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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勇说道:“不清楚,小的也是受班头指派的。”
李修远示意了旁边的马东一眼,马东当即心领神会塞了一小块银子在这何勇手中。
何勇手掌一动那银子就没影了,然后笑道;“是这次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兵部侍郎,傅天仇,傅大人。”
“兵部侍郎,傅天仇?”
李修远神色一动,心中大致明白了是什么事情,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这位差人了。”
“这是小的分内之事,李公子客气了,李公子是中了秀才的人,又被朝廷的兵部侍郎指名道姓的请见,以后一定是官运亨通,平步青云。”何勇笑着说道。
李修远笑了笑:“那就借你吉言了。”
不过兵部侍郎傅天仇找自己只怕是为了上次郭北城水灾的事情。
除此之外,他想不出这朝廷大官有什么原因接见自己这个平平无奇的秀才。
若是接见宁采臣还说的过去,毕竟他考了这次的榜首。8)
第三百十五章兵部侍郎傅天仇()
金陵城的衙门和郭北城的衙门是一样的。
朝廷建造衙门都是有规格限制的,并不是繁华的地方衙门就越气派,偏僻的地方衙门就穷酸。
顶多繁华地方的衙门修葺,打理的好,显得新一些而已。
而衙门的布局一样,也就避免了进过衙门的人去了另外一个衙门就不认识的尴尬。
“李公子,你在这里稍等,容小的去通报大人。”这个叫何勇的衙役拱手止步道。
“有劳了。”李修远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的衙门之中,一位面容清瘦,一脸严肃,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此刻坐在案牍前,认真翻阅,批改着各地送来的文书。
眼下水灾过了才没几个月,瘟疫的余波才堪堪平息,又到了入冬季节,扬州各地已是流民泛滥,身为各地的县令,知府有的是事情要忙,而他这位钦差更是责任更是重之重,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不但自己要被问罪,还对不住皇帝的信任和百姓的期盼。
而在这个中年官员的下面,却还坐着几个官员。
这都是本地的官员,如今这些官员却是战战兢兢,原本在衙门里高高在上的,如今也只能陪着这位大人处理政务,不敢偷懒。
因为眼前的这个钦差大臣是朝廷的兵部侍郎,此刻奉旨赈灾,救命,可以说是位高权重,谁敢得罪。
这个时候,一个文吏小心快步的从一旁走了进来,低声在兵部侍郎傅天仇耳旁小心翼翼的说了几句。
兵部侍郎傅天仇放下了手中的文书,抬起头带着几分诧异道:“哦,你说那个平了郭北城水患,瘟疫的那个李修远来了?”
“是的,大人,适才有个衙役见到他在衙门外看榜,现在人在外面候着。”文吏说道。
傅天仇抚须点头道:“他虽是一个读书人,但却在灾难来临之际救了一城的百姓性命,还将治疗瘟疫的法子四处传播,活民无数,纵然他不是一位秀才,本官也是要接见这位大善大德之人,去,请哪位李修远进来,本官要看看此人到底是何许人也,竟有如此本事。”
文吏应了声便退了下去。
傅天仇又道;“各位大人不放也审视一番这个李修远,看看他是否真的有真才实学,若是有的话,本官定要举荐给皇上,提拔他一番。”
麾下的众官员心中一凛。
这傅天仇也太直爽了吧,这人没见就说要提拔?
“咳咳,傅大人,下官以为,此人不管品行操守如何,但眼下他只是一介秀才,若是要提拔举荐,也得等他考中了进士才行,否则这有违规矩啊。”说话的是一位面白无须的官员,他不是别人,却是和李修远有过交集的那个郭北县代理知府,叫宋远。
如今局势稳定,宋远自然是撤了下来,换过了别的知府。
“下官以为,若是李修远这有真才实干,向朝廷举荐也不无不妥。”也有官员赞同傅天仇这个要求。
他们可不是由衷之言,纯粹是为了迎合傅天仇的话而已。
傅天仇笑道:“举荐提拔的事情先放一边吧,先请诸位大人考究一番,本官再视情况而定,几位大人可都是进士出身,有些还进过通天阁跟过上一任诸葛卧龙大学士,文采都是一等一,相信待会儿不会让本官失望的。”
“大人还请放心,下官定为朝廷好好审核人才,绝不会偏私。”几位官员义正言辞的说道,同时有些长须飘飘,自鸣得意。
毕竟身为读书人出生的官员,最在乎的就是名声和才情,这比他们为官一方,造福一地都重要。
“如此就好。”傅天仇点头道。
不一会儿功夫,李修远便在一位文吏的带领下来到了大堂。
李修远微微扫看了一眼,见到这些人个个坐在文案前,身穿官服,都是扬州各地的大官,为首的那位官员官服和其他不同,那是朝廷六部的官服,看样式应该是兵部侍郎。
“晚生郭北县李修远,见过诸位大人。”他拱手施了一礼道。
身为秀才的他可以见官不跪,而且不称小人,只称晚生就可以了。
“免礼吧,你就是李修远?听说你赈了郭北城的水灾,瘟疫,可有此事?”
