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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军攻下塔堡了吗?”
“禀将军,我军登上了城墙后,没有在城墙上见到守军,通往塔堡内部的甬道,全被石头封死了。”
“这些石头能够移开吗?”
“禀将军,巨石沉重,每个大概都有百斤左右。”
闻言,陈甫蹙起了眉头,低头思量了片刻,向着身旁的余若,问道:“余伯,若要搬开这些石头,将要花多长的时间?”
“少主,若巨石堆满了甬道和城门,人手充足的话,将花数天的时间,若是修者,耗时也将一天左右。”
陈甫转过头,看着辇车旁,放下食盆从地面上站起身的余若,笑着道:“这么说,要想尽快攻下塔堡,只有你出马了,余伯。”
“余若,定为少主分忧。”
第五十七章 宿命()
塔堡的正南方,紧挨营地的密林边缘。
四千士兵围绕在刘力的身边,刘力站在一块两米高的岩石上。
他的视线透过树叶在月光下形成阴影的缝隙。
他仰望着漫散月光的皓月。
苍老面容上的寂寥神态中,流露着悯然与哀痛。
“军师下决心坚守了吗?”
“禀主上,我按照你的吩咐传答完军令后,军师果然决定坚守塔堡。”
闻言,刘力低下头,带着哀伤的脸庞里,还透露出一丝自嘲。
“军师没有负我啊。”刘力叹息着,转过身面朝着单膝跪在地上的传令兵,双眼中流露着懊悔之色。
“若是当初让军师领兵,而不是刘恒那个稚子,也许就不会有这样的困境了。”
说完,刘力拔出了腰间的佩剑,走下了岩石,走过了传令兵的身旁。
刘力走到了密林的边缘。
就在刘力的前方,距离密林不远的荒郊上,修筑着连绵的营房。
距营地不远的塔堡上,站满了陈甫的士兵。
“军师若有不测,九泉之下,刘力必与之作伴。”
在两地间来回传令的士兵泪如泉涌,伏拜在地。
“属下,愿誓死相随!”
月光下,雾气在林中升腾。
雾气环绕间,四千士兵跪倒在地。
跪在了刘力的身后。
持续一天的攻城中,十万人的军队,损失了一万多人。
加上不久前刘力的奇袭。
十万大军,已损近四,但各部队的精锐尚在。
平静的夜晚在犹如静止下来的时间中,缓慢的流逝。
直到,朝阳从山后升起,明媚的阳光洗亮了夜。
光芒提示着所有人,黎明的到来。
躺在枯草上的有根,感觉到了从额头上传来的湿凉。
他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眸的,是几张焦急的脸庞。
一缕灿烂的阳光透过脸庞间的空隙,照在了有根的额头上,照进了有根的心里。
让有根感到心间升起了阵阵暖意。
“呃。。”
有根艰难的抬起了左手,焦黑的肩膀上传来了一阵撕裂的剧痛。
有根被疼的咧了下嘴,脸庞上纠结的肌肉抽搐起来,又是一阵剧痛。
热泪从有根双眼中涌出,可就在他要将刚刚抬起的左手收回时。
石脑先他一步,很是善解人意的将有根的左手握到了手中。
“有根兄弟,你怎么样了?”
声情并茂的石脑握着有根的左手,一脸的心痛。
石脑跪在有根的右边,有根抬的是左手。
虽然石脑前倾着身子。
但所造成的些微拉扯,仍然让有根痛不欲生。
泪水从有根的双眼中滑出,焦黑不堪的脸庞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石脑浑然未觉,自顾自的摇动起了有根的左手。
“有根兄弟,你说话啊,我们都听着呢。”
在阵阵剧痛中,实在不堪忍受的有根,艰难的扭转着脖子,轻轻的摇晃了一下脑袋。
他想阻止石脑这种近似于谋杀的行为。
细微的摇头动作被石脑发现了,有根欣慰的看着石脑松开了自己的左手。
但很快,自以为逃过一劫的有根,就发现自己错了。
“有根兄弟肯定是口渴了,快舀碗水来!”
