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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他知道有根所说的绝对不会是好话。
天地间的元气,骤然暴动了起来。
“哇!”有根张开嘴,吐出了一口鲜血。
站在有根身旁的无根,眉头紧皱。
无根走向有根,抬起了右手,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相合,成一剑指。
天地间暴乱的元气,如被人用梳子细心地理过一般,迅速平顺了下来。
“师尊,有根无门无派,可能不懂规矩,下来无根一定好好教导,请师尊息怒。”
闻言,老者沉默片刻,颔了颔首。
“他入我门中,即是我科道人第二徒,从今往后,你就是荒外宗第二百三十四任掌门人座下二弟子,我准你用本名,无根,带他下去。”说完,坐在软垫上的科道人,再次闭上了双眼。
第六章 掌门()
“是。”无根微微躬身,收起了红肿的双指。
转身扶起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不停喘息着的有根,走向了耳房。
等到无根扶着有根走进了耳房后,科道人闭着的双目微微睁开,从眼缝间透出了点点精光,视线停滞在地板上的血迹。
“既然觉得这小子有鬼,为什么不动手?”
道观内,铜像的背后,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声音很是清脆,如落地的流水,又如杜鹃的低鸣。
说话的人是个女子,说话的口气中还带着童音。
“无碍。”嘴角微微翘起,科道人语气平淡。
“此人没有一丝修为,就算是魔宗的棋子,也翻不了大浪。”
“那你为什么还要试他?”
闻言,科道人的脸上,流露出了戏谑的神情。
“你心疼了?”
躲在铜像后的女子,沉默了。
道观内,铁制烛台上的火焰,无风而飘忽。
一股若有若无的压力,混杂着大量的元气,和一丝君王般的威严,搅动了科道长的长眉。
科道长的面色顿时一凝,迅速抬手捻着飘飞起来的白眉,急急地开口辩解道。
“别急,别急!我开玩笑的!”
搅动的元气中,寒芒一闪而逝。
白色的眉毛,飘落到地上。
面对着寒芒,不闪不避的科道人,看着手指间的半截眉毛,面露苦色。
“我好歹也是宗派掌门,你现在让我以后如何见人?”
“少摆你的掌门谱,你比你师兄差远了。”
闻言,科道人沉默了片刻,才面露唏嘘地叹了一口气。
“我自然及不上他,但我不杀那小子,也有我的道理。”
“说说,你有什么歪理?”女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满,隐藏在铜像后的脸庞上也露出了忿怒的神色。
“他太普通了,没有一丝修为,不懂一点规矩,这种人,太好找了。”
女子无言片刻,转身离开了。
“就因为他太普通,所以杀不绝。”感觉到身后女子的离去,科道人放下了手中的断眉,闭上了双眼。
耳房中,无根从袖中取出了一块软垫,将面色颓唐灰白,全身瘫软的有根扶到了软垫上。
无根又从袖中取出了一个木匣,打开木匣,从中拿出了一个漆黑发亮的浑圆丸子。
“直接咽下去,不要嚼。”
无根将药丸递到了有根的嘴前,有根依言张口,含住药丸,用力将药丸咽了下去。
药丸顺着喉咙,落进了有根的肚子里,接着化为了一股暖流。
暖流流进了有根的血管,跟着血液走遍了有根的全身。
脸颊上浮现出了一抹潮红,有根抬起头张嘴,呼出了一口白雾。
眼见于此,无根右手伸出握住了有根的头顶,左手摊开在身前竖起执礼。
“立刻闭眼。”握住有根头顶的右手微微抖动,无根面色冷峻,语气坚定。
“凝神无念!”
