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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寒-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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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诱刘军将领出宁川,多是余若的计谋。”

    “刘恒虽是余若之子,可害死刘恒的也是余若。”

    “如此让人绝望的命数,竟降到余若的身上,何等的残酷啊。”

    “你以为,他真能承受得了。”

    张永脸上的轻笑,渐渐绽开。

    他面露喜色,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我看,余若已经活不久了。”

    闻言,李如云沉默了片刻后,便转过了身。

    他的身旁,余成面无表情,低头看着正在荒原中奔进的十余万联军。

    “各自的命数,都是由天定。”

    “我等追寻极致天道,举手投足都可裂山川,可断激流,然而常人们,却只能为生死而在红尘中打拼。”

    “即使常人中的修元强者,在我们的眼中,又与蝼蚁有什么区别。”

    余成面容有些唏嘘,披在他身上,褐红色阴阳辟邪袍衣的袂角,在风中轻轻晃动。

    “世间万物,总逃不了定数。”

    余成抬起头,清亮的双眼露出两抹精光,凝视着极远方天地的交接处。

    “我们,可能也是因为这冥冥间的定数,才能集合在这里。”

    闻言,张永面色有些疑惑,收敛起了脸上的笑,转头看向李如云,却发现李如云早已瞪圆了铜铃般的巨眼,一脸震惊的看着余成。

    没过多久,李如云就开始浑身颤抖,嘴唇都有些哆嗦起来。

    张永脸色有些讶异,正要开口询问时,却顿觉从身前袭来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这样的感觉shi zai太过强烈,张永只觉的心脏都几乎停滞了片刻,双腿也开始微微打颤。

    就如同面对着雄狮的绵羊,又似被蟒蛇缠紧的青蛙。

    这是一种,充斥在深深的绝望和畏惧下,那极其xu ruo 的无力感。

    张永猛的回过头,看着余成佝偻的背影,在那一刹那,张永竟发现眼中如同蒙着一层细密的纱衣般,朦胧一片且模糊不清。

    他已经看不清余成的身影,喉咙处也如被什么东西紧紧扼住了一般,竟有了窒息的感觉。

    下一刻,这样的感觉突然消失了。

    余成虚眯起双眼,盘膝端坐在了红玉剑上。

    他微张开嘴,朝着空无一人的身前,轻声着道:“走吧。”

    “去kan kan老天为我等,安排的定数。”

    余成的身后,面色苍白,气息却都渐渐平复起来的李如云和张永,俱恭敬的弯下腰,朝着余成拱手行礼。

    “是。”

    三人驱使脚下飞剑,跟随着十万余联军的前部,飞向了草云郡。

    宁川关隘上,余若孤独的跪在大理石上。

    他突然抬起头,看向了天空中正向着草云郡奔进,而越发窄小的三个身影。

    他眼中不断涌出的泪,渐渐流尽了,他能看到的天空中,正在飞行的三人,渐渐的远了,远的看不清了。

    他微扯起嘴角,突然惨笑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两百零六章 亲军(下)() 
余若的声音有些沙哑,音量由低转高。

    在他逐渐高昂的笑声中,哀伤与悲痛渐渐消散,却也听不出丝毫的愉悦与豁达。

    笑声中所含有的,只是情感上难以抑制的悸动和绝望到极处的单调。

    笑声到最后,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干嚎。

    余若极力的扬起头,脸朝着天空。

    他的脖颈处,露出数根青筋,布满热泪的眼眸间,显出无数腥红血丝。

    他的嚎叫声,逐渐低弱。

    余音阵阵,回音渺渺。

    厚密乌云下,天色越发显的晦暗。

    余若闭上嘴,看着天中的乌云,动作如石雕凝固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从余若身后的楼台顶端响起。

    一束红焰,落下楼台,降在余若的身旁。

    陈云峰背负起双手,站在余若的身旁,双眼看着关隘之外。

    “军师。”

    “我都知道了。”

    “干嚎是没用的,心中的悲痛并不会因此减半分。”

    陈云峰的脸上,流露出一片唏嘘。

    他摇了摇头,神色分外低落。

    “错,已经犯下。”

    “我只能劝你,忘掉这件事吧。”

    陈云峰转过头低目,看着跪地的余若仰望着天空的脸庞。

    他眼中的眸瞳微动,神色显得有些颓唐。

    “他也不想,看到你这样的。”

    闻言,余若沉默了片刻,便垂下了头。

    他双眼平视向前方。脸色显得分外苍白。

    “军师啊。”

    陈云峰回过头,再次叹了口气。

    “你说句实话,还想领兵吗?”

    “宁川已下,刘军强者有青峰去料理,刘军军卒断然非诸郡联军的对手。”

    “白沙郡,可不能落于人后。”

    闻言,余若埋起头,就看到了身前的大理石地面。

    他扯了扯嘴角,呆滞的眼眸间,突然流露出一抹奇异的神彩。

    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挺直腰杆稳住身体平衡后,便转身面朝向陈云峰。

    他朝着陈云峰双手抱拳,道:“郡主。”

    “余若,愿为郡主开疆扩土,替郡主的霸业献上绵薄之力。”

    余若的双臂微微颤抖,蠕动的嘴唇处亦有好几处裂口。

    他竭力不让声音走调,话语却依旧显得有些沙哑。

    “呵呵。”

    陈云峰轻笑了两声。

    “军师,你的状态很不好,刚经历丧亲之痛。再领兵难免感情用事啊。”

    陈云峰侧转过身,面朝着余若。

    “军危之时,你真的能够冷静吗?”