石脑一边大吼着,一边朝着有根的脑袋伸出了双手。
他将有根扶了起来。
在有根腹部焦黑干脆的皮肤上,又出现了数道裂痕。
于是,即使是在元气洗礼下,拥有可以硬抗妖族的肉身,但痛觉神经依旧与常人无异的有根,只有再次的晕了过去。
草云郡东面,提着剑柄上镶有宝石,表面沉凝如静湖,两面都布有血槽的长剑,脸色肃然的余若,攀爬着登上了城梯,来到了塔堡上。
余若走过平台,向着延伸入塔堡的甬道走去。
在一路上,所有士兵都恭敬的摘下了帽盔,低下头恭敬的移到一旁。
余若来到了甬道中。
他走到了堆叠的巨石前。
在巨石前深吸了口气,他提起了手中的剑,对着身前的巨石比划了起来。
百斤重的巨石,重重叠叠。
每一块都占据了很大的空间。
重叠的巨石,在百斤之力的互压下,几乎粘在了一起。
比划了几下后,似乎没有找到下手的地方,余若皱起了眉头,并叹了口气。
然后,他挥出了长剑。
利剑没有插入石间难寻的缝隙,而是插入了一块岩石中。
朴实的青光从余若手中滑出,掠过沉凝的剑身。
余若咬着牙,鼓起腮帮,双手用力。
坚硬的岩石似乎变成了柔软的豆腐。
劈入岩石的长剑,仿佛没有受到任何的阻力般,迅速在岩石中滑动起来。
在滑动的轨迹上,留下了连贯的裂痕。
裂痕渐渐布满了石身。
余若抽出了剑,朝着岩石拍出了一掌。
那一掌平淡无奇,没运用丝毫的元气。
那一掌拍在岩石上。
岩石碎成了细末。
余若长舒了口气,满意的点了点头,再次举起了剑。
甬道狭窄,在同一面上堆砌的巨石并不多。
白水郡派出的大军有三万两千人,引气入体的却只有两人。
所以,谨慎的余若没有选择巨石堆叠颇高的大门,而是选择了狭窄的甬道。
对余若而言,这个选择是正确的。
四个小时后,甬道中长达十米的地面上,铺起了一层拇指般厚的石沙。
余若踩着石沙,手中的剑不停的刺向前方。
挥剑无声,细沙落地无声,守在余若身后,手拿武器,全神贯注的士兵,踩着厚厚的石沙亦是无声。
再次拍碎了数块巨石,余若停了下来。
伸出左手,余若弯曲着食指,用关节的背后,叩了叩身前的巨石。
石面上出现了数道裂纹。
裂纹很细,几乎不可查。
但从裂纹处,却传出了空乏的声音。
声音很小,几乎不可闻。
凝神细听了一会儿,余若笑了笑。
然后,余若迅速放下长剑,向着身前的巨石伸出了双手,双手的手掌打在了灰蓝的石面上。
手掌间,蕴藏着青色的辉芒。
“咚!”“咚!”
两道类似于钝器之间的撞击声,同时从被岩石分开的甬道中响起。
堆叠的岩石在撞击声中颤抖。
抖动传递到了甬道上。
传到了整个塔堡。
传到了塔堡外。
端坐在折叠的羊垫上,穿着蓝色绘有银色条纹的丝服,披散着头发的陈甫,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瓷碗。
乳白上涂有红色条形釉彩的瓷碗中,装着清水。
此刻,碗中的水面在不停起伏间,荡起无数涟漓。
第五十八章 宿敌()
沉默了一会儿,陈甫将瓷碗放到了身前的案几上。
“来人!”
营门的布帘被掀开,一直侍立在帐门口的三名士兵冲了进来。
士兵们单膝跪在了营内的地面上。
跪在了绘有金丝朱雀图案的大红毛毯上。
手指着跪在最前方的士兵,陈甫面无表情的道:“你,传令给其它各军,让他们做好攻城的准备。”
被指着的士兵微低着头,双手抱拳,道:“遵命。”
然后,士兵转身跑出了营帐。
陈甫又指着另外的一个士兵,道:“你,传令我军,全军集结在塔堡下。”
“遵命。”
陈甫指着最后一个士兵,道:“你,传令给塔堡上的士兵,让他们保护好余伯,不能有任何闪失。”
“遵命。”
最后的士兵跑出了营帐,余若起身,走到了营帐中。
他张开双手,让双手与肩膀处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宽大的衣袖挂在他的手臂上,一米宽得袖口,停在了空中。
“穿甲!”
陈甫一脸冷肃,目视着前方。
营帐的角落里,细长的铁杆撑着铜盆。
圆形的铜盆边沿处,绘着纵横的纹路,纹路下,绘有走兽的图形。
盆中有炭,炭在火中。
火盆的旁边,五名披着兽皮的奴仆,拿着用抹布揉擦的亮丽泛光的甲胄,走到了陈甫的身旁。
塔堡中,甬道内。
颤抖的岩石上,细小的石缝中,散出了青红相间的光芒。
异光之下,脸上青红不定的余若,朝后踏出了右脚。
他的右脚陷入了石沙中。
炙热的疼痛,传到了余若的掌心上。
脸上肌肉扭曲起来的余若,流露着痛苦的表情。
于是,他收回了双手。
他右脚下的沙子,迅速被踩进了铺在地面上的石板中。
余若向后跃起。
细缝中再没有显出一点青芒,红色的光彩布满了石面。
巨石在红光中碎成粉沙。
粉沙在磅礴的掌力下喷出。
沙中带着掌力,带着元气。
余若退入身后的人群中,无数拿着武器的士兵在细沙中倒下。
鲜血将沙浸红。
余若站在浸血的沙中,微低的脸庞上却露出了微笑。
翘起的嘴角处,一丝黑色的淤血中,淹着些许细小的沙砾。
“十年了,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扬起头,余若用手背擦拭了嘴角的淤血,双眼直视身前。
直视着依旧浑浊的空气。
直视着站在空气中的身影。
他直视着彭庸。
与余若对视了片刻,彭庸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那萦绕着红光的手掌上,遍布着裂痕。
“青湛风转,元气浑厚。”
彭庸看着自己的手掌,长吁了口气后,他再次抬起头,看着身前的余若,脸上露出了怒色。
“这十年,你没白过!!”
