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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里容不下任何的沙子,也不会留下任何可能的威胁。”
“他不会在意是否杀错,在意的只是是否会放过。”
彭婉儿长叹了口气,抬起纤细的右手手臂,伸向了身旁的一株玫瑰。
她伸展开纤细的五指,用食指轻触了下玫瑰花上,一片艳红的花瓣。
“恒儿啊。”
“六年来,你一直在等一个机会,力也在等这个机会啊。”
“我,也一直在等这个机会。”
寒气从彭婉儿右手食指的指尖溢出,扑在了玫瑰的花瓣上。
冰冻住了玫瑰。
彭婉儿微抬起头,站了起来。
她开始仰望夜空中的星与月,脸上的黯然神伤渐渐变成了平静无绪。
“这六年来,你的修为一直在缓慢增进,你的态度也恭顺的很。”
“但你以为这样,就能让刘力放松警惕吗?”
“你还是太年轻了。”
“不懂龟息神通,也识不破力和哥哥的伪装。”
彭婉儿微垂下头。双眼平视着身前。
她眼中流露出惆怅之色,脸颊也越发的红润起来。
“然而,哥哥和力唯一想不到的,是我本身早已萌了死意。”
“恒儿,你还很年轻,你要走的路还很长。”
“实际上,我一直,都把你当弟弟看啊。”
闻言,周身颤抖的刘恒,眼中的眸瞳疯狂转动。
他感觉在身后那旋转的石梯间。仿佛有两双隐在黑暗中的眼睛,一直紧盯着自己。
就好像借着夜色的掩护,慢慢靠近猎物的蛮虎脸上,那双掺杂着喜悦和凶残的冷漠,蕴满了杀机的眼睛。
无形的恐惧,充满了刘恒的内心。
刘恒面色苍白,几次欲起身就跑,却都用理智强抑住了奔逃的**。
他哆嗦着嘴唇,几次想开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呵呵。”
彭婉儿被星月光辉,染上了银彩的清秀脸庞中,泛红的嘴唇轻抿。
她抬起满溢着寒意的右手,理了理沾满了汗水。黏在脸颊上的散发。
“六年前,我就在殿堂中的白玉座下,藏有一封信。”
“替我交给哥哥,他最听我的话。一定会亲自教导你。”
“另外,力所犯的杀孽,全是因为我。”
“我死后。你要告诉力和我哥,让他们专心修道。”
“将来,长命百岁。”
泪水滑出了彭婉儿的眼眶,顺着已经红透了的脸颊滑动,却在还没到达下巴时,便已经被脸颊上散发出的炙热高温,烧烫成袅袅的蒸汽。
她瘦小的肩膀微微耸动,她的声音也渐渐哽咽。
“最后,恒儿啊。”
“放下吧,报仇这种事,对一个人来说,实在是太沉重了。”
彭婉儿的身体微微僵直,披穿在她身上的厚实衣衫表面,迅速覆上了一层薄冰。
她的胸膛停止了起伏,脸上的红色迅速褪去,变成了彻底的苍白。
跪坐在彭婉儿身后,刘恒微张着嘴,看着映照在星月光芒中,被繁茂的玫瑰所围绕,周身却在不停发散着寒气的彭婉儿。
他知道自己得救了,可却没有丝毫的庆幸。
他知道自己想杀的人已经死了,溢满了内心的却是无尽的痛苦和悲伤。
只有当彭婉儿死后,刘恒才猛的发现,她对自己有多么的重要。
草云郡失陷,刘恒是余家长孙,根本没有生还的道理,是彭婉儿救了他。
六年的时光,也是彭婉儿在保护着他。
如今,彭婉儿死了,刘恒却可以活着。
刘恒原本装满了惧色的眼中,升腾起了稀薄的水雾。
水雾渐渐凝固,刘恒压抑不住心中的哀伤,趴伏在了彭婉儿坐过的榻桌上,大声的哭了起来。
事到如今,他已经明白自己是彭婉儿苦心思索所埋下的一枚棋子,一枚引开彭庸和刘力的棋子。
他也明白,这六年来,可能自己的所有行动,都在彭婉儿的算计中。
他中计了,却不想再跳出来。
也许,这一点,也被彭婉儿算到了。
然而,智者千虑,总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误。
“咻!”
