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看着遍布着苍穹的乌云,张开嘴,发出了一连串的笑声。
他的笑声,穿透了密集的雨,回荡在荒原的深处。
阵阵回音在雨幕中,响如连续的雷鸣。
“将军。”
“人,皆惧死。”
“我的命,可能不值钱,但对我来说,却也是唯一的,所以我很珍惜。”
“我,想多活个无数年。”
有根笑着低下头,看着刘恒,被金焰萦绕的双眸尤为清澈。
“所以,如果有人想要我的命。”
“那么,我就只能豁出一切,和他拼一把了。”
性命,也就是命而已。
闻言,刘恒也笑了。
他满脸笑容的低下头,弯起腰,非常恭顺的朝有根躬身行礼。
“恒,受教了。”
时间渐至黄昏。
雨中的荒原,更显阴暗。
湖畔,作为流民驻地,大量的篾棚与相对稀少的营帐中,升起了无数道炊烟。
行走在驻地上,四百多辆装载着粟粮和干柴的马车车厢上,俱安放着浸泡在稀少符水中的避水碧珠。
刘军偏将们,站在每一辆马车上,给每一间棚屋里的流民,分发搀着枯壳的粟米,给每一顶营帐中的兵卒,分发软绵温热的馒头。
靠着刘军分发下的粟米,确实不能满足挤在篾棚下,流民众们的口腹。
行走在驻地间,随时都能听见男人不满的咒骂,女人隐隐的哭泣。
还有孩童和老人们有气无力的呻吟。
暴雨中,常人无法狩猎,修行者却可以。
但在雨中,仍游荡在荒原上的动物,却并不多。
有根早已是老猎手,却没打算去雨中狩猎些动物,来补助下驻地中嗷嗷待食的流民众。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二十万流民众的肚子有多可怕。
他也能猜到因为食物而失去理智的流民们,会衍生出怎样不可理解的暴力与血腥。
他不想好心办坏事。
于是,有根驱动体内罡元,奔回了湖畔。
第二天,刘恒采纳了有根的建议,集合了由流民众们自发筛选的两千名代表。
刘恒亲自向流民代表们做出了许诺,并拿出有根连夜赶制的地形图,给瞪目结舌的流民代表们,做出了填湖后的田地规划。
虽是空头支票,却也足够振奋人心。
ps:
赶的。
六小时后就是白班,先去睡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安民(上)()
二十余万流民众,大部分都是被诸郡驱用,开垦草云域的奴民和兵卒。
流民众开垦出的田亩,与搭建在险地的堡寨,也都是属于诸郡的。
刘家驱逐诸郡,拿回了草云郡。
便不能放任郡内的流民众,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有根提议刘恒修堤,断湖造田。
但造出来的田,又归于谁?
“我等建堤,断湖水源头后,便会挖掘水道,泄去湖中积水。”
“劳务繁重,你等需竭心尽力。”
刘恒面容肃穆,从蓑衣下伸出了摊开的右手,手掌向上的指向了两千名的流民代表。
“郡内积蓄的避水灵珠尚多,灵符药液却不足。”
“但即使如此,也会让你等先用。”
“待泄掉湖水,空出的湖底,淤泥厚积,用烈火烘烤后,定能适宜耕种。”
两千名衣衫褴褛,俱戴着笠帽的流民代表们,战战兢兢的站在刘恒身前,俱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静静听着刘恒的话,脸上大都显露着茫然与疑虑。
本是俘虏或败卒,命运会如何凄惨,虽然惧怕战栗,却也有了心里准备。
活一天,便是一天。
他们听着刘恒的话,表面上恭敬谨慎,实际上在大部分的流民众的眼中,却遍布着麻木和冷漠。
“流民众们,将分为两百组,每组千人,你们分二百队,每队十人。 ”
“每一人,负责百人。每一队选一队长。 ”
“千人组的民众人选,十人队的组队人选,你们自择,我给你们三天时间。 ”
“但每组中。老弱妇孺必须占七成以上,我会让卒兵监督。 ”
刘恒收回手臂,沾着土尘的脸上,突然显出了狰狞之色。
“若,有人所组之精壮占了三层以上,十人队众,俱死! ”
刘恒御使起元气,加重了语气。
两千名流民代表们,俱都挺了挺胸。
他们站的更直了。
“要泄尽此湖,所需时日必多。 ”
“但不论空出来的湖底有多少。俱会分成二十份。 ”
刘恒撤去了喉间的元气,话语也变的轻缓起来。
但他接下来的话,落在流民众的耳中,却仿佛万里晴空的一道惊雷,宛如漆黑冥夜中的一缕白光。
“每一份之地。由一个千人组负责耕种,头年所得粟粮,郡内收九成,次年八成。”
“头两年,郡内将负责尔等口粮。”
“三年后,七成。”
“此后,再不复减。”
在满面震惊的流民众们面前。刘恒收回了右手,并将双手背在了身后。
“记住,你们只是草云的奴民,你们所耕种之地,也只是草云郡的私田。”
面朝着开始瞪目结舌的流民众们,刘恒抿了抿嘴。便翘起了嘴角。
“只不过,你们有永久的使用权。”
窃窃私语且兴奋莫名的流民众们依次散去,刘恒独自背着双手渡步到了湖岸。
连绵的雨中,原本静止在宽阔的湖面上的倒影,被无数涟圈搅的支离破碎。
低头看着湖面上破碎的影子。刘恒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一身蓑衣,戴着笠帽的有根,走到了刘恒身旁。
“驭使流民耕种,分于其田亩,却不准其建镇,不称其为郡农。”
“此是草云郡私田,青峰若以此来加派税粮,于理不合。”
“他们,却最看重理由。”
刘恒面露钦佩,转头看向有根。
“流民得田,势必积极。”
“其又无需负责道门贡粮,数年后,此地之民定会富足。”
“若腾出来的湖底,真如你所说之肥沃。”
“那草云郡,也能承担青峰以域内诸堡为由,所加派的重税。”
“何止啊。”
有根昂起头,稀疏的雨水打在了疤痕遍布的脸上。
“我郡还要岁有余粮。”
有根面露微笑的转过头,注视着刘恒的眼。
“还要有不断的兵源。”
“郡主。”
有根转过身,朝刘恒抱起双拳。
“活下来的流民众们,日后必然会对你感恩戴德。”
“此时的老弱虽多,但日后却能一呼百应!”