咬着牙齿,彭庸脸上的怒色越发明显。
透露着愤恨的声音,在充斥着石沙的空气中回荡。
“呵呵。”
看着满脸愤恨之色的彭庸,余若脸上的喜色突显。
“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当初没有杀我?”
闻言,彭庸抬起了右手,刺目的红光在掌中浮现。
充斥着怒色的脸庞上,在红光中,显露着狰狞的神色。
“放你,我不后悔,与你相识,才让我追悔莫及。”
右手攥成拳,从指缝中流转的光芒,将彭庸的拳头映成了淡红色。
“你与我在十年前就已经恩断义绝,当日未尽之事,今日,彭某一定将他完成。”
这时,大量的士兵涌到了余若的身后。
“保护军师!”
士兵们围在了余若的身边,林立的枪戟护卫着余若。
“这一天,我等了十年。”余若从淡红的拳头上移开了目光,转头看了看围着身边的士兵,脸上流露出了一抹怨毒。
“彭庸,除了你和刘力的命,没有什么能抵消我的愤恨。”
手掌间青光流转,躺在石沙中的长剑,飞回了余若的手中。
余若抬起剑,用青光萦绕的剑身,指着彭庸,道:“上,杀了他!”
余若的话音刚落,在其左右两旁墙壁上的岩石,突然移动起来,露出了两个岔洞。
两个一米多高的洞口里,站在无数的士兵。
这些士兵手中拉着长弓。
弓上有箭矢。
他们朝着甬道射出了箭矢。
箭矢锋利,密如飞蝗。
在余若身旁的士兵立刻被箭矢所覆盖。
余若脸色一变,立刻萌生退意。
这时,彭庸却拔出了腰上的佩剑,举步向前。
身影如梭,瞬息劈开了两个挡路的士兵,彭庸站到了余若的身前。
然后,彭庸迎着泛起青光,劈向他头颅的长剑,挑起了手中的剑。
两把剑,在飞速的移动中,化为两道残影。
两道残影在空中相撞。
相撞无声,只有数朵火星迸出。
元气激荡,两把铁制的长剑断成了数截。
彭庸放开剑柄,向前挥出右掌,绷直的五指上,红色的元气聚成了管状。
迎着击来的一掌,余若放开右手握着的剑柄,大步一退,拉开了一点距离后,左手攥拳打向身前。
余若的左拳打在了彭庸的右手上。
打在了手掌与手臂的连接处。
“呯!!”
两人脚下,厚厚的石灰扬向了空中,坚硬的岩石上,出现了四个鞋印。
接着,彭庸收掌,余若收拳。
然后,他们同时挥出了蓄势已久的一掌。
“喝!!!”
伴随着两声巨喝,在空中化为残影的双掌,重重的撞击在了一起。
磅礴如山的力道化为万丈的滔浪,迅猛而激荡的交汇。
雷霆般的巨响回荡在甬道中。
彭庸大进一步,余若再退一步,四只手在空气中化为无数道残影。
“呯!呯!呯!呯!呯!”
接连五声巨响,彭庸连进五步,余若连退五步。
在两人周围,涌荡四散的元气吹起了地上的石沙,击裂了甬道上的岩石。
“杀!”
眼见彭庸与余若交手,岔洞中的士兵收起了手中的长弓,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砍刀,冲入了甬道。
他们冲向了余若。
一直留在余若身后,甬道中没有被箭雨波及的士兵,也赶紧冲了上来。
“保护军师!”
两只部队在狭小的甬道中相遇。
他们在彭庸和余若身边,双方恍如隔世的死敌,疯狂的厮杀了起来。
第五十九章 战场()
集结于塔堡上,听命于余若的士兵,有三千两百人。
埋伏于甬道岔洞,听命于彭庸的士兵,只有四百人。
但此时,在狭窄的甬道中,能接触彭庸的,只有余若一人。
随着两人的交手,每一回合,都会激荡出大量的元气。
元气爆烈,锋利如剑刃,炙热如熔浆。
围住两人的士兵,在他们周围挤成了一团。
在本就狭窄的甬道中,挤在一起的士兵无数次闯入了元气激扬的范围。
无数士兵被削断手脚,头颅。
无数士兵被熔成残废,断肢。
可他们依然前扑后继。
余若从得到修道心法,已经苦修了十五年。
彭庸修行心法有二十年。
但两人在修行路上,都已经陷入了瓶颈。
两人都走入了普通人的巅峰。
再往前踏一步,便会真正踏入修道者的行列。
所以,两人的修为相差无几。
但是,两人元气的本质却有区别。
余若的元气疾如崖边的强风,利超人间所有的兵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