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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死亡,却并不一定是终点。”
左手负在背后,伸出右手,看着天穹的有根竖起三根手指,脸色淡然。
“第二步结束了,还有最后一步。”
“第三步。”
周和带兵追逐着文短,文短带兵与大部汇合。
两万多人马分属两个阵营,于旷野上布营对峙。
近日来,双方间摩擦不断,火星味十足。
双方争夺着旷野周围的每一处可屯兵的高地丘坡,每一个可布兵的河岸草场。
大仗未发,小仗不断。
周和跪坐在营房中的高台上,对周篾道:“文短军中的骑卒有五百,我军却只有三百,但我军卒兵多于敌军。”
“情势紧迫,我欲与之决战,拼全力也要重创敌军,但却不欲与之野战。”
“将军放心。”
跪坐在兽垫上的周篾,双手抱拳。
“我军骑兵全已置在丘陵之处,待引两军交战,定会成为奇兵。”
“敌方骑兵未出之时,我方骑兵也不要出,敌方骑兵出时,我方骑兵就要在游走于我军侧翼,伺机而动。”
“属下明白。”
微微点头,周和沉思片刻,再次道:“下去准备吧,明日我会派人递交战书。”
“遵命。”
周篾的话音刚落,营帐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营门的布帘被掀开,一名满身落埃,脸染风尘的士兵冲入了营房。
“报!”
单膝跪地,士兵向着周和抱拳行礼。
“讲!”
蹙着眉头,周和面色严峻。
“我军粮车被劫!”
“什么!”
营房中,周和和周篾齐声大喝。
喝声后,便是短暂的沉默。
“文短部被我军困住,抢粮的不会是他们。”
“究竟是何人?”
“究竟是那路人马?”
短暂沉默后,周和脸色剧变,瞪大了双眼,厉声的问道。
“禀将军。”
身体微微的颤抖起来,满身风尘的士卒低着头,脸色惊恐。
“我们,我们遇到了两个修行者。”
“他们好厉害,死了好多弟兄,后来,还遇到了许多蛮兵和步卒。”
“这。。。”
周篾转头顾盼,满脸惊慌。
“蛮兵,步卒,修行之人?”
抬手止住惊慌之下,张口欲言的周篾,周和面色凝重,缓声轻语。
“可恶。”
周和咬着牙,紧皱着眉头,腮帮微微鼓起,额上青筋毕露。
“我们被人算计了!”
“我们被人算计了!”
文短面色阴郁,看着跪在营中的兵卒,眼中竟已是血丝毕露。
“将军。”
离越脸颊泛红,神色激动。
微抬起头,文短闭着双眼,沉默了片刻。
“在周边布置探马,斥候,打探运粮的车队。”
“传令,明日全军后撤,退回本寨。”
“将军!”
离越起身,走到营房中央处,单膝跪在金丝绘凤的地毯上。
“我军在周边的战阵已经布置好,战事一触即发,此时退兵,万万不可啊。”
“离越啊。“
文短长吁了口气,充满血丝的眼眸深处,流露着怨毒与无奈交杂的复杂神色。
“我们不退,周和也会退。”
周和退了,就在当天下午。
全军以骑兵为左翼,以弓兵刀盾兵为后,如同溃逃一般,迅速的朝来路退去。
丝毫不顾已经搭建好的营房,与营房中无法带走的辎重。
文短没有让兵卒追击,当夜就让手下兵卒拆卸营房,搬取能够携带的辎重。
第二天,文短率军后撤。
然而,在这次行动中的两军,几乎耗光了他们本就不多的粮秣。
双方的探马斥候,数日后就将消息传到了文短和周和处。
他们探到了运粮的车队,探到了接纳粮车的胤水镇。
也探到了守在路道上的三千蛮兵与两千一百民兵。
但退回本寨的文短和周和,却已经无粮可用,也无力发兵讨回粮车。
重新整修后的木寨中,所有木房上的新褐木板都与灰土色的旧木交替装钉,让这些木屋都如同打上了补丁一般。
回到木寨中的士兵们,龟缩在自己的住所。
时至晌午,大部分腹中饥饿的士兵,手中放食的瓷碗中,只有野菜与清水。
在木寨中央的位置,有一座房顶涂着白漆的阁楼。
在阁楼的底层,穿着绸衫的文短杵着剑站在大厅内。
长剑没有插入剑鞘,锋利的剑刃直接刺穿了脚下的厚实木板,刺入了木板下的土里。
厅内的右角,煮水的空格内,汹汹的篝火,肆意的燃烧。
火光映照着文短的身躯,拉长了其身前透射到地上的影子。
“将军。”
离越捧着木盆,走到了他的身前。
“吃点东西吧。”
“吃什么?”
