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以何锦为讨贼大将军,周昂、丁广为左右副将军,孙景文为军师,张钦为先锋,魏镇、杨泰等为总兵都护,打着“举义兵,清君侧”的名义,宣布起兵造反。檄文分发各地,其中历数刘瑾种种罪状,很快获得众多军士和民众的同情,云集者众多。边镇各军事首领接到檄文后反应不一,大多数人采取的是一种观望态度,既不愿意投降,也怕得罪刘瑾不敢上报,致使朝廷一直不知道安化王造反的消息。最后是延绥巡抚黄珂将檄文封奏朝廷后才将此事暴露了出来。朝廷在李宾之等人的举荐下起用前右都御史杨应宁为总制军务,泾阳伯神英为总兵官,太监张永为监军,率十万大军西征讨伐。
杨应宁在孝宗时间曾以左副都御史督理陕西马政。武宗即位后,受命总制延绥、宁夏、甘肃三镇军务。因不愿意依附刘瑾,被刘瑾以贪没的罪名诬陷下狱,因李宾之、王鏊等人大力保举营救才换得一条性命,最后被罢官了事。杨应宁熟悉西北军务,这次又出紧急,还是被首辅极力推举,所以皇帝很快就批准了对他的任命,刘瑾虽然满心不愿意,但此时他已是无能为力,此次安化王造反可是打着“举义兵,清君侧”的名义,这个“侧”是非常明确地指向他了。此时他已经被吓得躲都来不及,哪里还敢冒头反对,引起众怒惹火烧身呢。
大队还未出发,杨应宁即派杜文斌快马加鞭出发去联络自己原来的一些老部下。杜文斌第一个找的是镇守固原的署都督同知充总兵官曹雄。曹雄得知安化王造反的消息后即命令指挥黄正率领三千士兵赶到了灵州镇守,以防叛军东渡侵犯,是少数几个态度坚决反应灵敏且有头脑的军事将领。杜文斌到了以后传达了杨应宁指令。然后曹雄密令临近各镇守军事将领待命,准备统一行动予以讨罚叛军,又派遣灵州守备史镛等人把黄河西岸的船只都夺取过来,全部停靠在黄河东岸,摆出一副随时会渡河征讨的架势。然后杜文斌又秘密潜入安化城中去见仇钺。
仇钺此时在家中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没着没落的,他投降是因为不得已,如果他当时不做出投降姿态来立刻就会性命不保。所以他交出兵权后立刻称病回家,既是为了打消安化王顾虑,更是因为不敢同流合污。他觉得就凭着安化王这帮乌合之众做不了什么大事。可是他心里又七上八下的,一旦朝廷派兵来剿灭了这帮叛军之日也是他的末日之时,投降就是投降,成王败寇,没有人会听他述说自己的委屈和不得已,他必须采取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是要怎么做才行呢?他的军权已经交出去了,身边没有几个可用的人,只凭着他自己的力量来对抗安化王的军队无疑是以卵击石,他必须联络外部力量里应外合才能奏效,可是他现在消息闭塞,又是身在曹营,他能信任谁呢?但这样等下去也不是个事啊,他必须采取行动来证明自己。
所以当有人说是奉曹雄之命前来见他时,仇钺顿时喜出望外马上见了杜文斌。可是一见到杜文斌本人,他又即刻顾虑重重起来,杜文斌虽然打扮成当地商人的样子却操着一口京腔,仇钺立刻怀疑对方是不是安化王派来试探他的人。直到杜文斌从贴身处拿出杨应宁的亲笔信,他才放下心中的大石。他是杨应宁的老部下,自然认得自己老上司的笔迹,又听说杨应宁现在为平叛大元帅不禁大为惊喜,他可是非常了解自己这位老上司的为人,只要老上司愿意相信他万事就好办了。于是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信来阅读。在信中杨应宁首先肯定地指出自己了解他的忠诚,他的投降是不得已,是为了和安化王虚与委蛇,是诈降,是为了作为内应配合朝廷对叛军的剿灭。作为总帅的他会向朝廷解释他的行为。读到此处仇钺不禁热泪盈眶,对于正走投无路的他来说老上司的信任无异于是来自天国的福音,他恨不能粉身碎骨报答杨应宁对他的理解和知遇之恩。