“要不了两年,这里就会变成我军的供粮之地。”
“要不了十年,这里便会成为我军的征兵之地。”
这里,将是刘军的根基。
闻言,刘恒瞪大了双眼,迅速转过身。
他转身朝着有根,蹙起了眉头。
他刚想开口,却又嘎然而止,接着又低头沉思了片刻。
“十年之后,实在太过遥远。”
“草云郡初定,战事方歇。”
最重要的是。
“我,也没有出兵的打算。”
“呵。”
有根松开了抱拳的手,转身面朝着大湖。
“将军。”
“我近来总有预感,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我不杀人,人欲杀我。”
“草云郡的强势,已让诸郡侧目,但也会让诸郡畏惧。”
先是畏惧,接着忌惮。
最后,便会想法扼杀。
“诸郡虽已退,焉知雨季之后,其不会卷土重来。”
闻言,刘恒看着有根,眉头皱的更深了。
还不够吗?
“宁川,强卒,再加上你和我,草云域还不能抵御外敌吗?”
“不够。”
有根摇了摇头,面露平静的注视着支离破碎的湖面。
“繁荣之下,往往埋藏着危机。”
“和平的基石,往往沾满了无辜者的血。”
“未雨时要先谋,我军虽有五万多的兵卒,但还是不够。”
“和平,安宁。”
有根面露讥讽,霍然转身,一步步的朝着流民众的驻地走去。
“都是打出来的。”
闻言,刘恒转动着脖颈,目视着有根走人流民的驻地。
只感无言以驳。
唯有长叹一声。
同时,西荒边境,连绵数千万里的荒山中,唯一一处在群山间,低缓的接缝处。
一座依着山势而建,成功封锁住了荒山的关隘,迎来了一位空明境的修者。
高挂在空中的烈日,照晒着多日赶路所携的阴霾与苦闷。
张永站在关隘上的城楼顶端,垂头俯视着关隘外,环绕着城墙的宽广的护城河畔,连绵不尽且又重重叠叠的厚重森绿。
他面色凝重,又长舒了口气。
西荒之地,洞天福地不如中土繁多,门派的数量也不如中土。
但除了佛道信徒之争外,相同派别的关系和互相之间的利益牵扯,却也算融洽。
毕竟,修道不易,谁也不想沾上因果。
ps:
恩。
怎么说呢。
作者很无良,大大们很伟大。
第一百五十八章 安民(中)()
西荒之地,疆域广阔,又正值雨季。
张永用十多天的时间,几乎横穿了整个西荒。
他的衣裳上,没有沾上丝毫水渍。
他的脸庞上,却有掩不了的倦色。
“呼~!”