“。。。。。。”有根依言闭上了双眼,顿时只觉一股气流,从无根手掌与自己头顶接触的地方,猛然冲下。
气流很是炙热,所经之处却让有根感到了凉意。
气流与暖流相汇,纠缠在一起,按着一定的路迹在有根的体内流淌起来,如此循环往复了三个周天。
看着有根渐趋红润的脸庞,无根冷峻的脸色渐缓。
“尽力控制着我输给你的元气,按照这个路线运行下去,再运行一个周天,就可以了。”
无根收回了右手,从袖里拿出了一捆绑带。
“将绑带里的膏药敷在你的膝盖上,休息一晚,明天就可以起来走动了。”
将绑带放到了闭目无语,坐在软垫上的有根身旁,无根挺起身叹了一口气,转身推开了耳房的木门,走出了耳房。
走到殿堂,无根低头垂目,来到了科道长的身前。
“师尊。”
“有事?”依然闭眼的科道长,面色不变,眉毛却微微上挑。
“没事。”无根微微躬身,面色有些黯然。
“。。。师尊所为,必有原因。”
科道长睁开了双眼,看着身前低头垂目的无根,观察着无根脸上的那抹黯然,皱起了眉头。
“无根,有根身份不明,我身为宗派掌门,。。。希望你能理解。”
“师尊。”无根抬起头,看到了科道人脸上长短不一的白眉,嘴角轻抿,淡然一笑。
“有根身性懒惰缺礼,我必会好生教导。”
“有根的年龄并不适合修道,传其我门的前三重心法,让他先干些粗活,打熬些力气后,再传他些粗浅的御剑之法,让他守山门吧。”
“是。”脸上的神色微变,无根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再次蹙起了眉头。
“师尊。”
“你下午再下山一趟,去云合镇上,免去他们三年的供奉。”
“好的,那我现在先去做饭了。”右手竖起执礼,无根点头后,转身走开。
“记得走之前把衣服洗了。”
半之脚已经跨出了门槛的无根,闻言身子一顿,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
“知道了。”
荒外宗,立派已过千年,一共出过二百三十四个掌门。
在道观的后面立有一个剑冢,在剑冢中埋着两万多件法器。
不过这些法器,经过岁月的侵蚀,全部都已经残破。
在剑冢旁,有一口井,井中有桶。
在井旁,有一石砌的矮屋,屋内有灶。
灶上有口大锅。
在井边,放着一个木盆,盆内漆黑,在那一片漆黑之中,有一圆孔。
孔里有白光溢出。
如同星芒。
无根打了一桶井水,倒入了锅中。
然后伸手从袖中取出了一大捆干柴,塞到了灶台底部。
无根点燃柴禾,又来到木盆旁,从袖中取出了搓衣板,和两根矮凳。
将搓衣板斜靠在一根矮凳上,无根取出一盒皂角粉,坐上了另一根矮凳,开始从盆中的圆孔内取衣服。
取了两千二百一十五件。
全是道袍。
无根将其全部洗完,再将一件件的湿漉漉的道袍拿到自己眼前,仔细地看了起来。
目光很有规律地扫过了道袍上,斑驳的条纹,最后停留在道袍袍角处的符文上。
道袍干。
小心地一件件干了的道袍,折叠好放回木盆。
无根起身,收起了矮凳,搓衣板,和放皂角粉的盒子,走到了灶台前。
灶上铁锅中的水,沸腾已久,正咕噜噜地冒着气泡。
第七章 魔踪()
看着锅内滚沸的水,无根走回了道观,从堆放杂物的耳室内取出了一个葫芦。
葫芦的色泽明亮,翠绿如玉,在其上绘有一个巨大的“粮”字。
“粮”字的颜色鲜红,如刚流出的血。
无根拿着葫芦,来到了灶台前,扭开了葫芦。
开始往锅中倒米。
倒完米,无根又伸手入袖,摸索了一阵,取出了一只羊。
一只活羊。
“咩!”一米高的羊,站在无根的身前,漆黑的眼睛直愣愣地注视着身前的无根,一脸地无辜。
无根面无表情的从袖中抽出了一把菜刀,双手平稳地持着菜刀,将菜刀举了起来。
耳房内,面上红潮褪去的有根,睁开了双眼。
“这什么事啊。”
脸上露出愤懑之色,双腿伸直坐在软垫上的有根刚想起身,从膝盖处就传来了一股剧痛。
“嘶~”有根倒吸着凉气,眼中迸出了泪光。
“这死牛鼻子,我操!下手真毒,疼死小爷了。”
有根愤声的咒骂着,但咒骂后,又想起科道长在殿堂里,如神鬼般地手段,赶紧闭嘴。
伸手拿起身旁地上,捆着一起的绑带,有根小心地解开系在绑带上的绳索,将绑带展开。
绑带内包着一块布片,布片里成果冻状的膏体上,传出了刺鼻的味道。
有根捂着鼻子,紧皱着眉头,将膏药放到了一旁。
憋着气,松开了系在腰间的布带,小心地脱下了染血的里裤。
然后,有根将布片上的黑色膏药,连同布片一起盖在了仍不停流血地膝盖上。
顿时,有根只觉得膝盖上一片清凉,火燎般的痛觉缓解不少。
然后,耳房的门开了。
无根端着盛肉的木盆,和盛汤饭的木碗,走进了耳房。
将木盆木碗放到了有根的面前,无根看着有根盖着腿上膝盖处的布片,面露愧疚之色。
“师尊,也是无心,你莫要往心里去。”
眼见闻听此言脸上突然浮现出怒色的有根,无根心中叹息。
“你先吃点东西,我从山下回来后,就传你入门心法。”
说完,无根转身出了耳房,关上了房门。
吃过饭,无根收拾了碗筷后,下了荒外山。
在他下山之时,在道观外,围墙的开口处,红色的圆柱旁,站着一女子。
身穿着的宽大道袍,晶莹剔透,散射着明黄色的光彩,异常耀眼。
头上的发髻,盘的很高,发丝相互间盘虬连接,形状如蛇。
女子的头发,是白的。
如雪般洁白的发丝,散发着金属般的银色光泽。
白皙姣好的面容上,点漆般的眸子,直视着那道下山的背影,游离的目光中,似乎在寻找着另一个人的背影。
女子无声地看着无根离山的背影消失在远处,无声的离开了围墙,无声的走进了道观。
“走了。”科道长睁开双目,面色期冀的看着步入殿堂的倩影。
“恩。”
“看到了吗?”