杨应宁在信中让他和杜文斌一起,集结力量配合曹雄等人伺机而动,大军不日就会到达。仇钺把信收好,问杜文斌对下一步行动有没有什么具体想法?杜文斌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渐渐变得成熟,他忙笑着说:杨元帅派他来只是配合仇将军行动,他自然一切行动都会听仇将军的安排。仇钺不愧为身经百战的将军,他很快就想出了一个调虎离山的主意。第二天仇钺病重的消息传开来,安化王于是就派何锦前来探病,仇钺一边感激涕零地感谢安化王对他的厚待,一边拿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态度,表示对曹雄已经陈兵在黄河东岸的担忧,他说:曹雄此举表明朝廷下一步很可能就会渡河进攻了。果然,何锦被他说得脸色大变,此人虽然有勇无谋,但多少也有些军事常识,深知一旦被对方军队占领了渡口,安化军队不要说能东进去攻打京城,安化完全就可能就成为一座孤城,而他们这些安化军就成了瓮中之鳖了。何锦急忙告辞离开了仇府,回去后即向安化王报告该情况,建议应该加强西岸的防守,有可能的话还要趁机夺取东岸的船只和渡口,否则朝廷大军一到安化就危险了。安化王本来就是一个没有见识的边远小王,听了何锦的话立刻吓得面容失色,赶紧命令何锦、丁广倾军而出,务必防守住黄河渡口。何锦率领大军出发后,城内防务变得空虚只剩下周昂在守城。仇钺又装得病情更严重了,这次是周昂来探视仇钺,周昂此人平时比较谨慎,但仇钺现在手无兵权,他想不出对方能出什么幺蛾子也就没有过多的顾虑。当他走到仇钺卧房门口,听到里面传来仇钺一声声痛苦的**后更是放下心来。没想到等周昂挨近床边时,床边和门后突然跳出几个人来立刻用大铁锤把周昂砸得死了不能再死了。杜文斌被请进屋时不由地吓了一大跳,房间里到处都是血迹,甚至还可见到人肉碎片,他不明白仇钺明明可以采取更干脆利落的手段神不知鬼不觉杀了周昂,比如用刀砍,用剑刺,甚至这些都不用,只要用根绳子把周昂抓起来即可。可仇钺却偏偏要让自己的亲卫用这样残暴的方式来打杀周昂,但杜文斌什么也没有多说,后来他才慢慢想明白仇钺是用这种极致的手段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看见他进门,仇钺才从床上翻身跃起,按照计划和杜文斌一起率领手下百余壮士直奔安化府。他们轻易地骗过守卫后进入王府将安化王擒捕,还把所谓的军师孙景文等十余人都杀了。然后又假传安化王的指令召何锦、丁广率部回城。当叛军走到半路上得知安化王已经被捕的消息,队伍顿时大乱起来,紧接着又传来河东官军渡河的消息,这些乌合之众便立刻土崩瓦解四处溃散了。何锦、丁广也惊慌失措地逃往贺兰山,结果在半道上被士兵抓获。
等到尘埃落定时,杜文斌都有些傻眼了,他没想到胜利来得如此轻而易举,虽然其中有安化王这些人胆大妄为又缺乏谋略的原因,但其中也有很多墙倒众人推的微妙的人心演变关系,身处其中的他深深地体会到人心的复杂和作为上位者考虑的角度与个人出于好恶考虑的不同。杨应宁率领十万大军到达宁夏后,得知仇钺等人已经抓到朱寘鐇后,他即刻给朝廷送去捷报,并在上书中建议:“只诛首恶、不究胁从”,还同时奏请朝廷同意免除宁夏赋税一年。听到这个消息宁夏原来惶惶的人心一下安定了下来,安化的生活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杜文斌由此体会到很多事情没办法按公平和好坏的标准来判断一个人的对错,作为上位者,他们要站在全局的角度来看待问题,寻求的是稳定和平衡的总体关系。因此,个人的得失和公平有时候并不重要。想到这里,杜文斌发现自己现在能够理解了过去自己很不解的很多行为,比如祖父为什么会在叔入狱后分家,为什么会对三妹妹如此看中。他发现自己这几个月学到的东西比他在前十年平静生活中学到的还多,现在他已经站在了一个前所未有过的高度,为此他从心里对杜玉清充满了感激,因为杜玉清给了他机会,为他搭建起来未来上升的机会。