看着离越手中的木盆,看着盖在盆上的盖板。
文短皱着眉头,脸色疑惑。
“。。。刚刚,弟兄们找到了一窝老鼠。“
“那就拿去给兄弟们吃吧。”
“将军。”
离越的脸色微红,双膝一弯,跪了下去。
“兄弟们都吃过了。”
“草皮树根,可不好下咽。”
微微抬起头,文短昂首仰望着在火光中,仍显昏暗的厅顶。
鼻端传来阵阵诱人,引人渴望的肉香,眼中却尽是**与湿朽。
对入鼻的香气浑若未闻,直视着腐朽的文短面色肃穆,眼神专注。
“弟兄们要开点荤,才有力气,才可以挺下去。”
第三十八章 第三步(上)()
“我军布阵扎营之地周围,发现了许多斥候与探子。”
有根拿起粟面饼,咬了一口,咀嚼了几下,将之咽了下去后,又对刘恒道:“他们一直没有出兵,看来他们的困境已超过了我的预期。”
“你是说他们不会来和我们决战了?”
抓起鸡腿,脸上闪过疑惑之色的刘恒瞥了有根一眼,举起身前的盅碗,细饮了口碗中的酒。
“会,但不是现在。”
有根皱着眉头,低头沉思了片刻。
“他们肯定会想法筹集粮草,然后来剿杀我们。”
“出兵伐战,纵然每日只给士卒供应杂粥,所需也甚巨。”
一口咬在鸡腿上,刘恒用力扯下了一大块鸡肉。
“他们能从那里筹集这许多粮秣?”
“筹不了,就借。”
营房中烛火微摇,有根拿起桌上的酒盏,盯着盏杯中起伏不定的酒液和随着酒液浮动的烛火。
“周边还有它势力,两郡不惜代价,定然可以借到粮草。”
“借到粮草后,其定会联合发兵伐我们,以抢回其郡之粮。”
“那我们该怎么办?”
皱着眉头,刘恒看向有根,有根昂头喝干了杯中的酒。
“在他们未筹到粮食之时,就是其最虚弱的时候。”
“也是我们该行动的时候。”
“他们皆有本寨,其中兵卒又多于我军,你有办法吗?”
“呵。”
有根一把抓起木盆中的烤鸡,扯下了烤鸡的后腿,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没办法。”
“呃。。。”
咀嚼的动作骤然停顿,刘恒瞪大着双眼盯着有根。
“你不是说有第三步吗?”
闻言,有根耸了耸肩。
“他们不来决战,我有什么办法。”
刘恒不说话了,只是直愣愣的看着有根,将有根看的有些心虚。
“我就随口那么一说。”
漆黑的夜空中没有月亮,只有寥寥的数星。
荒原上光线黯然,木寨中燃起火把。
在木寨旁,搭建着连绵的营房,周和待在营房里的帅帐中,坐在软垫上,周篾坐在他对面。
“寨中情况怎么样了?”
“将军勿虑。”
周篾微抬起头,正色回答。
“一切尚好。”
“呵。”
轻笑一声,周和微挑起厚眉。
“无粮可食,又被我军兵卒监视,那些奴民尚还安分?”
“将军。”
额头上微显汗水,环绕周篾脸颊的络腮胡子开始颤动。
“寨中是有些骚动,但局面还,还不是很糟。”
“哦。”
周和脸色微暗,眼眸间凶意涌动。
“多派些卒兵,驻扎于寨门和瞭望塔上,若有做乱者,皆杀!”
“遵命!”
就在距离木寨十米远的地方,一片长满皂角与针叶松的林子里。
有根站在一棵皂角树上,身子缩在密叶之中,用右手搭在额上,向木寨的方向眺望。
“噢哦。”
“防备还真是森严。”
“喂。”
刘恒倚着树的躯干,坐在树底。
“半夜奔袭那么远,来探敌营,你究竟确定好了没有?”
“嗯。”
跳下树,有根左右摆动了下稍显僵硬的脖颈,发出连续“咯咯”声。
“走,一起去看看定边郡的驻地。”
“呃。。。”
刘恒眨了眨困顿的双眼,伸手搭在了有根的肩上。
“你可别再吐了。”
绽放的红芒在夜中一闪而逝,如雾似幻。
两个时辰后,一脸苍白的刘恒,带着有根冲到了一座山上。
随手丢开有根,刘恒倚着一棵银杉,坐到了树底。
有根跃上杉树树顶,眺望了一眼定边郡的本寨后,跳下了树。
“怎么?”
坐在树底的刘恒皱起了眉头,面露疑惑。
“不多看看?”
“不用了。”
“不用了?”
刘恒看着走到身前的有根的后背,脸上的疑惑之色更浓。
“安阳郡以木寨圈养奴众平民。”
“定边郡以石屋圈养奴众平民。”
嘴角微咧,有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眼中尽都是嘲讽之色。
“他们将之视为刍狗,但刍狗若拿起刀枪,就是士卒。”
“哦?”
面色疑惑的刘恒走到了有根的身边,道:“奴民被圈养,被监管,如何能成士卒?”
“这是什么道理?”
“拿起刀剑,饥肠辘辘的奴民,便会化为恶鬼修罗。”
山上的密林间,野兽虫豸之声不绝于耳,两人脚下的腐叶朽枝,被踩踏着不停发出着“嘎嘎”的声响。
“奴民们身无寸缕,那来的刀剑?”
