为什么要动情呢？”
莫乞：“你为什么要娶南小小？”
奈何：“阿九知不知道你来这里？”
莫乞：“你喜欢南小小吗？”
奈何：“你是不是想和阿九过一辈子？”
莫乞：“南小小很喜欢你，你好好对她。”
奈何：“这个塔有个不错的故事，我讲给你听吧。”
莫乞：“”啊啊啊，真的是无法交流了！
奈何道：“你问的问题我不想答，我问的问题你不愿意回答，所以还是好好听我讲故事吧。”
真是一针见血。莫乞继续喝酒：“你讲吧，我听着。”
奈何道：“前朝曾经有个皇帝叫方千逸。”
“”莫乞，“方千逸？”
奈何点头：“对，方朝一个英年早逝的皇帝。”
方千逸？和现在的千逸有什么关系？
第547章 然后他死了（）
莫乞有了点兴趣，以为奈何要讲这个皇帝的故事，哪料奈何语气一转，道：“他还有个哥哥，叫点墨。”
莫乞：“！！？”
虽然莫乞很少听上重天的八卦，但是有段时间一个叫点墨的画仙为白衣上神入天牢的事情还是知道的！
那段时间关于那个叫点墨的画仙和白衣上神的八卦传闻之火可是烧遍了整个上重天，后来这个传闻随着白衣上神的风流对象华莲上神，身为白衣上神的未婚夫金裔大太子，传闻思慕着白衣上神的青梅竹马白羽将军等等的加入后，由点墨画仙为导火线引起的白衣上神的风流八卦以不可抵挡之势烧遍了整个四海八荒，犹如野草一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在四海八荒传播着就没停歇过。
于是，即使是足不出户的莫乞，在睡觉醒来之余走哪都能听到各种版本的八卦传闻，什么三人行，四人行，简直是刷新莫乞对八卦对神仙无聊程度的新认知。
而被迫听了不少八卦版本的莫乞，记住了这个八卦导火线的画仙点墨，当时还感叹了一声这个画仙的影响力。
莫乞眨着眼，心想，这个点墨不能是当初被贬下凡的点墨吧！
还有，奈何是想讲千逸的故事还是讲点墨的故事？
等等，最大的问题是奈何为什么要讲故事，有什么目的？
好吧，即使是有目的，莫乞想听故事的兴趣已经被挑起来了，在不知道奈何有什么目的之前还是先听故事吧。
奈何像是知道莫乞在想什么，偏头笑眯眯地瞧着莫乞：“你想听哪个故事？”
怎么办，两个都想听听。莫乞道：“不能两个都选？”
“不能贪心啊，你选择了一个，总要放弃一个。”奈何笑，“怎么样，你要怎么选？”
两个都吸引人，很难选择。但是千逸和南墨都警告过自己不要多管闲事，莫乞权衡了一下，选了点墨。
“点墨啊，是个传奇的人。”奈何眯了眯眼，“点墨当时是方朝的太子，传闻出生时满天墨香，还有神仙托梦直接定了点墨这个名字。点墨这个太子心肠很好，不怎么理朝堂之事，喜欢画画，画出的画逼真传神，画出的花草可引蜂招蝶。”
莫乞：“”这绝对是画仙转世！
奈何道：“点墨虽不喜朝堂，却也认真做着一个好太子该做的事，直到他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奈何讲到这里陷入了沉默。
莫乞好奇：“然后呢？”
奈何语气平淡：“然后他死了，最后方千逸做了皇帝。”
莫乞：“”
奈何笑：“是不是一个很好的故事。”
莫乞磨牙，开什么玩笑，讲一个开头一个结尾，一个故事就这样完啦！
奈何：“你好像不大满意？”
莫乞咬牙：“废话！”
“那好吧，那我就继续讲。”奈何灌了一大口酒继续道，“后来，方千逸当上了皇帝，成了一个好君王。”
咦，不是在讲点墨的故事吗，这迹象是开始讲方千逸的故事了？好吧，这样也可以。莫乞洗耳恭听。
奈何道：“可惜他也喜欢上一个姑娘，想和那姑娘白头偕老，最后嘛，情深不寿，求之不得，然后他也死了。”
第548章 忘情果（）
“”莫乞，“讲完了？”
奈何叹气：“讲完了，又是一个悲伤的结局啊。”
莫乞猛地坐起身。
奈何躺着幽幽道：“这么好的故事你还不满意？”
莫乞板着脸：“好在哪里？”原谅我没有看出来。
奈何：“好的故事在于故事的开始和结尾都告诉你了，故事主题你也大概知道了，那么这故事本身其实就是完整的，过程怎么样，结果都是一样的。如果你真需要一个过程，那么其余的留白随你想象，怎么想都可以，多好。”
莫乞抬头望天，觉得自己该走了。
奈何笑：“怎么了？”
莫乞：“孤男寡女的，我害怕结局不好，我还是走吧。”
“”奈何哦了一声，在莫乞抬脚准备跳下古塔时开口，“莫乞，故事听明白了吗？”
“明白。”莫乞叹气。
哪有不明白的，你表达的意思这么完整这么精炼。不就是爱上不该爱的人，然后就死掉了嘛。例如自己和阿九，不该相爱，因为到最后注定悲剧结尾，死的那个很有可能还是阿九。
奈何道：“塔下面有棵活了很久很久的银杏，听说那银杏被浇了忘情水，结出的果子被大家称为忘情果，可以让人忘情，忘记所爱之人。”
莫乞抬头看向奈何：“当真？”
奈何笑：“谁知道呢，谁知道当初太子点墨喜欢的那个叫白衣的姑娘是不是白衣上神，那姑娘打翻的酒是不是忘情水。不过嘛，我倒是愿意相信的，那棵银杏现在属于风朝的珍奇宝物，受一等保护啊，啧啧，和我一样的待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