“看到了,简直一模一样。”
闻言,科道长笑了,脸上如沟壑般折叠在一起的皱纹,越发的深刻。
“我就知道,我不会看错。”
荒外山为中心,方圆千里之内,有三座小镇。
距离荒外山最近的是青水镇,距离荒外山最远的是云合镇。
两镇间相距百里,道路曲折难行,常人起码要走上几天几夜。
这两个镇子,无甚来往,但都与另外一座白河镇来往甚密。
三个镇子中,白河镇的人口也是最多的,有五百余人,其次就是云合镇,有三百多人,最后则是清水镇,总共才至百人。
这三个小镇,都被荒外宗庇护着。
荒外宗负责他们的生命安全,每年收取一定的供奉。
塞北之地的气候干燥,但土壤却很是肥沃。
所以,在这个妖物盛行,人命如草芥的世道里,小镇上的人们生活的很平静。
很幸福。
一只成精的蜘蛛杀死了云合镇上的一个人,打破了这个平静。
让镇子上习惯了平静生活,并因这种平静而幸福的人们感到吃惊,感到恐惧。
抚摸着白净的枯骨,失去了丈夫的妇女带着失去了父亲的稚女,嚎啕大哭。
面对着声嘶裂肺的痛哭声,有人从镇中出发,穿过了白河镇,走人了清水镇,托人上了荒外山。
于是,道法初成的无根,第一次独自下山。
那一次下山,无根追逐着四处藏匿的蜘蛛精。
追了三年,终将其赶至荒外山。
而当无根第二次下山,内心中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激动。
他熟练地运行着身法,犹如一片不沾地的枯叶,随着风在空中飘行而过时。
只在空中留下了一抹一纵即逝的明黄色。
一个时辰后,无根踩在了云合镇外的土地上。
镇中众人浑然未觉。
三个时辰后,无根屡次回绝了镇上人的恳切挽留,一路在镇上所有大人的恭送下,离开了小镇。
在无根走后不久,有十五个人来到了云合镇。
这群人俱穿着黑色的长袍,戴着竹篾编织的斗笠,斗笠下垂着黑色的薄纱。
长袍是用特殊材质制成的,看上去很是干净顺滑,在长袍的后背上,隐隐印着一个阴阳鱼的图案。
为首的一人,略微抬头。
目光透过黑色的薄纱,看向了天空。
视线停留在那抹明黄色消失的地方,身穿黑袍,抬头凝望的人,沉默片刻。
“洞虚修为?”
“呵。”人群中,传来了一道笑声,声音中蕴含着轻蔑的味道。
为首的黑袍人低下头,眉头微皱。
阡陌间,随风而倒的麦子,摆动着沉甸甸的麦穗。
麦穗间,玩耍的孩童们,展露着开心的笑颜。
孩童间,有几双眸子,蕴含着好奇的目光,时不时地扫过站在阡陌旁,十五个身穿黑袍的人。
“我们的行迹现在还不能暴露。”看着那些打量着自己的目光,为首的黑袍人冷肃的脸庞上仿佛笼罩了一层寒霜。
”将镇上的所有百姓,所有畜生,包括天上的飞禽,全部杀绝,不留一个活物,将这个镇子,用焚符灼为焦土,不可留下任何痕迹。”
黑袍人的语气平淡无波,但所说的意思却让人毛骨悚然。
闻言,在其身后,十四个同样装束的黑袍人中,传出了极其猖狂地笑声。
第八章 剑修()
无根没有停留,一路飞到了荒外山的山脚,在一棵矮胖的榕树下稍作休息后,无根纵身而起,飞向了山顶。
到了山顶,无根理了理身上的衣物,走入了道观。
道观内,放置铜像的殿堂里,红色桌几上的檀盒中,还剩小半的长香上,燃火的香头处,萦绕着袅袅地轻烟。
桌几前的软垫上,空空如也。
科道人已不在。
无根从袖中抽出三根长香,借着烛火将香头点燃后,将长香插入了檀盒中的沙堆里。
退到软垫后,无根向着铜像,跪地三叩。
叩拜后,无根起身绕过了铜像,走到了内室的门前。
门关着。
从里面传出了阵阵地打呼声。
无根脸上出现了果然如此的表情,转身离开了殿堂。
走入了有根所在的耳房。
有根正百无聊赖地坐在软垫上,突然看见推开房门,走进耳房的无根,顿时面露兴奋之色。
“你总算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
“哦。”无根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剑眉微挑。
“为何?”
“你不是要教我心法吗?”
“哦。”无根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神色,伸手从袖子中取出了一根筷子。
一根半米来长的竹筷子。
“四千年前,妖孽横行,天下就是那些千年巨妖的游戏场,毫无次序可言,整个人间任他们欲与欲求,任他们肆意妄为,就算是刚刚化形的妖怪,也敢公然在街道上显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