第三百七十三章 铤而走险()
杨应宁率领的大军到达以后,安化王朱寘鐇已被仇钺等人擒获,主要的从犯也是死的死,被抓的被抓,这场历时不过数十天的所谓叛乱便偃旗息鼓了。但善后和地方的重建工作是项艰巨的工作,处理不好容易再激起民愤。于是杨应宁为了安抚当地居民一边上书朝廷请求减免当地一年的税赋,一边指示神英带领大军很快地打道回京,这十万之众要吃要喝的不仅会增加当地财政负担,还容易让当地人心存不安。
而杨应宁自己与监军张永则留守在宁夏善后,处理相关事宜。这一路上他们二人交流甚多,渐渐成为关系比较密切的朋友。然而虽然两人说话越来越直白,都了解了彼此的立场和想法,但至今没有捅破最后一层纸。这天杨应宁邀请张永到自己的院子吃饭,说要让他尝尝道地宁夏羊肉。傍晚的时候张永刚走进杨应宁位于公署后的院子便闻到一股香味,但见院子里摆着一口大锅,里面翻滚着大块的羊肉,看样子肉汤已经煮了好一会了,汤色已经呈乳白色,里面应该放了当地的香料,不时散发出独特的香气。旁边火架子上还烤着一只全羊,一个黑胖的厨子正满头大汗地一边转动着铁叉让羊肉均匀受热,一边往上面撒调料,羊肉已经成为红褐色,香气四溢让人馋涎欲滴。羊油滴滴嗒嗒地落下,在火中呲呲激起一个橘红色的小火焰。
杨应宁忙招呼张永坐下,院子里的小桌上已经摆下了几个凉菜和两副碗筷,侍女为他们斟上酒,还为他们盛上一大碗的肉汤,杨应宁让张永不忙喝酒,先喝一碗肉汤。肉汤鲜美,肉质酥软而富有弹性,滋味无穷。张永赞不绝口,一口气连喝了三碗。
杨应宁得意的说:“这好食物就应该要用最朴素的方法来烹饪方能显示它本身的好来。西北人煮羊肉最喜欢的就是这两种烹饪方式一个是煮汤,一个是用来烧烤,今天全给你上齐了,待会你比较一下它们的不同吧。就是这酒强差人意,你就入乡随俗吧。”说罢端起酒杯来敬张永,张永也没有推脱,喝了一大口。这酒很烈,入口后即感觉一股热流滚滚而下,一下整个腹腔便**辣地温暖起来。两人边吃边聊,气氛十分轻松愉快。
待到厨师把烤好的全羊摆在他们面前,张永便学着杨应宁的样子自己用刀子割下一片片的肉送进嘴里,这烤肉很香,与煮汤的滋味又是不同,张永吃得是滋滋有味的。这段时间虽然条件艰苦,却是他过得最放松最惬意的时光了。表面上他位高权重深受皇帝信任,但俗语说的好:伴君如伴虎。尤其是一个阴晴不定动辄发怒的老虎,因此他每天过得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尤其是他还有一个比他地位更高更受皇帝信任的死对头,这让不由得更是小心。
他知道杨应宁也是刘瑾的死对头,因为他入过狱还差点丧了命,这也是他们有许多共同语言的原因之一,在路上他们没少议论过他们共同的敌人。张永瞧着杨应宁的意思是想拉刘瑾下马,虽然没有向他挑明,但话里话外没少试探过他。张永都没有接茬,一个是他没有感到受到了刘瑾的威胁,皇帝对他还是很信任的,这次为了鼓励他来监军,还赏赐给他很多尊重的物品;另外一个是刘瑾毕竟是皇帝最信任的伴伴,弄得不好会引火烧身,而且刘瑾一直在皇帝左右,很难有下手的机会。
杨应宁问张永:“德延公今后有什么打算?”不得不说他们两人真是很有缘,张永的别号是守庵,而杨应宁的别号是邃庵,他们平时就用表字来相互称呼。
“还能如何?回去照样伺候皇上呗。”
“恐怕你回去清静不了几日还得出来。”杨应宁苦笑道。
“为何?”张永诧异地问。
杨应宁说:“这次宁夏的叛乱是已经平了,但不久说不定还会有其它地方的叛乱,我们还要赶去甘肃、陕西、贵州……德延公,你也知道这次宁夏的叛乱是因何而起,如果任由刘瑾这样不顾百姓死活大肆敛财,迟早还会有其它地方的叛乱。那我们怎么办,一直到处剿匪吗?”