一束红焰,从阁楼的旋转梯道中冲出,快速奔至了刘恒的身后。
冲进阁楼的彭庸,瞪大了露出震惊之色的双眼,将视线停在了被玫瑰和银辉环绕,表面覆起层层薄冰,不断散发出寒意的瘦弱身体上。
他周身不断的开始颤抖,面色也迅速变的苍白。
一道青风,快速冲过草云郡城的上空。
周身靛青风元环绕的刘力,飞到了尖顶阁楼的阳台上。
他看着到了被冰层覆盖的彭婉儿,双眼中立刻溢满了热泪水。
他敛去了护体的罡元,猛的伸展开双臂,大力将被冰裹住的彭婉儿,猛的抱在了怀里。
就在这一天,刘力和彭庸,心神俱伤。
两人的关系,也在这一天,产生了间隙。
刘力替彭婉儿压制寒毒时,自身便染上了寒毒。
再加上彭婉儿之死,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让他无法再红尘炼心。
他的修为,也彻底停滞。
彭庸也一样。
满心只求一死的人,又怎么会料到他视为累赘的性命,对其他人又是多么的重要。
第二天,刘恒拿着彭婉儿的信,交给了彭庸。
看完信的彭庸,双眸通红,面容憔悴。
他单膝跪在了刘恒身前,将右手抚在了刘恒的额头上。
刘恒没有反抗。
依着彭婉儿的想法,彭庸遵循着刘恒的意愿,给他的记忆施加了封印。
当时的刘恒,并不知道余若还活着。
于是,刘恒在那时,便成了草云郡的少主,刘力的亲子。
而施加完了封印后的彭庸,一边撑着刘恒变白的额头,眼中涌出了滚滚的热泪。
泪水滑过了彭庸的脸颊,汇集在他的下巴处,然后一滴滴的向着地面淌落。
这是刘恒第一次,看见有人在哭。
他歪起脑袋,面露疑惑,问道:“彭伯,你怎么了?”
“母亲去世了,但你也要保重身体,节哀顺变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将军阵前亡(七)()
“你,不会明白的。”
颗颗泪水都如透明的玻璃珠般,剔透晶莹,缓慢的滑过了彭庸的脸颊。
“一切,都是我的错。”
“是我的修为,太低了。”
“若是我再强一点,再强一点,她就不会死了。”
对。
风只能压制寒毒,火却能消融坚冰。
彭庸若是洞虚修者,确实可以救彭婉儿。
那时被封印了记忆的刘恒,也确实不明白。
面前的男人,那渗入心肺的伤痛,和毫无根据的自责。
一颗颗如透明玻璃珠般剔透晶莹的泪,沿着由白转黑的脸颊,灌满了横贯在脸上的伤痕,并最终汇聚在了下巴上,然后一滴滴的朝着地面掉落,如没用丝线串起来的珠帘。
现在,我明白了。
刘恒用仅剩的右眼,注视着面露惊愕的余若,朝上翘起的双唇渐渐分离,露出嘴里沾满了鲜血的牙齿。
为何?
“为何?”
看着脸庞上笑容绽放的刘恒,余若脸庞上的肌肉一阵扭曲。
他的声音已经走调,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不要动!”