张永长出了口气,盘膝坐在了城楼顶上的檐端处。
“到了。”
张永将右手伸入怀间,摸索了片刻后,取出了一个兽皮包裹。
他将包裹解开,取出了捆在包裹里,枯黄的麦穗。
他拿起一把麦穗,放进嘴里,大口的咀嚼了起来。
“就送你到这了。”
一名身穿青绿阴阳袍的道人,走到了张永的身后。
道人很英俊,白皙洁净的皮肤似牛奶般光亮平滑,殷红饱满的唇瓣印在洁白的皮肤上,显得尤其刺眼夺目。
而那双形如卧蚕的厚眉下,一双随时都在闪动着精光的锐利剑目,又散发着几分威风和严厉。
道人挺直腰杆,将双手背在了身后。
“南疆不比荒原。”
“其地多山林,毒瘴。”
“也多异兽,妖物。”
道人注视着蹲坐在檐端的张永,面露微笑。
“其地之土著,大多都是蛮族,常年炼体,皆是皮粗肉厚。”
“蛮人生存艰难,且愚昧难教,南疆之地,大多也不适耕种。”
“无论佛家还是道门,在南疆的信徒都不多。”
“张道友。”
道人加重了语气,故意的放慢了语速。
“南疆。可不是一个好的去处。”
闻言,张永伸手捂住喉咙,大力将包在嘴中的麦粒咽了下去。
他又伸手入袖,取出了装水的皮囊。
他揪开水囊的盖子。仰头大饮了一口,方才喘了口气。
接着,张永将包裹和水囊放到了身旁檐边后,才站了起来。
“竺道友。”
张永飞快的转过身,面朝着竺道人拱起双手。
他嘴角残留着些许的麦粒,领襟上也有大片的水迹。
他的语气轻淡,神态平静。
“多日来为张永指路,旅途劳顿,风雨无阻。”
“如今终到南疆。”
“张永备受关怀,实在是感激不尽。”
闻言。竺道友扬了扬厚眉,沉默了片刻。
他抬起双手,朝张永拱手还礼。
“张道友,言重了。”
“竺道友。”
“我此去南疆,所图之事。关系自家性命,实不宜告于他人。”
张永面容平静,眼中的眸瞳微动。
“烦劳竺道友知会天山道门。”
“我实在歉愧,若日后天山有事,而我又力所能及且不违背道义德律,必不推辞。”
闻言,竺道人的厚眉微蹙。思索片刻后,便暗自咬了咬牙。
“张道友,竺云知道了。”
“你的心意,我会转告天山。”
“南疆辽阔,更甚西荒,张道友此去耗时必久。边境山脉横卧且高耸。”
“纵是空明修者,渡之亦不易。”
“为防此地阻滞,坏道友大事。”
“我,将留驻在此等候,静待道友归来。”
闻言。张永沉默了。
他沉默的放下了双手,将双手背在了身后。
他的脸色依旧平静,他的语气依旧轻淡。
“那么。”
“就有劳竺道友了。”
接着,张永盘膝蹲坐在楼檐,取过了身旁的包裹和水囊。
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赶,有必要补充下体力。
多少天了?
自从破境后,张永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
他细细咀嚼着翻炒过的麦穗,很仔细的将每一颗穗粒的表壳咬开,又用牙齿慢慢研磨。
他在不知不觉中,就闭上了双眼。
竺云放下双手,看着细嚼麦穗,闭目假歇的张永,脸上露出一丝不解,随后便瞪圆了双眼。
那一片天地中,清风突起,由关隘城楼,席卷向四面八方。
骤动的元气,毫无阻隔的淌涌在张永的身旁,宛如无数道透明的流水,在一片地方激烈交汇,不断涌荡。
张永闭目了良久,直到嚼光了包裹中的麦穗,才面露无奈的睁开了双眼。
骤动在他身周的元气,也在顷刻间散去。
“竺道友。”
似乎对刚刚发生之事毫无所觉,张永收起水囊和包裹,便站起身来,一脸坦然的看着竺云。
“我,走了。”
张永右手轻挥,展动宽袖。
一道白光闪过,六节鸦喙般的节段拼组在一起,合成了一把无柄的长剑。
张永跃上长剑,剑身微颤,长剑清鸣,随即冲出了关隘,冲向了护城河畔上的厚叠森绿。
竺云目送着张永远去,布满血丝的双眼中,却遗留着震惊与畏惧。
在惊惧之中,还埋藏着嫉恨与羡妒。
待张永已走远,竺云方才微垂下头,并眨了眨眼。
“忘我之心,元气合鸣?”
“红尘破境吗?!!”
竺云抿起嘴,双手攥成了拳头。
“炼心之人。”
竺云抬起头,长叹了口气。
“没想到,竟是青峰。”
烈日正当空,可以炙刺至常人睁不开眼的强光,毫无阻隔的洒落进了竺云的眼中。
竺云直视着烈日,满脸的遗憾。
过了良久,方才苦笑着低下头。
草云域内,湖畔。
被乌云覆盖的苍穹,透不出一丝的缝隙。
被乌云笼罩的人间,没有一丝的明艳色彩,只有阴森与灰涩。
大雨顷注,大地湿泞。
无数头戴笠帽的流民众们,胸口上套着一根根粗硕的麻绳,拖拽着一辆辆装满山石,车轮裹铁的马车,艰难却不屈的与淹没脚掌的泥泞相抗争。
充当纤夫的流民众中,时不时有人摔倒。
摔倒的人中,大部分都是因为气力耗尽,也有些人是因为脚掌被隐埋在土中的尖石割破。
受伤的人被同伴用担架从泥泞中抬起,卸下粗绳后,便会被送往流民众的驻地。
无力的人也会被同伴扶起,却不会卸下粗绳,而是被安排跟在纤夫们的身后,充当搀扶别人的角色。
没有监工的皮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