    “主上。”

    余若深吸了口气,略抬起头看向了陈云峰。

    他一脸肃穆。被泪洗净的双眸显得尤为透澈明亮。

    “余若可以领兵,绝不会情绪失控。”

    “哦。”

    陈云峰眉头微蹙,脸色有些疑惑。

    “为何?”

    迎着陈云峰怀疑的目光,余若撅起嘴。面露绝然。

    “我了解zi现在的状态。”

    “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去求证。”

    “我要去亲眼看到,刘家强者最终的下场。”

    “请郡主成全!”

    余若曲起膝盖。单膝跪在陈云峰的身前。

    陈云峰无言片刻,眉间的竖纹渐渐舒展,嘴角微微翘起。

    “这样啊。”

    “刘家强者与草云郡郡主,颇有关联。”

    “十余万联军加上青峰空明境高人,刘军余孽破灭在即,余若,你可不要犯傻。”

    “主上。”

    余若仰起头,仰望着陈云峰,脸上显露出诚挚与坚毅。

    “余若知晓厉害,绝对不敢做出违逆之举。”

    “呵。”

    陈云峰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他面带灿烂的笑容,迎着余若的目光,点了点头。

    “陈哲带着六千余骑兵,正往这里急赶,六天后,就应该能到达这里。”

    “你留在宁川,等他率军到后,便随军出发,尽量追上联军大部。”

    “而我,将立刻去追逐联军本部。”

    “分割草云域,白沙郡不能错过。”

    陈云峰脸上的笑容微敛,周身立刻燃起了红色的火焰。

    “而且,刘军将灭,纵不能亲手gan diao 刘军强者,但若能看见此人陨落。”

    刘恒已死。

    “也可告慰,甫儿的在天之灵。”

    便只剩一个仇敌。

    陈云峰再次转身,抬脚轻踏地面。

    “嘭!”

    如潮水般的气浪,从陈云峰落脚处为起点,卷向四方。

    他不是洞虚境修者,也不像有根修炼了道德心法。

    他无法长时间的凌空御行,便只能用最耗损罡元的办法,提高本身的速度。

    他跃下了城墙,身形如同下雨时节,俯地而过的春燕一般,迅速滑翔而过,瞬息间便已至百里。

    宁川关隘上,余若孤独的站起身,用因被元气加持呈靛青色的双眼,看着快速移向远方燃着红火的身影。

    他收起了脸上的诚挚与坚毅,神情顿时显得颓唐起来。

    不心怀芥蒂,是心胸宽广?

    还是,妇人之仁?

    或是,疑人不用?

    余若脸上闪现出复杂的神色,嘴里哼了一声,撇过了头去。

    他张开嘴,轻声自语。

    “我,该怎么做?”

    “我,又能做什么?”

    余若抬起手,捂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

    他扯了扯嘴角,微闭上了双眼,静立在了关墙之上。

    草云域内,大湖源头之处。

    高耸在河道旁,堵塞着河道缺口的堤坝,如一道巍峨的山脉,伫立在滔滔不绝,奔流不息的河水前。

    许多年龄尚幼的孩童和妇女,背负着装满泥土石块的篾筐,跋涉在田亩与堤坝间。

    他们将泥土和石块在堤坝上顷倒,一遍又一遍。

    只要时间充裕,他们就会这样做。

    滴水能穿石,铁杵能成针。

    高耸而立的堤坝,完全阻隔了河中奔腾的流水,流民们遵循有根的指挥,又在这条水量非常充沛的大河的岸上挖出了六十多条运水的沟渠。

    这些沟渠每一条都深不足两米,宽只有一尺,入水口的沟壁和沟底都铺着坚硬的大理石板。

    有些沟渠都通往很远的低洼处,有些沟渠就通往田里。

    流民们从湖底开垦出的田亩中,粟苗的长势非常好。

    好的超过了流民们的预料,夏季中的雨时刚至,田中的许多绿苗竟然都开始泛红,眼看就要结穗。

    未来美好的日子,已经可以预料,流民们的心情,普遍都很好。

    他们大多人看着田中的粟苗,脸上都会露出发自内心,毫不做伪的笑容。未完待续…… 

第两百零七章 成熟的人谋,不定的命数(一)() 
命令石脑和跋舌带人,阻离开许多朝堤坝奔来的妇女和孩童。

    身穿蛮虎拼甲的有根,独自走上堤坡的顶端。

    他背起双手,面朝着河道中奔涌的流水,脸色有些阴沉。

    “能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

    有根轻声自语,仰头看着覆蔓了天穹的连绵厚云。

    他面露悲悯,长叹了口气。

    耳畔传来阵阵脚步声,穿戴着蛮虎拼甲的剥羽,手握佩剑剑柄走到了有根身后。

    “怎么?”