求你。
“呵呵。”
刘恒握着戟杆的双手用力,缓缓推动起贯穿了他身体的长戟。
他没有在乎余若的哀求,加大了双手推动戟杆的力量。
“父亲。”
“你不会明白的。”
“我,早就做下了一个决定。”
刘恒的额头前,沾着血和汗的散发,轻轻飘动。
刘恒的身后,有根大张着嘴,脸上凿刻着惊讶和惶恐。
有根并不了解前因却看得到结果,他的心中。便永远也抹不去那刻骨的悲痛。
他此时的眼中,也只容得下伫立在身前的刘恒。
“身后这个人。”
“不管他的手,会指向何方。”
“那怕刀山火海,那怕违背道心德行。那都是刘恒,前进的方向。”
他,早已是我主。
尖锐的戟刃摩擦着伤痕累累的肉躯和骨髓,迸溅的血,在刘恒的胸腔前,就如一朵突然绽开的昙花。
“恨。”
刘恒双手用尽全力,将长戟拔出了胸膛。
剧烈的疼痛,不断侵袭进刘恒的身体每一个部位。
刘恒脸上的笑容却格外狰狞,他张开嘴,发出了含着悔意的怒喝。
“只恨!”
如晴空霹雳。似陨星坠地。
嘶哑的声音,在此时,已成天地间的唯一。
刘恒握着长戟,朝前踏步将周身颤栗,面色苍白的余若。撞到了一旁。
他用双手快速的翻转起长戟的戟杆,并将长戟举过了头顶。
还记得。
刘恒高举着长戟,扑向了张永。
就好像一只扑向烈焰,扇动着薄翅的飞蛾。
那王对王的棋局?
长戟的戟刃表面,燃起炽白的火焰。
刘恒的丹田猛的爆开,纷飞的血,四处溅洒。
长戟劈向张永的头颅。张永面无表情的抬起右手,结出剑指。
燃着白焰的戟刃,落在张永结出的剑指上方,距离张永的食指尚有半尺时,便遇到了靛青的风元。
一道如浪潮般的圆形气浪,翻滚在空气中传递向了四周。
长戟停了下来。刘恒也停了下来。
“吭!”
靛青阴阳鱼图,涌现在了张永的剑指之前。
十六柄由风元所聚成的靛青元气剑,破图而出。
只恨。
自己太弱。
耳畔风声嘶鸣,眼中青光闪动,身体在承受着犀利的剑意。脑海里却是短暂的虚无。
刘恒松开了手中的长戟,身不由己的飞向了半空。
他的双腿,又很快的落到了地上,他的身体,再次立在了有根的身前。
“咻,咻,咻。。。。”
百余柄由元气聚成的长剑,由张永操纵着冲出了靛青的阴阳鱼图。
纵横的剑气,如一道靛青的水柱般,灌入了刘恒的胸膛。
百余道气剑穿胸,刘恒体内的经脉俱断,脏腑皆碎。
“噗!”
刘恒张开嘴,喷了口血。
他身体一阵歪斜,竟单膝跪在了地上。
他伸直僵硬的脖颈,瞪圆了双眼,注视着张永。
“很好。”
眼看本已该死的刘恒,竟然还是坚持着不肯倒下,张永微扯了扯嘴角,便撤去了结印的右手,并抬起了左手轻挥起宽袖。
一道白光逝过,一把无柄的剑,停在了张永的左手前。
张永左手结出剑指,凝固在脸上的冷漠中,还有讥讽与嘲弄。
“我就给你。”
“一名强者,应得的尊重。”
张永驱动起体内罡元,靛青色的元气便涌上了身前的长剑。
无柄的长剑,在他的身前旋转了两圈,便化为一道青光,俯冲向了刘恒。
“不要!”
余若大吼一声,全力扑到了刘恒身前。
强劲的剑压,立刻迫向余若的身体。
环绕余若身体的护体罡元,瞬间破裂。
他咬紧牙邦,快速挥起手中长剑,正要硬挡在青光之前时。
燃着金焰的手掌,已经抚在了他的右边脸颊上。
“滚开。”
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与黄泉冥地般寒寂,声音中蕴含的愤怒,却似火山喷出的熔浆般滚烫。
“啪!”