傅天仇声音沉稳,认真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书生。
却见李修远身姿挺拔,相貌英俊,双目清澈有神,顾盼之间已有股难以严明的威严之气,这股威严不是那种久居高位的威严,而是一种让人信服,信赖的威严,除此之外他还没有寻常书生的那种柔弱姿态,反而浑身健硕有力,步伐之间更是夹带脚风,可见此人也是雷厉风行之辈。
傅天仇阅人无数,他此刻心中也不得赞叹一声,此人乃人中龙凤也。
只是这是外貌,就不知道内在怎么样。
“却有此事,晚生却是为水灾出过一份力,让人传播过治疗瘟疫的药方,而且这也并非晚生一人功劳,好友宁采臣,王平,朱昱等人也出力良多。”李修远道。
“他们几人名字有些耳熟啊。”傅天仇忽的有些疑惑道。
有本地的官员拱手道:“大人,宁采臣是这次科举的榜首,王平,朱昱他们也榜上有名,中了秀才。”
“原来如此,难怪有些耳熟。”
傅天仇点头道:“你能在这里提及他们的名字可见你也是一位重情义的人,不错,难得可贵,听闻你这次赈灾花费了白银上万两,此事可是真的?”
李修远道:“是真的。”
“花在何处?”傅天仇问道。
“雇青壮,平水患,治瘟疫。”李修远回道。
“为何之雇青壮?不雇妇人,老弱?”
李修远道:“水灾一起,灾民遍地,青壮聚在一起容易生事,一旦赈灾不及时,便有可能起叛乱,故而重金雇佣青壮,一解水灾,二解叛乱,三来,青壮力足,赈灾迅速,若有叛乱亦可操练为兵,最不济,亦能守城抗敌。”
傅天仇笑着道:“你能想到这些,已有位居知府的才干了,不过灾乱一起,你当真舍得平原无故的花上万两白银雇佣青壮?”
李修远认真的说道:“晚生是商贾之家子弟,若用生意二字来谈,自然是亏,但若以长久的目光来看却是赚,灾乱不平,便会波及家业,瘟疫不平,亦会连累亲人,而且古人有言,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晚生自然践行圣贤之理。”
他的话并不是场面之话,而是实话实说。
郭北城内有他李家的家业,而且瘟疫,水灾都已经波及到了郭北县,自己不去赈灾,真的起了动乱,自家损失的何止万两。
只有短视的商人才会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度日,到时候灾乱一起,大好的家业拱手让人。
李修远的一番话,毫无瑕疵,而且完全符合读书人心中的那种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形象。
任何一位读书人只要不是和李修远有过节的话都是非常赞赏的。
旁边的几位官员更是闻言连连点头,宋远亦是不例外。
不过他忘记了那一日的事情,他当然不会记得,自己被李修远的护卫给绑了起来,跪在地上差点砍了头。
傅天仇亦是哈哈笑道:“说得好,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你能以一介秀才的身份平息一城一地的灾疫,的确是让本官刮目相看,本官决定了这次回京之后便向朝廷举荐你,让你为国效力。”
“大人,秀才为官有违规矩啊。”李修远道。
他并没有被这所谓的好处冲昏头脑,因为他非常清楚,自己这不守规矩的一下子做了官,下场绝对是不好的。
那么多举人,进士没有做官,自己这一下子赶在他们前面,这岂不是犯了众怒?
傅天仇说道;“虽有违规矩,但你若能在明年开春之际考中举人,那么就能参加秋季的殿试,如此一来便不算有违规矩了。”
李修远楞了一下,秀才考试哪有这么快,这要至少明年才行,而殿试更是要排在四年之后。
他逢考必中,也要五年时间才能成为进士。
“大人难道想开恩科?”忽的,那个宋远带着几分诧异道。
宋远的这话,一下子提醒了李修远。
是啊,朝廷还有恩科这么一说,所谓的恩科就是临时加考一届,缩短科举的时间,碰到恩科的读书人都是幸运的,因为他们可以多考一次,若是时间巧,一年考两次都是存在的。
“呵呵,然也。”傅天仇笑道:“这次皇上已嘱咐老臣,特许在扬州开恩科一次,以平息民怨。”
李修远也有些喜色起来。
若是开恩科的话,他只要考中了举人,那么明年就能赶上这一届的殿试,不说做状元,能中了进士就够了。
科举之路提前走完也可以省去很多的时间。
“不过本官要将你举荐给皇上,所以你的才学得过得去,不然难以服众,今日本官招你进来,一是为了询问治理灾情的事情,二来是为了考验你的才学。”
傅天仇说完便指着大堂之中其他的官员道:“在座的大人都是进士出身,今日便由他们考考你,若你真有真才实学,本官便不留余力的挺拔你一番,让你为朝廷效力。”
说道这里,便戛然而止了。
显然,若是李修远水准不够,这提拔是不会再有的了。
如果有其他的书生在这里的话一定是会羡慕死李修远的,毕竟眼前这位可是朝廷的兵部侍郎,是位高权重的大官。
有他挺拔的话,以后的路可以说是平步青云。
第三百十六章考问()
李修远此刻一个人站在大堂之中,在他的左右都坐这一位位官员,有本地的高官,也有朝廷派来的京官,不管怎么说,这些官员的品级,地位可比县令强太多了,在郭北县的时候一位县令都能逼得李修远兵行险招,玩一手劫匪劫杀的戏码,斩了那个县令。
如今,毫不客气的说,得罪了这些官员,以后李家难了。
而听到这些人要考自己,李修远更是心头一沉。
这明面是考自己,实际上是提前和这些官员打交道,打的好那自然万事无忧,若是不相信得罪了,那以后有的是麻烦了。
官员都是文人,而文人大多数都是小心眼。
所谓的考核,在李修远看来就相当于一场文斗。
此刻,李修远有些神色古怪的看着这个傅天仇,果然,这是个兵部侍郎,心中的阴谋诡计不多,没有想透这一些,自己反正是要走科举的路子,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考中进士,自然能服众,所谓的考核,摆明了是个自己拉仇恨的。
这傅天仇是来坑自己的吧?