    有根侧过头,斜眼瞥向剥羽。

    “流民们出事了?”

    剥羽单膝跪地,面露冷肃。

    “首领。”

    “流民们有些惊讶也有些不安,但我们还安抚的住。”

    “哦。”

    闻言,有根回过头,沉默了片刻。

    他再次开口,问道:“那么,是草云郡吗?”

    闻言,剥羽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首领。”

    “据斥候所探,草云郡郡墙上的红旗,已经倒了。”

    剥羽握剑柄的右手略微用力,五指的指节泛起了阵阵苍白。

    他的双眼中,流露出fen之色。

    “联军不可能来的这么快,定是我们的人干的!”

    “呵。”

    闻言,有根略扯了扯嘴角。

    “这世界上,聪明人还是有很多。”

    “相比较服从我的命令,顶着被青峰清算的危险,携粮去乡镇。”

    “还不如,献出郡县并与我划清界限。”

    “他们这样做。不仅能免去一死,还有可能得到青峰赏赐,就此享尽富贵。”

    “这样的行为,本就没有错。”

    有根将双手负在身后,脸色显得十分冷漠。

    “众生存活之道,本就不止千万。”

    “只是因人而异。”

    “忠诚和背叛,杀戮与救赎,生存与死亡。”

    “就好像一幅阴阳鱼图般,相互对立又相互依存。”

    “彼此间,缺一不可。”

    有根垂下头。看着身前地面上的土。

    “我一点都不怪他们。”

    “剥羽。”

    “在。”

    剥羽微微抬头,看着有根的背影,脸上的怒色迅速收敛。

    “继续这样跟着我,可能颠沛流离,可能埋骨野地。”

    “我,可能庇护不了你们。”

    “你们,不怕吗?”

    “你们,不后悔吗?”

    “首领!”

    闻言,剥羽瞪圆了双眼。眼帘边沿隐隐闪显出粼粼水光。

    他带着哭腔,语气渐重,声音中流露出执着的坚决。

    “我们随你离开草云,被你编入军伍。又随你屡次在战场上与强敌搏杀。”

    “但没有你,我们又是什么?”

    闻言,有根眼中的双眸微动,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我们只是一群衣裳褴褛的奴民。”

    “我们只是一群进不了郡城的难民。”

    “我们。什么都不是!”

    剥羽紧咬下唇,双眼中涌出两行热泪。

    他的周身,开始微微颤抖。

    有根动容了。

    他抬起头。迅速转过身。

    他看着跪在不远处,周身颤抖的剥羽,身体竟也跟着颤抖起来。

    “那么,如果我是错的呢?”

    “如果接下来,我要做的,是会让上天震怒,让无数人愤恨。”

    “违背天理,违背道德,违背正道的恶事!”

    “如果!”

    有根周身颤抖的更加剧烈,脸上的冷漠也在迅速融化,眼眸间涌出无数腥红血丝。

    他说每一句话的语气,都斩钉截铁一般。

    他问着剥羽,也问着zi。

    “我已决定,将踏上无数人的尸骨!”

    “并为此,不择手段!”

    “那么,你们还愿意追随我吗!?”

    高亢的声音,压过了河道中的激流涡旋之音,并在空气中,激起阵阵回音。

    正在堤坝上站岗的千名卒兵和四名身穿蛮虎拼甲的将领,俱面露诧异的将头转向了堤坝的顶端。

    他们很熟悉有根的声音,他们因此显得有些慌乱。

    剥羽毫不惊慌的微撅起嘴,微鼓起腮帮。

    他的脖颈处,突显出数根青筋。

    “不管首领会变成什么样。”

    “剥羽,都不会变!”

    闻言,有根瞪眼看着剥羽,眼角出隐现零星泪光。

    他侧过头去,用力眨了两下眼,将眼中的泪咽回了心里。

    接着,他重新转过身,面朝向大河中,奔流不息的河水。

    他声音重归平静,语气中却再没有丝毫冷漠。

    “传令。”

    “告诉流民众,战事将起,联军百余万人,不日将至此处。”

    “告诉他们最后赶紧撤离,否则必遭兵祸。”

    “田亩中虽只有粟苗,却可仍由其收割。”

    “遵命!”

    剥羽站起身,抬起右手,用手背擦了擦哭至花乱的脸庞。

    他转过身,沿着倾斜的坡面,大步朝着连接堤坝的湖岸走去。

    堤坝整体,如同一个横卧的土丘,表面并不陡峭,却已长了不少的青草和灌木,行走在其间,稍微不注意衣服上就可能被刮出道狭长的口子。

    不过,剥羽穿着甲胄,并没有挂上披风,倒也毫无顾忌的大步前行。

    就在他,即将走到湖岸时,遇到了领着六名士卒的鹰嘴。

    他和鹰嘴对视了一眼,互相抱拳行礼后。

    他方才面露疑惑的打量起了鹰嘴的身后,却见五名赤着上半身的士卒,用肩膀抗着涂了红漆的三根细长木棍。

    木棍上绑缠着数根绷的很直的细绳,细绳捆着一个长宽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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