被金焰包裹的手掌中,生出了一股大力,将余若整个人,都扇飞了十米远。
周身裹在金焰中的有根,迎着迅猛飞至的青光,曲弯起了沾满污血的右手五指。
“嗷!”
刺耳的兽嚎声,随着骤动的元气,传递向十方。
一股强大的气势,笼罩住了那一方天地。
有根朝着青光推出右手,由金元聚成的兽脸,便朝着飞来的剑,张开了遍布着獠牙的大口。
“轰!”
澎湃的罡元,化为泾渭分明的金青两色。
于半空中相撞,便胶着在了一起。
刺耳的嘶鸣声,响彻在荒原之上。
随后的万丈毫光,更如无数柄利剑般,照透了笼罩着穹天的厚云。
一便的情况下,纵然知道排解蛊毒之法,要想单靠着自身罡元排出蛊毒,起码要到黄昏。
但这是针对常人。
有些人,断不能以常理来揣度。
寻常修者排毒,要数个时辰。
修炼道德心法的有根,半小时就够了。
金光照耀在饱饮鲜血后的褐红地面上,刘恒只觉鼻端飘来一股异香。
他微眯起双眼,眼中便显出了一片无边的玫瑰花海,身穿着漆黑厚衫的彭婉儿,穿行在无边玫瑰花丛间,一步步的向着他走来。
我该万箭穿心。
我该不得好死。
感觉彭婉儿走到了身前,刘恒垂下了头颅,沾血的嘴渐渐翘起。
感觉到了彭婉儿抱住了自己的身体,感觉到了那一阵熟悉的体温,刘恒满意的闭上了双眼。
母亲。
恒儿,说错了。
恒儿,可以瞑目了。
因为,恒儿已看见,金虎哮于天。
ps:
谢谢支持。
第一百八十五章 将军阵前亡(八)()
为了提醒有根,刘恒驱使罡元显现在披风上的红色脉路,有粗有细。
粗的脉路,意味着后背上的经脉。
细的脉路,表达着身体前的经脉。
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修行者,需从丹田中引出元气后,再驱元罡在经脉中运行。
有根一般情况下,也需要这么做。
但某些时候,尤其是当有根打算拼命的时候。
他可以让元气通过身体表面上的每一个细微毛孔,随意聚散在身体内任何一条经脉中。
他所需的,只是元气的运行路数。
弥盖住天与地的金芒,迅速褪淡。
无柄的长剑飞回了张永的身前,周身燃裹着金焰的有根,甩了甩了发麻的右手,便将双手十指曲弯成爪状。
金芒汇聚成两张虎脸,裹围住了有根双手的手掌。
无肢的两具虎躯,只有上半身。
虎躯俱连在有根的身上,金色的毫光如凝胶般,聚拢在有根的身体周围。
你的元气,有火的爆烈,但却比火厚重甚多。
能否成形,我也不知。
有根微微低头,看着包裹住双手的虎躯,耳畔回响起刘恒的话语。
他沉默着侧过头,瞥了眼身后的刘恒,却发现刘恒已经垂下了头,那具遍布伤痕的躯体,也再没有了一丝的生机。
他沉默着回过头,看向了张永。
他面无表情,目光很澄清。
迎着清亮的目光,看着有根淡漠的脸庞。张永却感觉周身之上的汗毛顿时竖立,心中泛起阵阵莫名的恐慌。
蛊毒已对有根无效,张永因化云为雨和驱用蛊毒时,已耗费了不少修为。
那无时无刻从有根身上所散发出的强大气势,也让张永心惊。
然而,张永却仍觉得,自己没有失败的道理。
他入空明已有相当一段时间,又曾在南疆历经数场恶战,境界不仅已经稳固,战斗的经验也得到了足够的积累。
有根虽驱离了蛊毒。但修为的损耗也定然巨大。
所以,无论从任何的方面看,张永都觉得自己的胜算