“将军。”
有根转过头,看着面露疑惑的刘恒,笑了笑。
“两寨修筑之地,都凭依着河溪湖泊,以之为取水之处。”
“而现在,这些水源之地将让我们添上万余兵卒。”
说完,有根不再理会尤自懵懂的刘恒,径直走到刘恒面前。
“将军,我们回营吧。”
次日,天色不复往日的晴朗炎热,荒野上骤然的低温,混杂着塞外刮来的寒风。
夏季要结束了,众生迎来了凋弊的秋冬。
再过段时间,野外的虫鸣鸟叫将变的稀少。
野兽们在此时就开始收集食物,为将临的严冬做着准备。
林立如坟的石屋间,衣不遮体的奴民们,顶着刺骨的寒风,拿着简易工具,向着营房外的河流走去。
秋时的流水,冰冷刺骨。
寒风萧瑟,吹动着水上的落叶,晃动的水面上,映出的倒影也随着水而晃动。
面色菜黄,身无着甲的游骑兵,骑着食饱青草的马匹,穿梭在河边汲水的奴民们的不远处。
蓬头散发的奴民们,在河边用粗陋的木盆和土黄色的瓷盂盛了些河水,便又驻步在原地。
拿着削尖的木棒与稀疏的渔网,很多奴民淌水在河中的浅滩,低下头在水中仔细的寻匿着游走在烂泥里的小鱼小虾,更多的人却坐在河岸,就水来饮。
河水持续的流淌着,已至午时,河中的奴民们却依旧没有太多的收获,但他们没打算离开。
河岸边,翘首以待的老弱妇孺也没有离开,监视他们的游骑,却已经换了一批。
全军断粮,文短的亲卫们只能熬草根树皮,而他的士兵却仍有野菜可用,两者比之什么都没有的奴民,都好上很多。
“快看!”
“那是什么!?”
突然,阵阵惊呼从入河的奴民中传来,河岸上的奴民和河中的奴民,俱都向着河中望去。
数个断截的烂木,从上游缓缓驶来。
其中一个烂木上,绑着一块麻布。
麻布早被河水沾透了,但鼓囊的麻布依旧停在向阳的位置,暴露在奴民的面前。
从麻布下,萦散着一股对奴民来说,诱人至极的香气。
香气,来自于麻布下已经冰冷的粟米。
第三十九章 第三步(中)()
炒熟后的粟米,浸过水后,泛着陈旧的褐黄。
灰色的包裹表面,颜色黯淡。
奴民们用竹子和木杆,从水中将绑着包裹的烂木捞到了岸上。
解开裹布,布下的粟米让奴民们震惊。
惊呼之声此起彼伏,不远处的游骑们冲了过来。
骑兵到时,饥饿的奴民们,已经哄抢起了包裹里的粟米。
游骑兵们拿起蘸过盐水的鞭子,重重甩向拥挤在一起,争抢着粟米的奴民。
外围的许多奴民一哄而散,围着烂木抢着粟米一个劲往嘴里塞的奴民,却舍不得离开。
鞭子落在奴民的身上,剧痛之下,奴民们转头顾望,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让开!”
“快滚!”
骑兵们大声的呵责着,奴民们毫不在意,游骑们纷纷跳下马匹,走上前去,伸出手拽起奴民的头发向后拖。
嘴里狂嚼着粟米的奴民,在被拖拽的路上,双手尤自在身前乱抓。
甩开手中的奴民,一名游骑大步向前,走到了烂木旁,蹲下身去,伸手捧起了烂木上的布裹。
“唔!”
嘴里含着食物,被甩到地上的奴民立刻从地上爬起身,此时他忘记了对方骑兵的身份,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
捧起灰布,看着粟米脸露喜色的骑兵,刚转过身,迎面就是突然冲过来的奴民。
骑兵抬起脚将奴民踹了出去。
奴民摔倒在了地上,他站起身,再次冲了上去。
小心的将粟米裹在布里,迎着冲来的奴民,骑兵抽出了腰间的剑,将剑举到了其的身前。
迎着发亮的剑尖,奴民停下了脚步。
拿着剑的骑兵满脸喜色,眼中却有一丝愤懑。
“将不听号令的贱民,全部带走!”
抓着奴民头发的骑兵们闻言,将手中的奴民从地上拽了起来。
用麻绳穿绑住奴民的双手,又用麻绳将奴民们牵在一起,游骑们引着奴民向木寨走去。
阁楼中的空气潮湿,光线阴暗。
底楼的阶梯,隐在黑色的阴影中,厅角的篝火,散着昏暗的火光,火中不停“噼啪”“噼啪”的散着火星。
文短跪坐在阶梯尽头的地板上,脸庞在火光中忽隐忽现。
双手捧着一包粟米的骑兵,低头跪在阶梯前。
“粟米是你缴的,你们分一点,剩下的留给伤员。”
转着头,文短瞟了瞟在骑兵两边,跪在厅堂边缘的偏将。
“也分一点给亲兵们,下去吧。”
“遵命。”
跪在厅堂中的骑兵,抱着手中的包裹,转身离开了。
“将军。”
坐在厅堂左侧的离越,向文短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