张永不吱声了。他知道杨应宁说的有道理。刘瑾这个人的确非常贪财,手段还很直接粗暴,让张永很是瞧不起。就拿索贿来说,刘瑾已经到了雁过拔毛的地步了。他现在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所有国家大事都要经过他来盖印章,当然对官员的任用升迁也不例外,这就给了他大肆敛财的好机会。比如获得升迁的官员要向他孝敬“贺印钱”;各地官员进京述职时要向他孝敬“拜见礼”,少的要上千两,多的则五千两;如果是通过他的门路获得了提升的官员,那“谢礼”的银子更是要非常丰厚才行。据他所知,现在的浙江巡抚当时可是贿赂两万两银子才得到这个官位的,每年的孝敬银起码也要一万两。刘瑾能无耻到如果你的“谢礼”送少了,他就会马上撤你的职,你赶紧追加银子送过去又能马上恢复官职的地步。曾经有位知府因为政绩良好加上年资已到获得了升迁,刘瑾的手下便向他索要“贺印钱”,言外之意是:没有刘瑾的同意,你是坐不上这个位置的。这位知府是个老实人,觉得自己是凭着政绩获得的提拔,跟你刘瑾没有关系。于是偏不信邪就是不肯给钱。刘瑾立刻就让他致仕回家养老去了。官位基本上成了刘瑾手中卖钱的商品。甚至到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次的平叛总兵官神英的这个泾阳伯爵位就是贿赂刘瑾得来的,而原来的户部尚书韩文则因为年例银两被罢职下狱了。
杨应宁说:“我们回去后刘瑾肯定会故态重萌,甚至会变本加厉。刚消停了几天的朝廷又会大乱起来。不说别的,单单因为德延公这次的功劳,刘瑾就会因为忌讳而来打压德延公。”张永还是没有说话,但他明白杨应宁说的对。刘瑾此人心眼小又睚眦必报,真可能会嫉妒自己这次的功绩在皇帝面前打压诋毁自己。而且这件事情本来就因他而起,他更会不遗余力想抹去皇上对这件事的记忆。刘瑾要做这件事也很容易,他日夜在皇上跟前伺候,随便就能找个空在皇帝面前给他上眼药,而自己是防不胜防的。况且刘瑾掌管着锦衣卫,手下耳目众多,随便罗列一个罪名就能编造出证据来让他很难翻身。要不就试试能否打压一下刘瑾?他的式微对他的确很有好处,从这次出征时皇上对刘瑾的冷落,相反对他的热情以及给他的众多赏赐中可见一斑。可是万一不成呢?自己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了……
杨应宁通过观言察色知道张永已经动心了,于是又给加了一把火,他说:“我知道德延公是个忠良的人,不愿意因为私人恩怨来报复对方,可如果这是为了国家社稷呢?如果是联合首辅和其他大臣的共同行为呢?”
张永一惊,“首辅和其他大臣要共同行动?”
“是。刘瑾的行为已经危害到社稷危亡,到了不得不除的地步了,所以,我们必须共同行动为社稷除去这祸患。嘉善,出来拜见德延公。”
从屋子里走出一个年轻人,朝张永做了一个揖礼,“拜见德延公。”杨应宁介绍说:这是吏部侍郎范书阳的公子,是新晋的进士,这次是奉首辅李宾之之命前来商谈倒刘的具体事宜。
张永如今已经说不出一个不字了,尤其是听到这个年轻的进士有条不紊地述说他们的计划后,内心突然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