“还请诸位大人出题,晚生尽力而为,若有才学浅薄之处,还请大人们见谅。”李修远只得一拱手,对着这些官员道。
当即一位官员便抚须笑道:“几位大人,这第一次便由我出吧。”
“余大人您可是进过通天阁的,你出这一题也是合适之极,不过可要手下留情,这位晚辈才刚刚考中秀才,可别拿殿试的题目刁难他。”旁边几位同僚笑着点头道。
也有官员打趣起来。
余大人笑道:“本官心中有分寸,嗯,先来个简单一点的,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何解?”
李修远道:“有德行的鬼神能帮助世道昌盛值得供奉,反之,没有德行的鬼神,只会给世道带来混乱,要去消灭。”
这个余大人皱起眉头有些不悦道:“本官只问了你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你的理解离圣人之意太远了。圣人的意思是鬼神的作用很大,没说让你去供奉,消灭,改一改吧。”
“话虽然没有明言,但晚生却是这样理解的。”李修远道。
余大人脸色一沉;“朽木不可雕也。”
其他官员也是摇头失笑,不知道李修远为什么会把这话曲解成这样。
李修远却是脸色坦然,没有想要改口的意思。
因为他内心的理解就是这样的,倘若违背了本心,去求官提拔,那自己又和那些贪官污吏,蝇营狗苟之辈又什么不同?
“第二题由下官出吧,几位大人没有问题吧?”这个时候又有一个官员笑着开口道。
“是张大人?你是本地父母官,你出第二题自然无妨。”其他官员点头道。
这个姓张的官员说道:“圣人之言,每个朝廷,每个读书人理解的意思都不一样,不能体现一个人的才学,文官一方重要的是造福一地,你既赈过灾,那么肯定有过人的才敢,本官就考你这点。”
“还请这位大人出题。”李修远道。
张大人想了一下,然后笑道:“若遇天灾之年,遍地饥民,朝廷赈灾迟迟未至,你身为一县县令,如何活民?”
“民以食为天,若是灾民遍地,必先果腹,要果腹必定有粮,若是晚生为官一方必定筹粮。”李修远道。
“衙门无银两,粮仓无余粮,如何筹?”张大人又问道。
李修远道:“借。”
“向谁借。”
“哪户有存粮向哪户借。”李修远道。
“商贾之家,富贵之家,虽有余粮,但他们视钱粮如命,如何借?”张大人又问道。
李修远道:“以官田,来年的赋税换之。”
“来年的空缺如何补?”张大人问道。
李修远道:“纳灾民,开荒地,来年丰收,定能填补这个缺口。”
一番对话,让其他几位大人皆是连连点头,这回答的确是没有问题,换做是他们也会这样做,在粮库,钱库空缺的情况之下,只能许口头之利,换取钱粮。
“不错,你有治理一地的才干,本官最后一个问题,若有饥民造反如何治?”张大人又问道。
李修远说道:“杀一人,可平。”
“咦?”
这话一出,不少静坐倾听的官员忍不住睁开眼睛,带着几分诧异之色。
这和他们的想法不同,若是他们回答的话,第一时间就是平乱,然后就是各种平乱的法子使出,哪有李修远这杀一人可平的回答。
主位上的傅天仇也是楞了一下,随后饶有兴趣的看着李修远问道:“你说杀一人可平,不知道杀哪一人?”
“将钱粮库房空缺之罪归于库官,当灾民之面杀之,再行安抚救济,动乱可平。”李修远回道。
那位张大人此刻皱眉道:“库官无罪,你怎么能妄自杀他?”
“库房无钱粮,库官岂能无罪,死他一只硕鼠可平动乱,这是治理动乱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